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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承元下了早朝后,不见墨玉过去帮着看奏折,便问常公公道:“墨侍中呢?”
常公公答道:“说是昨晚睡不好,今早头痛,已宣了太医去诊治了。”
崔承元也无心看奏折了,站起来道:“摆驾景福宫!”
到了景福宫,江嬷嬷迎了出来,禀道:“墨侍中身子不适,太医说是劳累着了,服几帖药,将养几日就好了。”
崔承元点点头,还是抬步进了寝室,又挥手朝众人道:“退下!”
众人依言退下了。
崔承元搬一张椅子坐到床边,撩起纱帐,当墨玉还是几岁小娃娃,探头去摸她额角。
墨玉睡得浅,被这样一摸,一时惊醒,睁眼见是崔承元,忙要起身,又被崔承元按下了。
崔承元怜惜问道:“感觉怎么样?”
墨玉小时候生病,崔承元也是这样守在床边,这样问她,那时倒没觉得如何,可如今听着他这样问,突然就委屈了,带着鼻音答道:“头痛死了,服了药还是痛。”
“朕给你揉揉!”崔承元坐到床沿,伸长了手,修长的手指按在墨玉太阳穴上,不轻不重揉了起来。
墨玉闭着眼睛,心下突然烫贴起来,头也不那么痛了。这些年在宫中,崔承元其实一直这样照顾她,只她之前没感觉而已。比较起来,家人因不住一起,反没有机会这样关心过她。
墨玉在病中,心肠便比平素软,问道:“皇上,你为何一直对我这样好?”
崔承元轻声答道:“朕把你养大,不对你好成么?”
墨玉脸一热,不再作声。
崔承元见墨玉睫毛颤了颤,突然压着声音道:“莫非,你希望朕对你坏一坏?”
“哼!”墨玉突然就小女儿娇态起来,用鼻孔哼了崔承元一声,耳根子却红了。
崔承元揉着墨玉的太阳穴,突然就挪到墨玉耳际,捏了捏她的耳朵,喃喃喊道:“玉姐儿!”
墨玉听着他声调不对,吓了一跳,睁开眼睛来,眼睛亮亮对着崔承元。
崔承元对上墨玉的视线,感觉心里像是荡了一回秋千,他缩回手,给墨玉掖好被子,装作若无其事道:“朕回了,你好好休息。”
墨玉见崔承元转身下床沿,突然往外走,不由暗暗笑了,他这样落荒而逃代表什么?
☆、第68章
江嬷嬷进来侍候;见墨玉醒着,嘴角噙笑;不由好奇,笑道:“墨侍中的头不痛了?”
“唔;好些了。”墨玉这会突然想拉人回忆一下往昔;因喊江嬷嬷道:“嬷嬷过来坐下!”
江嬷嬷是看着墨玉长大的;这些年几乎把墨玉当了女儿看待,当下坐到床沿;笑吟吟道:“皇上过来一趟,墨侍中就好些了?要这样;该让皇上多过来几次;墨侍中肯定很快就痊愈了。”
墨玉耳根子一热;避开江嬷嬷的视线;问起自己初进宫的事。
江嬷嬷两手撑开比了比道:“哟,你那时还小;只有这么点大。皇上一见你就迈不动脚步;抱着哄着;半夜还起来给你温牛奶喝。一旦你生病;他整夜守着;寸步不离,谁劝也不听。当时太后娘娘还说,就是一个当爹的,也做不到皇上那样了。”
墨玉听江嬷嬷回忆着,在记忆里翻动崔承元抱自己上学下学的事,就着崔承元手里吃点心的事,一时也感叹了,轻声道:“皇上待我,实在没话说。”
“是啊,皇上对墨侍中,是一心一意了。就是和纪皇后大婚,纳墨贵妃的时刻,皇上还不忘记叮嘱我,让我好好侍候你,不让你有什么闪失。”江嬷嬷说着,俯下了头,几乎趴到墨玉耳边了,悄悄声道:“皇上并没有和纪皇后并墨贵妃圆房。”
“什么?”墨玉惊讶得不行,难道崔承元那方面不行?
