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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两人久久未离的身影,说不出心中是担忧还是欢喜。
“玉流公主求见。”
“宣。”明泉随意拿起件外衣披在身上。
“臣妹参见皇上。”云鬓如雾,香腮如霞。低眉顺目处,更显楚楚。
“平身。”明泉双手扶起她,“玉流妹妹这么晚来找朕,可有什么急事?”
“倒也不急。”她明眸含怯,十指交缠,“只是延福宫臣妹举止无状,失言惊驾。事后想起,每每追悔不及,想来请罪,又怕皇姐不喜,这才耽搁了下来。”
明泉失笑,“一家姐妹,说什么两家话。怀敏姑姑与你的情分,朕是知晓的,可惜罪魁畏罪自尽了,不然说什么朕也会为你出这口恶气。”
“臣妹谢过皇姐。”她打蛇随棍上,“眼下倒有一桩事请皇姐为我做主。”
“但说无妨。”
“说来羞人,”她面颊通红,“臣妹……”
明泉眼眸一转,“可是有心上人了?”
玉流娇怯之下,正要点头,却听明泉含笑道:“不过深宫内院,玉流妹妹是如何见到外人的?”
“臣妹……”她心下一惊。皇宫内眷未得允许是不能私见外臣的,连兄弟也不可以。
“朕说笑而已。”明泉握着她的手,“手好冷,可是着凉了?”
“臣妹无碍,谢皇姐关心。”
“玉流妹妹还没说哪家这么有福气,得到你的青睐呢。”
玉流下颚一紧。在来的路上,她也曾在沈南风与阿修巍巍中彷徨不已。一个俊雅风趣,一个霸气天成。一个大宣新贵,一个外族王子。
徐太妃十分中意沈南风,毕竟沈家乃大宣开国元勋,根深蒂固,虽然现在不如安家辉煌,亦无连家显赫,到底是有数的望族。沈南风现在又是明泉面前说得上话的宠臣,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但玉流心中却另有盘算。
沈南风即使位极人臣,也只是人臣。见了明泉要卑躬屈膝,一生宠辱皆系于她。而阿修巍巍不同,虽地处偏僻,到底是未来族长,与明泉地位相若。做了他的妻子,她将不必看人脸色,寄人篱下。
只是……这未免太如明泉的意了。
其实昨天阿修巍巍和沈南风的相继偶遇,已让她起疑。
回去与徐太妃密商后,都认定了一种可能!
明泉想将她和亲。
欧阳成器、沈南风都是障眼法而已。她真正的目的还是要救慕流星!
只是没想到,在她心目中,一个区区面首竟比妹妹还要重要!她心下凄楚……甘心么?当然不甘心!
可即使她选了沈南风又如何?明泉还是可以用一道圣旨将她的意愿扭转过来!万一传了出去,怕她将来在狄族更不好过。
心中思绪千万,时间却过一瞬,“是狄族少主。”
明泉身体一松。玉流果然还是玉流。
“不过臣妹有个不情之请。”
明泉对上她的眼,顿时明白,她看透她所布下的局了。“说。”
“我要阿修巍巍在兽神面前立下终身誓,以后只能有一个女人,就是我。”
明泉怔了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言下之意,若阿修巍巍不答应,她也不会勉强她出嫁。
玉流眸光一闪,似乎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般爽快。
“夜深了,玉流妹妹早点回去吧。”
“臣妹告退。”她挪开步子,走至门槛处一顿,幽幽道,“出嫁那日,皇姐不必来了。”
终究不能无怨无恨。
明泉痴望着门外的冷月,仿佛在看一面镜子,映出的,只是自己。
她还是做到了。亲手将这孤寂皇宫里的最后一抹相同血脉驱去远方,此生此世,再不相见。
父皇,若你在天上看到,是会欣慰地笑?还是伤惋流泪?也许和往常一般,摸着我的头发叹息吧。
狄族人终身只能嫁娶两次,若两次丈夫或妻子都早殇,便只能守寡鳏居到死。
算上沐可安娜,阿修巍巍算是第二次娶妻,因此欣然同意。
不过皇上选秀在即,公主出嫁须延后。
慕流星也只好在衙役的关照下,继续睡着牢房混吃混喝。
倒是杨焕之这几日上窜下跳忙得不亦乐乎。每天还需分出精神追着孙化吉要钱,可怜孙化吉为了躲他,连自家轿子也不坐了,今天徒步,明天骑马,折腾得够戗。
