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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的年纪,就被那些无良债主,卖到妓院接客抵债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在平日里,但凡是见着钱,不管多少,她都是一副两眼放光的模样了!”萍儿恍然大悟道。
“何止是两眼放光,简直就是嗜钱如命!”老板言辞间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尔刻,又不免慨叹道:“咳!这么多年来,也算真是难为她了。不论是晴天雨天,还是春来暑往,她都白天乞讨,晚间接客,日日如此……可这又怪得了谁呢?”
“怪就怪,生她养她的老子爹娘啊!明明就是一段孽缘,又何故白白糟蹋了一个好女儿呢!”萍儿忿忿不平道。
“时也,命也,人生的福祸,又岂是我们能凭一时之力能够明辨的了的?人间世事,百转千回,,并非都由你看到的那样,像那棋盘上的棋子,非黑即白。其中总会有一些真情、一些乐趣,是我们这些局外人无法参得透的。这就是人这一生中最为奇妙,也是最值得留恋的地方了。”李清照若有所思地道。
正当三人坐在铺里远观议论着的时候,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女人,胳膊上搭了一条破布毯子,从远处匆匆而来。她见已经疲劳至极的苏甜儿,卧地熟睡,什么话也没说,先是伸手将碗里的一些碎银和铜钱拿走揣入衣袖中,然后又顶着瑟瑟寒风,将胳膊上的破布毯子,轻轻盖在苏甜儿的肩头,尔后,匆匆离去。
坐在铺子里的李清照,出神的望着这一幕。
“客官,您的混沌得嘞!已经包好,您慢点儿,小心烫!”老板招呼道。
李清照拿起包裹,走到苏甜儿面前,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混沌,放在冰冷的地面上。
一袭寒风吹来,吹得苏甜儿腰间的铃铛,玲玲作响。
“夫人,这碗混沌,不是要带回去给老爷的吗?你怎么……”萍儿不解其意。
不知是萍儿话还是铃声的响动,吵醒了苏甜儿。她迷蒙蒙的睁开双眼,先摸了摸肩头的毯子,尔后,又看见了地上热腾腾的混沌,不禁抬头仰望,抬眼间正看见站立着的李清照,她下意识的想起身,无奈一阵眩晕,只得蹲□来。
只见那李清照也蹲□去,捧起面前的混沌,真诚的对苏甜儿道:“趁热吃吧,苏娘子……”
之后,李清照便携着萍儿回到家中。一进门,就听卧房内有响动,于是进屋察看。只见整一屋子的行李衣物,将屋子堆得满满当当。
“这是做什么去?”李清照不觉奇怪。
“我想好了,我要辞官归隐!”赵明诚一脸坚决。
“辞官?”李清照望着一地的行李,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喃喃地道。
“娘子,这几天我仔细的想过好几遍,如今我已近不惑之年,半辈子的宦海沉浮,我真是厌烦了,也受够了!事到如今,既然我已经被朝廷贬谪了官职,不妨就趁着这个机会,归隐山林,你我二人就此做一对神仙夫妻。也好让我,好好补偿一下,娘子你这一生为我吃的这些苦!”赵明诚郑重地道。
李清照听后,不免心头一热,动情道:“官人,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夫妻原本就是一体的,什么你的苦,我的苦的。今生我既然选择嫁给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辛苦?!”
赵明诚听了,也很感动,不禁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
李清照接着说:“你想归隐,也不失一个好的主意。直到现在,我也还是异常的想念咱们在青州十年间的日子,烹茶猜谜、吟诗作对,是何等的快乐自由!官人,不管你以后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为妻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支持你,信任你!”
