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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转念一想苇楚有多么孝顺她十分清楚,便受了自己的安慰,渐渐又放心起来,可是隐约的,内心深处却有什么一直在瑟缩着、恐惧着,一股脑儿都被她兀自压了下来。
“娘娘,到了,您快进去吧。”一直跟在韩贵人身后的宫女见她家娘娘久站在永安宫门口不动,便出声提醒道。
韩贵人这才回过神来,直了直腰背,抬脚走进永安宫。
永安宫正殿内,眼眶还有些微红的沈瑾萱等人可是已经等候多时了。而苇楚,她虚弱不已的跪在殿中央,仪态翩翩的韩贵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正经给皇帝皇后行礼,然而就在此时,跪伏在地上的苇楚突然爆发,她表情狰狞的扑向韩贵人——
韩贵人始料不及,被她扑个正着,两人齐齐倒在地上,皇后的寝宫里都铺着厚厚的地毯,想必摔得并不疼,却见苇楚的双手已经转瞬间掐在韩贵人的脖间,手上拼命用力——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都按照你说的去做了,我没有背叛你,在酷刑司无论怎么被折磨我都没有把你供出来,可你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愤恨刺骨的话语响彻屋内,字字都带着颤抖,她的语速极快,明明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她的力气好大,韩贵人都挣扎不开,直被她掐的翻白眼,可她明明已经体无完肤了。
苇楚好痛,她浑身上下都好痛,她的脚趾指甲被拔了,十根手指每一根都被扎了数不清的细细小小的针眼,她的背上被带有倒钩的鞭子抽打,她的胸口被烧得通红的铁片烙字,她生不如死,求死不能,她差点杀了婉容华与大皇子,她已经害死了无辜痴傻的桔枼,只是为了她至亲至爱的那七个人,然而身体再痛,也比不过心痛,她现在真的好痛啊!
苇楚流着泪,眼里都是恨意。
沈瑾萱鼻头猛然泛酸,眼泪迅速溢出眼眶,顺着她如玉的面颊无声滚落,她在心中轻轻唤呼唤:苇楚……
她在苇楚的身上看到了前世的自己,虽然她们两人的性质和所为完全不同,甚至根本就不搭边儿,可是她们都是为了所爱的人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不惜抛弃自己的道德,不惜手染无辜人的鲜血,不惜亲手杀死曾经最最纯真的自己……
她哭的无声无息,穆琰不经意间一撇,顿觉心痛。
那样破碎不堪的表情呈现于她的脸上,有一瞬间他以为她对这个世界已经深感绝望,就要死去,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便想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将她狠狠揉进他的怀里,他想感受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体温!
可是他却一动未动。
“把她拉开。”眼看韩贵人就要被活活掐死了,高位上的皇帝才悠悠出口。
底下两个心惊不已的小太监赶紧上前一边一个架住苇楚,将苇楚从韩贵人身上拉了起来,又唯恐她重新扑过去惹陛下不悦,他们也就不松手,箍住她的胳膊。
隔着苇楚身上并不算厚实的衣服,两个小太监都知道手中被粘上的湿意是什么,不由悄悄松了些力气。
苇楚如今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再使,她知道韩贵人肯定要死的,就算不是被她亲手杀死,也肯定会死,这样想一点都不能将她心中的恨意减少丝毫,可她确实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被人架着。
身上压着的人被拖走,狼狈不堪的韩贵人连忙缩起身子猛烈咳嗽起来,她也流了泪,不过只是身体濒死的本能反应罢了,她在心中想到:完了!
她正了正身体的方向,看着穆琰就想要说话,然而却咳嗽不止,一直沉默在穆琰身旁的刘皇后忽然开口向下吩咐道:“将韩贵人的嘴堵上。”
皇帝见底下终于安静了,他用余光瞥了沈瑾萱一眼,见她只是呆愣愣的看着苇楚,也没再哭,便命令苇楚将事情始末仔细道来。
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苇楚原是韩婕妤宫中的一位并不怎么起眼的小宫女,韩婕妤虽然大小姐脾气重,但是活泼肆意,并不算十分严厉的主子,也不会经常苛待下人,苇楚还是挺喜欢这份差事的。
直到有一晚,本来已经入睡的她忽然觉得肚子痛,便出去如厕了,回房间时,看到婕妤娘娘房间的忽然亮起烛光来,她不禁好奇,以为娘娘可能有什么事,鬼使神差她走了过去,就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她停了一会儿发现韩贵人居然在劝说韩婕妤催生!
