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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程参谋,你带他们到饭堂吃饭去,十五分钟后送他们下岛。”祁涛说。
“姜还是老的辣呀。”孙克武不禁心中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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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节
午夜时分,“箭鱼小组”返回到破障船上,参谋长林沐阳已经乘小艇上了破障船。看到队员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林沐阳说:“回来就好,滩头破障马上就开始了,这不又多几个人手。”
魏飞坐在舱里面抽闷烟:“真丢人,攻岛还没开始,我们先当了俘虏。”
腾四海拉长了脸说:“连长,责任在我,你处分我吧。”
“处分你有啥用,如果是实战,我们都蹲在战俘营里了。”
腾四海说:“如果是实战,我还能让他们抓住?拼也能拼个鱼死网破。”
“行了行了,都别争了。”林沐阳说,“你们先去休息,回去以后再总结教训。”说着上了甲板。
魏飞把一盒烟甩给腾四海:“抽吧,现在让你抽个够。”
腾四海头一扭,恶声恶气地说:“我戒了。”
“你要能把烟戒了,连狗都不吃屎了。”
“你……”腾四海气得嘴唇发抖。
这时候,破障船上的警铃响起,扩音器里传来林沐阳急促的声音:“全体人员注意,离演练开始还有最后十分钟,全员部署,各就各位。”
魏飞拉开舱门,在过道里撞上李奇,她头戴钢盔,身穿救生衣,脸上挂着汗珠。“魏连长,参谋长叫你到甲板上去。”
“不是都准备好了吗?”
“让你去再检查一遍。”李奇拉着他就走。“你在岛上见到孙副参谋长了?”
“他很好,他很想你。”
“他不知道我在破障船上吧?”李奇情不自禁地说。
“不知道吧。他要知道你在这里,肯定会跳海游过来。”魏飞说完笑了。真奇怪,爱情常常使那些聪明的女人变得傻里傻气的。
指挥台上,林沐阳抬起手腕,注视着他的夜光表,表盘上的秒针“咔嚓咔嚓”地走着。还有最后一分钟,除了时间之外,仿佛一切都凝固了。这时候,微波机里传来旅长肖镇南的声音:“参谋长同志,陆战队A旅夺占敌外岛对抗演练准备完毕。”
“航空兵火力准备完毕。”
“舰艇火力准备完毕。”
关维汉向李司令员报告说:“司令员同志,请示演练开始。”
“演练开始。”
装甲指挥车里,吴曙光按下指挥台上的红色按钮,三发信号弹升入夜空。
林沐阳站在破障船的指挥台上,通过高频电话喊道:“破障弹准备——放!”
夜色中,第一组十二枚破障弹冲出发射管,橘红的火焰划破南子岛漆黑平静的海面,在滩头五米等深线处炸起冲天水柱,爆炸产生的气浪撕裂着南子岛的夜空。
紧接着,第二组、第三组……破障弹掠着海面飞向南子岛滩头,海面上如一串串惊雷滚动,电光闪处,浓重的烟柱直冲云霄,南子岛滩头顿时成了一片火海。一声声剧烈的爆炸震撼着破障船,李奇站在发射架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记录着破障弹的编号、发射批次,海面上的火光映红了她那张兴奋的脸。魏飞在甲板上跑来跑去,一枚一枚地检查着破障弹的装填和发射。船体因爆炸掀起的巨浪而摇晃不止。
火光中,魏飞推开李奇:“这里危险,你到指挥台上去。”
李奇尖声叫着以压住爆炸的声浪:“我可以的。”
五分钟后,破障船上平静下来,林沐阳向海上指挥所报告:“海上破障完毕,请示破障船撤出。”
吴曙光答复:“同意撤出,向右转向,注意海上规避。”
海面上还有残留物在燃烧,滩头上浓烟滚滚,间或传来一些爆炸声。破障船刚驶出一海里远,上空便传来飞机的轰鸣,六架歼-82攻击机从头顶呼啸而过,对准滩头坚固堡垒俯冲投弹,南子岛上顿时火光冲天,岩石飞溅。经过攻击机连续四个波次的轮番轰炸,南子岛滩头的弹丸之地已被夷为平地。
舰队作战指挥中心,大屏幕上显示着从空中拍摄的爆炸场面,关维汉给观摩的人讲解说:“下一波次该是舰艇部队火力重点打击了,间隔的时间是五分钟。担任这次海上编队指挥舰的是我国目前最先进的导弹驱逐舰‘长江号’,首轮打击也是从这艘舰开始的。”
话音刚落,一枚“鹰级”导弹从南子岛外海二十海里处腾空而起,像一颗流星划破夜空,直逼南子岛飞去,屹立在南子岛上的那座瞭望塔被导弹击中,只听一声巨响,顷刻之间,二十米高的巨塔在火光中坍塌下来,就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
站在破障船船头的魏飞目睹了这惊人的一幕,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还带着侦察兵冲上了那座塔的塔顶,俘虏了三名观通兵,那成了他南子岛上最后的回忆。
站在魏飞身边的李奇大声惊叫着,在瞭望塔坍倒的那一刻,她紧紧抓住了魏飞的手:“他没事吧?他不会有事吧?”
