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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不就是一只小猴,值得那么珍惜、看重?”邬林当然看得出绳纯的态度,但在尤立明面前,尽量把这事说得无足轻重。
“唉,都是我该死,我的不是!”尤立明懊悔莫及地埋怨自己。
“这怎么能怪你!”邬林说,心里倒对他的自责很满意:认识到是你自己招惹的事还不错。
“当然怪我。我不把猴公主抬出来兜风……我没想到会那么巧遇上绳伯伯。”他在这里不再说“绳省长”,而说“绳伯伯”,是提醒邬林:你别忘了,绳纯可是很赏识我的。“我更没想到,绳伯伯也喜欢猴,特别对我的猴公主情有独钟,一见钟情。”
邬林忍不住笑了:“看你这话说的!人和猴怎么能说一见钟情,又不是相对象。”
尤立明装出一副憨厚的傻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们一见倾心。这也不对。一见倾心也该指的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我找不出恰当的词来形容了。反正一句话,绳伯伯一见我的猴公主就喜爱上了,舍不得了。邬伯你不在,没看见,那天晚上绳伯伯就弄猴半夜,跟猴玩了半夜。那猴公主也机灵,都知道跟绳伯伯亲近,讨他的好了。”
“是吗?”邬林在修理指甲,那里长了一根很小的指甲刺,有点碍事,他要把它拔掉。
尤立明忧心忡忡地说:“邬伯,你是书记,一把手,对问题看得远,想得深,跟上级领导接触得也多,对大领导的脾气也摸得准。你看绳伯伯要是因为这猴生了气,对我倒没什么影响,我是晚辈,出点差错,他会原谅,可对博川的印象会怎么样?对县里的工作,治安环境会是怎样的看法?”
邬林停下来听他说。那根小甲刺很讨厌,抠了半天没抠掉,问立明:“你带指甲刀了吗?”
尤立明的钥匙圈上挂着指甲刀,把他的一小点指甲刺剪了,同时说:“我担心对县里的领导不利,特别是对邬伯你。”
“何以见得?”
“你是一把手,县里工作的好坏都有你的责任。”
“你爸也是一把手,他也有责任。”
“在别的事情上他当然有责任,可猴这件事,即使他有责任,绳伯伯也不会责怪他。邬伯,你说我估计的对不对?”
邬林心想,他说的是个问题。但觉得有些冤,不服气,却又不好发作出来,于是手一挥,自嘲自解地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自认倒霉吧!”停了一会儿,他觉得这样不妥,哪能跟他斗气哩!便亲切地问道:“立明,你在外面认识的人多,路子宽,有没有办法……”
“不是让公安局的人在查找吗?”
“你相信能找到?”
“我说不准。”
“就是嘛!那贼既然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偷走猴,说明有备而来,来者不善,既然得手,就会安排转移,还等着公安人员去查他?”
“对对对,邬伯分析完全正确。”
邬林慎重地瞅着他:“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是你引起的,还得你去解决。”
尤立明叫起来:“邬伯,你这么说,我还敢过问这事?”
“你别误会……”
“我怎么解决?公安局都没有办法,我有什么办法?贼又不是我的哥儿们,我也没跟贼串通一气!”
“我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邬林拍着他的肩膀,说:“找不到猴,再买一只不行吗?你年轻,又聪明,有办法。我看你别再在这里耽误,抓紧时间赶快上九女山再辛苦一趟,最好能买只跟猴公主一模一样、头上也有一撮白毛的。”
尤立明连连扬手:“邬伯,你饶了我吧,这任务我不敢接受,完不成,哪里会这么巧,还会找到头上有白毛的猴!”
邬林说:“找不到头上有白毛的,大小、毛色差不多的总找得到。”
“那也不像猴公主呀!”
“不就是那一点白毛吗?”邬林说,“你不会到美发厅给它染白!你那只猴公主的一撮白毛不是你染白的?”
“邬伯,你别逗了!”说着,两人都大笑起来。
邬林说:“不管怎么弄白一撮毛,我想你会有办法。这事我就交给你了。你买到猴,弄妥当了,直接给绳副省长送去。不要说是重新买的,就说我们通过积极努力找到了猴公主。你去绳副省长家之前,先给我来个电话。”
尤立明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不能说是新买的?万一绳伯伯认出来不是原来的那一只怎么办?”
