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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的黑暗中,忽然透出了一线刺目的亮光,在墨色的天地间形成了一道狭窄的裂缝,并且逐渐扩大开来,瞬间光芒大盛,刺得孙翊的眼睛隐隐生疼,下意识的闭了闭眼。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一道耀眼的雪白大门已经展现在眼前,似乎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正在缓缓从中溢出。
当那团火焰渐渐接近,刺目的白光也悄然隐去,孙翊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匹通体赤红的战马,浑身如火炭一般,没有半根杂毛,此时它正缓缓踱着步子朝这边而来。马背上,是一员威风凛凛的大将,血红的头巾、血红的战袍、血红的披风,与座下的战马融为一体,恍如战神临凡。
孙翊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景象,一时竟看得痴了。
一片晶莹的雪花轻轻飘落到孙翊的脸上,微微的凉意沁入,让他的神智为之一清,慌忙抬头望去,无边的黑暗中不知何时竟然已经飘起了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呼啸的寒风中肆意飞舞,瞬间将世界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孙翊猛的缩首打了个寒战,再抬头时,那一团火焰已经停在了他的眼前。
那员战将翻身下马,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在漫天风雪中将他紧紧搂在了怀里。
“儿子,我回来了……”
孙翊觉得自己的心脏忽然剧烈的一颤,只觉得这番情景似乎在哪里见过,脑子里却又一片空白的想不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双臂还是下意识的搂紧了那个伟岸的身躯。
一阵温热而潮湿的触感从手掌传来,孙翊微微一怔,踉踉跄跄的后退了两步,收回手来。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双鲜红的手掌,温热的血液正缓缓顺着他掌中的沟壑流淌、滴下……
眼前那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倒下,在他的背上,血红的战袍上染透了一片更加刺目的殷红,一支支羽箭深深地扎进了魁梧的身躯……
孙翊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像是炸响了一个巨雷,瞳孔猛地放大,所有的记忆忽然像潮水一般倒灌回来,瞬间充斥了他的脑海!
“父亲——”
绝望的嘶吼声中,孙翊猛的睁开了眼睛,大汗淋漓的坐了起来!
“你醒了啊?”
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孙翊下意识的朝旁边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正微笑着掀开门帘,朝他走来。
“我这是在哪儿?”
孙翊这才注意到,自己正坐在一个陌生的床榻上,这是个并不宽敞但却布置的很别致的房间,陈设很简单,墙壁上斜挂着一柄剑。床榻旁边有一张小案几,上面放着一个小壶、一个小碗,空气飘荡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
“宜城。”
男子淡淡道,一面走到床前,取过案几上的壶和碗,倒了一碗东西递到孙翊面前,道:“来,先把药喝了吧。”
孙翊看着眼前那碗热腾腾的褐色液体,一股难闻的中药味扑鼻而来,不禁皱了皱眉,稍一犹豫,还是双手去接,结果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忽然从胸口传出,瞬间便传遍了全身,额头也渗出了一阵冷汗。
男子见状,慌忙一手稳住他道:“小心别乱动,你的脏腑受伤不轻,需要好好调理,否则一旦患处破裂出血,恐怕就是家师在此,也帮不了你了。”
孙翊这才发觉,果然痛感都是来自五脏六腑,想起自己刚才猛的坐起身来,不禁一阵后怕。
男子见他脸色刷的变得苍白,不禁笑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刚刚那一下子还不至于的。来,先把药喝了吧。”
孙翊这才缓缓舒了口气,忍着疼痛接过药水来,一口气咕嘟咕嘟的喝完了,一面打量起眼前的男子来,只见他二十多岁的样子,身姿挺拔,面相俊朗,双目炯炯有神,一身文士打扮,颇为不俗。
“多谢先生相救,还没有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敝姓单,单名一个福字。”
单福?孙翊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是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只好微微欠身道:“小子李洵,先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他日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此时,孙翊已经渐渐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荆州军袭营,徐舟保护着自己逃跑,而自己为了救徐舟,被魏延追赶到河谷边上,想要纵马跳过去,结果却掉进了水中,然后便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屋子里了,想来一定是被这单福所救了。
不过,现在还不清楚单福的身份,所以孙翊也并不打算透露自己的身份:虽然对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但谁也不能保证,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会不会立刻做出要了自己命的事来。
单福一笑:“哪里哪里,在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救你的是那匹小马,要不是它驮着你来到这里,估计你也活不到现在了。”
小马?血影?!
