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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来,越骂越跑题后,被慈觉似笑非笑的点醒两句,他才转到正题,接着道:“所以说,你既然晓得动情了,那为师还是早些为了寻个正经道侣,免叫你一劲儿在俗世里头玩得乐不思归,简直不记得还有我这师尊。”
听得寻道侣,封绍本心是排斥的,他对女子实在打不起什么兴趣,而更叫他没兴趣的,是听得泰寅说:“你那几个长老师叔都提议飘渺宗的少宗主,我觉着她资质不错,又是纯阴之体,不仅是身份,体质也与你十分匹配。”
说着他又打量了封绍一眼,虽然这徒儿是跪坐在自己身边,刚才一番撒泼下来,发髻也有些纷乱,但他的样貌风采却俱是拔尖,丰神俊朗,面如冠玉,额间一点朱砂,平添两分仙气,见之忘俗。
四十年间,徒儿已经长成这般好,泰寅真人油然而生一种骄傲,哼声道:“虽说那丹青是不错,但还需为师掌掌眼,若是名不副实,要想配我徒儿,那我决计是不答应的。”
封绍闻言好笑,且不说他一定记仇,他这师尊竟没想过对方她是否答应么,尤其是自己也对她痛下杀手过。
慈觉这时又是一阵笑,看了封绍一眼,道:“可惜我并无收个弟子,不然冲小绍这样的资质形容,你若瞧不上丹青,我可是非要塞个徒弟与他合籍不可。”
泰寅抚掌乐了,指着慈觉取笑说:“你是昏头了么,你菩提寺上下俱是男子,难不成想拿个男人来与我徒儿合籍?”
慈觉似笑非笑,半分尴尬都无,淡定道:“有何不可,同求天地之大道,何须拘泥男女之别。”
泰寅眼珠一转,怪笑道:“一向晓得你是个不拘的,但也莫要带坏我家徒儿才是!男女倒无分别,只是那铁骨铮铮的粗汉子,又怎配得上我钟灵毓秀的徒儿,莫要提了,瞧着就不喜。”
慈觉一听他说起旁的男人就是粗汉子的,自己的徒儿却是钟灵毓秀,不禁被他这毫不遮掩的显摆给闪了眼。默默打量了形似乖巧的封绍一阵,暗自想着是不是也该收了弟子了,不然总是瞧着人家的眼热。
封绍杵在这儿听了半会儿闲话,一直不曾搭腔,就怕勾得泰寅心血来潮,立时给他订下个什么道侣,那可叫人头疼。等终于得了空挡,他便自请先去拜见几位长老,还有两位师兄,过个半日便与慈觉师叔启程。
泰寅真人心情转好,又见徒儿主动听话,便大手一挥,准了。
虽是急于解救小白,但封绍也不至于头脑发热到自己去,要去飘渺宗的地盘里找碧落,救小白回来,这不是他能办到的事情。再不放心,他也得承认,只有泰寅为自己出头,才是最妥当的法子。
至于封绍要了这半日功夫,并非只是为了给众位长老见礼,也不只是为了见见顾淮与林从之。主要还是想找他的师兄弟。
但在几处峰拜见完了,也没见着人,待回自己洞府了,才发觉人都到自己这来了!除了赵博入世办事,罗胜则在闭关中,张百千、方长信,还有何鸾都已经在封绍洞府前等着了,想来之前泰寅那一声狮吼,给他们报了信。
“师兄,直说是三四年,却过了差不多八、九年了。”方长信揽住封绍的手,语气怨怼。
“师尊,阿鸾好想你。”何鸾抱着封绍另一只手,仰着头,眼睛眨巴眨巴,五官虽然长开了些,但神态倒和小时候毫无二致。
封绍瞧着喜欢,便和从前那样刮了刮她的鼻头,笑道:“师尊也想你,给你带了许多甜食呢。”说着,便将从前买的那些吃的从锦囊袋里掏出来,幸而锦囊袋里的东西不存在变质问题,不然这几年过去,甜食也变臭食了。
张百千自饮了一口灵酿,又扔了一葫芦过去,向封绍道:“这回见了师弟,师弟的精神似乎比原先好得多了,感觉灵炁、灵压都比先前要稳重甚多,想来境界已趋圆满。师弟这些年的游历收获颇丰啊。”
封绍接过,甘泉般的酒香入喉,这几年来的点点滴滴便映上心头,竟觉醉人过美酒,回味无穷。那小畜生,这些年也是带给他许多欢乐的如果,他不是吕明净该多好。不过,他也未必是吕明净吧,说不准只是白虎之体和白虎灵兽的异同?
