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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姐,就看在他伤你的那事上,作为他对你的赔偿,也是应该的,合理合法。”
丁玉娥苦涩地笑了,“高局长,孩子失手伤了母亲,母亲好意思叫孩子赔偿?那还算个母亲!”她自慰地苦笑一下,“说真的,自从我那天听了张至贤大姐在电话里说那次事故是我二十多年没见面的小偷偷干的,我就想着这可能是命中注定,老天安排。是小偷偷生气,说做娘的没有带过他、抚养过他,他要给娘来一下、报复一下。”她忽然昂起头,“我现在一点不觉得那次事故我有什么损失,倒觉得收获不少。没有它,我永远不晓得偷偷的情况,常常思念、挂牵,总担心他受委屈,长不大,长不好。现在我放心了,高兴了。钱能买到这份高兴、幸福?”
高云说:“这倒也是。可你身体受了损伤,精神受到打击,全家人都受到拖累。这是事实。你这么想,可你爱人、儿子、女儿会怎么想?你还得瞒住他们,不告诉实情,他们怎会服气,没有意见?”
不管高云怎么劝说,丁玉娥就是铁了心的不要。高云十分歉疚,过意不去。晚上找方平商量。方平说:“老丁很要强,她说了不要钱就绝对不会要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今后你有机会叫尤立明帮助她解决一些困难也就是了。”
这是个好办法,以后的日子长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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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亮底(1)
晚上七点,夜色早已降临,名士酒楼却灯火辉煌,五光十色,映亮了半个天空。宝马、奔驰、雪佛莱、捷达、现代人……各种轿车相继而至。门童开门迎接的都是衣冠楚楚、神气活现的人。不久,嘴唇涂得血红的矮壮值班女经理拿着手机在河沿的空旷处一个劲地打传呼。她的声音粗重喑哑,岸北的人都隐约可闻。“有客人,速来!”她简短地发着招呼。不久夏利、小面的便相继而至。门童不加理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自己跳下车,一阵风似的轻盈地进门而去。
约十点,一辆灰色的桑塔纳小轿车开至门前。车门开处,席晓星走了出来。她身着浅绿羊绒束腰衫,下系深色薄呢长裙,稍事化妆,没戴首饰,一看便知道她不是应召而来的小姐。但无论装束还是神态都跟在博川判若两人。她步履沉重,显然不那么高兴,对这儿似乎流露出惶惑、厌恶,仿佛是无奈地走进大堂。
矮壮的女经理一眼瞅见了便叫了起来,“啊哟!阿星,发财了,当大款了!”她的一对肉泡眼上下打量着席晓星,仿佛要从她身上找出发财的证据似的。
席晓星像通了电似的立刻精神起来,表现出热情、亲切,笑道:“你好,艳姐!”
艳姐说:“我们是抱鸡婆孵崽,好也这样,不好也这样,死守个窝。哪比得上你,是满天飞的金凤凰,到处风光。”
席晓星表示亲热地挽住她的手:“我俩不如换一下,你到处去飞,我来这守窝?”
“换!不换都是王八蛋。”
“好哇,我跟老板去说。”
艳姐嘴巴撇得像一片歪瓢:“你别来拿我开心,知道老板不会同意。”
席晓星故意逗她:“他舍不得你,离不开!”
艳姐最爱听这样的话,但又装出生气要打她的样子。席晓星抓住她举起的手,神秘地问:“老板来了吗?”
“来了,正等着你呢!”
“他在哪儿?”
“老房子。”
席晓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地方,心里有些不悦,表面却说笑依旧,仿佛不经意地问:“怎么样?”
艳姐说:“什么怎么样?”
“老板呀!”
“你见他就知道了,就那样。”
“高兴吗?”
“他哪天都高兴,哪天都不高兴。”
席晓星笑笑,“艳姐真会说话。”她不敢多问,这位女经理跟老板有点瓜葛亲,那肥厚下巴兜着的那张嘴,最能搬弄是非,一点芝麻大的事,她能在老板面前说成谷箩大的事。表面对谁都好,骨子里对谁她都能挑出一大堆毛病:这个太贱,那个太骚,世界上仿佛只有她是十全十美,天生的审评家。
她扬扬手,往里走去。女经理斜睨着她的背影,鼻孔里轻蔑地哼了一声:“装得倒像,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呢!”
