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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人所提出的“受戒者的文学”的概念,倒是值得注意的。他在《〈沉沦〉》的末尾,“郑重的声明,《沉沦》是一件艺术的作品,但他是‘受戒者的文学’,而非一般人的读物”。他解释说:“在已经受过人生的密戒,有他的光与影的性的生活的人,自能从这些书里得到希有的力,但是对于正需要性的教育的‘儿童’们却是极不适合的。还有那些不知道人生的严肃的人们也没有诵读的资格,他们会把阿片去当饭吃的。关于这一层区别,我愿读者特别注意。”[97]任何文学作品都应该有自己一定的接受范围,为了儿童的健康发育,在性问题上应该持特别慎重的态度,这都是人们能够理解的。不是说不需要向儿童进行性的教育,但那是有关科学普及读物的任务;以具体的形象描写为主要特点的文学是没有必要,也不可能担负性知识的普及教育任务,这是不言而喻的。
正像周作人所说:“性爱”既是神秘的,又是“极平凡极自然”的事情[98]。五四时期文学对性问题的关注,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文学从注目“英雄豪杰的事业,才子佳人的幸福”转向“记载世间普通男女的悲欢成败”,表现包括性生活在内的平凡的日常生活[99]。周作人所提倡的“平民文学”的出现,构成了五四时期“文学的发现”的一个重要方面。而整个五四时代对于性问题的思考与关注,则是表明:“人”正在回到对于自身的研究。这“人”的觉醒又是民族觉醒的开端,因为它标志着,我们民族正在开始与“把人不当人”的封建的古老的旧世界决裂,走向现代化的新时代。而无论是“人的发现”,还是“文学的发现”,周作人无疑都是一位重要的先驱者,历史将会记下这一点。
第一部分第三讲 性心理研究与自然人性的追求(6)
注释:
[1]沈从文:《〈从文小说习作选〉代序》,见《沈从文文集》第11卷,第41页。
[2]周作人在《雨天的书·自序二》里说:“我平素最讨厌的是道学家,……岂知这正因为自己是一个道德家的缘故;我想破坏他们的伪道德不道德的道德,其实却同时非意识地想建设起自己所信的新的道德来。我看自己一篇篇的文章,里边都含着道德的色彩与光芒……。”[3]周作人:《艺术与生活·人的文学》。
[4]周作人曾一再强调,“别人的思想总比我的高明,别人的文章总比我的美妙”,“应该少作多译,这才是胜业”(参看周作人《谈虎集·胜业》、《谈龙集·〈自己的园地〉旧序》)。
[5]周作人:《谈虎集·抱犊谷通信》。
[6]周作人:《秉烛谈·〈双节堂庸训〉》。
[7]鲁迅:1918年8月20日《致许寿裳书》,见《鲁迅全集》第11卷,第354页。
[8]周作人:《自己的园地·〈旧梦〉序》。
[9][11][12][13]周作人:《永日集·妇女问题与东方文明等》。
[10]沈雁冰、周作人、周建人、胡愈之等:《妇女问题研究会宣言》,载1922年8月1日《晨报副刊》。
[14]周作人:《谈虎集·妇女运动与常识》。
[15]载1919年10月15日《少年中国》第1卷第4期。
[16][17]周作人:《谈虎集·北沟沿通信》。
[18]周作人:《瓜豆集·鬼怒川事件》。
[19]周作人:《周作人自述》,载1934年12月上海北新书局初版《周作人论》。
[20]周作人:《不宽容问题》,载1925年8月31日《语丝》第42期。
[21]周作人:《雨天的书·读〈欲海回狂〉》。
[22][24][29]周作人:《谈虎集·萨满教的礼教思想》。
[23]周作人:《谈虎集·风纪之柔脆》。
[25]周作人:《谈虎集·再求雨》。
[26]王华甫、周作人:《南开与淫书》,载1926年10月9日《语丝》第100期。