思及此种可能,封绍不由嘲笑起自己来,这么纠结可不像他,猜测也太侥幸可笑了些。不知是酒精刺激,还是回想的画面过于欢乐,封绍此时心情倒是放开许多,他此时不想再纠结这些,先把小白救出来才是第一要务,至于其他,那都是后事,比起生死,实在无足轻重。
于是封绍简略的向方长信、张千百叙述了一番这些年的经历,又格外说了飘渺宗、山河社稷图残卷、圣兽白虎的事。
何鸾听了那些惊险,不由扑到了封绍怀里,如今她已有十一二岁,纤巧的身子团了过来,贴心的道:“以后师尊带着阿鸾吧,阿鸾帮师尊打坏人,如今阿鸾学了昆仑木青剑法,方师叔也夸好呢。”
封绍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头,莫名觉得有些亏欠这丫头,幼龄收她入宗,反而忽略了这么多年,倒是叫方长信与碧落师伯母在教养着。等回头,还得好好补偿才是。
“如今为了这一纸虚无的残卷,三宗是越来越不将我昆仑放在眼里了,还敢对师弟你下杀手,简直视我昆仑与无物,实在有欠教训。”张百千似联想起近几年的事,不由脸色发沉。
“飘渺的法器极为厉害,师兄没有吃亏罢?”方长信凑近来,握住封绍的手仔仔细细的探识了一番。
“我无大碍,就是白虎被人捉了去,此时也不知好歹。”封绍苦笑,然后便将泰寅的打算说出来。
又见对方两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只好解释了一下自己如何看重这白虎,道:“我师尊不爱这畜生,我自己却爱极,师尊救了后只怕也不会多理睬,但我当下有事不得陪同,只好托师兄与师弟帮我收留看顾那畜生。待我事毕,便领他走。”
方长信有些疑窦,问:“师兄既喜欢这灵兽,怎不直接收作灵宠,也不至于叫人捉了去,便是真叫捉了,轻易不也收回来了?怎叫如此牵挂于心。”末了这一句,隐约带了两分酸意,只想他自己日日心心念念着师兄回来,却不料师兄一回来,嘴里心头只记挂着只灵兽。
封绍自不能解释是他魔修属性的缘故,天生与白虎属性犯冲,结契是自找折磨。于是便说是实力不济,未能收用,是想以情动之,就被飘渺的人捡了便宜。
这理由虽是编的,但封绍一个金丹初期,白虎是五阶圣兽,若说实力不足以收服,倒也并非难以取信。于是方长信与张百千都没就这事问下去,对于封绍所求之事,也莫不答应。
封绍这才放了心,泰寅身为返虚大能,既然说了要救封白,自不会不救,至多是救了不理。但只要性命无碍,而他又请了两位师兄弟代为收留照料,便也算圆满解决了此事。
如此,他略松了口气之余,便亲自烹调了些灵食与两位师兄弟一起饮食。
何鸾也来凑趣,叫张百千闹得灌了她几盏灵酿,直惹得面色绯红,十足的大眼睛,白里透红的俊俏小姑娘。
师兄弟三人各自说着过去几年的经历,方长信如今已经迈入筑基中期,张百千也已经金丹大圆满,两人近十年未曾出宗,一个潜心修炼外加带阿鸾,另一个则是刚出关不久。
“若不是罗师兄正在进阶假丹期,而我早说了要出去寻师兄,只怕也要与师尊师母一起,和赵师兄与泰武师伯一样,在外办差。”
方长信说完,张千百怕封绍不明内情,解释道:“就是师弟当年在抱朴宗出事后,宗中便对山河社稷图大为重视起来,谨防有宗门暗中收集。”
方长信一脸不以为然,道:“山河社稷图残卷九片,片片难寻难求不说,听闻有些残卷还有封印,根本无法可解。便拿我昆仑驻守的吕祖秘境,不也是有个连除华宗师都解不开的秘境么?所以只要守住一片,那其他八片就融合不成一整幅山河社稷图,那谁人还可兴风作浪?”
