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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粉[上下册]-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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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狄拱了拱手:“姑娘义薄云天,王狄定当厚报。”    
    铭儿站起身说:“难得我的小酌妹妹喜欢上你,王兄,你真有福气,我指的……是你身上的伤,如果像我一样伤在脸上,小酌妹妹就该伤心了。”    
    王狄看着铭儿轻声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铭儿故意沉吟片刻,若无其事地道:“这是十年前的事了,当时家父是个小官吏,因为断一件官司得罪了朱元璋的重臣,这个狗皇帝亲自下旨抄斩我的全家,我从刀山枪林中侥幸活下来,脸却成了这副吓人的样子。我很羡慕你们身负武功又快意恩仇的人。唉,不跟你说这些了,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我一个女子,怎么有可能去皇宫杀朱元璋为父报仇呢?”    
    “你这个愿望……我倒可以帮你。”    
    “开玩笑,你还是安心养伤吧。”    
    “王狄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一生当中愿意为你做两件事。”    
    铭儿玩笑一样看着王狄,轻声说:“为什么不是三件呢?”    
    “好吧,三件,你只要提出来,我王狄刀山火海绝不退缩。”    
    “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铭儿笑得很开心:“太好了,我就喜欢和君子打交道。”


第八部分:皮肉生涯奇才(图)

      在这个晴朗的上午,我把香粉送到长公主的手里。她欢喜地看着粉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闻着。    
    半晌,长公主感激地说:“林一若,你果然是个奇才,这种香靡的味道,连女人也会动心的,很好,很好。”    
    我恭敬地道:“但愿我没有领会错长公主的意思,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长公主的脸突然涨红:“林一若,我很满意。你说,你要什么样的赏赐?随你选,我不打算驳回。”    
    我认真地说:“我只要长公主的一份人情,而且还要立刻就还。”    
    长公主酸溜溜地看着我:“林一若,你有多少姑娘?”见她疑惑地看着我,我急忙说:“我请你帮忙救一个叫白小酌的姑娘,她被驸马的副统领曹云囚禁在家里。可她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姑娘。怎么样?仅是你的一句话而已。”    
    长公主想了想:“好吧,我试试。”    
    我严肃地说:“不,我要你答应,三天之内让我见到她。”    
    “好,我答应。”长公主沉吟片刻,忽然大胆地看着我,“你怎么……谢我?”    
    我明白她心里所想,于是聪明地指了指粉盒:“我觉得你会很快用完它的。”    
    长公主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这句无懈可击的回答无可奈何,只好有些掩饰地笑了。    
    我回到木屋的时候,镂花门虚掩着,莲衣在床上沉睡。    
    怎么这时候还没有醒来,也没有听到我开门的声音?我疑惑地悄悄走到近前看着莲衣沉睡的样子,莲衣突然咳嗽起来。    
    我紧张地问:“莲衣,你怎么了?”    
    半晌,莲衣睁开眼睛,声音沙哑地:“我……觉得冷。”    
    我伸手摸莲衣的额头,吓了一跳:“你的额头很烫,是昨天在雨中走得久了。我去拿药。”我快步走到一个木匣前,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倒出几粒药丸,又从桌上端过一碗水,坐到莲衣近前。    
    “这是一位老先生送给我的祛风止痛丸,喝下去很快就好。”我说完等着莲衣起身,莲衣已没有力量坐起身躯。    
    我放下水碗轻声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扶你起来。”莲衣没有反应。我愣了片刻,慢慢扶起她把药丸一粒粒放进她的嘴里,又端过水让她服下。    
    莲衣张嘴想说什么没发出声音,我慢慢让她重新躺下,又把被子给她盖好。    
    我心疼地说:“睡会儿吧,醒过来就会好的。”莲衣没说话,慢慢地闭上眼睛。    
    我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不由低声喃喃劝慰:“莲衣,放心吧,我会在这儿一直陪着你。我保证,你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莲衣没有睁开眼睛,疲惫地一笑。    
    我从怀里拿出一个新买的摔跤俑,轻轻放在莲衣的枕边。


第八部分:皮肉生涯那把匕首(图)

