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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玩玩心计尚可,真牵扯江山社稷……”
“并非每个后宫之人都能呼喝百官临危不乱。”斐旭脱口道,随即微微皱眉,“两年之约尚早,师父未免太心急了。”
“两年中将一个深宫公主辅佐一代明主……”废物别有所指道,“恐怕非一般手段能做到。”
斐旭微诧。
“躲在羽翼下的雏鸟,永远不会展翅成为翱翔万里的雄鹰。”废物玩味道,“除非,那双羽翼只想把雏鸟纳为己有。”
“入废门第一条,绝世间凡俗之欲。”斐旭澹然说完,纵身一跃,落到地上,走至正殿外,未理严实略带惊讶的表情,推门而入。
废物随手拿起被他弃在瓦上的白玉葫芦,轻轻抚摩上面多出的几条裂痕,叹道:“废门最后一条,若不能绝,便取之夺之,至死不休!”
心空
明泉从一堆奏折里抬头,“见过慕流星了。”
斐旭将另一脚迈入门槛,“见了。”
“朕已命罗、蔺两位郡王各调两万精兵于他,再召集当地散军与退守边城的镇国公余部,务必将北夷蛮邦驱逐出我大宣国境!”说罢,明泉继续埋头奏折。奇……書∧網自离京后,所有奏折都经由监国大臣批复,然后交由她审阅,一个月时间够让这些折子堆成一座小山丘。
照在案上的光又随着关门声缓缓暗下。
斐旭挑了把椅子坐下,吃着茶几上预备的点心,“若有天我走了,第二舍不得的就是这点心。”
明泉翻阅的动作一停,“去哪里?”
“天大地大,哪里不好去。”他耸耸肩,无所谓道。
“什么时候回来?”她没问什么时候走。
斐旭迅速攻克完一盘点心,拍了拍手掌,“说不定,也许一年半载,也许三年五载,也许……”
“也许一辈子都不回来了?!”明泉突然拔高声音,笔被捏得死紧。另一只手揪着铺在案上的宣纸,指甲透过纸,掐在手心,半点不疼。
“皇上,”斐旭叹了口气,“过不了多久,我救跋羽煌之事就会传遍朝野。”毕竟看着慕流星扯下银发得不止一人。跋羽煌在大宣攻城拔塞,如入无人之境,满朝恐慌之余他就会成为替罪羔羊,千夫所指。
明泉沉默。
斐旭打量了她一会,将伸向第二盘点心的手缩了回来,佯咳一声,“皇上?”
明泉目光火辣辣地抽过来,“朕在等你的解释。”
“解释?”
“帝师私纵敌国王子,难道不需要解释么?”
斐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递到她面前,“请皇上……”
一把夺过锦囊拍在案上,她霍然起声道:“朕要听你亲口讲!”
“皇上……”斐旭捂着胸口,眨眨眼,“你好凶。”
明泉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斐旭突然脸色一整,“若皇上抓到跋羽煌作如何处置?”
“他炸我堤坝,杀我百姓……你说朕该如何处置?”
“北夷大王死于流箭,正是群龙无首,各个部落蠢蠢欲动,更对大宣锦绣江山虎视眈眈……若跋羽煌死在大宣,皇上可想过这后果是什么?”
“至坏不过如今!”明泉怒道:“他率军南下侵我领土,难道还有比这个更难堪的后果?!”
“自然还有!”斐旭正色道,“跋羽煌御下极严,军中纪律严明,从不骚扰百姓,但北夷散部则烧杀抢掠无所不为……”
明泉原本还有心等他说出缘由,听到这里不禁气上心头,冷讽道,“所以朕该笑拱河山,伏首称臣?”
“我大宣国土自然不能任人宰割。”
“你……究竟何意?”
“北夷凶悍,人人擅骑,能攻却不能守。”斐旭沉声道,“无论跋羽煌还是北夷各部虽能侵我国土,却无法拒为己有。”
“大好国土他们会不想要?”
“北夷各部多是游猎民族,他们的兴趣只在钱物,土地再过美好,不会耕种经营又有何?倒不如缺物资时再来抢夺更为方便。跋羽煌么,虽然有心,可惜现在也是力不从心。”
“力不从心他还要打?”她的思绪慢慢被他带着走。
“他当然要打,他不能不打。他若是不打,北夷各部如何服他?他若是不打,北胰各部如何齐心对外?他若是不打,大宣也要开打。试问皇上可能任由后宫之臣叛逃而不闻不问?”