孙翊一怔,慌忙问道:“先生,血影现在何处?”
“血影?”单福微微一怔,随即便明白了,笑道:“是个好名字!放心吧,它在屋后马厩里,帮你照看着呢。”
“有劳先生了。”孙翊微微舒了口气,但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担心,担心徐舟,更担心还在襄阳的父兄。
他还记得刚才做的那个梦,虽然是梦,但却让他感到无比的真实,他甚至隐隐记得自己在梦里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总之一回想起来便让他觉得极度的不安。
“对了,先生刚才说,这里是宜城?”
孙翊忽然想起单福刚才的话来,宜城是荆州境内的一座县城,虽然并不清楚它的具体位置,却可以肯定,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在襄阳境内了,看来应该是落水以后顺着河流漂了好一段路吧。当务之急,必须先确定自己所处的位置,还有现在的时间,不出所料的话,自己落水昏迷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了。
“不错。”单福点了点头,又道:“此地乃是宜城北境,靠近汉水,昨日我和舍妹在江边练剑时,看见血影驮着你从江中上岸,便把你救了回来。”
孙翊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暗暗着急:他记得落水是在晚上,如果是在昨天被单福所救,那到今天至少已经是两天的时间了,不出意外的话,襄阳的大战应该早就结束了。
到底结果怎么样了?父亲、大哥还有徐大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孙翊心里又是忐忑又是焦急:偏偏自己现在有伤在身,动弹不得,否则真恨不得马上长出一对翅膀来,立刻飞到襄阳去!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单福又皱眉问道:“我到现在一直都觉得奇怪呢,你小小年纪,怎么会和战马一起掉进汉水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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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婉儿
早在杜撰假名的时候,孙翊就已经预料到单福可能会询问自己的身世来历,所以心里事先想好了一套说辞,这会儿听得单福发问,便不疾不徐的说了出来。
“咳咳……不瞒先生说,我乃是襄阳人氏,家父是荆州军中的屯长,数日前襄阳激战,荆州军势危,我独自一人乘夜骑马奔逃,却不想马失前蹄,方才不幸坠落山涧……”
“原来如此。”单福闻言,微微颔首道,“襄阳的战事我也略有耳闻,你且放心养伤,等身体痊愈之后,我再送你回襄阳。”
“多谢先生,不过,小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先生能够成全。”
“你说。”
“小子自从逃离襄阳之后,便再无家父消息,心中甚是挂念,不知如今襄阳形势如何,烦请先生帮忙打听一下襄阳战况。”
单福略一沉吟,点头道:“好吧,我在襄阳附近也有几个朋友,明日我亲自去一趟,向他们打听打听,看看那边情况如何。”
孙翊心中大喜,慌忙欠身拱手道:“多谢先生!”
“哥!我回来啦!”
二人正闲话间,一个清亮的女声忽然从屋外传来,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很快,门帘掀开,走进来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单福见她进来,摇头责备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屋里有病人,要记得噤声,还是没记性。”
那少女顽皮的朝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下一秒,目光落在孙翊身上,惊喜的叫了起来。
“咦?你醒啦!”
“这是舍妹婉儿。”单福见孙翊一脸茫然,有些无奈的笑着解释道。
孙翊这才记起刚才单福有提到过他的妹妹,慌忙向单婉微微欠身,然而在二人的目光相接的那一刹那,孙翊的身子忽然微微一震,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眼前的单婉一袭绿衣,相貌秀美,细眉雪肤,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极是灵动,令人眼前一亮!
然而,她的身影倒映在孙翊的眼中,却是和记忆中另一个世界里的另一个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像!太像了!
澎湃的心潮像海浪一般拍打着孙翊的胸膛,饶是一贯冷静的他,此时竟也看得呆了,怔怔的望着单婉,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喂!发什么呆呢?”