一字一句,朴实无华,却让赵明诚的心头,无比温暖。柴米油盐酱醋茶,人生中难有十全十美之事,更何况是人们之间的情感呢?彼此欣赏,相互包容,不仅是夫妻间的相处之道,也是人们得以打开心扉的一把金匙。
时代的风雨飘摇,人生的大浪起伏,并未使这对小夫妻惧怕,更未将其打倒。他们依然乐观而坚强的盘算着自己的小日子。两人是这样打算的:从建康启程,然后去安徽的芜湖、当涂、池州,最终隐居于江西的赣江之滨。
因为闻名遐迩的滕王阁,就坐落于赣江之畔,李清照很想去看看“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到底是一番怎样的美景。
二人均是身体力行之人,说话间便已动身。所幸身边的文物已然所剩不多,比起上次以来,是要轻松很多了。
赵明诚终于能得以离开建康城,这座他一辈子都不想再回来的城池。
可正所谓“掌握命运的从来都不是天,而是人,人心有时比天更难测”。正当夫妻二人,一心想要放弃仕途之种种,隐姓埋名过自己神仙眷侣般生活的时候,当朝皇帝却有圣旨传下:“擢升赵明诚任湖州知州,旨到之日,即可启程往建康觐见朝圣,钦此!”
此时,夫妻两人还尚未到达赣江之滨,只得先落足安顿于池州。
赵明诚做梦也没有想到,再远离建康城只得三个月的光景,兜兜转转间,他竟又不得不再一次直面这一使自己毕生耻辱的地方。
而李清照也不曾想到,这次离别,竟成永诀……
☆、孤雁儿(捉虫)
建炎三年六月,当天气刚刚有了些许暖意的时候,连月的阴雨天,又悄然将至。而那变幻莫测的朝局,就如同这漫天的黄梅雨一般,时阴时情,让人怎么也捉摸不透。
本想到赣江湖畔养老天年的夫妻二人,只因当朝天子的一纸诏书,就不得不再一次面临分别。
临行前的一晚,李清照在卧房里,照例焚起熏香,将赵明诚明日里要穿的夏布中衣细细熏至平整;又将他要戴的水蓝色头巾,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一番,把脱线的地方,一一修补完整;磨损的鞋帮也已补好了,把自己的脚伸进去,细细踩实,方才放心;之后又清点了一下其他的包裹,特意增添了“六一散、十滴水”等祛暑利湿之良药……
虽说这些活计,每当赵明诚要出仕为官的临行之前,李清照都会这样准备。但是今次的心情,却是往常不曾有的。按照以往,不管赵明诚要去到哪里为官,在李清照的心中除了有几分不舍之外,其余的都满是对丈夫能一展抱负的欢喜;而自从经历了一番逃难波折之后,现在在李清照的内心徒增的不是喜悦,而是担忧、疲倦,甚至是厌恶。
一切整理妥当,李清照的额头上,也不免生出密密的一层汗珠。她下意识的掏出手帕来擦拭,一缕华发,颤悠悠的从空中落下,静静地落在床铺上。李清照一愣,嘴角微微颤动,两指轻轻一拈,藏于袖中,徒留无奈一笑。
李清照行出卧房,抬眼看见书房里仍有光亮,于是将身前去。见守在门外的萍儿,早已困得前后摇晃,于是点手示意她先行离开。
书房门吱呀一声推开,烛火下的赵明诚正聚精会神的临摹修复着米芾的《灵峰行记帖》,之前满是折痕的字帖,早已被修复平整,似乎已经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李清照轻手轻脚地行至桌前,拿起砚台之上的毛笔,寻着丈夫的笔迹,一笔一划、一点一滴的临摹下去。
茜纱窗下,皎皎月光,檀香幽幽,此情此景两销魂。
正当运笔生花之际,不经意间,袖中的华发,陡然落于纸上,李清照心头一惊,不觉手中一抖:山间徒增一陡峰。正踌躇,一旁的赵明诚搁下手中的毛笔,用自己的大手,轻轻握住李清照的小手,俯□来,贴着她的面颊,一笔一划,寥寥数笔,一枝折枝的梅儿,昂首立于陡峰之上,暗香浮动……
第二日清晨,天气似乎有了些许的清凉,赵明诚一身蓝布夏衣,立于船头;见他头戴水蓝头巾,虽面容微黄,却胜在目光如炬;虽腰背微驼,身板却依然硬朗。站于岸边的李清照,此时不觉恍惚,他仿佛依然还是当年的那个他,浯溪崖畔,对答如流,英姿勃发,憨直可爱。
没有赵明诚的家,是无趣的,也是寂寞的。以往还有个青莲,能在一旁说笑解闷。而如今,只有一个萍儿陪伴在侧。面对这次的分离,李清照的内心很矛盾,他能深刻地体会出丈夫内心那种不愿继续为官的苦痛,可却苦于王命难违,只有“君臣义”,才能“夫妇顺”。她曾一度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而现在,她却能感觉到,正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奈、无助之力量,正在将她包裹,一点点浸入到骨髓,涌上心头……
建炎三年七月午后,溽暑难耐,知了在窗外叫个不停,天地间燥热的让人心神难安。卧房内,李清照正在一针一线地缝补着赵明诚旧时脱下的衣衫。
一不小心,针扎肉中,李清照一声娇呼,连忙吸丨吮手指,无奈一腔热血还是涔涔涌出,痛在心头。
“夫人,老爷的家书到了!”门外传来萍儿的呼唤。
李清照心头一紧,不免喜出望外,顾不上包扎伤口,连忙出门相迎。
不顾一切的拆开信封,轻声读着字里行间细细的话语。
突然,信笺徒然落地,“啪”的一声,令人心悸。
萍儿赶紧拾起信笺,纸角边已然蹭上刚才指尖的斑斑血迹:“老爷……患了疟疾!”
