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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李清照终于拿出了怀中两幅字的真迹。
“诶……”李清照只拿着两幅字帖,在米汉的面前虚晃两下,就收回怀中,之后又诚恳地对他道:“你可看好了?这只是两张字帖,并不是害人性命的暗器!这两幅字画,在你们眼中可能是分文不值的碎纸片,但是在我们眼中,却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咳!不是暗器,我就放心了”米汉一屁股做到炕沿上道,之后又略带嘲讽地说:“你们文人,就是矫情,那么几个破纸片子,还有什么铜盘烂石头的,就能当个宝!”
李清照辩解道:“你又懂什么,这些都是有研究收藏价值的!”
“我不懂,不懂!”米汉摇着脑袋,又自顾自道,“跟你说实话吧,我以前真得十分瞧不起你们这些文人的!有什么嘛,拿不了刀,打不了仗,就写那么两笔文章,就能做官?!我不信!不过后来,我又真是打心底里面佩服你们这些文人,我记得当年我在老家郓城的时候,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幸亏遇上一个大恩人!你知道是谁吗?说了你也不知道!他是我们那里的一个教授,李格非,李大人!我这一辈子,忘了谁,也不能忘了这位大恩人啊!”
此时的李清照,脑子里正盘算着怎么脱险,直到李格非仨字进入耳朵之后,就如同一道曙光,瞬间照亮了她黑暗的心房。
“他……他怎么的你了?”李清照一步不露声色地问他道。
这不问还好,这一问,可是戳中米汉这个山中汉子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了。见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坐在炕沿子上,陷入了沉思之中,慢慢的给李清照道出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这米汉是郓州县人氏,家里原本是有几亩地,后来正赶上山东连年大旱,家里也就基本没有什么收成了,他就到县城来找零活做,可这也并不容易。直到有一天,他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晕乎乎地走在大街上,闻见那馒头摊儿上的馒头香喷喷的,于是趁人不备,就上前偷了好几个。光天化日之下,肯定是一把被摊主揪住了,给扭送到知州那里。知州本来是要严办的,幸而这天李格非路过,看见米汉跪在衙门大堂内奄奄一息的惨样,就跟知州大人说情,转经由自己代办。知州深知李格非的为人,身为郓州教授的李格非,既有官员刚正不阿的一面,又懂得教育,于是就批准了。
“只见那位李大人把我拎回了他的官衙内!起初我心里想,完蛋了,这刚出虎口,又进狼窝,我这条命,肯定就没了!”米汉绘声绘色地讲着。
一旁的李清照也聚精会神地听着,她也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么处理这段公案的。
“没想到,他把我带了回去,并不是马上发落我,而是给了我一桌子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大热馒头,那一个个香喷喷的大白馒头,我可是一辈子也忘不了啊,那个香啊!”米汉一脸馋像。
李清照看他那德行,不禁也扑哧一声乐了。
米汉见她乐了,自己也不好意思挠挠头,接着道:“他非常客气地跟我说啊:‘小兄弟,这整整一桌馒头,是我请你吃的,不要害怕,可劲儿吃吧!’我一听啊,心里头那个美啊,我想这下好了,饿了这么多天,我终于可以吃顿饱饭了!我就狼吞虎咽大吃起来,终于吃到酒足饭饱了,之后,你猜怎么着?”
李清照也听出了神,便催着让他快讲下去。
“之后啊,他竟然登时传衙役进来,还没等着我反应过来呢,就在当屋里‘噼里啪啦’地打了我二十大板!等我缓过神来,就见之前还和蔼可亲的一老者,转身间就变成公堂之上的包青天了!”米汉托着腮帮子喃喃道。
“这就是你活该!”李清照恨恨地笑着道,“打你,是法度;教你,是人情。律法的目的在‘教’不在‘罚’,尊严是谁都不能轻视的!吃饱了再打,这罚的好,在情在理都好!””
