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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成早知必有此问,因而答起来不紧不慢道:“此事干系重大,费海英又耳目众多……”
“那那些耳目又怎肯冒着大不韪将你放出来?”安莲冷然问。
崔成一呆,支吾不能言。他在牢里得到这个消息时,便知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次若表现得好,莫说出去,即使是重受重用也大有可能。毕竟伺候明泉那几年的情分还是在的。当初他犯的事情大,皇上不能公然保他也是有的,如今有了借口,将他放出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的算盘打得劈啪想,却不料安莲根本不买他的帐。
“这、这等奴才见了皇上,自、自会解释……”崔成咬牙道。
安莲抬眸,见安凤坡还站在那里,不禁问道:“还不走?”
“恐怕还走不了。”安凤坡苦笑一声,便听大老远一声尖锐喝道,“古太妃驾到。”
夕阳与适才相比,仿佛半分未动。
如意搓着抽筋的小腿,突然觉得今天漫长得令人烦躁。
圣旨
帝轻骑的箭依旧在屋顶上指着平昭殿。
宫廷侍卫与刑部衙役的刀剑也还在鞘外。
当一身素华的古太妃出现在视野时,气氛愈加凝重了几分。
“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安莲带头行礼,宫廷侍卫与衙役迟疑了下,将兵器还鞘一一跪了下来。惟独帝轻骑仍是面无表情地盈弓而立,在橘光下,恍如五十个青铜像。
古太妃轻甩广袖,脸色不动,目光视若无睹地略过他们,直直地盯着安莲,“长庆宫洁侍臣接旨!”
安凤坡神色一惊。明泉不在宫内,还有谁能颁旨?太妃?若是太妃的懿旨,又何必亲自前来?如若不是……难道先皇还有遗旨未公布?
他悄悄抬起头,发现许多人与他一般露出惊疑的表情。
古太妃小心翼翼地接过宫女盘中的旨轴,却被未当众宣读,只是轻轻交于安莲。
“皇上用心一片,望洁侍臣明白。”
皇上?在场人同时一呆,古太妃口中的皇上定是指明泉了,难道这圣旨是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还是……在离宫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
安凤坡想到第二种可能时,胃猛地一抽,这种抽搐就好似当年听到安莲被抓下狱一般。
安莲平静地接过圣旨,将卷轴慢慢打开。
偷瞄的众人只觉得明黄卷轴像鞭子一样热辣辣地抽过眼睛。
然后,卷轴被缓缓收拢,安莲抬起头,眉眼平添一抹异彩,让人不敢直视,“臣,遵旨。”
古太妃微微一笑。她本就是十分温柔之人,这笑更让人有种我见犹怜的娇弱。“本宫尚约了徐太妃常太妃与瑶涓公主去丰回宫坐坐。”丰回宫是马太妃的寝宫。
安莲嘴角微微翘起,“安莲恭送太妃。”
古太妃点点头,正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道:“本宫让姚姑姑同你一道去,也好有个说法。”
“太妃思虑周全。”
安凤坡脑里瞬间转过无数种想法。这张圣旨必定是针对高阳王而来的,或者并不是高阳王,而是任何一个可能在京城兴风作浪之人。这张圣旨显然关乎安莲……不然接旨的人应该是连镌久或是其他尚书。
那么这张圣旨的内容就十分令人玩味了。
一个后宫之臣如何能干涉前堂朝事?
猛然一个念头像一把刀一样自头中间劈下!
除非……!
“我与你同去。”清泠的声音近在耳畔。
他侧首,人眼便是安莲皓玉般晶莹的面颊。
“还是不了,”安凤坡抱臂道,“我突然改变主意,要留在宫里了。”
安莲毫无惊异,转首对如意道:“备车户部。”无视于众人突然张大的嘴巴,又接着道,“顺便去趟连相府,让他将帝轻骑都撤了吧。”
如意结巴道:“要出宫?”皇上不在,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出宫?
安莲轻瞟一眼。
如意立刻低声道:“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崔成问,“他怎么办?”
“何处来,何处去。”
户部。
衙役匆匆跑到正堂,气都来不及喘,就跪在地上,“见过高阳王,见过范大人段大人杨大人沈大人郑……”
“起来吧。”高阳王坐在上首,目光自所有人脸上一转,“以你的官职,等见完所有大人……本王脖子也要等长了。”
“是是是,啊,不是不是不是……”衙役紧张地擦着额头上的汗,分不清是适才跑得太急出的汗还是现在被吓出来的冷汗。
杨焕之咳嗽一声,“你起来回话。”
衙役这才恭恭敬敬地站起来。
“杨大人的话到底比本王的管用。”高阳王话音一落,衙役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行了,”高阳王忍不住笑出来,“你怎么像是专门来敲木鱼。”
几个小官急忙一同赔笑出声,却发现几位尚书依旧板着脸孔,立马收了表情。
“连相伤势如何?”