张百千慢斟浅酌,并不认同方长信,他道:“若只守住一片,那也太过被动,若有宗门集齐七片,必然敢狗急跳墙,我昆仑还全员镇守吕祖秘境不成?再者,我昆仑剑修哪有被动挨打的,当然不如主动将那残卷收纳入手,不能收的就守,总之叫那些有心人看着,这等圣宝绝不是谁人都可觊觎的。”
有关山河社稷图的事,封绍略一打听,便知昆仑现在的举动与原剧中无异。
这也十分好理解。毕竟昆仑已是九州无上,有无山河社稷图不过是锦上添花,并无大碍。但若是旁的三宗,有此图,非得要搞一场颠覆不可。而其中夺图的过程,必然也是一场腥风血雨,也是电影中跌宕起伏的剧情土壤。
他如今身为昆仑弟子,又深得宗门恩惠,脑子也没像青城一样昏聩,当然立场与昆仑一致。昆仑能阻止三宗得图,那是最好不过,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其他三宗就算凭图攀上了昆仑的无上地位,也未必比昆仑做得好,所为也不过是私利,好歹昆仑辖内修者的日子还要稍微好过些。
这样胡天海地的闲谈了半日,封绍便得回去找慈觉上路了,少不得与师兄弟告辞。
他们两人还好,倒是喝醉了的何鸾难以招架,只抓着封绍的道袍不肯松手,几乎嚎啕大哭:“师尊不要走!师尊带阿鸾走!方师叔可凶了,老骂我,还打我,又挑剔,还不给阿鸾吃东西!嘤嘤嘤师尊最好了,师尊不骂人,不打人,还给阿鸾吃云片糕,还抱阿鸾睡觉,师尊好暖好香,方师叔好冰好臭”
封绍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酒后吐真言了,先前还一脸乖巧,说方师叔教她这了,方师叔教她那了,师叔教导有方云云不承想,这不过是喝了几杯灵酿,何鸾就把心底话说了个透彻。还是当着方长信的面!
方长信脸涨得通红,恨不能将阿鸾张开得哇啦哇啦的小嘴堵住,又小心翼翼的打量封绍的脸色,生怕这些胡言乱语叫师兄记住了,那可如何是好!
封绍倒是没放在心上,耐心的哄着小姑娘:“不哭了啊,哭花了脸不好看了,这次师尊很快就回,至多半年,好不好?”
何鸾擦了一把鼻涕眼泪,红眼红脸的说:“那师尊回来要抱阿鸾睡。”
封绍一愣,盯住跟前这小脸皱巴巴的丫头,道:“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啊。”
“不管,不管啊!方师叔洞府都没有床,阿鸾每天睡地板好冷好孤单好可怜!”喝醉的何鸾仿佛激发了潜能一般,原本软嚅的嗓音高了几个音调,简直要震破众人的耳朵。
方长信忍无可忍:“那是在锻炼你盘坐入定啊,你又不是凡人,要日日睡觉作甚?”
“就要睡!就要睡!”何鸾歪着头,撅嘴瞪他,然后死死抱着封绍。封绍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不答应是脱不开身了,只好道:“师尊回来陪你睡,乖。”
何鸾这才满意了,这句话简直像是开关键那样,立时不闹腾了,只满足的打了个酒嗝,半醒半昏的往封绍怀里趴了趴。
66
从来都是叔叔推开我;这一次我来推开叔叔。
叔叔;快跑。
叔叔
不知过了多久;封白恍恍惚惚睁开眼睛;全身剧痛;他忍不住发出呻、吟。这声呻、吟;也陡然让他恍惚的意识清醒过来;而且还是人形。
痛。
好痛。
他从未感觉如此痛过,心肺仿佛洞穿;骨骼有如寸裂。
这是哪里?
封白很快发现自己无法识扫;神识被紧紧缚住,他的视野从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很陌生,但很快便感觉到几分眼熟;是那个想要与他和叔叔同归于尽的女修。
之所以封白会觉得陌生,盖因此时的碧玉与先前的碧玉大有不同,她施展天源水息大法本就是抱着要死一起死的心思,哪怕最后因为封白而挽回一丝理智算计,化用传送阵脱逃。即使如此,她也燃烧了大半元神。
元神不全的碧玉加之先前被煞气狠狠蒙蔽迷惑了一阵,魔气未消,又受那等大劫难,已是心魔丛生。两因之下,碧玉的形容气度已大为不同,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行举迟钝的感觉。
她麻木冰冷的面容上唯有一双幽深的眼眸看得出生气,但这种生气也是带着疯狂与杀气,直叫封白看得本能战栗。
“不愧是千年难遇的白虎之体啊,被我这锁骨焚心环扣住了,还能醒过来。”碧玉啧啧了两声,指尖戳到了封白的胸膛上,锋利如刃,霎时红出一道新伤,血流不止。
一眼望去,洞府之中装饰清雅,然而血腥味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