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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钻出车辇推了把太监。
那太监猛然一省,扯起嗓门道:“摆驾回宫!”
待他们走后,一个青年才从范拙侍从里走出来,面带惶色地看着高阳王子,“王爷。”
高阳王似笑非笑道:“范大人的轿子可舒服?”
“是范大人强行……”
高阳王不理他,转头对范拙道:“这厮当人质可还听话?”
范拙面无表情道:“也就这点子用吧。”
进了长庆宫门,姚芝即告退回去。
平昭殿门外,几个清惠宫的太监正窝在一处,指指点点,见了安莲急忙行礼,“奉常太妃娘娘之命,将费海英带到。”
费海英跪在大殿,垂头低面。
安莲微一颔首,“你与马太妃如何相识?”
“母亲病重,马太妃派人给了银子。死后,又给钱殓葬。”他的声音低沉,听在耳里有种不绝的嗡嗡声。
安莲点点头,“去吧。”
费海英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又砰砰磕了两个响头才转身离去。
如意忍不住问道:“就这样放他走?”
“不然如何?”
如意呆住。的确,不然如何?马太妃人尚在宫中,费海英又有何罪名?“可他……是马太妃的人?”
“谁不是谁的人?”安莲漠然问。
谁不是谁的人?如意无语。他是安莲的人,姚芝是古太妃的人,张富贵是常太妃的人……这宫里,谁不是谁的人?
一个小太监缩着脑袋在门口轻禀道:“金伯雨公子求见。”
如意皱起眉头。这个金伯雨三天两头来蹿门子,又常常不知所谓地问东问西,实在是讨厌至极。他转头看安莲,但见他下眼皮已有淡淡疲倦……
“不如……”
“沐浴更衣。”安莲抬起眼眸,清亮平和,仿佛那丝疲倦只是眼睛一晃的错觉。
惊言
明泉揉肩走出船舱。
河面水光潋滟,天上晴空万里,清风带着水气拂在面上,舒服已极。
“皇上自上船来便日夜操心国事,足不出户,实在辛苦。今日难得偶遇,不如放开情怀,一起小酌几杯,也好领略这江湖美景。”蓝晓雅一袭广袖水湖蓝袍被河风吹得袖袂微荡,如水粼粼。
明泉闻言苦笑一声,京城乱成一锅滚不开冷不却的杂粥,让她如何放开情怀,“王爷既有此雅兴,朕也只好奉陪到底了。”十万分的不情愿在言语中一览无遗。在没有弄清楚蓝晓雅究竟在玩什么花样前,她一直采取避而不见的策略。没想到今天难得放风,还是撞上了。
“久闻皇上诗才绝佳,今日又风光旖旎,不如趁兴一首……”
明泉面露古怪,“不知王爷是从哪里久闻的?”
蓝晓雅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对一句普通恭维反制。
明泉接下去道:“朕一定要将那个胡乱拍马让兰郡王如此误会的小人扔到臬河里好好洗一洗嘴巴。”
蓝晓雅轻笑出声,“皇上真是过谦了。皇上若非才智过人,先皇又怎么会遗诏传位呢?”
真是绕得不着痕迹。明泉拿起桌上的酒壶自斟一杯,慢慢饮下后,才叹气道:“这个问题,恐怕兰郡王百年后去九泉之下问父皇了。”
蓝晓雅举杯晃了晃,“恐怕不必等百年之后。”
“哦?兰郡王莫非还精通通灵之术?”
“安侍臣的举动不已昭告天下了么?皇上若无过人之才,又怎可能让安莲这般人物雌伏?”
明泉眨了眨眼睛,“王爷此言何解?”
