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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泉看着他决然的背影双手握成拳头,居然背对皇帝而去,实在嚣张以极。
她想了想道:“擢沈南风为刑部侍郎,全权审理慕流星此案!”
严实垂头应道,“遵旨!”
即使不理朝政,他也能隐约感觉到这位女皇帝似乎忍不住要开始反击了。
明泉拿起奏章,正准备将继续批阅,胃里却一阵翻绞,恶心的感觉直充喉咙,“呕……”她头一歪,吐出一堆秽物。
严实脸色大变,一边递茶水,一边朝外嚷道:“快宣御医!”
“皇上大概空腹食用油腻物,才会感到恶心。让臣开两副止吐的中药调理一下就好了。”御医犹豫了下,又道,“皇上自上次晕厥后,过度劳累的身体一直未能恢复,因此还请皇上事事宽心,切莫太过操劳。”
明泉躺在软榻上摆手,“朕省得。”
“微臣告退。”御医走到外屋开方子去了。
严实低声道:“回皇上,常太妃、徐太妃、马太妃、古太妃求见。”
四大太妃都到齐了,上次昏倒也没来这么勤。明泉扶着脑袋,“说朕睡了。”自从金伯雨出现后,她和常太妃的关系就处于冷战状态。常太妃不再炖补品给她,她也再未进清惠宫一步。
也难怪,常太妃与她表面上亲如母女,她上次的作为的确是给她一个大大的难堪,沦为后宫笑柄。不过常太妃似乎忘了,在后宫这种地方,连亲生母女多可以互相陷害,更何况她们还不是亲生母女。
她自小就知道常太妃对她一切的好都是为了讨好父皇,只是那时的她也急需一个能时刻关心她,照顾她的臂膀遮去后宫风雨。凭心而论,她们更像战友,而非母女。只是这么多年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表面上和谐的关系,却终究因一个外人打破了平衡。
“是。”严实将内室与外室之间的帘子放下,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明泉躺在榻上将朝中各事想了一会,便觉得困意渐浓,慢慢谁了过去。
不知躺了多久,她被门外咚得一声惊醒,沙哑着声音问道:“什么事?”
严实小跑着进来,“是一个轮班的小太监睡着时撞到了门,奴才已让他领罚去了。”
明泉点点头,“什么时辰了?”
“未时三刻。”
“恩,该起了。”
严实急忙唤人伺候洗漱,自己跑到外面搬了个花样精致的碧绿小瓮进来,“皇上,刚才安侍臣大人来过,留了瓮新腌梅子给您,说是能止吐。”
明泉脸色顿时多几分喜色,“搁到床头吧,朕吃着也方便些。”她想了想又道,“他还说什么没有?”
严实道:“安侍臣大人只说了梅子能止吐。”
“以后叫安大人即可,不用加侍臣二字了。”她穿戴整齐,朝外走去,走了一半又急急跑回来,“他只说了能止吐?”
严实老实答道:“只说了这一句。”
明泉脸色晴转多云,喃喃道:“他不会误会了吧?”
严实站在一旁,不敢多嘴。
“对了,上次朕让你打听卖花的地方,可有消息?”原本是想逛庙会的时候让安莲看看有没有满意的,却又被什么五分热血堂给搅黄了,现在正好找些不俗的梅花送他作回礼。
“奴才听说京城有个梅痴,对梅花极有研究,种了不少稀有品种。”
“替朕把他所有的梅花全买下来。”
“遵旨。”
诗会
沈南风窝在翰林院时就遍阅典籍,等待有朝一日派上大用,加上经过几天接触,阿修巍巍和他也算有点交情,因此事情虽然棘手,他还是办得有声有色,滴水不漏。
斐旭稳坐钓鱼台,沉寂到了无声息,她已好几天不见他人影了。表面是体现了对她十足的信任,实际上实在闲得让她眼红。
安凤坡的弹劾折子终于送到,她只看了一眼便批了个准字。安家两大继承人进宫对她只好不坏。至少以后不用忌讳他们会在外面搞小动作,阳奉阴违。彼此既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安家的势力和人脉自然能全权为她所用。她只要小心不让他们做大,弄得外戚专权便好了。
杨焕之又上奏请皇上择日举行选秀最后的亲点。因为名额稀寡,所以不用大张旗鼓进行复选了。明泉想了想,将欧阳成器亲选进最后选秀名册。
她倒很想看看,欧阳一家能欺君到何种地步。
又过了几日,严实哭丧着脸回奏,他前后派了五拨人去游说,但梅痴死都不肯出售梅花,最后一次还泼了对方一身的脏水。
“果然有几分梅花的傲骨。”她也没指望他能痛快割爱,“把那件灰衣裳拿出来,朕亲自去会会他。”
严实犹豫道:“晌午常太妃曾遣了张公公过来请皇上用晚膳。”
明泉瞥他一眼,“你怎么回的?”
