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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泊江淮夜闻声》 作者:夕淮
是有临江者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试问,“商女不歌,何谓商女,商女不歌,国可复焉?”
是故身披战甲的男子问:“你可是希望我战死沙场?”
罗裳曼舞的女子答:“岂会,我自是要你凯旋而归,好亲耳听听,我是如何在你浴血保卫的疆土之上,纵情高歌。”
他们的纠葛始于一场三人婚礼。
她们的恩怨起于一次世交叛乱。
罪臣遗孤、叛将之女、她们的悲欢离合,她们的恩怨情仇,请赴江畔一睹怒波涛。
韩媖:“红叶终是难以摆脱凋零的命运。”
舞阳:“父亲给我的名字不是为了埋葬而生的,若是没人再唤我舞阳,我会寂寞。”
魏雪凝:“这世上不曾有错爱的人,有的,只是不爱的人。”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不 伦之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舞阳、韩媖 ┃ 配角:百里苍月、天涯、锦辰、莫梵、灵萱 ┃ 其它:
☆、第二章 玄阴月
锣鼓喧天,振声开道,鞭炮齐鸣,欢声一片,百姓夹道,小童追着花轿,口中喊着“看新娘咯,看新娘咯。”一路跟到了将军府门前。
百姓把将军府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护国将军宁皓由景帝钦赐与魏太师孙女,魏雪凝完婚,本该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婚事,却因两顶花轿,两位新娘,一位新郎官,成为了帝都百年难得一遇的奇闻,同日进门,同时拜堂,妻妾同收,只是此等齐人之福岂是人人能享的。
喜堂上站着两位身着相似嫁衣的姑娘,一左一右的站在新郎官身旁,“一拜天地,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二拜高堂,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喜娘高声的宣奏,“夫妻对拜。”新郎官宁皓闻声退后半步,三人排作一个三角站立,跟着喜娘的叫唤,一下,两下,三下的对拜,“送入洞房。”两位夫人被分别领进洞房,坐下窃语四起,岂能不好奇,三朝老臣的孙女与青莲渡的歌姬,今夜大将军要入东西二院哪一间的洞房,此刻是整个帝都皆在议论的‘乐事’。
“夫人,喜帕不能自己摘。”
魏雪凝不顾喜娘的阻拦自己掀掉盖头,她早知这场闹剧的结果,从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她就已明白景帝的用意,景帝对魏太师不满,而魏太师年事已高,两名得以的门生被先后问斩,他什么都看开了,什么都想开了,什么样的折磨,他都麻木了,于是乎景帝的这份君威施加到了她身上,让刚班师回朝,与她素未谋面的宁皓迎娶她,还允宁皓在同一日收了位如夫人,魏家的脸面在她这儿,已是荡然无存。“你们都下去,我累了,想歇了。”
喜娘见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进门头一天就要受丈夫的冷遇,心中十分怜悯,不想她难堪,便带着丫鬟们撤出了房。
魏雪凝在房中来回踱步,几度回身都在踩在了垂坠的裙摆上,险些被绊倒在地,只是她心中焦灼,‘为何还没来,她为何还不来。’此时新房的门被人推开,发出了咯吱的声响,魏雪凝立即迎了上去,门扉略张,尚不足以容一人通行,魏雪凝急切的唤声道:“媖子。”