事关皇嗣,她真的吓了一跳,捂住嘴站在窗边继续偷听,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把这件事儿告诉炎安公公。
却在此时,听得里面韩贵人呵斥一声:“谁!”
原来烛光打在将苇楚的影子打在窗子上,明显得很,她再想跑,已经是来不及了,韩贵人疾步走了出来将她捉住,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被发落,接下去的几天她心惊胆战,可一直无事发生,就在她侥幸的以为只要她不把催生的事情说出去,一向温婉善良的韩贵人就会放过她的时候,她忽然被叫到了韩贵人的房中,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韩贵人突然以苇楚家里人的性命威胁她,要她不仅对催生的事情保密,还要她过几天依韩婕妤的话乖乖去长春宫伺候,并且去了之后每天都得带长春宫的消息回禀于她。
也是这时苇楚才知道,原来几天来的风平浪静都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征兆,韩贵人只不过是趁着这些天的时间查探清楚她的弱点,然后找到了她的家。
苇楚是个非常非常孝顺的孩子,她就是为了她的家人们才入宫的,她颇感无奈,却也只能含着眼泪答应。
为了她的家人们,她不得不做一些令她自己都唾弃的事情。
“婕妤娘娘也是被韩贵人蛊惑的昏了脑子。”苇楚还在讲述。
“韩贵人说如果皇后娘娘一直不孕,那么长子就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那样的话,婕妤娘娘将来就是太后。”她说到此处时,高位上的刘皇后捏紧了拳头,眼利如刀片一般扫向嘴里塞着团布无法出声的韩贵人,直把韩贵人扫得哆嗦一下。
“起初,催生之事婕妤娘娘并不肯答应,几乎是断然拒绝了,她不上报陛下,无疑是念着韩贵人是她亲妹妹的份上,可婕妤娘娘到底没经受住韩贵人每天都去她耳边念叨,催眠一样,时间久了,就那么答应了。”
苇楚终究是累极了,她越说声音越轻,但是好歹都把事情仔细交代了一遍。
至于那个脑子有些痴傻的宫女桔枼,完全是苇楚在惊慌失措求生的本能下胡扯的,却没想到害了她一命,她悔恨不已。
眼见自己做的事情都被一一公布出来,韩贵人怕得直打哆嗦,她想不通事情怎么会败露,却是极其简单的,她没想到的“人嘴”。
秋棠宫知道她这事儿的宫人有几个,她却没有把每张嘴都仔细封上。
没办法,细节决定成败。
穆琰最终冷声下令:“将这毒妇送去酷刑司,一年内不得解脱!”
酷刑司。
宫中最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方,若是哪个人进去了,便从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酷刑司里各式各样的刑具足足摆满三间房,折磨人的手段大概有一百多种,里面行刑的人是经过仔细训练的,他们会用那些刑具、会用那些手段接连不断折磨犯人,而且是变着花样儿都不带重复的。他们总是把握得当,既让凡人尝到了无以伦比的痛苦,却又偏偏留着其半条性命,如此日复一日,周而复返,是真真的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章节目录 第13章 怕黑
韩贵人被两个侍卫拖着带下去,她的嘴一直堵着布团,她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咽声儿,甚至就连呜咽都低低的、沙哑的,无法引起人的注意,是她的嗓子被苇楚掐坏了。她十分不甘心,瞪着眼睛瞅高位上的那个人,眼神恶毒。
在她即将被拉出房间时,她真的是想仔细再看那男人一眼,然而泪水却阻挡了她的视线,她的最后一眼根本就没有看清他的眉眼。
苇楚早已昏倒在地,殿中有那么一瞬异常安静。
这件事情已经落下结束的帷幕,刘皇后感到安心,她的视线从门口方向移到下座的沈瑾萱身上,轻飘飘看了她一眼,脑中想起差不多傍晚时皇帝领着她一起来到自己宫中,说苇楚一案有眉目了,都是这萱贵嫔的功劳,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手牵着手,亲昵极了,完全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她觉得刺心。
那时刘皇后仔细看了萱贵嫔几眼,发现她确实是个标致的美人儿,尤其要说的是她那双桃花眼,蒙蒙醉意轻染眼角,似醉非醉眼波含水,可真是眨眼间勾人心魄无形中摄人心魂。
把轻飘飘的一眼不着痕迹收回,刘皇后吩咐她的贴身宫婢道:“树莓,把苇楚带去太医院让太医好好医治。”
皇帝见状甚为满意,起身离座欲要离开,刘皇后连忙跟着他起身,开口留人:“陛下,夜色已深,外面露重,不如您就此歇息在臣妾宫中吧?”
