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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那四人看了一眼,道︰“是的,但他们是四个人,以多敌小,在中国武术的传
统之中,十分卑劣。”
那四个人面有怒色,我则缓缓地左右摇摆著身子,来增进我身子的血脉流通和减少
痛楚,然后道︰“如果一对一,那么你就可以问刚才我击倒的那个人,谁的身手高!”
那人沉不住气,跨出了一步︰“首长,请批准我和他单独比试。”
“灵魂”斜著眼望著我,道︰“有机会,不是现在!”他的面色突然一沉,道︰“
卫斯理,要不要去看看奥斯?”
我几乎已不存在这希望了,但“灵魂”却反而向我提了出来,我忙道︰“自然我想
见他!”
“你不但要去见他,而且必须劝他!”“灵魂”强调地说著。
我虽然知道身在险境,但是我对“灵魂”仍然寸步不让,我道︰“劝不劝他,那得
看我是不是愿意。”
“灵魂”“哼”地一声︰“跟我来!”
我跟著他,走出了那间房间,在外面,停著两辆样子十分奇特的小车子,看来有点
像游乐场中的汽车,“灵魂”叫我坐在前面的一辆,他自己则上了后一辆,突然之间,
车子向前滑了出去。
车子向前滑出的速度,快到了极点,我根本来不及看清两旁的情形,车子已突然停
止了。
车子停在一扇十分大的铁门之前,门前,站著一排卫兵。
我和“灵魂”一齐跨出车,两个军官奔了上来,向“灵魂”敬礼,然后,又扳下电
闸,将门打开,“灵魂”道︰“进去!”
我向内走了进去,身后的门关上,当我来到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前,门自动打了开
来,那是一间囚室,而囚室中,奥斯正低头坐在床板上。
第十部︰只能再活四十小时
他双手托著头,根本没有发现我的来到,我吸了一口气,叫︰“奥斯!”
他陡地一震,抬起头来。
在他的脸上,现出不可相信的神色来︰“是你,你怎么来的?”
“我来找你。”
“唉,现在,变成两个失去自由的人了。”
我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别太悲观。”
奥斯听了之后,神情似乎振作了一些,他压低了声音︰“你可知道,我见到他了?
”
我一呆︰“谁?”
“主席,他们的主席!”他的神色十分骇然,“他完了,他一定活不成了。”我也
紧张地问道︰“他怎样?”
“他受了幅射的灼伤,唉,我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人的身子烂成这样子的,他的身子
整个都完了,但他的头部,却还完好。”
我道︰“所以,他们要你将完好的主席的头,搬到另一个身体上?”
奥斯教授喘著气︰“是的,他们要我这样做,也唯有这样,主席才能继续活下去。
”
我呆了半晌︰“活下去的,是不是主席呢?”
奥斯苦笑著︰“这就是我以前问过你的问题了,一只鞋子,如果换了鞋底……”
我们一齐相视苦笑,然后,我道︰“你答应了?”
奥斯不作声。
我又问道︰“照你的理论来说,你是医生,不论他是甚么人,你都有义务要挽救他
的生命的,那你为甚么不答应呢?”
奥斯的身子,忽然发起抖来,他的声音也在发颤,他道︰“我……我看到了那个人
。”
我呆了一呆︰“你又看到了甚么人?”
“那个人,我不知道他叫甚么名字,但是我却看过他的健康检查报告,他的身体极
其健康,几乎一点毛病也没有,就是他!”
我仍然不明白︰“那么,他究竟是甚么人?”
奥斯叹了一口气︰“他究竟是甚么人,那不重要,如果我进行手术,那么,他的身
子,就会和主席的头连结起来 ”
我听到了这里,也不禁生了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来︰“你……要将那个人的头,活
生生地自他身上切下来?”
奥斯教授点了点头︰“是的,如果我 ”
我不等他讲完,便叫了起来︰“谋杀!”
奥斯教授望了我好一会,才道︰“卫,你用的这个字眼太旧了,旧的言语,已不能
适应新的事实。在人们以前的言语范畴之中,将一个人的头从一个活人的身上切了下来
,那一定是夺走了这个人的生命,是以定名为‘谋杀’,是不是?”
