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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找出来!”
看他急成这样;秋惠压下心中的疑问,将房中其他侍从打发走,从床板秘处拿出一个木盒,连同身上的钥匙一并恭敬地呈给自家老主。想找的东西放他手上了,宋老太君反倒不急着打开,就那么摸着盒子出神看着,脸上的悲凉越抹越重。秋惠不忍看,蹲下去拍他的手,“老太君要老奴找出这流云百福镯子,可是要送谁?”
就见宋老太君神情一振,道:“墨儿遣人来说他要回府了,这就一两日,还带上我的好外孙婿。”
秋惠拍手叫好,“亲王终于要带新夫回府了,这可是大喜事,得好好张罗,咱们府好久没做喜事了,大办,一定要大办。”
这句显然说到宋老太君心坎里去了,他连连点头,却在秋惠起身要张罗喜事章程时止住他,“哎,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墨儿来信嘱咐先不急,等那些陈年旧事尘埃落地时再补办。”一连叹了几声。
秋惠冷静下来,劝道:“亲王这么说也对,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是得谨慎些,”说着朝屋子的西侧呶呶嘴,“西厢的那个得注意些才行。”
宋老太君冷哼,“我倒要看看,在我眼皮底下,那狐媚子还敢整什么妖蛾子。”
“可不,谅他也不敢,以往若不是不想让墨王难受,那狐媚子能在这府里翘尾巴?”
“不过你说得对,是得注意些,那是只成了精的妖,据圣上所说,舒临那孩子是个单纯没心机的,得帮他防着那只妖。”秋惠忙表态,王府上下会一条心护着新王夫不受任何人的欺负。
“也不知墨儿什么时候把那瘟神赶出去。呸,真不要脸,明明跟墨儿没关系了还死赖在府里。墨儿也真是的,居然也不说一声,若我早知晓,早轰了他了,哪还有现在这种事?”将人家妖啊瘟神骂一通还不解气,宋老太君重敲拄杖,“还和离,像这种蛇蝎休一百次都不为过。”
秋惠见他越说越恼,脸都气红了,忙劝:“亲王这样做必要她的道理。再者,那人害得亲王这样,亲王还待他如此和善,上苍看着都觉不平,瞧,这不给亲王送了位菩萨美人么?”
宋老太君又愤愤骂了几声才稍解气,“美不美的,那都是虚的,我跟你说啊,不单圣上,墨儿贴身伺候的那几个娃也对舒临赞不绝口,说他对墨儿那份心啊,真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据说有一次墨儿不肯吃药……”虽说是觉得不知说什么好,但还是将未见面的外孙婿夸了又夸。
秋惠坐在宋老太君脚踏边,听他讲这一个月来不知重复多少遍的话。日头渐斜光线渐暗,视线上移,落在老主子花白的鬓角,不觉眼角湿润。一晃已经过了半生了,当年的刘三公子十六出嫁成了宋家夫,二十丧妻,四十丧子,熬到外孙女成婚生子,却不想曾外孙竟活不过周岁……
他家老主子这一生,实在太苦了,如若真有神灵,也该让老主子安享晚年了。还有他家小主,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宋氏满门忠烈,唯一的后人,不该受那么多的苦和痛的呀。望新王夫的到来,能带来转机。
“秋惠,你嘀嘀咕咕什么呢?”
秋惠吓了一跳,自己居然说出场,好在老主子没听清,他连忙起身掩饰:“虽说不能操办婚礼,但总觉替亲王和王夫接尘,我去吩咐厨房一声。”
宋老太君听了,懊恼地拍了自己的脑门,直说自己欢喜糊涂了,居然忘了这事,又赶秋惠去办,想了想又不放心,“我还是跟你一道去。”
秋惠才不会让他去添乱,正想劝阻他,听到门外喧哗不已,皱眉扬声问何事。
“禀老太君,亲王,亲王回府啦!”
刚才还念着的人居然就到了!主仆二人哪来坐得住,秋惠一激动,忙奔去开门,宋老太君也忘了装瘸,跑得比秋惠还快,“不是说要一两天才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到啦。”还好秋惠自己都欢喜得找不着北了,才没腹诽老主子欢喜傻了。
直到出了院门,被人拉了一把,秋惠才醒过神来,险险抓住老太君,“咳,老太君慢点,小心脚下。”宋老太君被他这么一拉,再看周围满脸喜色的家仆,才慢了下来,走了两步就嫌烦,问:“我今天能先不瘸不?”