正当大家都筋疲力尽,不堪负荷时,终于挨到了选秀的日子。
明泉坐在大殿正中。一身绛紫龙袍,胸前龙腾气势磅礴,呼之欲出。
四大太妃分坐左右,身姿端直,目光平稳。惟独徐太妃与常太妃两人目光交接时,会稍激起几道火花。自徐太妃明白明泉所图后,与常太妃更是势同水火,互不相容。
一会儿严实跑进来小声道:“十位公子都通过诗词,现在正进入文试。”
“把他们做的诗都呈上来。”
四大太妃中以古太妃文采最好,明泉干脆交于她看。
她翻了翻,抽出其中一张念道,“梅本无心妆素色,何需诗句颂风骨。意境虽好,到底清冷了些。”
明泉瞟了眼,落款是安凤坡。
没想到安家人都对梅花情有独衷。
“本宫瞧着这句不错,”徐太妃自他手中挑出一张,“本是恨秋无觅处,又喜冬裹素妆来。”
古太妃不好驳她面子,只淡淡道:“与白居易的‘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常太妃笑道:“到底是名门之后,谁又能输了谁去。”
明泉接过来看了眼,是纪元秉,纪陬的远房堂侄。
严实又小跑进来,“文章都已作好,左相正会同礼部尚书、刑部侍郎共同批览。”
明泉不觉也有些紧张。
大约一柱香后,严实传报道:“七位公子通过文试,正在殿外候旨。”
七个选六个?
明泉有些后悔只挑了十个人入选,“一一传来。”
“宣,镇北国公府,冯颖觐见!”
须臾,一个十三四岁,眉清目秀的少年大跨步门,昂然道:“臣,冯颖参见皇上、各位太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镇北国公可世袭,因此他自称为臣也属有理。
明泉自上到下细细打量,觉得他年纪虽小,举手投足却已具大家风范,比之太子汤当年还要出众几分。
“冯卿以为诸代哪位君主最合明君之名?”
冯颖气定神闲答道:“汉景帝。”他以为明泉必定再问为何,正暗自准备腹稿。却听她“哦”了一声,道,“留。”
其实问题本身无关紧要,冯颖原就是必留的人选。
若换了个人答这个问题,多半是我朝开国皇帝或是先皇吧。他小小年纪,却正是洁白无瑕,心如霜雪的时候,还没学会趋炎附势,阿谀奉承。
“宣,樊州通判安定尧之子,安凤坡觐见。”
安凤坡的父亲只是区区通判?明泉玩味地拨弄手指,宣朝喜欢破旧纳新虽是为朝堂注入不少新力,却也引出颇多弊端。大凡手中有点权柄的便喜欢将自己的子侄亲戚安插进来。
像安凤坡这样出身世家,比父亲坐得高的是极少数。
“臣安凤坡参见皇上、各位太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比起安莲的惊世绝艳,安凤坡大为失色,甚至比不上冯颖的雪玉可爱,至多五官平整,气质斯文。
“安卿平日都读些什么书?”
“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近日正读史记。”
“恩,当官的人才。”明泉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似是想找出一点怨愤的痕迹。偏偏他云淡风青地谢恩,找不出一丝不自然,“留!”
沈雁鸣与沈南风长得颇为相似。只是前者五官更为秀气,举手投足间也透出优柔。
“沈卿可爱品酒?”
沈雁鸣掩住唇,轻答道:“不曾品尝。”
“可惜。”明泉扼腕似的笑道,“茶呢?”
“甚少。”
“那沈卿闲来如何打发时间?”
“胡乱弄琴罢了。”
明泉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个话题,“入宫后可常与安莲切磋。”
沈雁鸣吓了一跳,道:“不敢与安大人同论。”
明泉碰了三个钉子,顿觉无趣。连冯颖都比他出落大方。
“留。”这三个名额是肯定留下的。
接下来三个,两个将军之子,一个京都府尹之子。容貌与画像一般无二,性格或豪迈或开朗,并无特殊。
明泉看了几眼便随口打发了他们。
纪陬的侄子被挡在了文章那道门槛之外,也好,省得勉强留下来碍她的眼!
“宣御史大夫欧阳博之子欧阳成器觐见!”
