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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婧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了。
就在她急速地寻思之际,突然中,身后的黑暗处,似乎传来了什么物体倒地的声音。
前面的太监停了步。他转头问道:“你们听到什么没有?”
就在另外二个小太监楞楞摇头时,突然间,那太监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
那黑影动作迅速之极,柳婧刚刚看到,他已闪电般地出现在中年太监身后,随着黑影手帕一捂,那太监便晕了过去。就在那太监倒下时,柳婧听到了两声闷哼,回头一看。另外两个小太监也被人放倒了。
这时,一个黑影冲到柳婧面前,低声道:“快跟我来。”
这声音?
柳婧一阵惊喜,她连忙小小的,颤声地应了一声好,跟上了那人。
那人显然对这皇宫非常的熟悉。带着柳婧东拐西拐,不一会便来到了一个草木高大,房屋陈旧的角落。
见她望去。那黑影低声道:“这是冷宫。”他抓着柳婧的手走得飞快,“过了这冷宫,便是宫殿西门,公主走快一点,郎君在那里等你。”
柳婧压着声音连忙应道:“是,谢谢你地五。”
地五没有回答,动作中却更快速了,不一会功夫,一行人便窜过了冷宫的范围,黑暗的前方。出现了一个隐约的人影。
那人影是那么熟悉,柳婧急急冲了过去,在来到那人面前时。她一个纵扑扑到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不放。
这人自是邓九郎了。
邓九郎搂了她一下,沉声说道:“抓紧时间,我们出宫。”
“是。”
出西城门时,邓九郎拿出了自己的令牌。他本宫中常客,再加上今天邓母过逝,邓太后也一夜没睡,他出入宫禁实是正常之事。
于是,那几个金吾卫只瞟了一眼,便客客气气地开了城门,放出了他们。
一离开洛阳宫的范围,柳婧便看到马车马匹都已备好,邓九郎急急把她送上了马车。
马车中,却还有两个婢妇,看着婢妇怀中砸巴着小嘴睡得正香的儿子,柳婧一下眼泪都出来了。
这时,马车加速,黑暗中,众马的马蹄上都包在布,直是落地无声,以极快的速度,众人来到西城门时,邓九郎再次拿出令牌,让城门卫打开了洛阳城门。
一出洛阳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在队伍驶出洛阳城五十里处时,邓九郎停下了脚步。
这时,他们所处的官道两侧,都栽有一些树木,随着邓九郎一个唿哨,树林中涌出了一群乔状改扮之后的银甲卫。
朝着柳婧的马车一指,邓九郎看了一眼渐渐浮出地平线的红日,沉声说道:“你们护送和乐公主,所有人都一律听从公主指挥!”
在众人朗应过后,他策马来到柳婧的马车外,低声道:“阿婧,我要回去了你先回交州,等处理母亲的丧事后,我就来找你。”
不知什么时候起,柳婧已泪流满面,她巴巴地看着邓九郎,哑声说道:“九郎,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来洛阳,都是这个结局?”
邓九郎伸手抚上了她的脸。
朝阳中,他眼中流露出一抹痛苦,看着柳婧,邓九郎低声说道:“这只是暂时的。乖,你马上就走,记得不可轻忽了,只要还没有到交州,你就不算安全。”顿了顿,他又说道:“千万照顾好自己,记着,没有到达交州,那就不可放松。阿婧,你向来聪明,这一次,你一定要用全部的聪明来帮助你自己平安回家!”
“好。”邓九郎猛然抓住柳婧的肩膀,把她紧紧搂在怀中。搂着她,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低哑地说道:“母亲刚刚过逝,我为人之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阿婧,你一定要小心了再小心!”
说到这里,他狠心放开柳婧,手一挥,喝道:“走——”
随着他一声令下,柳婧的马车,邓九郎一行人,同时启了程,越着那越离越远的身影,柳婧突然用拳头捂着嘴,压抑的大哭起来。
听到那马车中的哭声,听着那哭声越去越远,邓九郎眼眶一红,抿着薄唇轻喝道:“走,我们走快点!”
“是!”众人在朗应声中,策着马朝着洛阳城奔驰而去。可就在将要进入城门时,邓九郎迟疑了一会,命令道:“地五,地十一!”
“在!”