“皇上正与杨大人议事。”
“恩,”她沉吟了下,“去把杨卿传到乾坤殿,记得,好茶好吃伺候,别饿着他。”
严实领了命,叫门前小太监去拿衣裳,自己朝佐政殿走去。
明泉满意地点点头。严实虽不如崔成机灵,但分得清轻重,也是可造之材。
杨焕之进了乾坤殿后,殿前殿后门窗紧闭,连门前都多了两个侍卫把守。
约一柱香后,顺乾门外,一个灰衣少女钻进一辆半旧马车朝城外驶去。
梅痴住在城郊,马车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
马车里,明泉早已腰酸背痛,四肢无力了。自她出生以来从未受过这等活罪。郊外小道崎岖凹凸,这样的小马车在路上颠簸起来,真正要人性命。
阮汉宸连忙掀开帘布,搀了她出来。
明泉伸展着手臂,目光朝四周打量一番,最后才盯着路边幽静别致的翠竹居,“风光旖旎,山水如画,能住在这里,的确是一大乐事。”她从袖中拿出一张名帖给他。
阮汉宸双手接过,便走到屋前敲门。
门应声而开。
笑语欢言隐约自门里传来,不时夹杂碗盆的敲击声。
“半掩门扉,高谈纵笑,”咿呀一声,明泉推门而入,“可见主人乃爽直好客之人。”
一个长衫羽冠的中年秀士从里面匆匆出来,见了她,神情一楞,问道:“姑娘找谁?”
明泉笑道,“你。”
“在下与你素未平生……”他疑惑地看着她。按理说,这样的女子无论在何处看到也应是过目不忘。
“却神交已久,随波先生。”她嫣然一笑。
沐随波恍然地拱了拱手,向里一指,“我社正聚诗舍下,姑娘若不嫌弃,请小酌几杯。”
明泉学他拱手,然后率先走了进去。
阮汉宸寸步不离身后。
竹屋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实是别有洞天。越过中堂,眼前豁然开朗,一个能容纳百人的园子赫然呈现,千百苍竹映翠,交错掩照新土,空气里俱是勃勃生机。
七八个书生围着炉子盘坐地上,身边散放着几盘瓜果,相互交谈甚欢。其中更以锦衫玉冠、方额悬鼻的锦衫青年和绯衣褐发,笑容冶艳的少年最为引人瞩目。
沐随波随后赶至,咳嗽一声,将他们的目光引了过来,一指明泉,想作介绍,却又想起自己对她仍一无所知,只好看着她。
明泉笑着一拱手,“小姓谢,名染天,陪家兄来京赴考,短短数日已听闻贵社事迹不下百次,心向往之,不请自来,还请各位海涵。”
以妙龄女子之姿学男子口气说话,十分有趣。何况明泉长得明眸皓齿,举止气度不凡,可见是名门大家出身,因此众人虽觉得怪异,未作深想。
倒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瘦小男子不阴不阳地问道:“我墨莲社举办诗会向不邀请社外之人,敢问姑娘如何得知?”
居然是墨莲社?明泉感叹一声。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有心人自然有有心人的办法。”她昂首阔步走到沐随波适才空出的位置坐下,“何况爱莲之心,人皆有之,兄台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沐随波赶紧打圆场道:“四海皆兄弟,谢姑娘既然远到而来,沐某自当尽地主之谊。”
坐在明泉身边的正是锦衫青年。他帮她倒了杯水,含笑道:“青山深处,以泉代酒,姑娘请用。”
“难得见孟二少爷献殷勤啊。”瘦小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春心一如此,情来不自限。”青年偷瞄明泉一眼,见她没任何反应,复又朗声笑道,“菊节兄莫岔开话题,适才轮到你,快快接句!”