衙役急忙道:“很严重。”
“多严重?”
“那血一盆盆得往外端,里里外外都是人……”
高阳王朝杨焕之他们露出一个意有所指的眼神,“那就是死不了了。”
衙役啊了一声。
“你可有见到人?”
“不曾,只见了几位夫人。”
段敖突然开口问,“她们穿着打扮如何?”
“十分朴素简单,而且形容憔悴……”
高阳王与几个尚书同时笑出声。
众官员不明所以。
段敖解释道:“连相几位夫人是出了名的爱美,平日打扮自然千娇百媚。连相是傍晚受的伤,几位夫人伤心忧虑尚且不及,又怎会有闲情改装易容。”
杨焕之皱眉道:“以连相之谨慎不可能出此等疏漏。”
“那就要问范大人了,”段敖冷笑道,“不知范大人下手留了几分情?”
范拙面无表情道:“不知。”
“人是你伤的,又怎会不知?”
“段大人有何凭证?”
沈儒良沉吟道:“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范拙脸色大变。
“空城计。”
高阳王见众人难看的脸色,淡淡道:“若是如此,连相此刻……恐怕正是在生命交关之际。”
思采突然跑进来,欲附在他耳边耳语,却见他偏开头,“在座都是朝廷坚石,无不可对其言。”
思采低应一声,道:“适才连相府来了几个宫里的人,进屋子里去了。”
“宫里?哪一宫?”范拙皱眉问。
段敖冷道:“吏部尚书几时还管起内宫之事?”
杨焕之与沈儒良互看一眼,都有些一筹莫展。范拙与段敖交恶,明显不能善了,还有大宣左相生死未卜,高阳王心思叵测……现在又扯上内宫,如此烂摊子,恐怕就算皇上立刻赶回来,也不知道要如何收拾。
范拙不理他,只看思采。
思采轻声道:“长庆宫。”
安莲?
所有人不禁眉头一皱。
“洁侍臣驾到!”
尖锐的男音道尽内宫特色。
众人互看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惊诧之情。
旨意
平日里宽宽敞敞的户部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小官的轿夫们拼了命得往旁边挤,尚书们的轿夫又好些,只是作样子地朝前走两步,避开正门。高阳王的轿子直接抬到了户部里面,郑旷与其他户部官员面露不悦,但见沈儒良神色如常,只得静默不言。
仪仗如龙,两个随侍太监走在最前,敛目垂手分立两侧。
“臣等参见洁侍臣。”一干人等站在门槛内,声音整齐划一。
高阳王悠然坐在正堂里面,闲闲地啜着茶。
“免礼。”此声一出,范拙等人都有丝恍惚,当初同袍,日闻其声未觉有异,如今一帘之隔,听之竟如高山流水般清灵曼妙。
“谢洁侍臣。”
礼数过后,众官员谁也未开口,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井然不动。
后宫之臣出宫自是不合规条,但安莲何等人物,他既然敢来,必有所依持,只有笨蛋才会明目张胆地找这个茬。
“养颐宫姚芝见过几位大人。”一个年越四十的宫装女子自后一辆双人驾辇中翩然而出。
范拙等人连道不敢。
“郑旷大人何在?”姚芝落落大方问道。
郑旷一怔,上前一步道:“本官在此。”
姚芝越过众人,走至安莲车辇前,恭敬平伸双手道:“请旨。”
帘子掀起,出来的却是如意,只见他手托圣旨,郑重地递到她手上。
“郑旷接旨!”姚芝拿到圣旨面色不变,双眼平视于前。众人先是一怔,随即下跪接旨,她的目光越过顶顶官帽,正好与高阳王相触。
“无须备香案了。”姚芝淡然收回目光,将圣旨交于郑旷手中。
郑旷只觉双手内的卷轴好似滚烫,熊熊燃烧般。平了口气,他缓缓将卷轴打开。扑面字迹娟秀清雅,他却每看一字,心惊一下。看到落款处,那暗红玉玺印章如警钟一般敲中脑额。郑旷暗吁了口气,将圣旨小心卷好,又递还给姚芝,“臣郑旷谨遵圣谕,万岁万岁万万岁。”
范拙等人面面相觑。这圣旨一没宣,二没传,郑旷看完后,又还了回去……皇上和安莲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姚芝平托圣旨,看向高阳王。
高阳王苦笑起身,“姚姑姑是让本王接旨?”