“安莲若不是真心认同皇上,又怎么会挖空心思为皇上着想,力阻高阳王,保下户部库银。甚至……不惜背负祸水之名。”
明泉见他说得如此坦白,不好再装傻,打了个哈哈道:“朕正是为此苦恼得夜不能寐,只怕如今朕好色贪财,不顾百姓生死的骂名已传遍天下了。”
蓝晓雅将杯轻轻放下,笑容渐冷,“皇上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明泉挑了下眉,“请兰郡王指点。”
蓝晓雅沉默不语,只是执壶慢饮。明泉也不追问,径自望着被微风撩起的碧涛发怔。
天色暗垂,这一坐一默,竟是两个多时辰。
明泉揉了揉越来越稀松的眼睛,起身道:“朕乏了,不如明日……”
“安莲能做的,本王也能。”蓝晓雅突然淡淡道。
明泉揉眼睛的手一顿,僵笑道:“朕不明白。”
“安莲用册封之名拖住银子,乍一看,愚蠢之极,其实不然。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除了雍州百姓,天下人虽会对皇上不顾百姓生死之名颇有微词,不过也仅只微词而已。等时日一久,说不定还会有文人骚客将其传为美谈。雍州是高阳王的地盘,无论户部放不放赈灾银,结果都是一样。雍州的百姓不会记得皇上的好,只会承高阳王的情。”
“听兰郡王如此说,朕无论进退,都是不得。”
“并不如此,至少皇上如今已得了安家的支持。”
“兰郡王糊涂了,你适才已说过……安莲是真心辅佐朕的。”
蓝晓雅浅笑道:“不错,本王指的只是安莲。皇上为安莲而弃名声弃百姓不顾,这样的宠幸……可抵得上安莲在安老相爷面前说你千百句的好。虽然历朝历代的皇帝都知道后宫干政是大忌,但历朝历代还是会重蹈覆辙。与皇上信誓旦旦地向安家担保荣华富贵相比,安莲的宠幸无意是比什么都有利的保证!”
明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听兰郡王一席话,朕茅塞顿开。不过朕有些乏……”
“安家在朝在野,虽然财雄势大,却也有个致命弱点。”蓝晓雅幽幽道。
明泉脚步一顿。
“安家无兵权在手。”
“外戚手握兵权,似乎并非好事。”明泉见躲不过去,转身冷笑道。
蓝晓雅将酒杯在桌上一搁,“若皇上的对手是连相,倒的确如此。可惜,皇上的对手是高阳王。”
“放肆!”明泉冷喝,“朕与皇兄还轮不得旁人挑拨。”
“皇上纵然今日能封本王之口,难道还能封得住天下悠悠众口不成?”
“兰郡王究竟何意?”她双眼微眯成缝,目光森冷如刃。
“我愿为皇夫,与皇上共享天下!”蓝晓雅站起身,双眼炯炯有神。
“放肆!”明泉竭力遏止发抖的双拳,“大宣乃尚氏天下,岂容外姓染指?!”
蓝晓雅突地一笑,“皇上这点,倒与高阳王很像。不过,我并非要改朝换代,只不过想你我百年后,由我们之子来继承这片锦绣江山而已。”
明泉只觉脸颊滚烫,分不清是怒的亦是羞的。“缅州临海靠山土地肥沃,王爷若能治理得当,朕已是感激不尽。”
呜--
一声浑厚的号角打断两人的对峙。
一名蓝衣侍女匆匆上前道:“王爷,平安郡王的巡逻船正靠近。”
“巡逻船已来过三次,有何为奇?”蓝晓雅澹然道。
“此次船头挂的旗帜乃是尚字。”
明泉心里猛震。在戚州能用此姓的,只有前太子平安郡王尚汤。
蓝晓雅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由他靠近。”
噩耗
明泉忐忑地回了房里,眼睁睁地看着船舱一面的窗户被巨大的阴影笼罩。只听咯得一声碰撞,两艘船被紧紧贴在一起。
甲板上陆续响起脚步声。
一想到太子汤就近在咫尺,明泉就心如潮涌,一时也分不清是忧是悲。
门被轻叩两下。
明泉一惊,压低嗓音问:“谁?”
“子小。”
孙化吉?明泉开了门。
难为孙化吉如此滚圆的身体还要矫捷地跳进来。
“何事?”明泉仍是压着嗓音说。她既然能听到甲板的脚步声,难保太子汤不会听到她的说话声。当初他谋逆失败,身边还是带走了不少大内高手。
孙化吉自怀里取出一个印玺。
明泉眼珠转了转,赞许一笑,走到书桌旁,取纸铺开。
孙化吉急忙在一旁研磨。
明泉不过眨眼,便拟好了一封手谕,接过孙化吉递来的印玺按了下去。
看在蓝晓雅护送她一路北上的份上,她不如卖个人情,写一封准许离开封地的手谕。一来成全了她的颜面,二来在太子汤面前也可名正言顺。
孙化吉走到门边,只见一个侍女正端着炭盆匆匆而来。
那炭盆被烧得火红,侍女却举重若轻,浑然不觉。明泉暗自惊心,蓝晓雅手下,果无弱兵。
孙化吉将手谕放在炭盆上轻轻烘烤,不一会儿墨迹便全干了。
明泉见他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香囊,与手谕一起递给侍女,知道他怕手谕上沾太多炭味,引人怀疑。不禁暗赞他细心。
等侍女走后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太子汤的船终于驶离。
明泉与孙化吉同时舒出一口气,相视而笑。不过明泉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苦涩,这个情,恐怕她想不欠蓝晓雅也不行了。
幸而接下来几日,船渐渐进入胜州界。越与目的地相近,她越是寸步不离船舱,而蓝晓雅也从未造访,仿佛他那日之语,只是她一人的黄粱一梦。不过好景不长,继京城动荡之后,又一封奏折让她稍展的眉头再次紧蹙。
跋羽煌已逃离大宣回到北夷。
自从斐旭前往樊州之后,她便再未担心此事,没想到,却终究发生了。
透过平静舒缓的河水,她仿若看到了两国交兵的烽火前兆。
长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幸好胜州已近在眼前。
风紧,船中旗帜噼啪作响。
明泉站在船头,隐约看到岸上明黄的车辇,心中兴奋难抑。
经过一路颠沛流离,经过种种困难险阻,她终于回到了最初。
“皇上。”蓝晓雅若有似无的兰花香氤氲而来。
“兰郡王。”对于他,明泉的印象不坏。至少他没有趁人之危,挟恩望报,光凭这点,足以让她为他的风度赞许。
“前往帝陵之路险阻多坡,皇上请一路小心走好。”
“多谢王爷关心。”她想了想,试探道,“不知王爷是否有兴趣,与朕同走一段?”