“今晚与我一道入了宫的人,你马上带着离开,不要入城,也不要朝柳氏的方向前进,自行找安全地方藏下来!”
“是!”
随着他这个命令一出,邓九郎等于是空身入的城。
马蹄哒哒,不一会功夫,邓九郎便回到了邓府。
邓府正是灯火通明,哭声不绝的时候,邓九郎从侧门进入后,便大步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吱呀一声,他打开了院落门,一步跨了进去。
刚刚走入,邓九郎便是一僵。而这时,那站了一院落的太监宫女中,邓太后缓缓转过身来,当朝太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邓九郎,轻轻地说道:“九郎回来了啊朕侯你多时了!”
说到这里,邓太后目光瞟向邓九郎的身后,淡淡又道:“和乐公主是从南门出的洛阳吧?你放了多少人在她身边?二百?三百?还是五百?不过便是一千也不打紧,朕的人,不至于连这么小小一支银甲卫也对付不了!”
邓太后这话一出,邓九郎腾地抬起头来,他紧紧地盯着邓太后,一时之间,发现自己手心冰冷。
而在他的面前,第一次撕去了温情面纱的邓太后,却合上了眼,只见她手一挥,轻轻说道:“除了弓箭手,其他人就都退了吧。”
“是!”
于整齐的脚步声中,众太监宫女齐齐退去,一时之间,院落中又恢复了安静。可是邓九郎如果没有听错的话,这附近,太后给安了弓箭手?
她竟是对自己也用上了弓箭手!
想着太后话中的意思,邓九郎一颗心,都沉到了冰底里。
柳婧等人正在急速行进着。
正如邓九郎所吩咐的,便是逃出了洛阳,她也不能放松,这一次,她除非逃到交州才能放松。
柳婧掀开车帘看着外面,望着那苍苍茫茫的山脉远景,暗暗想道:这一次出事太过仓促,也不知霍焉他们得了消息没?
转眼她又叹了一口气,霍焉他们便是得了消息,只怕也赶不上自己的速度了。从昨天傍晚邓母过逝,再到邓太后突然把自己拿下大牢,再到自己出逃,总共不过六个时辰,这真是太仓促太快了。
就在柳婧胡思乱想时,一个银甲卫策马过来,指着前方说道:“公主,前方二十里处有一个岔道,从那岔道亦可前往交州,我们是走岔道还是继续从官道而行?”
柳婧说道:“自是走岔道。”
“是!”
那银甲卫应了一声,策马急急转后。
二十里路程,全速行驶不过一刻钟不到,当那条岔道出现在视野中时,众人再次轻吁气的声音传来。
不一会,车队便驶上了岔道。
这条岔道,也是官道,路面很宽,只是左侧处不是荒原,而是一条不大的河流,右侧灌木树木无数,走在其中,一阵凉风便迎面吹来。
走了五里不到,一个银甲卫突然急喝一声,“停下——停下!”
他的喝叫声厉而且沉,令得众人不由一凛。就在车队急急停下时,那银甲卫翻身下马,朝着一处马蹄印看了又看。
柳婧蹙了蹙眉,她待要询问什么,突然的,身后身侧的树林中,传来了脚步声!
第二百三十五章 谁来了
就在这脚步声传来时,那银甲卫翻身上马,急叫道:“回官道!马上回官道!”在他的喝令中,队伍急急掉头。
可就在这么一会功夫,哒哒哒马蹄声,蹬蹬蹬的脚步声不绝于耳,只是一个转眼,柳婧等人赫然发现,自己的身周身后,已冒出了无数的金吾卫!
从自己出牢到抵达这里,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可这些金吾卫的身上头发上都是湿湿的露水。邓太后,竟是昨晚上就把人布置在这里了!
这一下的变故,真是太突然太可怕,看着四周密密麻麻,至少上千的金吾卫,众银甲卫倒吸了一口气后,不约而同地把柳婧的马车团团守住,一个个兵器在手,冷眼等着这些金吾卫围来。
金吾卫们走得极快,转眼间,步卒,骑兵,前后左右把众人围了个结实。在堵住所有的去路后,一个二十来岁的金吾卫走了出来,只见他朝着柳婧那个刚才察觉到了蛛丝马迹的银甲卫拱了拱手后,微笑着说道:“荣家郎君,别来无恙?”
