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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带些路费,朕可不喜欢你敛财之名四海远播。”
孙化吉明白她是让他用银子打动各族,“臣怕北夷王……”
“放心。拿朕的银子给他做臣下忠心的炼金石,他高兴还不及呢。”
“皇上英明绝顶!”
“……”
沁耳伦跪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听着圣旨。
一个月前他还因为触犯圣颜,被打得下不了床,以为这辈子都将在这座死气沉沉的宫殿里度日,没想到一个月后的今天自己竟然毫无预兆得被封为四品采华。
这可是除了安莲与当年跋羽煌外,后宫最高封赏了。
“臣谢主隆恩。”他在旁人的搀扶下颤抖地接过圣旨。
“主子,你可熬出头了。”身边恭喜声络绎不绝。
自沈郎伴自尽,薛郎伴出家后,这个后宫除了四大太妃与皇上皇夫的宫还稍有人气外,其他各处都是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轮到自己。
沁耳伦的遭遇与安凤坡相似,储秀宫几乎成了第二冷宫。没想到惊喜来得如此之快。
正当沁耳伦咬着手指,一遍一遍地印证这不是梦境时,明泉正好抬脚进来。
“皇上……呵!”他收起被咬出一道血痕的手指,羞赧地跪在地上,“臣沁耳伦参见皇上。”
“平身。”明泉俯身扶他起来,“手指怎么样?让朕瞧瞧。”
他伸出手指。
明泉微微皱眉,对范佳若道:“请御医过来看看。”
“不用御医了。”沁耳伦慌忙摇手,“不是什么大伤。”
“万一伤口感染就不得了了,御医反正领着供奉,跑几趟也是应当的。”她朝范佳若使了个眼色,范佳若领命而去。
“储秀宫还住得惯么?要不要朕换座宫殿与你?”她边说边拿了条手绢将他的伤口裹住。
“不必不必,这里很好。”他伸着手指,双颊不可自抑制地发红。
明泉将手绢打了个结,“也好,一切等你从北夷回来再说吧。”
“皇上真的让我,让臣回北夷?”他张大眼睛。
“自然是。”她别开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不过除了让你省亲外,朕还想请你帮个忙。”
“无论什么,臣一定办好。”他急切地举起手。
明泉笑笑,把他的手放下,“不是什么难事,你到时候听孙大人吩咐便是了。”说着,她往外走了几步。
“皇上要走了么?”他眼中闪过浓浓的失望。
明泉顿住脚步。
天边飘来一朵白云,挡住了烈烈的日头,在院里落下一片阴影。
“……不是,朕今天在这里用膳。”
来客(上)
孙化吉和沁耳伦虽然业已打着省亲的旗号上路,明泉依然心神不宁。高阳王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屯粮拥兵,显然反意已决。或许几月,或许几年,双方兵戎之争势不可免。不知父皇若在天有灵,看到这样的结果会不会感到痛心后悔?
曲桥下,河水潺潺而流,一个玉冠少女托腮凝思,倩影被碧水荡漾得起起伏伏。
“既然来我这里,就不要去想那些烦扰之事了。”瑶涓托着一盘水果什锦在她身后。
明泉反手拿了一颗葡萄放到嘴里,“咦,想朕亲爱的小外甥叫什么名字也算烦扰之事么?”
“那皇上想到没有?”
“恩,若是小王爷呢,就叫尚青天。如若小郡主呢,就叫尚蓝天。”她说完,却没听到预期中的笑声,不禁纳闷地回过头,却发现瑶涓定定得看着他,眼中伤感漫溢。
“皇……姐?”她一急,葡萄核顺着喉咙滑了下去,“咳咳,朕开玩笑的。看皇姐夫母鸟护雏的模样就知道,他宁可把自己的名字拿来给朕糟践,奇……書∧網也不会把给孩子取名字的权利让出来的。”
瑶涓收拾情绪,“其实青天蓝天也很好听。我只是想起以前你曾经向父皇撒娇,非要他给你一对和鸽子一样的翅膀,好飞去江南看烟雨画景。”
明泉皱了皱鼻子,“那是朕几岁的事?鸽子的翅膀恐怕连朕的脑袋都飞不起来吧?”
“你呀,”瑶涓娇嗔道,“皇上的脑袋能乱拿来开玩笑么?”