魏飞安慰说:“这是演习,塔上的人都撤下去了,孙副参谋长早已钻进坑道里面了。”
“万一他跑出去了呢?”李奇仍担心地问。
“你放心,他这人比猴子还精。”
“你能和他联系吗?”李奇几乎是哀求着说。
魏飞打开胸前的微波对讲机,对李奇说:“这在演习期间是不允许的,我就违反一次规定了。”他呼叫,“雄鹰,雄鹰,我是箭鱼,听到请回话。”
对讲机里一片噪音,无人应答。
李奇满脸的惊恐,两眼盯着对讲机发呆。
“雄鹰,雄鹰,我是箭鱼,听到请回答!”魏飞重复着。
这时候,南子岛又被新一轮的导弹攻击和大口径火炮的爆炸声所覆盖。
炮战间隙,魏飞继续呼叫。
对讲机的噪音渐渐消失,转而传来孙克武的声音:“魏飞,你小子催命啊,乱叫什么?”
“有人找你,问你是死是活?”
“球,别啰嗦了,下一轮攻击马上就开始了。”
李奇从魏飞手里一把夺过对讲机:“孙克武,我是李奇,你没事吧。”李奇激动得满脸通红,尤其是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的红。
“李奇?”孙克武的话语顿时软了下来。“你怎么到海上来了?”
“想你了。”李奇旁若无人。“藏好身子,别挨炸了。”
魏飞站在一边掩面而笑,爱情这玩意儿不仅大炮轰不动,就是导弹也穿不透。
又一轮炮火打击开始了,爆炸引起的冲击波中断了无线电讯号,对讲机里又传来“吱吱”的噪音。
四点五十分,在南子岛外海,两艘大型登陆舰从相距五百米处同时开启了海底门,有少量海水从海底门下面涌了进来。
主舱里,一辆辆水陆坦克、装甲车排列成行,发动机拼命地吼叫着,像一只只急于出笼的雄狮,从坦克尾部喷出的浓浓黑烟在主舱里弥漫开来。陆战队A旅突击攻岛部队的演练开始了。
海上指挥所已从登陆舰上移到01号装甲指挥车里,此时,吴曙光坐在指挥台前,他两边分别坐着顾建民和装甲团的孙团长。有几名参谋人员在装甲舱里忙着收发命令。
“08,海上偏南风四级,浪高一点三米,目标距离三千米,注意观察,准备出发。”
08号水陆装甲车车组人员三人,车长高远是从装甲学院毕业的学员,肩上还扛着学员牌,驾驶员是一名三级专业军士,机枪手为上等兵。三个人在一起配合有半年时间,堪称最佳搭档,他们在这次突击登岛作战中担任首车。车里运送“陆战猛虎连”作战人员十二名,包括连长叶正言的三人指挥小组,一名技师和一排一班的全体人员,列兵肖磊也在这辆车内。
高远接到海上指挥所的预备令,对装甲车做了最后的检查。在确认一切正常之后,他回头问叶正言:“你们准备好了吗?”