打过招呼后,他转头看向马车里的柳婧,又笑着行礼道:“这位便是和乐公主?在下马秀明,公主殿下,马某这次可要得罪了!”
客气到这里,那马秀明手一挥!
随着他这手势一做,蹬蹬蹬,金吾卫们再次动了,他们开始一步一步朝着柳婧等人压进!
在金吾卫们又逼进了五步,手中的长戟已抵上众人的胸口时,那马秀明严肃地说道:“和乐公主,荣家郎君,到了这个地步。我看你们就不必负隅顽抗,做无用之争了!请吧——”
声音一落,他极有风度地向柳婧等人行了一礼。
这时刻,柳婧的马车中,那两个婢妇已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而众银甲卫,则同时转头。直直地看着柳婧。
他们在等着柳婧指示。
这些完全忠心于邓九郎的护卫们,他一声号令,便是背叛太后也毫无所谓。此刻也是,就因为邓九郎交待过,一切听从柳婧的指挥,所以他们静静地看向柳婧。
他们表情沉静,多年从沙场上厮杀而得的血气,充盈在灵魂里。这个时候,如果柳婧说一声反抗。那他们便是战死也毫不在意!
随着银甲卫们看向柳婧,众金吾也在向柳婧看来。
所有人都在等着柳婧的命令。
见到柳婧表情挣扎,那马秀明轻叹着说道:“和乐公主,你是当朝公主,也是与邓九郎有婚姻之约的人,以你的身份。便是到了刑部大牢,也无人敢轻忽以待有什么冤屈不满,堂堂正正地争个黑白不是很好吗?这样逃之夭夭。其实真不太妥当。”
他是说得轻松。
可她也罢,邓九郎也罢,心里都非常明白,这一次,邓太后是动真格的了!
更何况!柳婧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刚才送自己出城时,邓九郎说过的话,便忖道:更何况,她现在已经知道,我的手中握有让她忌讳的。可怕的情报网
其实,这自古以来,不管是哪一个皇帝。建立情报网,秘密收集消息,都是喜欢做也应该做的事。客观而论,柳婧在情报方面,那是超级天才,任何一个真正睿智精明的君主,对于这样的天才,其实是非常渴望的。
而现在,柳婧马上就要嫁入邓府,也就是邓太后的自己人了。如果她想得透彻,或者更有气魄一点,最好地选择是向柳婧表达善意,完全把她收归麾下,让她掌情报,邓九郎掌兵权,一明一暗辅助于她,这样的话,不说别的,光是保邓氏又一个百年强权,那是完全可以的。
可惜,邓绥这个人,简俭爱民,性重规矩,她那样的性格,做个守成之君还是有称道处,要说睿智难能英明果敢为一代贤后,却还是差了些她性重规矩,也为规矩所束,柳婧的这种天才,她看到的只有冒犯,却看不透这种冒犯后面,对她心心念念的邓氏天下的巨大好处!
柳婧深吸了一口气,想道:不行,我不能回洛阳!邓九郎千辛万苦才把我送出洛阳,我这一次回去,面临的只有可能是一败涂地!
可是,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她不回去又能怎么办呢?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她不回去又能怎么办呢?这时的柳婧,真有点后悔,那块先帝赐下的保命令牌,她这次虽然带来了,可一直由霍焉代为保管。只怪当时邓母死得太突然,使得她措手不及,现在,她是可以用那块令牌了,可霍焉人都找不到,又哪里能找到令牌?再说,邓太后一心想杀她,便是她拿出那令牌,结果也只会是被邓太后悄悄销毁了
就在柳婧深吸了一口气,脑筋急速转动时,那马秀明开口了,他轻声说道:“对不起了和乐公主,太后催得急,我们不得不请您马上上路了!”
见到柳婧向马车中缩去,众银甲卫瞪着自己,那马秀明长叹一声,终于说道:“和乐公主,你可能不知道,马某在奉令埋伏于此时,太后曾经说过。”他顿了顿,声音放缓,徐徐说道:“太后说,如果你执意不从,我们可以当场击杀!”
他说他们可以当场击杀!
当场击杀!
击杀!
一时之间,众银甲卫齐齐地倒抽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