“高阳王请。”
他叹了口气,“当年一别,已是数个年头。”
姚芝目光微动,声音轻柔几分,“请高阳王接旨。”
高阳王轻敛下摆,“臣高阳王尚清接旨。”
姚芝将圣旨放于他双掌上。
高阳王将其慢慢推开,又慢慢合拢,仿佛其中内容早已了然。“皇上果然留了一着好棋。不过……”他漫不经心地拖长音调道,“即使皇上有意册封安侍臣为皇夫……与这户部的银子也无甚关联吧。”
此话一出,各人神色各异。
郑旷已见过圣旨内容,因此毫不诧异。段敖与沈儒良则不动声色地低着头,看不出喜怒。范拙勾起冷笑,似早有所料。惟独杨焕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表情最为意外。
姚芝笑道:“高阳王此言差矣。皇上让太妃娘娘准备册封皇夫大典,却又不想太早张扬。留下圣旨只为了不时之需,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准备拿出来的。如今,户部的银子正是太妃娘娘所需。还请高阳王高抬贵手。”
此圣旨只简明说了册封之事,其余皆是让文武百官内廷后宫听从古太妃安排。这正是明泉高明之处。她若留下圣旨立即册封安莲为皇夫,代掌天下军机要务,不但会寒了满朝文武之心,还会引起对圣旨的种种猜测疑窦。试问若真想让安莲代掌朝务,为何不在离京交代清楚?她将矛头全引向准备册封之事上,一来是让众人知道安莲即将为皇夫,不敢明目张胆与其相驳,再来也好给古太妃便宜行事的权力。自然,古太妃身后所站之人,还是安莲。与势力交错复杂的常太妃相比,向来清心寡欲的古太妃更得众人信任。
这封圣旨兜兜转转,绕了九曲十八弯,为的还是遏制朝臣,以防万一。
范拙冷笑接口:“莫非在皇上眼中,册封之事尚在黎民生死之上?”
姚芝含笑不接他的话茬,“皇上又无通天彻地之能,焉能算到奉堤之灾。不过做奴婢的,也不敢妄揣圣意,还请各位大人行个方便,先将银子的事情缓一缓,或是上折由皇上定夺,或是等皇上回京再说。”
“恐怕奉堤的百姓等不得。”
姚芝转向高阳王道:“天下江山乃是尚氏江山……高阳王于心何忍?”
高阳王转向安莲所在的车辇,“安侍臣以为呢?”
“久闻高阳王爱民如子,想必早有应对。”清泠的声音自帘后传出,“京城一行,王爷收获如何?”
高阳王意味深长地一笑,“颇丰。”
若当时户部银到手,卢镇邪一路挺进京城,他会毫不留情地下令挥军北上,易主江山。幸好,明泉并未太辜负父皇的嘱托,也让他的遗憾未够深刻。
“马太妃十分思念王爷,请王爷有空进宫相聚,以享天伦。”
高阳王怔了下,失笑道:“没想到母妃会请安侍臣带讯,倒也有趣。”
这下轮到安莲微诧了,莫非马太妃想偷溜出宫之事并非高阳王授意?
“范老年事已高,本王与他又是多年至交,想为其辞官引退雍州……”高阳王踌躇了下道。本来还想留他在朝中呼应,不过见今日他张狂举止,是宁愿玉石俱焚,不愿滞留京中,只好一同带走。
气氛顿时凝重。
范拙乃是两朝重臣,位居六部之首,岂是随意能带走的?
“也罢。”车辇中淡淡道。
段敖等人脸色一紧。莫说安莲此刻还未正式登上皇夫之位,即便是登上了,恩准一品官员告老还乡也嫌越权!当然,他若不如此说,恐怕高阳王未必罢休。可他如此说了,今后一切矛头麻烦都将指向他!
高阳王暗叹。有勇有谋,明泉何等有幸,将其收归旗下。或是……父皇早已为她连这步棋都埋好了?置于身侧之手悄然紧握。
如意钻出车辇推了把太监。
那太监猛然一省,扯起嗓门道:“摆驾回宫!”
待他们走后,一个青年才从范拙侍从里走出来,面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