邬林十分信赖地说:“你一定要让绳副省长相信这就是原来的那只猴公主。这事别人办不成,只有你行,你有这个本事。”
邬林的话里充满表扬和夸奖,尤立明听着高兴,表面仍装着为难的样子,悠悠沉沉地说,“这么一折腾,不知又要花多少钱?”
邬林问:“你那只猴多少钱?”
“五千块。”
“这么贵?”
“这还算贵?卖主讨价一万块,说到底死活要八千,少一分钱不卖。这是我有关系,有个朋友出面,撂下五千块钱,不卖也得卖,这才把猴公主买到手。”他见邬林好像在考虑什么,又说:“你没去过花鸟市场,不了解行情,如今这宠物贵得惊人,北京有一对王妃鱼标价十万元。五千元买不到它的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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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猴案(19)
邬林没亲自买过宠物,倒是听人说过,最早是一棵君子兰卖到一两万,一条纯种法国狗卖价也要上万元,一对小鹦鹉也要卖好几千元。他不知道如今的价值观怎么衡量,又是以怎样的标准衡量。难以理喻的是,尽管价格昂贵,可购买者却大有人在。他沉吟一会儿,说:“这样吧,你这次买猴开张发票回来,县里给你报销。”
尤立明苦笑道:“我的好邬伯,你怎么净给我出难题,卖猴都是游击买卖,哪里有发票!”
“没发票怎么报销?”
“发票怎么写,买猴一只,多少多少元,行吗?”
是的,明明写着买猴是不妥,会计科恐怕没有这个开支项目,不好入账,县委机关要猴干吗?动物园、马戏团倒是可以。只是博川县小,没有动物园、马戏团。看来只有采取变通的方法。他瞅着尤立明的眼睛,知情地说:“这对你来说也算难事,能难倒你?我要求不高:要一张发票,不写猴,写什么名目,你瞅着办。”
“邬伯,你吩咐的事,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全力给你办好。这也不是你个人的私事,是县里的公事。为你个人办事我没得说的,可这是公事,我不能又尽义务又自掏腰包呀!”
邬林说:“你花多少差旅费县里给你报销。”
“光是差旅费呀?误工误时不说,还得到处跑,到处寻找,费力费心费精神……”
“我记着你的好,给你补偿。”
“我不要你补偿,只求邬伯快点把公路承包的事定下来,要不然我真没心思干别的。”
邬林问:“你又不承包,你焦什么急?”
尤立明趋前一步,凑近邬林:“我是没承包,可我介绍省路桥公司来着,人家总经理、总工程师成天在我公司等消息,吃喝拉撒睡我全包,开销老鼻子了,我能不急吗!”
“你问你爸呀,工程的事都是你爸管。”
“我爸还不得问你?你是一把手,党领导一切,你不说话,我爸敢定吗?”他接着说:“邬伯,你说句话,催促我爸一下。”
邬林思索着说:“这事上周就该定的,绳副省长来给推迟了。”他接着问,“这家公司技术力量怎么样,可靠不可靠?”
“不可靠我敢引荐来吗?几个单位投标,他们的最理想,你不是也知道嘛!”
“行,就这么定吧。”邬林一锤定音。
尤立明喜得亲切地靠近他,仿佛要投进他的怀抱似的:“我就知道邬伯办事干脆果断,大将风度。我走了。”他离了邬林,脚底像装了弹簧,一步三级地跳下楼梯,吓得上楼的女服务员急忙靠在墙边,给他让道。他钻进汽车,猛踩油门,红色的桑塔纳像野马似的冲出好几丈,把放在大门旁的一盆柏树都撞转了一个圆圈,门卫喊道:“你不能慢一点!”他已听不见,车早驶上解放路了。回到家,喜气洋洋,特别高兴。
尤卫红说:“你一上午都去了哪儿?”
