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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郭德妃想要解释,却被皇帝打断,“刚刚朕到刘宝林那边,她还劝朕,说此事必然与你无关,你身处流言之中,只怕也不好受。”
刘宝林?刘海月?郭德妃心下微讶,不知道素未平生的刘海月为什么会帮自己说话,她记得,刘海月的姐姐刘海珠似乎投靠了于淑妃……
她还在思忖,皇帝那边又道:“很多事情朕不说,不代表朕不知道,齐国公没少为此活动吧?”
郭德妃心头一凛,连忙下跪请罪:“妾身父亲恣意妄为,擅揣圣意,妾愿代他受罚,请陛下降罪!”
皇帝也没叫她起来,只看着她,淡淡道:“你是有责任,没有约束你的父亲,朕看在皇长子的面上,没有训斥他,他却不知好自为之,不过朕知道你没有掺和其中,这才一直没有从你手中剥夺宫务。”
原来皇帝什么都知道了。
郭德妃的头压得更低了,心头冰凉一片,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她爹私底下的活动在皇帝看来只是小丑般的蹦跶而已,那一刻她忽然怨恨起家族里那些人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一个人在宫里小心翼翼有什么用,这些人尽会拖她的后腿,郭氏家族是簪缨世家,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几代下来,可谓荣华之极,但这样的生活也造就了家族里能上得了台面的人才越来越少,这一代要不是她入了宫,郭氏会不会衰败还是两说。
“起来吧。”皇帝话锋一转,居然亲手扶起她。“朕知道爱妃在宫里也不容易,不过郭氏毕竟是你的母家,出了什么事,对安儿也不好,你明白吗?”
“妾身明白。”郭德妃定了定神,“妾身会好好告诫父亲的。”
皇帝点点头,敲打完毕,又聊了几句,就起驾回甘泉宫了。
还真是来逛一圈的,郭德妃揉揉额角,想起之前皇帝说的话。
听那句话的意思,如果不是刘宝林帮她说话,皇帝是连过来都懒得过来的?
“娘娘,”纤云迟疑地问,“刚才皇上提到刘宝林……”
“这个刘宝林倒是妙人。”半晌,郭德妃笑了一声,“看来,本宫欠了她一个人情。”
纤云蹙眉:“娘娘,刘宝林的堂姐,刘美人似乎投靠了于淑妃那边……”
郭德妃看了她一眼,“她们两人关系如何?”
“近来似乎不大好,”纤云想了想,“奴婢听说刘美人自打怀孕之后脾性都变了许多,刘宝林去探望她的时候还吃了闭门羹,不过自那之后,刘宝林还是经常去子衿阁,并没有因此怠慢。”
弄巧也道:“奴婢觉得相比刘美人,刘宝林更平易近人一些。”
郭德妃语气淡淡,“看来她比她姐姐聪明多了。”
不仅低调恭谦,而且连皇帝都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过来,单就这份能力,就令人无法小觑了,只不过,对方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顿了顿,“纤云,你拿我的帖子去刘宝林那里,就说兴庆宫的梅花开了,请她来赏花。”
“是。”
海天阁内,刘海月兴致勃勃地拨弄着花盆里的花芽。
时值初冬,饶是宫里,开着的花也不多了,看来看去,除了梅花还是梅花,刘海月偶然之下发现了几株水仙花的球茎,如获至宝,亲手栽培它们,如今已经从球茎里长出叶芽了,相信过个十天半月就能看见花芽了。
“三娘对这几株水仙比对我们还上心呢!”翠雀“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
杜鹃瞪了她一眼,一掌拍向她的脑袋。
刘海月乐了,翠雀和杜鹃从小伴着她长大,说是主仆,其实更像家人,尤其是来到宫里,举目无亲,感情自然更加要好。所以她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反倒开玩笑道:“等你二十了我就放你出宫,给你找个夫君,保管比我们对你都要上心!”
翠雀瞪大了眼,登时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奴婢不要出宫,奴婢要一辈子跟着您和杜鹃!”
刘海月托着下巴笑道:“你想当老姑婆不成?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会把你们风风光光嫁出去的!”
