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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后,身孕已是九个多月,随时可能临产的柳婧,带着众人,来到离番禺只有百里不到路程的县城了。
到了这里。柳婧却有驻扎下来之势,看到她让人在这个县城里置了一个庄子,竟有久居之势,
虽然被人看管着,却有行动自由的地五走到柳婧身后,和她一道朝着番禺城方向遥望。
望着番禺城方向,地五忍不住提醒道:“公主,你现在行动不便,要是有不好出面的地方,可以使唤我们。”顿了顿,他又说道:“郎君也可以使唤的。”
他看着手扶着腰,静静伫立的柳婧,又说道:“其实到了现在,你大可不必看着我们你都要生产了,在这个节骨眼上,郎君不会允许人给你添乱的。”所以,她大可放心地给他们自由。
听到这里,柳婧慢慢转头。
她看着地五,朝他盯了一会后,微微笑道:“放心,这次的事我自己能够解决。”在地五的低叹声中,柳婧命令道:“我要与属下商议,将军还是避闲吧。”
在她这毫不客气的驱逐中,地五再次长叹一声,拱了拱手怏怏后退。
不一会,他来到了邓九郎的马车外。
看着手脚上都被套了锁链,简直比自己等人行动还要困难数倍的郎君,地五摇头说道:“我劝不了她。”
见邓九郎冷着一张脸也不吭声的,地五低声说道:“郎君,看她这架式,也许真是被人算计了。”
这一边,地五一退,萧文轩便来到了柳婧身后,见她望着番禺沉思,萧文轩沉不住气地说道:“殿下,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停下来?”顿了顿,他又问道:“殿下,你是不是怀疑上谁了?”
“是,我是怀疑了。”
柳婧回过头看向萧文轩,凝重地说道:“邓九郎询问你的那些话,你可记得?”
萧文轩点了点头,他低声说道:“殿下怀疑谁了?”
柳婧沉默起来。
又过了一会,萧文轩说道:“要说霍焉编造了那等谣言,还与桓之况一道,属下实是不信。”
柳婧喃喃说道:“我也不信。”她朝着前方眺了眺后,突然向着萧文轩说道:“阿轩,我这次说要离开南越到海外定居,当时说得煞有介事,你们大伙也都信了当时,你们都很不愿意,一个个找我劝说,刑秀却没有多说什么,仿佛这般离开中原之地,子孙后代都成为蕃邦之人,他还挺乐意似的。”
听到她这话,萧文轩抬起了眼皮,他看着柳婧一会,问道:“公主的意思是?”
柳婧沉默了。
过了一会,她低声说道:“上次在我长安时,曾经问过刑秀,问大伙为什么选择我,为什么在我与太后发生冲突时,他都没有想过要背离我。”
萧文轩看着她没有说话。
柳婧却在沉默了一会后,缓缓把刑秀说的理由道了一遍,然后她说道:“他当时说得挺有道理的,我也信了。可我的后来想想,其实他的话也不全对,至少我毕竟只是一个权势不显的公主,要是邓太后真的下定决心从我身边拉人,那是一定有人动心的。我的意思是说,刑秀说得太肯定了,一个皇朝的掌权都要从一个边缘化的公主身边拉起几个人,那是完全可能的事,他那么聪明的人,不应该把无法肯定的话说得那么肯定。”
萧文轩定定地看着她,过了一会,他说道:“原来你怀疑他!”这一次,他用的是肯定句。
柳婧沉默起来,她寻思了一会后,揉搓着眉心说道:“也不是怀疑,就是细细想起,觉得他这两次的行为有驳常理,心里免不了嘀咕。”
听到这里,萧文轩说道:“公主此次离开,是通过邓九郎的手,是不是也是因为对他们已不放心?”
柳婧低下头来,她低声道:“也不是全不放心,就是想更谨慎一点,顺便,也借此机会试探一下。”
说到这里,她声音一提,问道:“对了,我让你布置的,可都布置好了?”