“偶尔自娱,无伤大雅。”
瑶涓摇摇头,“其实你若想去,倒可以在那里建个行宫,冬天去那里避寒,也是桩美事。”
“朕可不敢想。”明泉苦笑道,“且不说损耗多少百姓血汗,单是孙化吉天天哭丧着一张脸阴魂不散地跟在后头……朕想想就受不了。”
瑶涓好奇道:“孙大人真有如此本事?”
“适才言语不足以形容其万分之一的风采。”
瑶涓抿嘴一笑,“耳闻已让人心生敬畏。”
明泉见她的目光移到自己身后,不禁转头望去,却见范佳若正款步而来。
“这位范姑娘的人品心智,倒是皆为上选。”
明泉笑了笑。没想到才见过几次面,瑶涓对她的评价便如此之高,“朕的半个闺中密友。”
瑶涓本想问为何是半个,她却已经走到近前了,“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可是连相来了?”明泉在离开乾坤殿之前,让她替自己守在门外,若有什么人求见便立即通传。
“皇上英明。武举之试进行泰半,连相特来邀请皇上御驾亲往观看。”
想必连镌久也看出自己这几日的心事,想让她散散心吧。明泉心中渡过一丝暖流,纵然亲人反目,她身边却还有一群忠心耿耿的臣子,就算为着他们,她也不能退缩。
“哦,今天比什么?”
“射。”
明泉大感兴趣,“皇姐可要一同前往?”
瑶涓摸了摸小腹,“不了,我一会还要念几首诗。”
“看来朕的外甥还没出世,就注定继承连相衣钵了。”明泉笑笑,“也罢,等他长大,让朕挑个天下最厉害的师父给他。”
范佳若心念一动,笑道:“不知皇上指的是有天下才子之首之称的皇夫,还是帝师呢?”
竟这般毫不掩饰的试探。瑶涓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明泉也不恼怒,“你不是朕的闺中密友么?你猜猜。”范佳若的大胆是她纵容出来的,或许在她内心深处,是希望有这么一个直白的存在。而范佳若也能将此拿捏得当。
半个闺中密友么?瑶涓若有所悟,“你不是要去看比试?”
明泉拍拍额头,“快走吧。不然就只能去数靶子上有几支箭了。”
守城军校场的练兵场被暂时当作比试场地。
练兵场东西走向,北边筑起高台,可俯瞰全场。
明泉着一身公主时的衣裙,坐在轿里,一直抬至高台下。
连镌久早在她进场时就走了下来,正要参拜,却见她摆了摆手,“在宫外,大家都放松些,无须拘礼。”
“是。”连镌久见她不欲引起注意,便拱了拱手。
明泉走到高台上,才知道应试考生竟数过三百,分九个考场。“这样百里挑一,不至于还挑不出人才吧。”
“倒是有几个出众的。”正说着,又有九个官员聚拢来,把手里的纸张交给他。
明泉瞥了眼,上面横着一排姓名,竖着写着每轮射中射偏射飞的数目。
他抬起手,指着最东面的比试场,“第三个靶子的考生,至今未射偏一箭。”
明泉定睛看去,只看到那人身姿英挺,比好几个人都高上半个头,“他叫什么名字?”
“孟子檀。”
明泉一怔,却见一个少年伸手搭住那人的肩,笑得明媚非凡,引得旁人频频瞩目,不是夏淳淳是谁?“他与孟子桥一文一武,说不定就是大宣今后的柱石。”
连镌久想起孟子檀也曾参加选秀,当时‘不幸’落选,现在看来却比那些选中之人好上千百倍。“不错。”
正说话间,场中异变陡生!
一个蓝袍青年突然从练兵场的围墙外蹿起,黑夜般长发如泼墨般在空中晕开,众人还未来得及惊叹,只见他左脚在围墙上一顿,双手负于身后,身子如一道疾风,骤然扑向一个正举弓欲射的考生。说时迟那时快,考生还来不及反应,手中之箭已被他踢得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落在练兵场的正中。
青年双脚不歇,在另一个考生头上一点,再度跃起,身姿优雅如乘风之仙,轻轻落在那支仍在摇晃的箭羽上!
一连串动作既快且准,在众人尚未反应之时,已经尘埃落定。其实场中也有几个身手不落的高手,但一来离得太远,二来发生得太突然,三来毕竟是考场,不知道对方底细,怕自己贸然出手反而误事。几种考量加在一起,使得青年来如无人之境,轻松优美之极!
“大胆,你是何人,敢擅闯校场重地!”一个考官喝完,才发现整个场地静默得吓人。
青年一跃而下,朝高台抱拳道:“在下雍州慕非衣。”一抹浅笑自他脸上漾开,竟如正午之阳,绚烂得令人不敢正视!