“就是这话!他跟我说的就是这话!嘿!神了,一个字儿都不待差的!”米汉惊奇道,“后来他就把我安排到学堂里念书,刚才说的那些三字经啊、百家姓啊,都是在那时学的。可是,我不是块读书的料,学了两天就跑了……咳!你说我真是鬼迷了心窍,要是当时再多学几个字,现在也能在街边上写两副对联、画幅画什么的,也不至于上山来当这个土匪了,整天担惊受怕的!咳,不提了……”米汉自顾自地后悔道。
“我爹他就这样,他呀……”李清照莞尔一笑,不觉接了下去。
“李大人是你爹?!”米汉大吃一惊,往前走了两步。
李清照这才醒过身来,见他又要往前窜,赶紧大声制止道:“站在那里,别动!”
米汉还就像是被定住一般,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
半晌,两人都笑了。
米汉还是很不可思议地纳罕道:“李大人是你爹啊,你是李格非的女儿啊,真是想不到想不到……我该死,我真该死,我差点玷污了一个好女儿!”米汉一时醒悟,狂扇自己嘴巴。
“我说过了……你是好人嘛!”李清照笑着道。
“你这是往南边去吗?”米汉问道。
李清照这才意识到,她今天下午跟人约好出海的!她连忙把自己的难处告诉米汉,米汉很男人的安慰她道:“别着急,时间刚刚好,我让几个兄弟,亲自护送你到码头去!”
说完就叫人。
“我的五辆小车呢?”李清照还惦记着。
“小推车?头儿!昨天晚上抢回来的东西,都在屋里堆着,唯独那五辆小推车,既不值钱,又占地方的,兄弟们嫌它碍手碍脚的,已经都扔到伙房里烧火去了……”
☆、乱花渐欲迷人眼
望着满屋子里的这些大老粗,李清照心疼的不行,又无可奈何。
“是什么?银子,干粮,衣服?”米汉不明就里的一个劲儿问。
她知道跟这帮粗汉子,是说不通的,只得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你不懂……”
见她这样,米汉也大约猜到是什么了,他不禁下意识的摸了摸脑壳,心里暗想: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米汉着弟兄们给她准备了一些干粮和几百吊钱,起先李清照不要,但米汉执意不肯,说这些权当是报答救命恩人的了,李清照见拗不过,只得收下。之后,米汉又带着两个兄弟,亲自护送她去了码头,并告诉她:“从这里启程,过了淮水,沿着长江南下,就到江宁。又嘱咐她不必害怕,虽说陆路正打得不可开交,水路上还比较安全,来往的商船也很多,从这里到江宁不过三天三夜的路程”云云的话。
李清照由此便告了辞,登船起航,一直往南边去了。
正当李清照历经磨难,一步一艰辛地走在与赵明诚相聚的道路上的时候,此时的赵明诚,早先于她半年的功夫,抵达江宁了。正当他,准备给母亲守孝三年的时候,突然接到朝廷密奏,将即时启用他做江宁的知府。因为此时,紧跟着南下的南宋小朝廷刚刚成立,选定了江宁做首都,改江宁为建康,这时的建康正是与金兵对峙的战略要地,朝廷方面急需要启用一批有识之士。朝廷召集民众舍小家为国家,于是乎赵明诚“三年热孝”的期限,被紧急缩短到一年。
从知州到知府,赵明诚升迁了。又加上江宁城现在大小也算是首都,虽说是出战略前沿,但金兵一是受不了南方的热,二是毕竟朝廷里面也有不少精锐部队,使得他们只得先盘踞北方,不敢冒进;再加上整个南宋小朝廷上下,都是主和不主战的,这样也为两兵交锋争取了喘息的一个空间。
在上下一齐努力之下,市井风气,渐渐恢复往昔。街市上小贩们开始做起了生意,同样官场之上,闲不住的官员们也就继续开始自己的旧营生:逛窑子。
在没有李清照的日子里,升了官但没有啥事儿可做的赵明诚,又开始频频初入烟花柳巷之所。正当他沉浸于一片繁花丛中的时候,他又碰上了自己的老相好,苏甜儿。
原来这个苏甜儿,并没有死。她虽说跟买字儿的商贩策划了那起惊心动魄的盗宝案,可那天晚上她以“里应外合”之名义,并没有直接参与进来。那场燃烧在李清照家后院的大火只是埋葬了商贩,而她自己则趁着茫茫夜色逃之夭夭了。又赶上当时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她也就跟随着大流一齐南下,到了这建康城里,继续操起自己的老本行当。