“请老太君上轿。”
“还是蔺总管会办事。”宋老太君欢喜得三步并做两步,还没坐稳就催促快起轿。
相较他们的慌张,墨王府的外总管蔺行,也就是拉了秋惠一把,墨王府内总管秋惠的妻主,显得无比镇定,“老太君先不急,亲王这会还未入府,小的们现在赶去不会晚,倒是奔波了一路,亲王和王夫定是累了,这热水和热烫得马上准备。”她话刚毕,就见自家夫郎急急往厨房方向奔去,不禁满意颔首。
正如她预料的那样,他们赶到大门时,亲王一行堪堪抵达,众家仆刚欲行礼,就见一风旋风刮过,眨眼回神,就见他们家的老太君抱着亲王“呜呜”直哭。
蔺行缓缓扫视四周,忽视府门外那些目瞪口呆的围观人士,目光在一位身穿大红新衣的清秀男子一顿,又将目光投在边哭边骂亲王大人狠心的老太君身上,心里默默地想:老太君,伤病的事也就算了,毕竟你平日装得也不像,不过,您老貌似吓到您近来心心念念的外孙婿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偷偷更新了= =|||
☆、78盼女1
任谁都看得出;宋老太君对新王夫十分满意,从头夸到脚;夸得新王夫脸红似滴血,头都不敢抬了。若不是秋惠上前解围;只怕他都想不起来让风尘仆仆的亲王、王夫去漱洗了。
按惯例;亲王回府当天会在老太君的福乐堂用膳。秋惠一边吩咐奴侍摆饭,一边帮老太君换衣——他老人家嫌身上穿的太素,得换身让他的外孙女婿觉得他老人家十分精神的。
刚换好就坐不住了,巴巴望着门口;“这俩孩子怎么还不来啊?”
秋惠好笑道:“哪有这么快,您总该让亲王和王夫歇口气喝口水吧。”
好不容易把人盼来,宋老太君乐得见牙不见眼;秋惠见他又有夸人的前兆,忙抢先请示是否开席。宋老太君当然舍不得饿坏外孙女和外孙女婿,手一挥,开始用膳。宋老太君兴致勃勃地介绍各道菜色,挑剔的外孙女就算了,反正一向没什么合她口味的,倒是他的好外孙婿要多吃些,才好替墨王府生个白白胖胖的王女。这样一想,仿佛小王女在向他招手了,宋老太君越发喜欢初临。
初临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全身僵硬,筷子都不知道要怎么拿,宋墨恰在这时出声,“将这道菜撤下去。”
“快,撤下去。”
“先别撤。”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不单老太君,留在厅里侍候的奴侍也都愣住了。在王府,亲王看着腻味的菜是从来不会在桌上多摆一瞬一息的,也不会有人敢当面驳老太君的话。容公子那是从来都直接无视老太君,不算。说到那位容公子,刚进府就给老太君下马威,这新王夫,不会是另一位容公子吧……
搅得他们心思杂起的人却丝毫未觉自己做了什么事似的,只顾柔声劝他们亲王,“这水晶肉做得多好,我闻一下,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妻主也尝一下,不好再撤也行呀。”
“是你说的,尝一下。”
“我说的一下是指三口哟。”还没从亲王居然出声应话的打击中回神的众人,见新王夫笑着来回摇着自己三根手指,再看亲王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黑……包括秋惠在内的奴侍,都不禁打了个冷颤:新王夫那三根手指会被亲王夹断吧,一定会断吧,肯定会断的。
果然,亲王冷哼一声,拿起筷子往桌上一顿,撩起袖子就要夹……咦?亲王吃肉了?而且还是不多不少的三口,虽然吃得面无表情,好像在嚼蜡,不过亲王无论吃什么美味佳肴都像在嚼蜡,不说府里的厨子,就连皇宫的御厨都便打击惯了。
“阿弥陀佛,墨儿居然吃肉了,菩萨垂爱。”宋老太君喜极而涕。碍着宋墨的冷脸,没人敢上前去说恭喜,但落在初临身上的视线,是□裸的景仰呐。
秋惠见机,夹了一筷水晶肉,“连亲王都爱吃的,定做得不错,老太君快尝尝。”宋老太君让他也给初临布菜,谁知宋墨自先夹了四筷放在初临碗里,宋老太君一愣,看着初临一口口吃下,又欢喜起来,边瞅着宋墨和初临边吃,心里的欢喜越装越多,咽下最后一口,高声叫赏。那个做水晶肉的厨子冒道祖坟冒青烟了。在墨亲王府,就没哪个厨子愿意做荤菜的,谁让他们的主子不爱这口呢,但老太君吩咐的,不端上又不行,每回啊,他们不求有功只求无过,谁想今次居然得赏了。那厨子当下认定新王夫是她的贵人。
这一晚膳食是墨亲王府主子们吃得最久的一餐,老太君是从头到尾吃得尽兴,宋墨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初临嘛,他已经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未入府前,担心自己不入老太君的眼,见了老太君,又被老人家的热情给吓着,漱洗有了宋墨的开解,情绪倒是好了点,一上饭桌,又紧张上了,宋墨一闹,全心放她身上,等到老太君叫赏,才反应过来饭桌上不再跟以前一样,只他跟宋墨……
后面宋墨塞给他吃什么全没注意到,只一味地懊恼放肆了,在众人面前那样对宋墨,老太君肯定觉得他没规矩吧。反正,他没脸人了!