[27][28]周作人:《谈龙集·读〈性的崇拜〉》。
[30]周作人:《谈虎集·抱犊谷通信》。
[31]周作人:《雨天的书·狗抓地毯》。
[32]周作人:《谈龙集·〈初夜权〉序言》。
[33]大名道人、季遐、岂明(周作人):《谈“闹房”》,载1927年2月26日《语丝》第120期。
[34]周作人:《谈虎集·“重来”》。
[35]周作人:《自己的园地·文艺与道德》。
[36]周作人:《秉烛后谈·谈卓文君》。
[37]周作人:《关于假道学》,载1926年11月13日《语丝》第105期。
[38]周作人:《自己的园地·〈爱的创作〉》。
[39]周作人:《谈虎集·抱犊谷通信》。
[40]周作人:《谈虎集·半春》。
[41]周作人:《谈虎集·风纪之柔脆》。
[42]周作人:《〈水浒〉里的杀人》,载1936年10月17日《世界日报·明珠》第17期。
[43]周作人:《答蓝志先书》,载1919年4月15日《新青年》第6卷第4号。
[44]周作人:《自己的园地·〈结婚的爱〉》。
[45]周作人:《艺术与生活·人的文学》。
[46]周作人:《谈龙集·〈爱的成年〉》。
[47][49][51]周作人:《雨天的书·读〈欲海回狂〉》。
[48]周作人:《自己的园地·〈沉沦〉》。
[50][62][67]周作人:《雨天的书·读〈纺轮的故事〉》。
[52]参看周作人:《艺术与生活·人的文学》。
[53]这也是五四时代的思潮。恽代英在《结婚问题之研究》(载1917年7月15日《东方杂志》第14卷第7号)中即指出:“吾人之结婚而生殖,乃出于吾人性欲相引之自然结果,犹如一切鸟兽之生殖,出于其性欲相引之自然结果,均非先有生殖之责任而生殖,亦非无生殖之责任即不生殖也。”[54]周作人:《谈龙集·汉译〈古事记〉神代卷引言》。
[55][56][58][60][61]周作人:《谈虎集·北沟沿通信》。
[57]周作人在《北沟沿通信》里引用威尼斯地方谚语,“云女子应有四种相,即是:街上安详,寺内端庄,家中勤勉,□□颠狂”。
[59]鲁迅:《而已集·小杂感》,见《鲁迅全集》第3卷,第531页。
[63][64]周作人:《谈虎集·新希腊与中国》。
[65]周作人:《谈虎集·民众的诗歌》。
[66]周作人在考察自己家乡的民性时,也一再感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的,绍兴的风水变了的缘故罢,本地所出的人才几乎限于师爷与钱店官这两种,专以苛细精干见长,那种豪放的气象已全然消灭……”(《泽泻集·〈陶庵梦忆〉序》)对于故乡民性中原始人性的“放恣”状态(《药堂语录·〈九烟遗集〉》),周作人始终是引以为豪的。
[68]周作人:《雨天的书·生活之艺术》。
[69]鲁迅先生在《集外集拾遗补编·关于知识阶级》里说:“……中国人,凡是做文章,总说‘有利然而又有弊’,这最足以代表知识阶级的思想。其实无论什么都是有弊的……”见《鲁迅全集》第8卷,第189页。
[70]周作人:《谈虎集·半春》。
[71]周作人:《苦竹杂记·文章的放荡》。
[72]载《新青年》第4卷第5号。
[73][74][75]周作人:《自己的园地·〈爱的创作〉》。
[76]周作人:《谈龙集·〈香园〉》。
[77][78]周作人:《自己的园地·〈结婚的爱〉》。
[79]周作人在《人的文学》里说,关于“两性的爱”,他所坚持的首先是“男女两性本位的平等”。
[80][84]周作人:《谈虎集·抱犊谷通信》。
[81]周作人在《夜读抄·性的心理》一文中引用蔼理斯的观点,具体提出两条限制:(1)
不关系医学,即不损害健康;(2)不关系法律,即不损害他人健康与权利。
[82][83][85]周作人:《谈虎集·一封反对新文化的信》。
[86]周作人:《自己的园地·诗的效用》。
[87][88][97]周作人:《自己的园地·〈沉沦〉》。