蓝晓雅轻轻一笑,雅致如空谷幽兰,“本王已位极人臣,若是不能走得再高些……走得多远亦是无益。”
明泉不自在地侧了脸。
“本王在缅州随时恭候皇上改变主意。”
“你如此笃定朕会需要?”
蓝晓雅沉默了半晌,淡淡道:“皇上可知,若非高阳王……我或许已死在六年前的京城了。”
明泉愕然,“谁……”这么大的胆子?
她突然想起父皇那句生来为王。这四个字指的不止是蓝晓雅的绝世才华,更指他的滔天野心!试问哪个皇帝又容得下占全这两项,手握重权的封地之王?
“是高阳王救了你?”
蓝晓雅自嘲一笑,“他只说了一句话。”
她屏息。
“尚氏既有尚清,又何足惧他人?”
尚氏既有尚清,又何足惧他人?明泉脑海中突然生出一种极为奇怪的念头。如果父皇会因这句话而放过蓝晓雅,就说明他对高阳王是极具信心的,那么……为什么废掉太子汤后,登上皇位的是她?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河上的风,慢慢自衣领灌入,一一刮过渐渐冰冷的肌肤。
船缓缓靠岸。
等在岸上之人早已焦急不堪。
众人以严实为首,同时跪下大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半晌。
明泉踏上甲板,衣袖一甩,裙袂飞扬,“平身。”她秀目一转,却见慕流星与斐旭都在人列,眸子先是一亮,又渐渐沉下来。慕流星的脸色不太好,与斐旭站在队列两端。斐旭依旧不痛不痒的表情,定定地望着她的方向,却又好象根本没再看她。
“臣恭送皇上。”
她收敛心神,微笑回身对跟在身后的蓝晓雅道,“兰郡王此行劳苦,不如由朕在行宫设宴道谢?”
“微臣谢皇上厚意。不过微臣离开缅州已久,心中缀挂,不如待下次皇上在京城设宴,臣再来享也不迟。”
好个京城设宴。二人笑得心照不宣。
“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强,兰郡王一路好走。”
“臣告辞。”蓝晓雅也不罗嗦,回身上船起锚就走。
岸上,严实带着一众知情的司礼太监恭谦地站着,除了衣摆被风吹得乱抖外,人一个个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帝辇上镌刻的龙吞云吐雾,翱翔九霄之上,半斜眼儿睥睨天下。明黄的锦缎修饰出此辇主人至高无上的身份。
明泉手指自图腾上一一抚过。
这就是帝王,权掌天下,左右百姓生死的帝王。
“皇上。”严实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你们辛苦了。”她回过神,淡然道,“可有人发现什么?”
“奴才说皇上想来吹吹河风,并无人怀疑。”
明泉点点头。这一行人中并无厉害角色,她不过顺口问问,“起驾回行宫。”右脚刚踏上车辇,终究忍不住回头,“帝师舟车劳顿,不如与朕同辇。”
严实低头顺目,朝斐旭侧出半个身子。
“臣谢主隆恩。”斐旭毫不理会四周闪烁的惊疑眼光,一跃而上,撩起帘子,钻了进去。
明泉有些郁闷。
斐旭自进来后,便安安静静地坐着,仔细看,眼眶下还有两抹淡淡的青灰色。
准备了一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