“每件装备、每个登陆兵都准备好了。”叶正言回答说。
“你们最好能把救生衣穿上,海上风浪不校”“有你们铁甲保护,我们绝对放心。”叶正言说着,还是指挥大家穿上了救生衣。
高远关掉车内的照明灯,驾驶员加快了引擎的转速。
“08,现在出发。”话机里传出指挥所的口令。
高远做了一个入水的手势,驾驶员便加大马力,这时引擎的轰鸣使装甲车震动不止。高远一拉操纵杆,装甲车便慢慢滑入幽深的大海之中,推进器在车尾喷出巨大漩流,海上的涌浪几乎湮没了车顶。在08号装甲车驶出两百米开外,登陆舰里面的装甲车一辆接着一辆先后入水。高远通过车顶的微光观测仪,与后面的装甲车编成了冲锋队形。与此同时,八辆水陆坦克从另一艘登陆舰上下水,并很快开到了装甲车编队前面。
08号装甲车里的气氛一点也不紧张,乘员们靠着装甲舱壁,面对面地坐着,就像开班务会一样。
坐在最前面的叶正言对大家说:“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滩头破障让海豹连抢了头功,空中打击和舰艇火炮攻击也非常漂亮,下面就看我们的了。”他看了一下手表,“二十分钟后,装甲车就能冲上南子岛的滩头,我们要像在陆地上搞野战训练一样,上岛后,立即组成班排战术小组,跟着坦克、装甲车向前冲锋。大家注意不要冲得太快,也不要掉队,冲锋时要勇猛,口号声要洪亮。都清楚了吧?”
“清楚了。”
这时,肖磊举手说:“连长,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请讲。”
“如果装甲车还没有上岛就被敌人的反坦克导弹击中,我们能跳水泅渡吗?”
“没有这种可能。”叶正言温和地说,“这只是演练,守岛部队已经取消了使用反坦克导弹的计划。”
“那还真有点不过瘾哩。”肖磊调皮地说。
人们都笑了起来。
装甲车以每小时十公里的速度向礁盘上推进。这时,海面上阵风突然加大,隆隆的涛声压住了装甲车的轰鸣,小山似的涌浪一个接着一个压过来,时而把装甲车卷进浪谷,海水没过车顶,时而又把装甲车推上波峰。造成推进器轮空。
“注意,小心。”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高远不停地提醒着驾驶员,手里紧紧握着操纵杆。
平时在陆地上训练,谁见过这种场面?驾驶员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在离礁盘三百多米处,一个回头浪从左前方突然向装甲车砸过来,车体剧烈晃动了一下,发出“吱吱”的声响,车顶的红灯随即亮了,车体开始向右倾斜。
“08,保持航向,你已偏离有十五度。”01号指挥车里的顾建民发来指令。
高远盯着驾驶舱里的仪表盘,上面的表针和数字时续时断,抖动不停,紧接着,仪表上的绿灯一下子熄灭了,随之五百八十匹马力的发动机停止了转动,装甲车像一个醉汉在大海中随波摇晃起来。车舱里面一阵骚动。
高远本能地扳下制动拉杆,开启了应急灯。“装甲车出了点故障,请保持镇定。”
他对身后的叶正言说道。
“没问题,只要不影响登陆就行。”叶正言说。
“08,发生了什么?请立即报告。”顾建民在指挥车里呼叫着。
高远通过微波电台回答:“我车发生电路故障,失去动力,正在抢修。”
这时候,装甲车距礁盘还有两百米远,失去动力的装甲车在涌浪的推动下,跌跌撞撞向右前方撞去。高远心里明白,装甲车在海上遇到这种情况是最糟糕的,如果撞上礁盘,造成浮力舱破损,那后果就不堪设想。在他们的脚下,就是八百多米深的大海。
“08,尽快查明原因,恢复动力。”
“08请示退出……”高远一句话还没说完,又一个大浪袭来,装甲车猛地向右倾斜,从顶端载员窗涌进来的海水溅到了蓄电池上,随着“嘭”地一声爆炸,车舱里顿时漆黑一团。“车舱里进水了!”黑暗中有人惊叫。
“大家不要慌,听指挥。”叶正言喊道。
失控的装甲车在海浪的推涌下,车体倾斜着快速向右前方礁盘处冲去。而这时,海面上阵风更耍起淫威,狂风卷着潮水一个大浪接着一个大浪向装甲车打过来,每一个大浪袭来时,车身都被湮没在水中,海水像瀑布一般从载员窗朝车舱里面涌。
“叶连长,可能装甲车支撑不住了,你们弃车吧。”高远几乎绝望地说。
装甲车后面的水密门还紧紧地封着,由于外面海水的压力,是不可能推得开的,即使推开,海水一下子就会灌满车船,人们也无法出去,而且只能加速装甲车倾覆沉没的速度。惟一的出路只有顶端的载员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