杜鹃也红了脸,期期艾艾,“三娘……”
“我们的杜鹃也害羞了!”刘海月毫不客气地取笑。
外头有人拜访,杜鹃连忙跑出去迎接。
对方看上去只是兴庆宫的一个普通宫女,奉郭德妃之名前来带口信。
杜鹃是知道刘海月的打算的,只是没想到郭德妃这么快就做出反应了。
杜鹃问:“三娘去还是不去?”
“自然要去。”刘海月摆弄完水仙花苗,让翠雀拿出去,伸了个懒腰。“我费尽心思在皇上面前帮郭德妃说好话,还不就是为了卖她一个人情。”
杜鹃道:“其实奴婢有个疑问。”
刘海月:“嗯?”
杜鹃道:“虽说现在德妃和淑妃各分了一半宫权在手,可迟早也要回归皇后娘娘手上的,不是吗,要说影响力,那整个皇宫应该没人能比得上皇后才对,三娘为何……”
刘海月接下她的话:“为何舍近求远?不趁着现在皇后被冷落的时候去烧冷灶,雪中送炭?”
见杜鹃点点头,刘海月笑道:“你能想到这一点,已经非常不错了,说明你开始踏出独立思考的一步了,你们对我来说就像心腹一样,所以你们能干,就意味着我能得到更大的帮助。”
翠雀闻言,瞅瞅刘海月,又看看杜鹃,双眼闪闪发光。
杜鹃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就听见刘海月道:“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你们还记不记得,大姐姐有一回去拜见皇后,皇后却不肯见她的事情?”
见两人点头,刘海月就继续道:“当时我私底下跟你们说,皇后看不上大姐姐的分量,但后来我想了又想,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皇后很有可能是故意不肯见她,然后将她推到于淑妃那边去的。”
杜鹃吃惊不小:“这又是为什么?”
刘海月笑了笑:“不太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那大姐姐身边的紫苏和迎春,一定是皇后的人。大姐姐最近对我冷冷淡淡,其中一定少不了她们的挑拨。”
“这是其一,皇后不是个简单的人,相反她很不好对付,很多人因为她没有子嗣就看轻了她,实际上皇上压根就没有废后的想法,有一个无子的皇后在位,比一个有子的皇后要平衡许多,以皇后的家世,如果她有了嫡子,那肯定就是太子,到时候皇后的母家就很难压制了。”
皇帝性情温和心软,念旧情,但不是笨蛋,帝王该有的制衡手段一样不少。
“其二,郭德妃虽然有了皇长子,但她向来低调,也不掺和宫里的争斗,跟她相处好了,没什么坏处,反倒是卫贵妃或者于淑妃,好的时候可以很好,一旦觉得你没有用了,随手就可以丢掉,而郭德妃的谨慎决定了她不会这么做。更何况以我现在的位份,上赶着去讨好郭德妃,人家也未必领情。”
杜鹃恍然大悟:“所以您通过陛下去说,反倒光明正大,陛下还不会生疑?”
“聪明!”刘海月赞许一笑,“你很快就可以出师了。”
☆、利益同盟
现在还不是寒冬腊月,没有成片成片的雪梅,但初冬第一场雪之后,枝头覆盖的雪影之下绽放出星星点点的粉色,却别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美景虽美,在寒风凛冽的天气里赏景却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不过如果头顶有屋檐,周围有竹帘挡风,里头再烧着暖炉熏香,桌上摆着三两味小菜,那就确确实实是一种享受了。
黄铜锅子在小炉上慢慢煨着小黄牛肉,里头掺杂着八角桂皮等各种香料,香味蒸腾,扑鼻而来。
“我若知道娘娘这里藏着这么个好去处,早就该厚着脸皮上门拜访,不管如何都该蹭一顿小黄牛肉了!”刘海月眨眨眼,看着眼前的美景和美食,脸上浮现出不加掩饰的赞叹和垂涎。
当然,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态度,如果换了在别人面前,她绝对不可能露出这种模样,但郭德妃不同,她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不管这个名声是真是假,现在刘海月要寻求同盟合作,总得表现出一点恰到好处的诚意,如果太过拘谨,反倒落了下乘。
郭德妃微微一笑:“妹妹若是喜欢,不妨吃多一点,左右今日无事,慢慢吃无妨。”
“那就先谢过德妃姐姐了!”刘海月欢快地笑了一声,迫不及待拿起筷子,“我可有点饿得狠了,今儿个早饭吃得少,就攒着肚子准备在这儿大吃一顿呢!”