江嬷嬷见墨玉一脸意外,便又道:“纪皇后之父纪将军是陵王的人,墨贵妃是太后娘娘的人,皇上若和纪皇后生子,朝庭就成了陵王和纪将军的一言堂,若和墨贵妃生子,王家势力也会见涨。皇上厌恶这两派势力,自然不肯让她们如愿。”
“哪御医又说皇上因中毒导致没有子嗣?”墨玉问了出来。
江嬷嬷一笑道:“这个,我便不知道了。”
墨玉这才回过神来,敢情崔承元以二十五岁高龄,因体弱多病且毒性未除,至今未碰过女子?怪不得他一摸自己耳垂,被自己一看,就落荒而逃了。
墨玉拉高被子,把脸埋在被下,闷声笑了。
江嬷嬷见墨玉用被子捂脸,忙伸手去扯,像她还是小娃娃那样,着急道:“别闷在被子里,会闷坏的。”
墨玉任江嬷嬷拉下她的被子,一时想及石氏及墨家诸人,叹气道:“嬷嬷,我两岁多进宫,和我爹娘等人相处的时日却少,像我阿娘,虽然也疼我,可她同样疼石芬。在她心眼中,不定石芬更像她女儿呢!论起来,我倒是和皇上相处的时间最多了,若不嫁皇上,我也是不准别人伤害他的。”
江嬷嬷点点头道:“皇上同样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跟江嬷嬷说了几句心理话,墨玉感觉好受些了,拉了拉枕头,闭上眼睛道:“困了,我睡一会。”
江嬷嬷给她掖掖被子,悄悄退了下去。
那一头,王映云听得墨玉病了,不由冷笑道:“昨儿还好好的,她阿娘进宫一趟,她就病了,也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
王映云的乳母压着声音道:“云娘子,她下个月就要大婚了,现下生病,其实不是吉兆。”
王映云素知自己乳母颇有些心机和手段的,闻言道:“妈妈有话不防直说。”
乳母道:“太后娘娘是娘子的嫡亲姑母,皇上是娘子嫡亲表哥,王家一众人又在朝庭上掌着事,凭什么不让娘子当这个皇后,而要便宜那个墨玉呢?要我说,就让那个墨玉病死算了,这样一了百了,娘子再不用烦心了。”
王映云眼睛一亮,遂之摆摆手,走近门边,揭起帘子往外一瞧,见外间无人,又走回榻上坐下,沉吟道:“景福宫是江嬷嬷主事,一众嬷嬷服侍了墨玉好些年,颇为忠心,我们的人想混进去却不容易。”
乳母道:“咱们的人自然是混不进去的,但咱们可以收买景福宫煎药的婆子。”
王映云道:“待咱们收买完了,墨玉的病只怕也痊愈了。”
乳母道:“现时秋天,眼看也要入冬了,墨玉的病纵然好了,秋冬总要进补一点,那煎药的婆子也极会熬制补药的。到时假借太后娘娘名义,给景福宫送补药,只要墨玉喝了补药,大婚之前一发作,也就……”
王映云右手一下攥紧了左手的手指,有些紧张,小声道:“假借太后娘娘名义当然容易得手,但若太后娘娘知道了,怕要怪罪我。”
乳母道:“云娘子傻呀,你道太后娘娘不想除掉墨玉?你帮她除掉了,她只有帮你掩盖,哪会怪罪?退一步说,此事不是她亲自动手的,将来万一事败,皇上还怪不到她头上,影响不了他们母子感情。此事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万一皇上查清了事实真相,到时会恨娘子。”
王映云可顾不了什么以后,她是一心想当皇后,不愿屈居墨玉下面当一个什么嫔妃的,当下道:“事成了,自然要除掉那个煎药的婆子,度着皇上也查不到我头上。”
乳母欣慰道:“云娘子敢决断,才配当一国之母。”
崔承元那里,这段时间却是接到王敏光的奏报。王敏光之前领人出使匈奴,现已返程,带同南昌公主一道回来的。
崔承元看完奏报,马上宣了贺巡进宫,把奏报递给他看,笑道:“贺大人,南昌公主要回来了,你可以准备成亲了。”
当年贺巡劝南昌公主和亲,说道一辈子不娶,只等着南昌公主回国,现下南昌公主要回来了,他心下滋味复杂起来。
崔承元待贺巡看完奏报,便问道:“贺大人,冒顿用南昌公主来换金蝉,你觉得咱们该换吗?”
贺巡道:“皇上,大夏国这些年休养生息,总算是喘过了一口气,反是匈奴多年内战,兵力渐弱,冒顿另有几个儿子全在内战中死了,现他弟弟的儿子对王位虎视眈眈,他又年老,这才急于接走金蝉回去继位,但也知道咱们不可能这样放走金蝉,方才用南昌公主来换。只南昌公主和金蝉是母子,一朝南昌公主回来,怕是不舍得让金蝉返国了。”
崔承元道:“非也,南昌公主不喜匈奴人,金蝉虽是她儿子,母子情份怕也不深,她一回来,贺大人若能马上求亲,她心思在贺大人身上,也就顾不上金蝉了。朕是想送金蝉回去继位,另派给金蝉两名官员,这两名官员,一来帮助金蝉固位,二来宣扬我朝,三来监视匈奴人。金蝉回国之事,容不得南昌公主插手。”
贺巡听得崔承元已有盘算,便躬身道:“臣对南昌公主本有承诺,她若回归,臣自甘愿当她的驸马。”
两人又商议一回,贺巡这才告退了。
崔承元看看天色不早,信步出了养心殿,径直往景福宫方向走,一边问常公公道:“今儿打发你去看墨侍中,她气色如何?”