明泉哑然。
“若今日对手是北夷各部,那是一片散沙,其破坏且先不论,单是部落数,恐怕不下十支,我大宣军队再精悍骁勇,恐怕也要疲于奔命,前后难顾。与其他们隔三差五偷袭大宣,倒不如由跋羽煌拧成正规军,堂堂正正地宣战。”
明泉眼睛一亮,“你是说正面战败他?”
“北夷之王新丧,争风骑又刚结束内乱,此刻正是一鼓作气。跋羽煌又是当世最强的战将之一。”斐旭淡淡道,“皇上以为谁可战败此刻的争风骑?”
她冷笑,“难道泱泱大宣真到无人可用之地?”
“也不尽然,至少有两个还有一战之力。”
“谁?”
“高阳王与兰郡王。”
明泉笑容更冷,“帝师说了这么多,难道是想告诉朕,朕已走投无路了?”把军队与北方交于他二人,等于让自己陷入前后夹击的狼虎之境。
“皇上,”斐旭一字一顿道,“置之死地而后生,跋羽煌自顾不暇于内政,反而是最好的合作之人。”
明泉啊了一声,显是明白他言下之意,然后怒意更甚,“你是指让他夹大宣土地与朕和谈?简直做梦!”
“攘外必先安内。跋羽煌与皇上所面临之境几是相同,若不是他在大宣身份尴尬,他也不会选在此刻挑起战争。因此他与皇上的目的是相同的,先保两国几年相安无事,将国中隐患切除。”
她细细品读他话里的每字。
若她是跋羽煌,恐怕也不能做到更好了。这场战争即使不由跋羽煌挑起,大宣碍于颜面也要追究。他作为理屈一方,自然要更多的筹码。但是……
“那帝师可有想过,朕要以何面目面对天下百姓?面对为守我国土而亡的将帅士兵?又有何颜面祭拜躺在这帝陵中的列祖列宗?!”她声音幽幽,却字字含针。
斐旭神情淡若道:“废门只求胜,不求名,万事以谋利先。笑着站到最后之人,才是真正的王者。”
明泉缓缓坐下,面色颓然。
斐旭趁她失神片刻,凝视如胶,待她回头来,眸光又移了开去。
“皇上,”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襟前的点心屑,“今后万事皆要三思而后行。”
“朕……记得曾赐你一支生花妙笔。如今入春,帝师几时邀朕去赏花?”捏在左手的纸团被掌心的汗水湿润。
“……皇上且当是借了我旅资吧。”他尴尬一笑,又想了想,转话题道,“适才之言皇上只当听过,莫做任何举动。”
“朕不至于傻到为你开脱。”话中赌气之意浓重,“反正无论胜负,待慕流星班师回朝,你总要接接风。不是天下哥哥心么?”
斐旭转过身,迎着门格子的光,轻声道,“等他回来再说吧。”
明泉嘴角一撇,正要发作,就听他又接着道,“不过皇上还欠我一个半月的月俸,这是一定要回来取的。”
“你的月俸以后改成年俸了。”她没好气道。
门被从中向两旁拉开,橘色夕辉一下子撒了进来,点点灿金,温暖得带了春的气息,却灼痛明泉眼睛,“你刚才说……点心是第二不舍,那第一不舍是什么?”
“不是俸禄,”斐旭侧头一笑,“你猜?”
金黄如一轮绵柔的光带,细致地描绘他的轮廓,自饱满的额头至俊挺的鼻梁,至唇瓣……自然上扬出一个极好看的弧度,让人百看不厌。
轮廓渐渐淡去,被一片银金互染的瀑布淹没,几捋金流在风中飘扬,灵幻如妖。
明泉望着那飘然而去的背影,身子似乎被掏空一般。
永谐
新顺次年三月。
祭祖之礼因边关不断告急而匆匆缩短至三日。明泉不顾大臣劝阻日夜兼程回京,终因操劳过度,忧火攻心,昏倒榻前,天下惊恐。
明泉夜半醒觉,披衣而起。
守夜太监机灵地点上烛火,蹑脚退下。
凑近光源,她轻轻自衣襟处摸出一个浅银色锦囊,锦囊绣得小而精细,绳子收紧,便如花朵绽放,灵动可爱。手指轻柔自囊上一一抚过,嘴唇上来不及上翘,便被门外纷乱的脚步声打乱。
“皇上,兵部尚书独孤大人协同其他四部尚书联名有急事求见。”严实说话时还有些微喘息,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急到夜闯皇宫门禁?