      白小酌不再整日被绳索绑在床上,她现在斜倚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和一壶酒。    
    曹云本想轻手轻脚推门的,但还是用力过猛,偌大的身躯在桌旁踉跄半晌。    
    在进屋之前曹云已经想像到等待他的将是一双愤怒的眼睛,甚至他准备了足够的勇气来承受那份怨毒,可是他失望了。白小酌在笑,看着他的样子在笑。    
    白小酌拥着一件浅色的罗衣偎在橘色烛光里,两只雪白的手臂和赤裸的肩头浸着诱人的光芒,而她斜依在床头的身子在不经意的轻合之中竟敞开了一抹酥胸,两朵小巧的粉色花朵盛开在乳沟两旁,飘着令人亢奋的奇香。    
    这种香味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迷失心智。    
    曹云有些手足无措,拚尽全力才使醉意朦胧的眼睛从两朵花的蕊上移开。    
    “曹爷,你看小桃红美吗?这是我为接客准备的行妆,好不好看?我身上的香粉是不是用多了?”    
    “小酌,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死心塌地去做世人耻笑的娼妓?”    
    “小桃红不会杀人越货,不做娼妓做什么?”    
    “我想让你做……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是什么东西?小桃红从未听说过。”    
    “小酌,别和我赌气了,别再叫自己小桃红。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谈我们应该怎样分嫖客的银两吗?”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并不是害死你父母的罪魁祸首。”    
    “可你是他们的后人。”    
    “那又怎么样,谁都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    
    “不错,可惜你父亲用沾满血腥的银子成就了你的事业,你能舍去你得到的这一切?你不能,万万不能。”    
    “为什么要把我逼上绝路,难道还想让我回到那个破衣烂衫的穷鬼模样?”    
    “如果我想呢?我想这样,真的。”    
    他几乎哀求着说:“小酌,你知道我一心为你,而你到底要我怎样?你直说,你的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那好,我要你亲手杀了我的杀父仇人,你敢吗?杀了他……我就嫁给你。”    
    “这不可能,我不能杀我的父亲。”    
    “那你就让我走,我宁可回到风月舫!”    
    “不,为了你我才买下了风月舫。”    
    “也包括我吗?”    
    “当然,我买下那座画舫就是为了你。”    
    “曹云,你知道你的感情对我来说是多么有趣的事情?本来我已丧失了活下去的乐趣,可是你的出现让我发现自己还有一点用途,我在用你的感情对付你,你明白吗?”    
    “我明白,但是我有足够的耐心证明我的希望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你会一输到底的,因为你永远打动不了我,你的纠缠只能增加我的憎恨和鄙夷。”    
    “小酌,就算我不能得到你,可你也没有必要去做一个娼妓。”    
    “曹云,你发现你的脆弱了吗?你会输得很惨的,实话告诉你,我这样做是为了帮助我的心上人。”    
    “我可以拿出银两让你们远走高飞,我可以……不追查他的杀人罪责。”    
    “你错了,我不说出他的目的并非指望嫁给他,我是在圆先人们的一个梦。正因为背负着这样一个梦想,我才不会让他娶一个娼妓,而你根本无法和他相比,之所以让人告诉你我要去风月舫,是因为我想打击你,让你知道连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妓都不肯嫁给你。”    
    “白小酌,你不要逼人太甚,你知道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    
    曹云痛苦地看着白小酌,突然拿起桌上的酒壶高高举起来,酒从高高的壶嘴里流下来灌进曹云的嘴里。他一口一口咽着,直到酒壶嘴里滴下最后一滴,然后用力抡起胳膊把酒壶向地上摔去。啪的一声,碎裂的瓷片散满全屋。    
    曹云痛苦地大吼:“我的心……空了,就像它一样!”    
    白小酌没有说话,厌恶地扭头别处。    
    曹云被白小酌的态度激怒,扑过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没进这间屋子之前,我就害怕你说让我愤怒的话,因为我的愤怒……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我也会快活得……透不过气来。”    
    曹云说完愤怒地扑过来撕扯着白小酌的衣衫。    
    白小酌从曹云通红的眼睛里看出他想干什么,心里恐惧间忽然想起蓝心月留下的东西,于是一边在床上退着,右手悄悄向褥子下摸去。    
    曹云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裳,又疯狂地扑过来,全然没有发觉白小酌的动作,就在他合身扑下的时候,一把雪亮的匕首插进了他的前胸。    
    鲜血喷溅出来湿了床褥,曹云一声哀叫,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小酌:“白……小酌,真……痛快!”说完,颓然倒在床上昏死过去。    
    白小酌的手在颤抖,她想扎死曹云,却再也不敢摸那把匕首。