常公公道:“墨侍中这几日清闲,倒是养得红润,御医说了,她差不多痊愈了,已无大碍。”
崔承元脚步不停,嘴里道:“既然好了,怎么不来见朕,还窝在景福宫消闲的?”
你问我,我问谁?常公公心下腹诽。
崔承元也不等常公公应答,自顾自道:“近来国事繁忙,少了玉姐儿在身边帮忙,朕倒有些劳累着了。”
说着话,到了景福宫,江嬷嬷迎了出来,把崔承元迎进房内。
墨玉听得崔承元来了,忙坐了起来,倚在枕头上。待见崔承元单独进来,她也懒得起身行礼,只在枕上欠欠身,喊了一声皇上。
崔承元坐到床沿,看了看墨玉,见她果然养得红润些了,便开玩笑道:“礼部先前给你备了大婚的礼服,你突然养胖了,那礼服可就小了,得重新做一批,这样一来,怕要耽误吉日的。”
墨玉脱口道:“我不过养几天膘,哪儿就会胖得连礼服也穿不下了?”
“你再这样养下去,礼服真个会穿不下了。”崔承元见墨玉唇如花瓣,忍不住多看一眼。
墨玉想及江嬷嬷说过的话,因怀疑崔承元还没沾过女身,这会也忍不住探查似地看他一眼。
两人视线一碰,马上各各移开,心下都有些荡漾。
崔承元见案上晾着一碗药,便端过来吹了吹,凑近墨玉嘴边道:“朕喂你喝!”
墨玉就着崔承元手里喝药,眼睛在碗沿处悄悄抬起,一下却又接住了崔承元的视线,一时脸一热,垂眼喝完了药。她平时嫌药苦,喝完老是感觉舌头被苦味泡肿了,今日这碗药,却没有感觉到苦,反有些回甘的味道。
崔承元见墨玉喝完了药,他搁了碗,一转头见墨玉唇上沾了药汁,他一伸手,手指去揩墨玉唇上的药汁,正好墨玉嘴唇一张,他不由自主的,手指就滑进墨玉嘴里。
从前,墨玉和美貌郎君*时,也有含过对方的手指,这当下有些仿若当年,眼前美男如花,她一下就吮了吮对方手指,牙齿轻轻咬住,水汪汪双眼觑着崔承元。
崔承元心跳如擂鼓,只心下告诉自己:慌什么?你都二十五岁了,玉姐儿才十五岁,应该是她慌才对呀?
☆、第69章
“禀皇上;礼部的大人求见!”常公公在门外扬声禀话,并不敢进房。
崔承元回过神来;把手指从墨玉嘴里抽出来,匆匆道:“玉姐儿;礼部的大人来了;应该是禀告咱们大婚仪式的;你要是好些了;待会儿到养心殿;咱们看看仪式有没有问题。”说着转身走了。
墨玉听着脚步声远去,突然伏在枕上一边笑一边捶打。
稍迟;墨玉梳洗一番,领着宫女到了养心殿。果然;礼部的大人是来禀报大婚仪式的,又道:“皇上和墨侍中看看章程;若无异议;臣便上呈太后娘娘。过后还得到墨家一趟,令墨家诸人按章程先准备着。”
崔承元看了看礼部大人呈上来的折子;又递给墨玉看。
墨玉看完;指出几处不妥之处;令礼部大人修改一回,这才满意了。
礼部大人见崔承元和墨玉再无异议,这才告退,回头去求见王太后。
接下来的日子,墨玉除了帮崔承元批奏折,便是天天见礼部各式人,试婚衣,试凤冠,商量大婚当日各种细节等。
到了大婚前三天,墨金秋和石氏进了宫,准备接墨玉回家待嫁。
墨金秋和石氏先去见了王太后并崔承元,见完才接墨玉出宫。
很快出了宫,到了墨家。墨家诸人早等在门口了,一见墨玉就迎上来相见,又有几个小堂妹抢先喊道:“见过皇后娘娘!”
墨玉笑骂道:“过几天再喊,现下喊早了些。”
吴氏安人候在大厅,待墨玉进来,到她跟前相见时,就一把搂住道:“玉姐儿跟我们聚少离多,这一回家,过得三天又要出嫁了,到时当了皇后,更加不能轻易出宫。安心不舍得玉姐儿啊!”
墨玉见吴氏安人伤感,忙安慰道:“我不能常时出宫,安人和阿娘却是能够常时进宫的,每月都能相见,安人不须伤感。”
吴氏安人拍拍墨玉的手道:“宫中说话总归不方便,比不得家里哪!”
说话间,众人皆落座,又有丫头端上茶来,另有婆子帮着墨玉提了行李进去安置。
墨玉见家中五房人口皆挤在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