门外的韩媖轻轻推开门,隔着门栏,一红一紫的两个女子对看,门外的女子眼中,门内的女子此时应以她这最美的样貌去等待她最幸福的时刻,而然她最幸福的时刻却被一道圣旨断送。
门内的魏雪凝想着亦是相同的事情,一道圣旨,韩媖再也无法如从前随父一手长鞭,驰骋边关,那立志要做当朝第一女将军的巾帼英雄,将门虎女,她的光辉就此磨灭。
韩家被贬已有数月,韩家老小都被送到各地为奴为婢,仅有韩媖,一直下落不明,景帝应承了魏雪凝,只要她安分嫁入宁家,他就让她见韩媖一面,景帝兑现了他的承诺,他们究竟将韩媖藏在了什么地方,魏雪凝急切的想要去握握韩媖的手,去亲自确认一番,眼前的人是真的,不是她忧思成疾的幻象,刚要将手伸过去,发觉自己双手冰凉,又缩了回来,藏在袖子中想着快快将十指搓热,嘴里问说,“媖子,他们把你送到哪去了,祖父一直派人打听,可就是没有你的消息。”
韩媖转看左右,走廊两侧各站了两名侍卫,这三个月来,他们几人就这么形影不离的看守她,就连沐浴如厕,都只隔着一道门板,没有自由更没有尊严,而如今的她也不再需要这些了,一个风尘歌舞妓子,她倒也不需要考虑那些多余的东西,累赘的很,什么也不想,她反而自在逍遥,于是她说:“比起云家株连三族,你我如今的处境已是好的,况且我待的地方吃穿不愁,你不必为我担心。”
魏雪凝嗓子里漏出个残破的音节,再看着她们现在的这般四面楚歌的境况,只能说:“平安就好。平安就好。”然后窃声道:“若你还能见到她,代我告诉她,魏家欠你们的,来世,雪凝投身犬马偿还你们。”
“见不到了。”韩媖的声音轻的,叫人几乎听不清,但雪凝却听得十分明白,“云家被株了三族,云裳已死,哪怕是你我,这恐怕亦是此生的最后一面,雪凝,再会无期,你好好保重,小裳若在世,她也一定是这样想的。”韩媖隔着门栏飞快的抓住魏雪凝的双臂,“你祖父年事已高,来日无多,他一死,你对景帝便再无价值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西院的女子,没有你想得那般简单,你自己留神。记住了吗?”韩媖仍未得到雪凝的承诺,她们就已被飞身上前的四名男子硬生生的拉开。
“媖子!媖子。”一名男子挡在雪凝的房门前,她还有秘密来不及告诉她呢,被拉到回廊的拐角的韩媖,一直嘱咐她,‘小心,保重。’魏雪凝身在瘫软扑在门栏上恸哭,“韩媖!云裳!”
洞房花烛夜,红泪彻无眠,魏雪凝已在门旁哭了一夜,没人懂她真正哭的是什么,他们只当她是一个不得夫家宠幸的可怜女子,却不知,她的泪不是为自己流,不是因自己伤,开春不到半月魏太师过世,一个月后,魏雪凝也得了疾病,就此香消玉殒。
圣朝唯一能弹奏《十二月夜醉西楼》意境的才女,孤身一人在成亲数月,新郎却未曾住过一日的新房中闭上了眼,帝都四下都在传言,魏雪凝是因宁皓将军独宠如夫人,冷落郁郁寡欢而死,也有说是魏老太师逝世,她伤心过度以致心力交瘁而死,这些说法都对也都不对,魏雪凝是郁郁寡欢、心力交瘁,但非为了宁皓,也非了魏太师,是为她自己,为了生无可恋的自己离开了人世。
雪凝的死讯亦是我听到关于雪凝的最后一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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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晏,把车赶慢些。舞阳!舞阳,醒醒,到时辰服药了。”
“苍月,离帝都还有多远。”从百里山庄到帝都,方圆百里都是山林绿地,路上,我几次醒来服药掀车帘往外看都还在百里山庄的地界没有走出来,苍月又吩咐楚晏把车的赶得很慢,也不知到几时才能抵达帝都,雪凝死了两年,韩媖自从韩家遭贬后便下落不明,一年前我听说帝都有个青莲渡的歌舞教坊有个叫凝裳的舞妓,她会是韩媖吗?无论如何我都想亲眼去见她一面。