这日入夜,赵明诚照样在房中喝酒,等着老鸨给他安排姑娘。不知怎的,今晚的他很是不再状态,心里总感觉有事会发生,几杯闷酒下肚,他先是想起自己的人生已过大半,当年的豪情壮志早已不在,起起伏伏了半辈子,到头来还是混得碌碌无为;后又见他用铜箸撩了撩火苗,火焰中竟浮现出李清照的面庞,像极了他们的初见,红润而明艳……
“老鸨,老鸨!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啊!再没有人来,我就走了!”赵明诚把铜箸一撂,发出沉闷的“吭啷”一声。
“瞎嚷嚷什么呢!这座楼里,就属您的声儿最大!”一个身着“鹅黄色撒花烟罗衫”的妙龄姑娘,推门而入,那声音犹如黄莺鸟般清脆。
此声一入耳,赵明诚却听着分外熟悉。此时的他已经颇有一些醉意了,心里想着,不过是哪天哪个熟悉的姑娘罢了,于是踉踉跄跄的起身,开始脱衣脱裤,嘴里呼噜噜地道:“快一点,大爷我没那么些闲工夫。”
这女子也是熟门熟路,便不再言语,也一并脱罢,两人上了床,拉下罗帐,起先娇喊微微,后又床铃阵阵,不过霎时的功夫,便就烛火滚烫、香汗弥漫了。
赵明诚这次怕是真得喝醉了,他只是摸着身边的这个女人,与往日的都不同。细细的皮,嫩嫩的肉,单只她身上所熏得香气,都是股子奇香。两人颠龙倒凤上下忙活的的时候,赵明诚似乎感觉自己搂得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妻李清照。
只见他一边忙活,嘴里一边道:“清照?清照!真的是你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清照,我心里苦啊……真得好苦……我知道你心里也很苦……你是不是特别得恨我,是不是?是不是!”
赵明诚一面胡乱说着,一面那豆大的泪珠,竟怅然滚下,打湿了两人的脖颈。虽然此时枕边躺着的人是苏甜儿,但听到这番肺腑之言后,不禁也忍耐不住,轻揽住他的额头,将身搂入怀中……
红烛过半,夜已深沉,那赵明诚渐渐从酒醉中醒来,睁眼一看,方才发现自己正埋头于一个女人的怀里,再一抬眼,这个女人并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老妻,而是那骂不走、甩不掉苏甜儿!不禁惊起一阵冷汗,连忙掀起罗帐,想溜。
可他没想到此时的苏甜儿早已睡醒,只听得后面一个幽幽的声音:“赵大官人,奴家服侍的可好啊?”
“可好?挺好,挺好的!姑娘辛苦了,我会把钱放柜台上的……”赵明诚一刻也不敢回头,正忙着下床找衣服,可找了一圈,竟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心里正纳罕呢,又听见身后之声道:“久别重逢,大官人就不想奴家了吗?”
“赵明诚哪里还顾得上搭理她,只一味地找自己的衣服。
“做完了,就想开溜,不要脸!”苏甜儿见他敷衍自己,登时便恼了,起了身,蜷缩在床上,用手指着自己的小鼻子,调皮地道:“我说赵大官人,您还是先躺下来,乖乖陪我说会子话吧!保管你那衣服啊,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自己就出来了!”
赵明诚听罢,就明白是她搞得鬼,便就坐在床边,气鼓鼓地道:“小祖宗,你到底想怎样!”
“我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让你陪我说说话,昨天晚上我陪了你,今早晨换回来,不成吗?”苏甜儿娇滴滴地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赵明诚接着问道。
“什么都成啊!你在家给你家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呗!”苏甜儿想了想道。
“哼!”赵明诚不耻的哼了一声,“我跟我家娘子说什么?我们说玉器、说字画、说碑帖和古玩收藏,我们吟诗作对、烹茶猜谜……我们干这些!你一个风尘女子,你会吗?你懂吗!”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赵明诚脸上。这无来由的一下,倒是把赵明诚给打傻了,捂着脸,怔怔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