转过屏风,席晓星的脚步又沉重、缓慢下来,心里有点忐忑不安。老板召见她,她知道是什么事。但又毫无办法,只好去面对这一切。她觉得她就像一个漂亮的木偶,那指挥木偶行动的长线牢牢地拽在老板手里,老板叫他怎么行动就怎么行动。
她讨厌这种生活,不愿听别人摆布,希望早日脱离老板的控制,自己撑起一个摊子,就像她在博川表现的那样,真正实际意义的董事长、总经理、女企业家。而不是在老板的卵翼下徒负虚名,实际干的是走卒的角色。
这需要自己有钱,需要她在博川大获成功。然而博川的后期工作很不理想,老板生气,她也大伤脑筋。
餐厅那里正在吆五喝六、纸醉金迷,她从旁绕过,径直走到后院。
桑拿浴池的消毒水气味从密封不严的隔板挤泄出来,极不好闻。她皱皱鼻子。两个男人披着衣服,拖着鞋子,从她身边擦过。她快步离开桑拿房,上了一段楼梯。楼门口只有一盏灯,越往里走,越显得幽暗。
她在那黑处停下约有一分多钟才举手轻敲房门。没人理会。她又敲。敲了三次门开了。那女子不认识她。她报了姓名。那女子进去通报。约摸两分钟,那女子打开门叫她进去,引她走过一条狭窄的弧形通道,到了一个客厅似的大房间。女子叫她稍候。
里而传出话来,让她进去。
这时那嵌在墙壁内,跟墙壁浑然一体的电动门徐徐推开,她一步跨过,那门又自动合拢,跟墙壁连成一体。这自然是为了安全而设置的,以防不测。当年他在监狱里,在野外偷鸡盗牛,是绝对不会想到要这些防范设施的。如今腰缠万贯,富甲一方,命比金贵,不得不小心谨慎了。此外还有一个原因,他挣的钱越多,对头、仇人似乎也相对地多起来,对这些人他也不得不多加一份小心。
这也是一个大房间,室内装的全是暗灯,灯光向内,用反射出来的余光照明。席晓星刚进来,眼睛还不习惯,瞅不清人。她眯缝两眼正想适应一下,只听咔嚓一声,藏在屋子四角的聚光灯一齐亮堂,强烈的光柱顿时把室内照耀得通明,她正站在强光的中心。这也是老板的精心安排,任何人来到他这间屋子,都要经过这一明一暗的两道灯光的照射,检测一下她(他)是否带有不利于老板安全的威胁性的物品。席晓星闭住双眼,一动不动。强光悄然熄灭,她听到一阵呵呵的笑声。
“阿星,来,上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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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亮底(2)
一个上身肥大,下身干瘦的男人靠在宽大的卧榻上。他五十开外,脑袋有棱有角,面肌甚为丰腴,十指尖细柔软。外面已是秋风肃杀,这里却是温暖如春。他穿着杭纺真丝开襟衣裤,未扣衣扣,全部敞开,露着他不很丰隆的胸脯。一条手指粗的24K金项链套着他粗短的脖子,如同一条黄甸甸的绞索。左手无名指戴了一个偌大的翡翠戒指,好像长出的一个肿瘤。
他就是席晓星既依靠他又提防他,既相亲他又惧怕他的老板,名叫任有财。
读者也许没有忘记,本书第二章中曾对他作了较为详细的介绍,他曾去拜访过尤卫红。
“老板好。”席晓星打着招呼,走了过去。
任有财对他左右的两个女子说:“瞅见了?这就是我放出去的白狐狸,现在是董事长、总经理。明白吗,学乖一些,对老板热情周到,服侍到家,不会吃亏,有你们的香馍馍吃。”他在女子的屁股上拍了一掌:“去吧,我现在办公事。”
女子笑嘻嘻地从席晓星身边走过,出去了。房里只剩下她和任有财。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粗大的雪茄,在茶几上顿了几顿,似乎要吸,但又没吸,举在鼻前闻着。席晓星稍一犹豫,顿时悟出她该干什么,急忙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来给他点燃雪茄。可他并不忙着吸,瞅着雪茄把弄玩赏,仿佛身边没有席晓星,仿佛没有瞅见她举着蹿动着火苗的打火机。
“老板,请抽烟。我给你点火哩。”席晓星说开了博川话。任有财也是博川人,他们是老乡。只不过她生在博川县城,是工人的女儿。任有财生在博川农村,是一个不精通农事的农民。
任有财仍漫不经心,没有把雪茄放进嘴里。打火机已经热得烫手,席晓星不敢熄灭,拿起几上的一块消毒纸巾盖在手指上。任有财瞅在眼里,稍带揶揄地说:“我以为你当了大半年的娇小姐、总经理,忘了侍候人的规矩。”
席晓星恨得咬牙,但却谦卑地笑道:“在老板面前,我永远忘不了。”
“忘不了就好,坐下来说。”
席晓星谨慎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恭敬地问:“老板召我来,有什么吩咐?”