“回公主,早布置好了。”
柳婧微笑起来,她轻声说道:“那就好,那我们就在这里安心等着吧。”
她肚子太大,不能站太久,一会功夫,柳婧便累了,在萧文轩地扶持下,她回到了房中。回到房中后,柳婧把众人都召了过去,一直商议了一二个时辰,众护卫才络绎走出。
夜,渐渐深了,明月染霜,夜寒露重。
柳婧坐在庭院里,仰望着天上的明月,一动不动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叮叮当当的锁链声传来,却是邓九郎来到了身后。
望着沉浸在月色下,整个人一扫前阵子的艳媚,变回了沉静而幽冷的柳婧,他目光转向她的腹部,又上前了一步。
望着她,他冷冷说道:“随时可能生产的时候,你那些产婆呢?”
见柳婧也不理会自己,他抿了抿薄唇,又冰冷地说道:“要是你不任性,我们此刻已在扬州待产了,我连宫中的太医都请来了,你倒好,偏要在这无人小镇。”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要求道:“把我锁链打开吧,我保证不跑。”
柳婧终于转过头来。
夜月下,她一双眼特别幽深,静静地瞅了他一会后,柳婧扶着腰慢慢站起。
看着她竟是理也不理自己便提步就走,邓九郎冷冷地喝道:“都到了这个地步,怎地还任性至斯!”
柳婧回过头来。
她漠然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邓家郎君,我的话你没有听明白吗?我这腹中的孩儿,与你没有丝毫干系,你管得太宽了!”
见她丢下这一句话转身又走,邓九郎直气得一张俊脸黑沉黑沉的。
望着她一步一步挪去,邓九郎忍着怒火,同样一字一句地回道:“我让你放了我!这个节骨眼上,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喝到这里,他又按下声音解释道:“你这是第一次生孩子,到时会紧张,我好歹能帮点忙。”
柳婧一听这话,却腾地转过身来,她瞪着一双眼愤怒地盯着邓九郎,尖叫道:“别跟我说这些!”
一句失控的尖叫令得邓九郎僵住后,柳婧杀气腾腾地说道:“姓邓的,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我马上就让人把你在番禺的两孩儿抓了来,当着你的面杀了他们!”
邓九郎似是一怔。
他定定地看着柳婧,一直到柳婧转身离去,都没有再发火。
他不但没有发火,还在她坐过的榻上优雅坐下,转过头看着黑暗中,一直出着神。
第三百零六章 产子
第二天,邓九郎起了一个大早,在锁链发出的叮叮砰砰中,他极不方便的洗漱过后,便缓缓朝外走去。
不一会,他站到了阁楼上,看了下面一会,正准备转身时,一侧的厢房中传来萧文轩的低语声,“这两天动得厉害?”
“恩。”回话的是柳婧,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脆弱和紧张,“还有点痛了文轩,我害怕。”
几乎是柳婧这‘我害怕’三个字一出,邓九郎便是一僵,看着外面的双眼,也流露出了一抹沉怒。
萧文轩沉吟一会,小声说道:“那,要不要叫张景派人过来?”
“不用,”柳婧的声音颇有点疲倦,“现在我在外面,反而最是安全,真正危险的是他。”过了一会,柳婧喃喃又道:“据朝庭这国库紧张程度来看,他们不可能拖太久,我这次又不在番禺,真是伸手的最佳时机,我不相信这一次他们不会动手!”却原来她在这里侯着,其实也是没有什么把握的?
在邓九郎听到‘国库紧张’几个字,那沉怒渐渐变成了沉思时,萧文轩转来转去的脚步声传来,“要不把霍焉召回吧。殿下,你得知道,纵使所有人都背叛了你,他是断然不会的。”
“不行,他要避嫌!”柳婧断然说到这里,却是沉默起来。只见她低着头抚着大肚一会,轻轻说道:“文轩,你们不要拿老霍焉喜欢我的事来取笑他,大夫说了,我亏了底子,生了这个孩子以后再难有孕,霍焉值得更好对他心思更纯粹的女孩儿。”
几乎是柳婧刚说到这里,便听到旁边一阵锁链声传来。
却原来邓九郎也在这里?