“爸,你猜猜看。”
高云拉他到跟前:“你现在倒学得一口的博川话,腔调都变了。”
“我在博川这么些年,不讲博川话还讲内蒙话、河北话?这叫入乡随俗。”他又回头问尤卫红,“爸,你猜了吗?”
尤卫红调配了一杯奶茶给高云。说:“你那么多扯不清白的朋友,谁知道你去了哪儿!”
“这不是我的朋友,是你的朋友,县委的。”
“谁?邬林,你上邬林那儿去了?”
尤立明又高兴又得意地笑着点点头,“跟他聊了小半天。”
他瞅了瞅尤卫红,却又神秘地在高云的耳边嘀咕起来,她笑了。尤立明然后恢复正常地说:“妈,你说我这么做对不对?我不能……”
“你们嘀咕什么,对我都不敢公开?”
“邬林叫他再去买一只猴。”
“是吗?”尤卫红高兴地望着儿子,“他跟你怎么说?”
尤立明说:“他开始无所谓,没把这当一回事。后来我跟他说,这会影响他的未来前途,他这才重视起来。”他把跟邬林的谈话详细叙述了一遍。
尤卫红很满意,觉得他会说话、会办事。但一想到什么九女山产女猴、猴公主之类的话全是他瞎编的,他的脸又冷了下来,觉得他话里的水分太大。说:“立明,你今后讲话要诚实,做人更要诚实。”他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但尤立明摸不着头脑,连高云也大为吃惊。
“我又怎么啦,爸?”
“怎么啦?你的假话说得好,说出了水平,害到你自己了。邬林叫你去九女山买猴,九女山在哪儿?你不知道。九女山有没有猴,你也不知道,纯粹在瞎编胡说,连绳纯都被你的假话蒙骗住了。假话好说,兑现就难,我看你怎么交差!”
尤立明不以为然:“我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事又惹你生气。全中国这么大,还买不来一只猴!这个差我说交就交。”
尤卫红问:“如果有一天绳纯打听到九女山不产猴,你怎么说?”
“这还不好说?生态环境破坏了,猴都逃到秦岭深山沟里了。”
尤卫红瞪他一眼:“你倒都有说词。看来你说假话的毛病改不好了?”
尤立明满脸委屈:“爸,你不要老批评我说假话。有个大人物说过,不说假话办不成大事。现在哪个不说假话?那天我不那么说行吗?绳纯还会高兴么?妈,你给评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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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猴案(20)
高云说:“算了,好好的一件事又来争吵。”
尤卫红缓和一些语气说:“我不是单说猴的事,我是要他平时说话,做事都诚实一些。”他转对尤立明:“你已经是大人了,要言必信,行必果,重信誉,做正派人。”
高云说:“立明,你爸说的对,这对你有好处。”她在调解他们父子。
尤立明说:“我知道,我爸是老马列主义,永远都对。”他问,“我还去不去买猴?”他试探地瞅着尤卫红。
“去买。你今天就走。”
你也还是要买猴——尤立明没敢把话说出来,只是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尤卫红担心地说:“你上哪儿去买?”
“爸,这你就别管了。”尤立明大包大揽地说,“不过有件事你得给我说死,我跟邬书记也说了,他完全同意。”
“什么事?”
“就是省路桥公司承包博川公路的修建问题,能定下来吗?我好给人家一个准信,要不然老吊在这里,我出去也不放心。”
尤卫红望着他:“你跟我提条件,谈交易?”
尤立明嬉皮笑脸地搂住他:“爸,你怎么净拿我开心?这是什么交易,人家有实力,又中了标。再说,你们的路该抓紧修了,我还替你焦急,怕赶不上,到时候一宣布,你当了博川市市长,公路也修好了,省里领导来了也高兴,你也风光。我全是为你着想。”
高云说:“立明说得对,人家既然中标,邬林又同意,你还不定下来?是不能耽搁了。”
尤卫红做梦都记挂着公路的修建,哪里还想耽搁,只想找个可靠的承包单位把路修好一些。任有财给他施压,又许诺他“好处”,他都没有答应,也是这个原因。他严肃地说:“立明,修路是大事,这可说不得假呀!”
“爸,你怎么老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我说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