“收了多少钱?”任有财不兜圈子了。
“不到五百万。”
“这么一点钱,你都在干什么?”他严厉地问。
“老板,我可是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可以说二十四小时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做梦梦到的都是这个问题。”
“我不管你怎么想、怎么做,哪怕你把身子全搭进去我也不管。我只瞅效果,瞅收回来多少钱。明白吗,我只瞅钱,只要钱!”
席晓星表示明白。她也知道,在任有财这里,她说不明白,无道理可讲,只有静听他的。
任有财收敛一下火气,和缓地说:“阿星,你要明白,我是器重你,把你从上海那帮人手里救出来,对你特别信任,放你出去办这么大的事。我是瞅你聪明,有胆量,会办事。你可要争气,别叫我失望。你不是也要钱,要房子,要汽车,要当老板吗?你把这两千万元收回来,我给你两百万元,你什么都有了。我说好的事情,不会变更。可你收回的钱还不到四分之一,这怎么行呢?我花了那么多的本钱,用了那么多的办法,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没有回报怎么好呢?”
席晓星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向她逼来,两千万元,还有四分之三的款项没有着落。而眼前的任有财,惟钱是亲,没钱是不认人的。收不回两千万元,能指望他分给你多少?百分之十?他可不会那么算。他的前提是收回两千万!达不到这个指数,他还会按百分之十分成给你?她感到前景渺茫,脚底发冷。
“尤立明那小子不是还听话吗?”任有财问。
“他好说。问题是他父亲。”席晓星说,“他很精明,很难套住,有点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样子……”
“什么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任有财暴躁地跳起来,把席晓星吓了一跳。他瞪着眼问道:“他是人吗?是人就能插进针、泼进水。问题是你的功夫没有做到家!”他趿拉着拖鞋,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我早就提醒你:要抓住尤卫红。先抓住尤立明,目的是抓住他老子。我派你去的目的,主要就是看中了你身上的优点,认为你能接近尤卫红,抓得住尤卫红。”他围着她转了好几个圈子,然后停在她跟前,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瞅她,问:“挣钱容易吗?”
“不容易。”
“不对。对傻瓜来说,不容易。对聪明的人来说,容易。常说女人好挣钱,身上有个宝。要是会利用,的确好挣钱,弄座别墅,弄辆汽车,轻而易举,几个晚上的事。要是不会利用,瞅不准目标,那个宝给男人戳穿了也发不了财。这样的例子到处都是。这是为什么?”他话语粗俗,不堪入耳。但出自腰缠千万贯的任有财嘴里——他在许多公开场合都是这么说的——似乎不认为是粗俗,倒成了可学的挣钱经验、商家名言了。
“为什么?”他再次问。
“她不敢做出格的事。”席晓星说,知道他要听的就是这句话。
任有财果然笑了,那细软的手指在她脖颈上捏了一下,“看来你有长进。什么环境、机遇,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敢出格,敢走常人没走过的路,敢冒常人不敢冒的险,敢做常人不敢做的事,敢想出常人想不出的主意。市场上的这个展销、那个大战,多累多辛苦。那挣钱容易吗?当然不容易。可前几年的一只呼啦圈,一下子就呼啦走几千万。他就想到别人没有想到的主意。呼啦圈一阵风呼啦过去,你再拿什么高档的呼啦圈也挣不到钱了。如今好多人又盯在治病健身、延年益寿上做文章。城市里的人生活好了,总想长寿,不愿早死,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