刘皇后是穆琰指腹为婚的妻子,因着太后与刘皇后的母亲关系甚好,多少年前她们两个人还没成亲时就相互说好了,她们的孩子若是一男一女便结为亲家,亲上加亲,哪知太后最后嫁予了太上皇,而刘皇后的母亲则是嫁给了朝中的刘丞相,简直门当户对。
当穆琰还是王爷时,刘皇后就是他的王妃了,原本青梅竹马最易情深,可穆琰偏偏喜不上刘皇后,他们夫妻成亲多年,远不如他俩各自的父母相亲相爱,只不过相敬如宾平平淡淡而已,穆琰做了皇帝,与做了皇后的刘氏关系更是加不如从前,可也是融洽的。
穆琰到底对他的这个皇后还是满意的,她知书达理聪颖能干也不善妒,将后宫管的井井有条,多少还是辛苦的。
在暖洋洋的烛光中看人总是格外容易温柔起来,穆琰在一刹那,犹豫了。
底下沈瑾萱听到此话,抬眼朝着他们两个人望了过去,只见穆琰果然停住要走下高坐的一只脚站定,正看着深情脉脉的刘皇后沉思他要不要留在永安宫过夜呢。
按照刘皇后所想的,她都把话说到这地步了,她认为萱贵嫔应该有点眼色和自觉,是时候向她和皇帝两个请辞告退,可哪知底下的萱贵嫔只用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直愣愣瞅着她与皇帝,就是不说她想听到的话。
这不是摆明了要与她争皇帝吗?
刘皇后又觉得刺心。
沈瑾萱坐在座椅上,她想了一下,既然穆琰都停住脚了,那么应该是有在永安宫过夜的意思,只要是他想的,她就成全,于是收起心中的不情愿,她站起来行礼请辞道:“陛下、皇后娘娘,臣妾告退。”
刘皇后等久了她这句话,赶紧应允让她回去,连让她路上小心的话都寒暄。
于是,沈瑾萱领着花彩离开永安宫,临走前她深深瞅了皇帝一眼,心中做下决定。
“花彩,你去借皇后娘娘几个人,不管几个,都记得要特别嘱咐他们,让他们一人拿一盏灯。”
花彩会意:“娘娘稍等片刻。”说着,一步踏回了永安宫的门槛。
永安宫门口站着两个守夜的小太监,听闻此言都心中了然,这萱贵嫔是怕黑呢。
刘皇后刚搀着穆琰手臂两人双双走进寝屋坐下,外头就有人来报说萱贵嫔身边的宫女花彩去而复返,求见皇后娘娘。
刘皇后听罢心头就是一紧,她想自己出去问花彩回来所为何事,可皇帝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就只听屁股还没坐热乎的皇帝率先向外扬声道:“让她进来。”
花彩走进屋里,给皇帝与刘皇后行礼,然后几句话迅速说明了来意。
穆琰听罢,连想都不想,直接站起身来朝刘皇后道:“朕倒是忘了萱贵嫔怕黑,这样吧,朕送她回茗萱阁稍后再来,皇后不必等朕,先睡吧。”
稍后再来?
刘皇后心中嗤笑,确实是不必等。
花彩心中却是一乐,她朝着脸上表情渐渐僵硬的刘皇后匆匆行了一礼,然后紧步跟上已经走在前面的皇帝。
而后树莓走进来将门关好,知道她家娘娘现在心中阴郁气愤,她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柔声劝道:“娘娘,时候不早了,就寝吧?”
刘皇后听到她的声音闭了闭情绪翻涌的眼睛,静下心来,冷声吩咐:“想法子让韩贵人永远闭嘴。”
树莓应下:“娘娘放心。”
外头等候的某人正在出神之际,脚步声自她身后响起,在寂静夜间让人听得清楚非常。
沈瑾萱暮然回首,就见穆琰正朝着她走来,他迈的步子适中,一步一步都透着成熟与稳重,朦胧月色中他的一双深邃凤眸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