我道︰“当然是,现在不是一样?”
奥斯教授叹了一声︰“现在情形不大相同,现在,将一个活人的头切下来,却可以
不造成死亡。既然没有死亡发生,那又怎算是谋杀?”
我陡然一呆,乍一听得奥斯这样讲,我还有点不明白那是甚么意思。
但是我随即明白了。
我在那刹间,想起了那只猴子头!
教授的意思,十分容易明白︰一个人头,没有身子,一样可以活下去的。
这正如他所说,在他的行动中,根本没有死亡,那么,又何得称之为谋杀?
我实在没有别的话可说,因为我们现在要谈论著的事,是如此违反我们几乎是与生
俱来的观念!
过了好一会,我才有气无力的问道︰“那么,你终于答应他们了?”
可是教授却又摇了摇头︰“没有。”
“为甚么?”我再问。
教授站了起来,来回踱著步,忽然,他定睛看著他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上帝
的手可以创造生命,改变生命,我不是上帝,怎能这样做,我怎能?”
我也斩钉截铁地道︰“是的,你不能!”
我却不想奥斯去挽救A区主席的性命。
他的承继者,未必不是一丘之貉,但是一个独裁者死了之后,内部必会引起一连串
的内讧,在那种情形之下,至少要有好几年,他们不会威胁到世界和平。
也不要以为我是一个以保卫世界和平为已任的人,我当然不是那样的“伟人”,我
只是替自己著想,我、巴图和奥斯教授三人,只有一线生存的希望,我以为这个希望,
就是他们内部产生大混乱。教授震了一震,坐了下来︰“他的生命大约只有四十小时。
‘灵魂’曾说,只要他一死,就用最残酷的方法对付我。”
我苦笑了一下︰“不但对付你,他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对付我,但是我们仍不可答应
,教授,你的失踪已然宣扬了开去,国际上会造成一种有力的声援,他们不敢将你怎样
。”
教授摇头道︰“你错了,一份声明书发出,说我自愿留在A区。”
从奥斯教授的话中,我可以知晓他的心中乱得可以,不知道应该答应好,还是不答
应好。
过了片该,他又道︰“‘灵魂’说,如果我的手术成功了,那么我立即就可以获得
自由。”
我冷笑道︰“他的所谓自由,就是乾脆将你杀了。”
教授又再度默不作声,就在这时,囚室门打开,那四个铁砂掌的好手,又走了进来
,最后进来的是“灵魂”。
“灵魂”充满怒意地向我望了一眼,先并不讲话,过了好一会,才道︰“你们全知
道,我的权力极大,军队方面的许多将领,都对我心怀怨恨,但是,只要主席一日在世
,他们都敢怒不敢言。”
我不知道他对我们讲出这样实情来,是甚么用意。“灵魂”停了半晌,才又道︰“
也就是说,主席一死,整个特务系统,一定会在一次军事政变中垮下来的,也就是说,
我完了。”
“灵魂”又望了我片刻︰“两位,现在我对你们所说的,是真正的肺腑之言。我一
直将主席重伤的消息瞒著,已瞒了三个多月,现在已瞒不住了,甚至已有谣言说主席逝
世,我必须挽救主席的生命,如果不能,那么我就只好趁我还有权力之际,迅速发动一
场大规模的战争。”
“灵魂”的面色铁青,他续道:“你们明白大规模战争的意欺么?那是核战争。”
我失声道︰“你疯了,你发动核子战争,必然遭到核子报复,那对你有甚么好处?
”
“有好处的,我准备接受核子报复,世界上一大半人,会因之死亡,核子战争无所
谓战胜国和战败国,几天下来,残剩的人会迫不及待地想活下去,我当然不会死,而在
那样的情形下也不会再有人来和我争权夺利。”
“灵魂”的气息有些急促,他道︰“可是别以为我愿意这样,我必须这样做,我不
能失去权力,不能落入政敌手中。教授,这全看你是不是肯动手术了!”奥斯教授发出
了一下呻吟声来。“灵魂”又道︰“你不肯答应,无非是因为怕事成之后,我要灭口,
但是你们只管放心,我根本不需要你们保守秘密!”