明泉猜到他们正在行酒令,自己的文学造诣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便有些懊悔选了这个时辰过来。
“谢姑娘乃随兄进京赶考,想必学识不凡,不如一同加入。”张菊节睥着她笑。
明泉被他的目光惹得冷笑一声,当下道:“愿聆听兄台佳句。”
青年捋掌笑道:“妙极,还是请菊节兄开始吧。”
其他人也连忙起哄。
张菊节暗骂青年多事,脸上不动声色,吟道:“独爱青山绕百川。”
青年笑问:“古来只闻百川绕山丘,何曾听过一座青山绕百川……这可不比万里长城还要曲折绵长?”
明泉顿时放下心来,他的诗词造诣还不如她呢。
“孟子檀!你找茬是不是?!”张菊节噌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
孟子檀无辜地摊开手,“就事论事而已。”
“当初我要加入墨莲社你便百般阻挠,如今好不容易社主同意了,你心里不爽快,便变着法儿来拿我出气!”张菊节气得嘴巴发抖,“我张家虽比不上孟家显赫,却也不是任人搓捏的泥丸!”
“张兄言重了,”沐随波连忙和几个人一起劝着他,“子檀只是玩笑而已,他这人平素如此,你莫要介怀。”
孟子檀?明泉发现冥冥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彼此命运纠结。
安莲、跋羽煌、欧阳成器、孟子檀……若回去路上她再遇到冯颖和安凤坡也不会奇怪了。
孟子檀似嫌不够热闹,又插了一句,“墨莲社本就以才华见高下,菊节兄文章之狗屁不通举京皆知,区区秀才就考了十三年,真是为天下学子竖立了好学不倦的典范!”
张菊节满脸通红地跳叫起来,“你你你……不过就是送去给皇帝暖床的娈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孟子檀脸色顿时变了,咬牙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沐随波知道孟子檀武功高强,怕他闹出事来,急忙和几个人一起把张菊节拉了出去。
明泉假咳一声,低头看着杯里晃动的涟漪。
“谢姑娘见笑了。”孟子檀低声道。
“无妨。”明泉笑得有些尴尬。听起来她好象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之一。
如今再好的兴致也被破坏殆尽了。
绯衣少年这才笑道:“孟子乃圣人也!想不到也会发火?”
“此孟子非彼孟子,”孟子檀挥起拳头,“我不但会发火,还会打人。”
“真是可怕啊。”绯衣少年站起身拍拍衣裳,朝明泉挥挥手,“像春天般美丽的谢姑娘,我先走了,记得小心孟子哦!坐怀不乱的是柳下惠,不是圣人。”
孟子檀恶狠狠地抬起眸子。
绯衣少年却招呼着其他人先走了。
阮汉宸警戒地瞪着孟子檀的背影,仿佛随时能烧出个大洞。
“谢姑娘落脚何处,不如我送你回去?”孟子檀似乎又变回那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了。
“我尚有事找沐先生,孟公子先请。”她微笑道。心里却想若他知道她就是那个让他变成娈宠的皇帝,只怕宁可当鳏夫也要把她杀了。
孟子檀眼眸一黯,“如此也好,我先告辞了。”
他的背影衬着满园苍碧,相形失色,凭添一抹孤独的灰。
明泉暗忖,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不过无妨,他与她的生命交集将从这刻终止。她虽然无权将安莲放还右相,却还是能够把他刷出选秀名单的。
那座宫殿里蕴藏着够多的幽怨和憎恨,无须再添一笔徒惹烦恼。
“主子?”阮汉宸见沐随波走了过来,而她还一动不动地陷入思绪,不禁轻唤道。
“恩?”她抬头,向沐随波露出灿烂的笑容,“沐先生,冒昧来访,带来诸多不便,请先生见谅。”
沐随波虽是心里存疑,却礼数周到地拱手,“谢姑娘多虑,他们素来言语无忌,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不放心上才怪。就凭菊节的诗,就算侥幸进了殿试,她也第一个把他刷下来。可惜他光考秀就考了十三年,估计在有生之年,她没什么机会了。
“先生大量。”她故作犹疑了下,道,“其实今日前来,尚有一事相求先生。”
沐随波眼珠子一转,笑道:“只要不碰我那命根子似的梅花,一切好谈。”不怪他如此作想,委实这几天买花的人比往年加起来都要多。
明泉讪笑道:“还真是要碰您的命根子。”
沐随波神情一变,拂袖道:“在下视姑娘为客人,想不到姑娘却居心叵测!”
“你可以不把我当客人。”明泉从怀里掏出一个镶金白玉牌,“当主子即可。”
沐随波迟疑地将牌子左右翻转了下,脸色顿时刷白,喃喃道:“如朕亲临?”
阮汉宸低喝,“大胆!”
沐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