明泉精神一振,连徐太妃都眼露兴致。
“草民欧阳成器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各位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抬起头来。”明泉和徐太妃同时睁大眼睛。
果然是那张三角眼,大鼻孔的扁平脸。
徐太妃差点拍手称快。这几天对玉流远嫁的不满也随之无踪。不管明泉是不是耍计谋,把女儿嫁给这么个丑八怪是打死她都不愿意的。
明泉却没有忽略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震惊!
“看了一上午,各位太妃想必都乏了,不如儿臣恭送太妃回宫。”她笑着下逐客令。
常太妃起身笑道:“不提倒不觉得,身子骨散了架似的。本宫正好和几位妹妹一起走走,皇上别送了。”
另外两位太妃也是含笑婉拒。
有眼的都看得出来,明泉是想和欧阳成器单独谈谈。
“既然如此,严实,备车辇送各位太妃回宫。”明泉正好顺阶而下。
徐太妃疑惑地看她一眼。难道她还真要把他塞给玉流不成?但狄族的聘礼已在路上,婚事如铁板钉钉,再无更改之理了。想到这里,心下稍安,不悦地瞪着仍站在堂下不自知的欧阳成器一眼后,才跟着几个太妃离去。
“帝师说这世上有种面具可将人的模样完全改变,朕还不信。如今看来,果然栩栩如生。”她一步一步走至他面前,目光冷峻。
“请皇上恕罪。”他失而复选时就已经有不祥预感了,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那个坐在路边毫不顾忌形象吃油条喝豆浆的女子竟是当今皇帝。
他懊悔不已,早该猜到她身边那个容貌出众,风度卓然的男子不该默默无闻。而细数当朝,首推安莲!
“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皇上有何吩咐,但请直说,草民必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单独揭穿他,必有所图。
明泉满意地笑笑,“果然是聪明人。朕也不拐弯抹角。朕、想要你接收欧阳老大的势力。”
欧阳成器一怔,“伯父仍在世……恐怕……”
“白老二应该很快就会解决你的烦恼了。”白老二的伤病容不得他拖下去,胜负很快揭晓。
“皇上这般肯定伯父会输?”他不服气道。与温暾的父亲相比,他与老谋深算、行事狠厉的伯父更为投契。
“至少不会赢。”
“何以见得?”
明泉瞟了他一眼,“这张脸看着心烦,去了面具可好?”
虽是问句,却无拒绝余地。
欧阳成器只好小心地把面具拿下,露出那张足以祸国的俊容。
“这样便顺眼多了,”
“皇上还未赐教为何伯父一定不会赢?”
明泉闻言一笑,“铁老三死的那天,白老二是不是去见了欧阳老大?”他曾说过欧阳老大在福隆寺,而那天白老二的轿子的确从那里来。
欧阳成器迟疑了下,“是。”
“他见他,是不是为了杀铁老三的事?”
“的确是其中一件。”
“欧阳老大答应不插手?”不然铁老三不会露出那么绝望的表情。
“是。”
“白老二见欧阳老大的时候几个人?”
“一个。”
明泉点头,与她所料无二。一般这种残杀兄弟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是欧阳老大并没有出手杀他。”
“那是因为……”欧阳成器皱眉。
“他没有把握,或者说,他在害怕。”明泉的声音悠悠荡荡,飘曳在大殿里,“朕找人查过他以前的行事作风。心狠手辣,喜欢先下手为强,而近几年却越来越收敛。他当然可能是为了等待时机作出最致命的一击,却没有把握住那次机会,甚至牺牲了己方大将。他太怕死,而对江湖人来说,怕死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更清楚。”
欧阳成器当然清楚,其实欧阳老大这几年的做法他也颇不认同,只是习惯了站在他身后看问题,反而不如明泉说得透彻。
“皇上不是白老二的朋友?”
“朕是天下人的父母。何况白老二命不久矣,郭四娘又自身难保,欧阳老大的基业总是要有人继承的。”不然由着那群亡命之徒在京城乱来,还不捅出大漏子。更何况有了他们,整座京城都将在她的眼皮底下!
欧阳成器低下头,脑中思绪翻滚。
明泉拿起桌案上的卷轴,正是徐太妃偷偷拿去又偷偷放回来的画像,喃喃道:“见过画像的,可不止朕一个人。”
欧阳成器暗叫自己多事,没事跑去看什么白老二的新朋友,却为自己惹出偌大风波来。
“草民遵旨。”
明泉叹了口气,“让朕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