“让他门外禀报。”
“臣参见皇上。”除范拙在高阳王回雍州时以告老还乡之名挂印而去外,其他五部尚书全都来了。
“跋羽煌又攻下几个城池了?”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够平静。
“北夷已派和使来我大宣,愿将五座城池归还,换取两国百年之好。”杨焕之声音沙哑疲惫。
明泉摸锦囊的手指一顿,眉峰微扬。终于……要结束了么?“众卿以为如何?”
几位尚书头略略抬起,互视一眼,齐声道:“臣以为可。”
声音这么齐,恐怕来之前都商量好的。明泉微微一笑。
“臣另有一事要禀。”杨焕之无奈自己年岁资格最老,只好接着道,“北夷来使同时送回冯国公与慕将军的遗体,以证诚意。”
砰!
殿内火光突灭。
跪在殿外的众人面面相觑。
“皇上?”严实上前一步,轻探道。
太监们提的灯笼被夜风吹摆起来,衣摆擦过裤子,稀稀索索,分外寂寥。
紧闭的门从里打开,明泉站在暗处,月光只照到她明黄绣龙的鞋面上。
“你刚才说,谁的遗体?”幽幽的声音自漆黑大殿内传出,有种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镇北国公冯继曹和伐北大将军慕流星。”
……朕命令你,活着回来。“
……一定要活着回来。”
“臣,遵旨!”
那时的对话,音犹在耳,怎么能是慕流星?怎么会是慕流星!他则能毁约?!
……反正无论胜负,待慕流星班师回朝,你总要接接风。不是天下哥哥心么?
“等他回来再说吧。”
斐旭,那时的你,走得了无牵挂,可是已知道这样的结果?
你的第一不舍可是慕流星?
那如今……
那如今……
胸像被重锤砸过,猛得一窒!
“噗。”一阵腥味自喉咙喷出,她下意识搭住门框,站得摇摇欲坠。
严实等人被地上突如其来的暗红血滩吓了一跳。
“皇上!”
“传御医!”
耳边的兵荒马乱因一人的到来而渐静。
鼻下的梅香是如此熟悉,明泉张开眼,无言地望着眼前这张恍若天人的容颜。
“累了么?”安莲的手轻轻抚上的额头。
这样亲昵的动作在他做来,自然无比,她躺在那里,不知是身体虚弱得躲不开,还是心灵虚弱得不想避开。
指腹轻轻的摩挲神奇地捋平了她的焦躁。
她只觉困意渐渐上涌。
“……你恨朕么?”
摩挲稍顿了下,又继续。
她的呼吸渐渐平缓。
正当他的手指要离开时,听到床上幽幽响起,“……可以不恨么?”
梅花香一阵一阵飘远。
她真的困了,就在即将进入梦乡时,耳边似乎传来一声朦胧而坚定的回答:“可以。”
新顺次年四月十二日。
明泉行册封大典,立安莲为皇夫,置凤座于百官之上,共理朝政!改年号为永谐,大赦天下!
皇夫干政虽有先例可循,但当朝仍属首次,天下顿时哗然!
斐旭私纵当朝侍臣北夷王子之事终究走漏,一时朝野内外,诛声四起。
永谐元年四月二十日。
北夷来使抵京。
大宣北夷终于开始了被历史称道的百年和平。
换人
四月末的风像庄稼人的手,粗糙中带着憨厚的温柔。
回澈殿外,水光跃金,倒映岸边新栽的青翠嫩柳,招摇出开春后的勃勃生机。
几个粉裙宫女自对岸嬉笑而过,窈窕倩影轻抹湖面,硬将那粼粼碎金比了下去。
瑶涓怔怔地看着她们翩然而至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怅然,又转瞬无踪。
明泉枕着手臂,舒服地仰面躺在躺椅上,目光随着那群宫女走了一段,笑道:“瑶涓宫到底比承德宫清闲,连宫女都比朕跟前的轻快些。”
瑶涓淡然道:“我一个残废之躯,哪里都去不了,自然要轻松点。”
“朕看不是。皇姐这里风景好,才人出落得这么伶俐,比起朕宫里那一张张晚娘老脸要好得多了。朕每天对着她们,连米饭都是硬的。”
瑶涓扑哧一笑,“少胡说。别欺负我不知道你宫里根本就没有宫女。”
明泉讪讪道:“可不是,朕就说怎么承德宫的颜色总没瑶涓宫看得舒服。”
“你若喜欢,让严实去挑几个。”
“还挑什么,朕看皇姐宫里这几个就是极好的。”明泉腾出一只手来,撒娇地扯着她的袖子,“不如将刚才那几个给了朕吧。”
瑶涓微微一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皇上若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