第九部分:我的恋人莲衣前生丢了莲衣(图)

      我沉浸在茫茫水底的回忆里,而这次回忆告诉我,我的前生丢了莲衣。    
    我的恋人莲衣,我再也无法看到她婀娜的身影,无法看到她那一袭鹅黄衣裳上的莲花花瓣儿,还有她和善、迷人的眼睛,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她活在世上,她也许不愿意见我,而我却能听得到,在一个仿佛比天边还遥远的地方,响着一泓笛声……    
    那是《鹧鸪飞兮》。    
    莲衣的《鹧鸪飞兮》。    
    想到此,我的心一下子随着那只鸟儿飞起来。    
    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仔细聆听那只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可是由于距离太远,那只鸟儿只能在我的想像中断断续续地飞翔。    
    我让我的双脚飞起来。    
    我想让我的脚步迎着那只鸟儿的翅膀在空中相撞,甚至想在离它更为遥远的地方用目光将它击落。我将用手牢牢地抓住它,不惜让它失去自由。    
    听啊,那只鸟儿愈来愈近,渐渐地,我听出了它扇动翅膀的声音并不是那么欢畅,它隐含着几许愧疚,几许不安,而更多的还是对自由和幸福的渴望。    
    我不在乎脚步的疲惫,忽略了尖利的石棱扎在脚心时的疼痛,只要即刻见到那只鸟儿,只要让一颗心感到愉悦,哪怕奔跑到遍体鳞伤。    
    远远地,我看到了那只鸟儿和它的主人。    
    这将是一个让我永生难忘的情景啊!    
    丢失了十几天的莲衣瘦弱的身体跪在楠溪的水中央,那袭鹅黄的衣裳全部湿透。她的长发瀑布一样倾泻下来,那些黑亮的水帘凌乱地偎在她的胸前,而她眼里的泪水比溪水还流淌得迅猛。它们掉落在手中那支竹笛上,仿佛堵住了音孔,堵住了一个正在哭泣的人的喉咙,发出一阵阵的哽咽。    
    莲衣觉出了我的存在。    
    笛声哽咽着停息。    
    莲衣的脚上光光的,她艰难地站起身,摇晃着身体向岸上走来。    
    我心里一疼,扑过去一把搂住她。    
    莲衣哭了,她说她本是要离开我的,可是后来想明白这不是一种简单的走开,而是把我丢了……    
    掬霞坊店铺外的街道上,行人围得水泄不通。瓶儿、铭儿和风月舫的几个歌妓挤在人群中一副翘首企盼的样子。    
    一声沉闷的门轴响动之后,掬霞坊两扇朱漆大门訇然洞开。林蝈蝈依然敲着那只硕大的铜锣从大门里出来,后面跟着的还是那八个捧着花筐的婢女。林蝈蝈表情神圣地看一眼众人再回望大门,猛地敲响铜锣一声大喊:“试香了,请少爷——”    
    我一脸微笑地和林再春一前一后走出大门,四个抬着香案的伙计随即而出,案上的香器被一块鲜艳的红绸覆盖。    
    女子们看到我,传出一阵阵压抑着狂喜的低叫:“林一若,林一若——”    
    瓶儿兴奋地往前拥着,忽地看到铭儿那张阴沉的脸,笑容收敛起来:“铭儿姐,你怎么了?”铭儿觉出自己神情有异,急忙挤了一个笑脸,结果表情变得很恐怖。    
    林蝈蝈看看围观的众人,凑到我耳边坏笑着说:“少爷,来的可都是女的。”    
    “撒花吧,铺大一些。”我微微一笑吩咐八个捧着花筐的侍女。侍女们开始往店铺门前一把一把撒着鲜花。我轻轻踩着厚厚的花瓣儿站到香案前,随后跟来的素儿端上盛有清水的铜盆。我仔细而优雅地洗着手,瓶儿和几个歌妓用惊羡的目光看着。    
    “瞧他的手,又细又长的,比女人的还好看!”瓶儿用肘碰了一下刚刚发出惊叹的歌妓,几个人低声放浪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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