[89][90][92][94][96][98]周作人:《自己的园地·情诗》。
[91]以上引语均见周作人:《自己的园地·〈沉沦〉》。
[93]周作人:《谈龙集·森鸥外博士》。
[95]周作人:《〈性教育的示儿编〉序》,载1929年9月16日《北新》第3卷第17号。
[99]周作人:《艺术与生活·平民的文学》。
第二部分第五讲 民俗学研究与国民性的考察(1)
(一)
民俗学研究也是五四时期的“显学”之一,周作人无疑是中国民俗学的一位重要先驱者。
中国人是从日本那里知道民俗学的。据介绍,民俗学是1884年从欧洲传入日本的[1],当时,正是明治维新之后,日本学术界迫切要求向西方学习现代科学知识。民俗学最初传入日本时,与社会人类学、文化人类学以至民族学、社会学都没有严格的区分,据周作人回忆,他于1906年初到日本留学时,就是从人类学的角度接触民俗学的。他读了神话学人类学派学者安特路朗的《习俗与神话》、《神话仪式与宗教》这两本书,思想上受到了极大震动。他后来回忆说,“我因了安特路朗的人类学派的解说,不但懂得了神话及其同类的故事,而且也知道了文化人类学”,“有些我们平常最不可解的神圣或猥亵的事项,经那么一说明,神秘的面幕倏尔落下”[2]。所谓神话学人类学派,即是认为古代人“与今时某种土人其心理状态有类似之处”[3],因此,可以用今天在一些野蛮民族中“尚有存留的信仰推测古时(神话中)已经遗忘的意思”[4]。这种礼教习俗研究方法,最初就称之为“民俗学的方法”。据钟敬文介绍,“从二十年代到四十年代,我国神话、故事方面研究观点主要受到这一派的影响”,“这个学派是在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正风靡学界的时候,把它应用到人文科学(原始文化史、神话学及故事学、民俗学等)上来,而使这方面的研究面目一新的”,它所采取的方法“是一种实证主义的方法,跟那些只凭思辨的方法是很不相同的。这也是此派成为比较科学的神话学、故事学的主要原因”[5]。周作人正是神话学人类学派的主要介绍者与倡导者之一。他于1912年至1914年间所写的《童话略论》、《童话研究》、《儿歌之研究》,特别是《古童话释义》,即是运用神话学人类学派的理论研究中国神话、传说与童话的最初尝试,也是我国最早的民俗学研究成果。也正是在写于1913年的《童话略论》里周作人明确指出,“童话研究当以民俗学为据,探讨其本原”。他在我国第一次提出了“民俗学”的概念——这时仍然没有与文化人类学、社会人类学严格区别开来。
差不多在周作人开始着手中国神话学、童话学研究的同时,1913年日本民俗学者柳田国男等人引人注目地开始了“乡土研究”,其最大特点是注重下层人民,特别是农民的生活;“不只是文献上的排比推测,乃是从实际的民间生活下手”,注意民间传说、故事、民间歌谣的搜集、整理与研究[6]。正如周作人所说,“柳田对于儿童与农民的感情比得上任何人,他的同情与忧虑都是实在的”。明治末年,日俄战争之后,日本农村发生了极大变化,柳田目睹“古昔的传统的诗趣在今日都市生活里忽而断绝,下一代的国民就接受不著了事”,“平常人心情不被珍重纪录,言语文章的用法有苛酷的限制”,这都引起了柳田的忧虑,周作人也深有“同感”[7]。于是,他的民俗学研究又深深地打上了柳田国男“乡土研究”的烙印,使他于童话、神话、习俗的研究外,又注意到了平常人的日常生活方式及民间歌谣、传说的研究。1914年,他甚至在《绍兴县教育会月刊》上公开征集绍兴儿歌、童话,启事中言,“作人今欲采集儿歌、童话,录为一编,以存越国土风之特色,为民俗学研究、儿童教育之资材,即大人读之,如闻天籁,起怀旧之思”[8],可见所受柳田国男的影响。
本世纪初,周作人的上述活动尽管是中国现代民俗学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