单婉见他盯着自己出神,不禁噗嗤一笑,伸手在他的眼前挥了一挥。
孙翊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脸上一热,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笑道:“哦,没什么,只是感觉婉儿姐有点面善,但是却一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所以有点发神,嘿嘿……”
单婉却是微微一怔,闪动的双眸中浮起一丝讶色,随即得意的笑了,朝单福眨了眨眼道:“哥你看,我就说嘛!我们以前见过的!”
孙翊闻言,心中又是剧烈的一震,忙看向单福。
“呵呵,这倒巧了。”单福也笑了,对孙翊道:“那日在汉水旁,她第一次看到你,就说好像在哪里见过,当时我还不信,如今看来,说不定你们还真有过一面之缘呢。”
“那当然!”
单婉得意的瞟了他一眼,在床沿上坐下,一双大眼睛不住的打量着孙翊。
“你叫什么名字啊?”
“李洵。”
“今年多大啦?”
“我八岁,婉儿姐呢?”
“我今年十三啦!嘿嘿……你身体还挺壮嘛,我还以为你有十岁了呢!对了,你是哪里人啊?为什么会掉到江里呢?!”
“……”
单婉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眨巴着大眼睛,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大堆问题,孙翊却也一点没有不耐烦,微笑着一一回答,目光片刻也不愿离开那张几乎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庞。
难道真的有命运之说吗?
如果没有,她怎么会对自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如果有,那眼前的这个人,又是谁?会是她吗?
不等他思考,单婉又追问道:“对了对了!你那匹马好漂亮啊,有名字吗?”
好啦好啦!人家还有伤在身,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就先不要打扰了。”孙翊刚要回答,一旁被冷落了半天的单福此时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单婉的肩膀。
单婉此时兴致正好,闻言撒娇道:“哎呀,快了快了,哥你先让我问完嘛!”
孙翊一笑,道:“它叫血影,是家父送给我的。”
“好名字!”单婉双眸一亮,一面笑眯眯的对孙翊道:“那你可不可以把它借给我骑一骑啊?”
“这个……”
“怎么?不愿意啊?”
“不敢不敢!”孙翊见单婉撅着嘴,柳眉轻蹙,忙笑道:“婉儿姐想要骑马,自然无妨,只是血影生性顽劣,除了我以外谁都不认的,就连家兄都被它摔过好多次,所以……”
“不会吧?”单婉眉梢一挑,一脸疑惑的看着孙翊,又看看单福,“救你回来那天我就骑过啊,它很听话的呀!要不是我哥说你还没醒,不能随便骑你的马,我才舍不得下来呢!是吧,哥?”
孙翊半信半疑的望向单福,只见他满脸苦笑,却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既如此,婉儿姐便请随意吧,只是记得要小心一点。”
“好耶!”单婉一声欢呼,转眼间便像一只欢快的鸟儿,飞出了屋子,剩下孙翊和单福二人面面相觑。
“这丫头整天就这样子,疯疯癫癫的,野性难驯。”单福似乎有点尴尬,笑着摇头道:“你不要介意,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的话就叫我。”
孙翊点点头,目送单福消失在门帘后,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缓缓躺回了床上。
“咴律律——”
屋外隐隐传来血影的嘶鸣,紧接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孙翊微微一笑,缓缓闭上了眼。
屋外,单福走出几步,又缓缓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旋即又摇头笑了笑,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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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孙翊便早早的醒了。
也许是由于昨天的药效,也许是由于休息了一晚,孙翊感觉体内的痛感似乎已经有所减轻。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孙翊躺了一会儿,觉得百无聊赖,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坐起身来,小心翼翼的穿好叠放在一旁的衣服,下了床,朝屋外走去。
随着他一步步走动,脏腑的疼痛感又开始隐隐浮现。孙翊皱了皱眉,心道单福所言果然不差,看来这伤势还是得好好静养才行,不过就走两步路应该也没多大问题吧?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兴许还能对身体的恢复有点帮助。
这是一座位于郊外的茅舍,虽然不大,却颇为雅致,正对着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清晨的微风吹来,竹涛阵阵,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