柳婧与萧文轩对视一眼后。萧文轩先提步离去,柳婧则扶着腰,慢慢走了出来。
她一眼便看到站得笔挺。冷冷朝她看来的邓九郎。
与他对视一眼后,柳婧提步就走。见她这模样,邓九郎唇畔浮起了一个冷笑。
这一晚上,邓九郎一直僵硬地站了一晚。
自入夜时,柳婧发出第一声痛哼后,便被产婆诊出,孩子要出生了。
几乎是这句话一放出,整个院落便变得兵荒马乱。无数人进进出出,连地五那些人也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
而邓九郎,则一直站在一颗荔枝树下,僵硬的。一动不动地看着那紧闭着门窗的寝房。
那里面,时不时地传来柳婧一声痛哼,门口处,产婆大夫以及婢女们进进出出,无形中带着一种紧张。
一直以来。没有人招呼他,也没有人让他进去看一眼,萧文轩还时不时出现在纱窗外,听着柳婧带着疼痛的吩咐几句,他却被所有人理所当然的晾着。
空气中吹来的风。都带上了一股闷热和腥气,邓九郎僵硬地站在那里,听着一个产婆低声交待道:“这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尤其是第一胎里面这位主子贵重着,大家今晚上一定要打起精神来,要是出半个差错,咱们所有的人身家性命,以及咱们家人的身家性命,可都不一定能保住。这一点,你们明白么?”
在那产婆交待完毕,匆匆离去时,那一句‘这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尤其是第一胎’的话,还在这闷热的天空中嗡嗡回响。
然后,便是柳婧突然加剧的尖叫声。
几乎是她那一声尖叫开始,无数的人行走时都是奔跑的,看着那一个个妇人进进出出,看着里面传来的一声声惨叫,看着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邓九郎直觉得眼前都是一片血色。
他不知他站了多久。
他只知道,到了凌晨时,也不知哪一个人说了句‘母子平安’时,他才泄了气一样坐倒在地。
不过,他的这种失态,依然没有半个人看到,所有人都在奔走,所有人都在压抑地欢呼着。
萧文轩获准进入产房时,已是中午了。
他看了一眼惨白着脸,头上蒙着毛巾躺在榻上,一双眼却温柔的,瞬也不瞬地看着旁边一个襁褓的柳婧,大步走了过去,低声说道:“公主,我按你的要求,已把你平安产下小郡王的消息放回番禺了。”
柳婧转过头来。
她虚弱的一笑,低声说道:“那下面的事,就得劳烦你了既然打草惊了蛇,想来这一个月,番禺城定是最热闹的时候。”
说到这里,她又唤道:“文轩”
“恩!”
“我其实,连张景也信不过,你秘密派一些人,把他也盯上。”
“是!”
见柳婧闭上眼,萧文轩轻声说道:“邓家郎君想进来,许么?”
柳婧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她轻轻说道:“不许!”
见她这么果断,萧文轩一怔,他忍不住说道:“公主,其实你们”
不等他说完,柳婧便冷笑起来,她冷冷地说道:“我要允许也可以,你把他那两个孩子抓过来,让我杀了出一口气,我就让他见我的孩子!”
听到她这气话,萧文轩苦笑出声,他连忙说道:“大夫说了,生了孩子后的妇人不能胡乱生气,公主不想见他,便不见就是。”
“恩,我不见。”柳婧眼珠子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要不,还是放了他们?”
萧文轩没有想到她在这个时候松动,不由诧异地看来。
柳婧蹙着眉在寻思着,过了一会,她又喃喃说道:“我现在孩子也平安生下了,只需要处理好内患这样吧,你去跟邓九郎说,他那两个孩子被我抓起来了,现在给关在荆州的零陵郡一个道观里,对了,我还给他们服下了毒药,他要想救自己孩子的性命,马上拿了解药动身还来得及!”
在萧文轩莫名其妙看来时,柳婧冷笑着说道:“我一想到他与别的女人生了孩儿,这心里就恨得不行。这样做,也是给他一个选择,要是他忙着去救他的孩子,那我也就正正式式与他一刀两断,再也不想他不念他,以后还有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气死他!”
听到她这孩子气的话,萧文轩本想反驳,一眼看到柳婧瞪来,不由苦笑道:“好,我就去说!”
说罢,他转过身去。
不一会,萧文轩出了厢房,一眼看到从昨晚一直站到现在,没有移开过半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