李清照面无表情,豆大的泪水,缓缓淌下,污了妆容,瘦了脸庞。
主仆二人,连夜登船东下,只一昼夜的功夫,就行舟了将近三百里的路程。萍儿心里自然是疑惑,夫人这次为何如此着急?而李清照心下却知:不能等了,一刻都不能再等了!
原来,夫妻多年,李清照非常了解丈夫赵明诚的脾气秉性。她知道丈夫性子急躁,每每生病发烧,为了快速退烧,就逼着大夫胡乱下药,导致很多时候,病情非但没有缓解,还会日益加重。平日里,都是李清照陪伴在侧,监督药方,亲自熬药,他的身子才得以能调理的好。
而现实,也确实跟李清照所预料的一样。由于七月天气,江南酷暑难耐,再加上赵明诚骑马一路驰骋,不幸中了暑热之气,患了疟疾,病倒在建康城内。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她这个性子急的丈夫,为了让疟疾快点好起来,好不耽误面见皇帝的时日,私下里背着大夫,给自己灌下大量的柴胡、黄芩等“虎狼寒性之药”,导致自己的病情非但没有得到良好的控制,还使得本是热症的疟疾转成寒性的痢疾,烧热尚未退下,却又腹泻不止……
等到李清照一行人赶到建康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临行前,那个器宇轩昂的赵明诚早已不在,只剩现在蜷缩在一张草席之上,面容消瘦、形若枯槁、奄奄一息的一个干瘪小老头儿。此时的李清照早已泣不成声,她俯□子,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一下,又一下,温柔的像是对那襁褓中的孩童……
建炎三年八月十八日,赵明诚病逝,享年四十九岁,而这一年的李清照,四十六岁。
这年的夏天,热得出奇,骄阳似火,似乎想要将两人二十八年的夫妻情晒化殆尽。
赵明诚起病突然,并未留下遗嘱,其身后所有丧事的处理,全部落在李清照一人的肩头。她强打起精神,草草处理完建康城内的事宜,当她再次回到池州的时候,离赵明诚病逝之日,已过去半月有余了。
这一日,天气阴沉闷热,似有雷雨将至。李清照来到书房,开始整理赵明诚生前未竟的诗稿、手记。望着纸上,夫君留下的熟悉笔迹,李清照不免再一次泪湿衣襟。她心内抑郁,似有五味杂陈在翻腾,不禁提笔饱蘸浓墨,在写有赵明诚笔迹纸张的背面,慷慨赋诗道:“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沉香断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
写到这里,突然雷声大作,黄豆大小的雨点子,噼里啪啦的从天而降。萍儿惊呼着进屋来关窗子,嘴里还不禁小声抱怨着:“您就只顾着写吧!下雨了,也不关窗,等会儿水珠子溅湿了诗稿,看你怎么办!”
李清照出神的望着窗外,看着萍儿忙活,眼前却浮现出:每当下雨时,往往也是自己写到最尽兴的时候,难免忘记关窗,而就在这个时候,赵明诚也是这样一边嗔怪着自己,一边忙活着关窗户的
“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