我冷笑道︰“你希望这消息传出去,说你们主席的头,是装在另一个人的身子上?
”
“灵魂”道︰“是的,你们几个人,知道这件事真正内情的,可以逢人便说,可以
召开最大规模的记者招待会,宣布你们所知道的一切,但是我却仍然十分放心,因为绝
不会有人相信你们所讲的话!”
我呆了一呆。
的确,“灵魂”讲得十分有理。
A区主席没有公开露面已有几个月了,在最近的半个月中,全世界有著各种各样的
揣测。但是揣测,只不过是揣测而已。
如果日后,A区主席忽然又露面了,我们对人说,这个主席是人造的,他的身子被
换去了,他剩下的只是头,仅仅一个头而已。
这样的话,有谁相信?
如果我们举行一个世界性的记者招待会,那我们所博得的,一定是一场哄笑,而且
,我们一定会被视为神经病!
“灵魂”看到我和奥斯都不出声,他才道︰“你们应该放心,你们该确信你们的安
全不成问题,我再给你们三小时的时间去考虑。三小时后,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话一讲完,也不等我们的回答,便一挥手,由那四个高手簇拥著,走了出去。
而他一走出去之后,“砰”地一声响,囚室的门又已关上。
奥斯立即向我苦笑了一下︰“‘灵魂’的话,听来倒十分有理由。”
我看到奥斯的心已活动,我也无法否认“灵魂”的话,听来的确相当有道理。
奥斯又道︰“他说得对,他绝不能失去权力,如果他知道非失去权力不可,那么,
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去发动一场核子战争!”
我没有别的话可说,我只好道︰“可是,教授,你还得估计一点,那便是︰即使你
答应了,但如果你的手术失败的话 ”
我讲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望定了他。
奥斯教授又来回地踱起步来。
奥斯教授走了几步︰“灵魂曾给我看过名单,我觉得,在那些助手的帮助下,我的
手术,几乎不可能失败。”
我叹了一口气︰“那么,教授,我只有一句话好说了︰祝你成功。”
奥斯苦笑了一下︰“卫,你不会以为我去挽救一个大独裁者的性命,是一件十分有
违良心的事情吧?你会么?”
我缓缓地摇著头,我的动作十分缓慢,因为我的心头十分沉重,在那一刹间,我实
在想起了太多事。然后,我才道︰“你说得对,‘灵魂’会作极其疯狂的垂死挣扎,你
不得不去挽救那个大独裁者,可以说,也是挽救了世界上的一场浩劫。”
奥斯松了一口气︰“多谢你这样想,我请你不要离开我,我需要你给我精神上的支
持。”
我苦笑道︰“这要看‘灵魂”的安排。”
我的话才一出口,便听得“灵魂”的声音,自屋角传了出来︰“我绝对可以使你们
在一起,教授,你的决定聪明。卫斯理,你也证明了是聪明人!”
“灵魂”的人并没有进来,他的声音,通过了隐藏的传声器传来。
我和教授,都不出声,接著,囚室的门打开,“灵魂”走了进来︰“教授,谢谢你
肯帮忙,我立即便去召集你的助手,和准备一切,你要先休息一下?”
奥斯教授有点近乎粗暴地道︰“不要,甚么也不要,我只要酒,给我一瓶威士忌!
”
“灵魂”摇头︰“你即将进行一项最复杂的手术!”
“那么,一杯也好,我需要酒!”奥斯高叫著。
“灵魂”没有再反对,他道︰“好的,那么,请两位跟我来。”
我们跟在他的后面,走出了囚室,我道︰“巴图的伤势怎样了?你的目的已达,他
应该受到极其良好的待遇,才是道理。”
“你放心,他的待遇一直极好。”“灵魂”带著这们来到了一具升降机之前,升降
机又将我们带到了一间华丽得使人几乎难以相信的房间中。
“这是主席的休息室。”“灵魂”介绍著,一面拉动了一根有丝穗的叫人铃。
三十秒钟之后,就有两名俏丽的少女,在紫红的天鹅绒帷幕之后出现,“灵魂”吩
咐道︰“两杯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