后来怎么回房的自己也没印象,等宋墨遣了奴侍,他忙扑到她怀里嗷嗷埋怨恨她,“妻主您不是说会注意提点我的吗?怎么看我出糗也不支个声?”不支声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走吧,消食。”宋墨波澜不惊。
初临真想咬她,“不去!”从福乐堂走到他们住的观溪园,除了他的尴尬什么都消掉了!
“那去准备药浴。”
初临盯着她的系扣,认真跟自己想咬她的想法做了一会斗争,最后还是认命地准备药浴。
青语和小青早比他们先到京城了,住哪里初临不清楚,宋墨只跟他说在她给章歌白买的一处别院,很是隐蔽,只她跟当今圣上知晓。将青语安置在圣上知晓的地方,是想安圣上的心,让她看到可以牵制章歌白的棋子,将小青跟青语放一块,是让章歌白放心,她宋墨不会让青语有危险。
而他们晚到的原因,是跟宋墨的药浴有关,这药浴里头的药让弥修换了几味效力更好的,同时她也嘱咐药浴天天泡最好,若不能,至少也得三天泡一次。是以,他们在路上不时得停下来泡药浴。从最初的足浴到现在的全身浴,泡的人还多了一个。
初临觉得吧,妻主大人就是小心眼,让她吃三口肉,她必定要让他吃上四口,所以,泡药浴也要拉上他,真是太坏了。不知道他二人□裸相对时,他会起些小心思的吗?坏蛋妻主!
“往左,用点力。”
初临一顿,看着两双撑在桶沿闭眼下命令的某人,牙后槽又有些痒了。怎么办,他有预感,总有一天会咬他家妻主的……
就在初临自省自己是不是跟小青一样,被某人宠出脾气时,宋老太君在跟名为侍从实则情同手足的秋惠偷偷咬耳朵。
“门刚关上呢,俩人就抱一块了,接着还一起洗鸳鸯浴。”
“哎呀,恭喜老太君,就要当曾外祖父了。”
“你记得明天去针线房走一趟,吩咐他们开始做小王女的衣服……”
☆、79盼女2
墨王府最质朴的是亲王正殿;最精致的是舞樱楼,最幽静的是观溪园;最偏僻的当属老太君居住的福乐堂,最热闹的也是这一处。他老人家心善;对人亲厚;又爱热闹,底下人无不爱往那凑的。初临随宋墨穿过大半个王府来福乐堂请安,还未进院,已听到满院的欢声笑语。宋墨停下帮他拭去鬓角、鼻翼处细密的汗珠;方举步踏进院子。而那些欢笑自她出现那刻便一声声悄息,初临在心中叹气。
老太君见了他们笑呵呵问他们早膳可吃得惯。宋墨的饮食一向是众人关注的焦点,而宋老太君又是最疼爱她长辈;初临说得更是仔细,果然,听宋墨晨间用了两小碗米粥,宋老太君乐得合不拢嘴,连声赏当值的厨子。
“哎哟我的老太君,哪有您这样明面欺负人的?这一次两次的,您老好意思,老奴却看不过,今儿怎么也得替王夫争一争。”
“阿惠你这是什么话临儿这孩子我疼都来不及呢,哪舍得欺负?”
“可不就是欺负了,您瞧瞧您,放着大功臣不理,厨子赏了一回又一回,这不是欺王夫新进门脸皮薄不好跟您理论?”
老太君露出一脸“我真是老糊涂”的表情,秋惠接着说:“再有,您瞧瞧,您身上穿的这万字不断头纹深衣打哪来的,这新鞋又打哪来?要不是我们王夫孝顺,您有这新衣穿?”
初临听到这,忙上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