说罢她左手勺子舀了半勺汤汁,淋在郭德妃的碗里,右手夹起一大块牛肉放过去,笑眯眯道:“有肉岂能无汁,这样吃最是入味三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三天没吃饭呢!”郭德妃看她那一副馋相,哭笑不得之余,倒也没觉得她失礼,只因刘海月动作虽快,却不失优雅流利。
郭德妃收到的资料里说刘海月出身小官宦家庭,不足为道,但现在看来,对方能劝得动皇帝过来,不是没有根由的,起码就眼前看来,这个女子,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她很快在心中下了注脚。
氛围一时有些安静下来,两人默默吃着菜,一边赏景,这是一桩风雅事,没有必要太早谈论那些正经的琐事,否则就浪费了这片大好的雪梅。
桌上除了丰美多汁的小黄牛肉之外,还有荷包豆腐,香酥鸭,辣白菜,桃酥鸡糕,不是什么筵席上的菜品,显得随意许多,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显出郭德妃的诚意,否则若是拿些精巧绝伦的菜上来,好看是好看了,却显得拘谨许多。
刘海月与郭德妃两人都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解决完温饱问题,郭德妃放下玉箸,抹抹嘴,又轻轻啜了口顾渚紫笋,这才笑道:“那天多谢你在皇上面前帮我美言。”
刘海月正好也吃完这美味的一餐,她摸摸肚子,十分满足,也喝了口茶,脸上露出讶色:“德妃姐姐怕是误会了,什么美言?皇上对姐姐本来就爱重,不管有什么事情,那都是误会罢了,只怕是皇上想解开误会,又不好意思说,这才拿我作了借口,我人微言轻,又能起什么作用?”
言下之意,将自己推了个一干二净。
郭德妃明白她不想居功,笑了笑,将她的示好之意收下,“无论如何,你的好意我记住了。”
刘海月眨眨眼,没有说什么,反而提起另外一件事情。
“太后娘娘万寿将临,届时一定会很热闹吧?”
郭德妃一愣,觉得她的话题转得未免也太快了,仍是接道:“是啊,听说这回皇上特地从内库拨了五十万两银子,还大赦天下,说是要为太后祈福。”
刘海月抿唇一笑,“皇后娘娘要为万寿节做准备,一定是时时需要仰仗姐姐了。”
“妹妹慎言!”郭德妃微微蹙眉,“皇后是一国之母,哪里需要仰仗我,我不过是奉皇上之命,协从……”
话说一半,她忽然顿住,看着刘海月笑而不语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
“赶晚不如赶早,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如果姐姐此时主动把宫权交还,皇后娘娘只怕会感谢您呢!”
郭德妃沉吟不语。
又听得刘海月道:“最重要的是,皇上也会对您高看一层。”
郭德妃心头一凛,是了,自己原本还想等太后万寿之后才交还宫权,但那样一来的话,效果就会差了很多,现在给,就连皇上太后那边,也会对自己赞誉有加的,正好抵消之前那场废后风波带来的负面影响。
她眉头舒展,朝刘海月露出今日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妹妹若不嫌弃,以后可以常来,我这里也没什么人来,清静倒是清静了,未免有些寂寞。”
刘海月静静微笑:“那我以后会常常来叨扰德妃姐姐的。”
至此,一个不太稳固,以利益为基点的同盟,算是正式结成了。
郭德妃的动作很迅速,隔日就以废后风波郭氏家族牵涉其中,她自己难辞其咎为由,坚决向皇帝请辞署理宫务的权力,请求皇帝另择他人,皇帝几番挽留,见她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勉强,却仍旧没有把那一半宫务交给皇后,而是给了于淑妃。
这样一来,于淑妃等于就全权拥有处理宫务的权力,相当于代行皇后职务了。
得到消息的孙皇后则是又惊又怒,她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皇帝对她的心结竟有如此之深,如果说之前大公主落水的事情只是导火索,那么这次轰轰烈烈的废后风波,绝对是事情恶化的催化剂,皇帝竟然不肯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宁可将宫务全部交给于淑妃,也不还给她。
如此一来,一个无子的皇后,连权力都丧失了,那她还有什么威慑力可言?!
他们是结发夫妻,而她是先皇亲自选定的太子妃,也是名正言顺的母仪天下,为什么会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