《帝色无疆》苏俏 ˇ来客(中)ˇ
连镌久侧身,半挡住明泉,“来者可是雍州长官司副长官?”
慕非衣笑容可掬,“正是。”
“放肆!”连镌久猛地一喝,“区区七品小官何以敢在天子脚下撒野!”他虽为一介文臣,但积威多年,骤然怒色竟令不少武人汗失衣襟。
慕非衣脸色不改,口中调侃道:“小臣早在雍州便听闻朝廷为求良将,大肆扰民,所以特地向高阳王请愿,让小臣上京城开开眼界,看看宣朝万万中挑一的高手,是如何如何的了不得,如何如何的威风。”
练兵场鸦雀无声,众人都乃习武之人,因此他的声音分外辽远,字字可闻。
他虽然一口一个朝廷,一口一个小臣,但形容张狂,举止嚣张,一出现便故意将众人压了下去,大有宣朝良才不过耳耳,未及我雍州一个芝麻小官之意。众人虽人人咬牙切齿,却不敢像他这般公然放肆,各个看着连镌久的神情,巴不得他一声令下,将那人万箭穿心。
连镌久也有点吃不准这个黑发帝师究竟在搞什么把戏,但明泉站在身后未作任何表示,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你若想来观看,可以向礼部申报,何以擅闯校场?”
“小臣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哪里知道什么礼部,什么申报,只当朝廷既是求才若渴,当不会介意小臣小小的试探之举。”
“那慕先生可愿为我朝效力?”明泉突然开口道。
她的声音虽然不响,但在场中却如一道清脆旱雷。不少人在刚才就看到连镌久身后藏了个女子,却不知其身份,猜测多半是相府女眷,有好事者甚至想到千金择婿。但听她如此言语,当下不约而同想到这少女定然是当今天子!
慕非衣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小臣区区七品小官怎敢受此殊容。”他眼睛向四周一扫,“我宣朝如此人才济济,如此良将如云……恐怕轮到小臣的时候,小臣孙子都能娶媳妇了。”
明泉只觉虚空中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掐住了脖子,一呼一吸都须用尽全力,“慕先生……已经娶妻了么?”
“小臣虽然两袖清风,不过皮相还过得去,虽然有闺女愿意吃苦,小臣却不愿意受委屈。想来想去,还是要挑个堆着金山银山当嫁妆的新娘子。”他说完,眼睛朝上翻了翻,“小臣,是很挑的。”
从问到答,其实不过眨眼之间,她却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明明是熟到不能再熟的轻佻,却因高台而一上一下,隔阻出千万之距。
“不知道慕先生愿不愿意接受在下的挑战?”孟子檀背着弓,慢慢从人群中走出来。
慕非衣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线,“不愿意。”
孟子檀道:“慕先生怕了?”
“的确,小臣怕了。”
孟子檀没想到他竟如此轻易认输,反倒说不出话来。
“慕非衣,你擅闯校场,扰乱武举。朕念你初到京城,非有心之失,免你皮肉之苦,去刑部吃十天的牢饭。”
慕非衣笑道:“皇上英明,小臣这几天手头紧,正在发愁去哪里蹭几顿饭,好熬到皇上寿诞那天,现在可好,吃住不愁了。”
“不过,朕的牢饭不是白吃的。”明泉顿了顿,道,“朕要你把刑部大大小小的茅房天天打扫干净。”
众人闻言轰然大笑。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平日行为不羁惯了,适才又是隐忍又是憋气,难受得要命。如今见慕非衣竟被罚去洗茅房,实在是解气得不得了。有的甚至恨不得自己也去刑部牢房关个几天,享用享用他洗过的牢房。
在他们看来,宁可去挨十七八顿皮肉之苦,也不愿意去洗一个茅房的。皇上此举,着实英明独到,不但狠狠地罚了此人,而且大大削其颜面。以后若在街上遇到,还能调侃一句,茅房副长官,想想便通体舒泰。
慕非衣的表情立刻像吃了一只大鳖,“皇上确定,您说的是茅房,不是厨房?”
“你若是想将那里当厨房,朕也可以恩准。”
慕非衣叹了口气,“小臣这就去刑部领罚。”
明泉随手指了一个监考的官员,“你陪这位慕先生去,省得他找不着地方。”
“臣遵旨。”那官员眼中闪过一道厉光。一个平日交好的同僚见他如此表情,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