“舞阳,入夜之前,我们便能到帝都,此刻正午,阳气旺盛,你要不要出来晒晒太阳,人会舒服些。”
我本姓云,单字名裳,字舞阳,因生于阴年阴月阴时,家父称正午之时阳气最盛,故字舞阳,他希望这个名字能保我一世平安。这也是为何被处以极刑的人犯会选在午时行刑的原因,想借着阳气镇邪,以免厉鬼恶魂滋扰阳世,而他们不晓得讨债的亡魂并非只来自阴曹地府,凡尘亦有索命的孤魂。
不知是否因我生辰八字,我一出生便气息微弱,犹若死胎,听闻正是苍月的父亲将我带到了百里山庄,交由百里山庄的姑姑医治,却始终未能治本,还养成了个药罐子,一直居住在百里山庄,一年难得进帝都几趟,尤其是三年前云家灭门,云裳更是不容于世。
家父是前朝太傅云尚,他为人处世,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做梦,妄想着匡扶仁君开创一个太平盛世,当年以立长与立贤两派争辩莫休,雪凝的爷爷,魏太师扶持先帝的七弟登基,国号景。
皆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原本新王登基,朝中有大规模的官职易动是常事,但景帝对云家和魏家却毫不留情。
景帝登基的头件事便是收复兵权,而与二殿下交好的家父,位列三公,其同门师兄弟,韩媖的父亲是边关大将军手握重兵,景帝闻密报,称家父与外臣结交,结党营私,扰乱朝纲,后经‘查证’云家定以谋反之罪,抄家斩首,株连三族。
韩媖的父亲,韩疆为救家父回朝,却被冠以擅离职守之罪,更有甚者称其受家父指使要逼宫谋反,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韩家罪犯同谋,韩疆被斩,韩家男丁贬奴,女眷为婢,韩家之子嗣不得再入朝为官,入伍从军,其实我到今时今日仍想不通到底是云家拖累了韩家呢,或云家是击溃韩家的基石,总之我们两家子是被死死的栓在了一处,赶尽杀绝。
两年前雪凝去世,我没有见上她最后一面,国事与我们何干,就像车窗外,那些在耕种的百姓,那高高在上的天之子,我们这等平民百姓看不见,摸不着,谁是圣朝的帝王,于我们又有何分别,唯有在流血流泪时,百姓才能知道帝王是怎么一回事,如我,若云家仍在,我想是先帝的儿子还是先帝的兄弟登上帝位,我根本分不出。
“别发呆,我们赶路。”被苍月拉上车,可我仍是忍不住撩起帘子看着那些在树下乘凉休息的农家人,他们围坐在成团,穿着粗布短衣,吃着面饼白汤,却是一家和乐。苍月问我羡慕?自然羡慕,一个光要活着就已耗尽气力的人,岂有不羡慕之理。
“苍月,见过韩媖之后,我就乖乖的待在百里山庄,我答应你,真的。”离开百里山庄前我也对苍月许诺,他不屑一顾的收拾行囊,告诉我他只带了三次用量的药剂,到时就算我不愿返回百里山庄也不成,这世上没谁比苍月更不信任我,因他太过了解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修罗神
金玉楼阁帝王座,龙袍在身万人上。然坐在御座上的紫衣男子非当朝帝王,一脸无可奈何登上丹墀(chí)的男人才是景帝。“你深夜入宫所谓何事?”
“怎么,这么久不见哥哥,你一点也开心。”
景帝奚锦辰暗自笑道,“你是为了让我开心才来见我的吗?”
“你将云太傅的女儿斩了,我不也没与你置气吗?难道为兄待你还不够。”这紫衣男子摇头晃脑加叹息,眯起眼睛凑到奚锦辰耳边,“锦辰,你想要天下,为兄也遂了你的愿,我这做兄长,不过是让你帮我寻个拥有玄阴之气的女子,就如此为难你?”
奚锦辰的胳膊肘顶在紫衣男子微微敞露的胸前,“你亦知是个有玄阴气的女子了。哪能说有就有。”
“那是你没有用心找。”紫衣男子忽而厉色,转瞬又平静下来,迈着长腿两三步便走下了御座,“锦辰,为兄对天下没有兴趣,你大可安稳的坐在这个位子上。。。。。。”紫衣男子略作停顿,“只要,你将我所思所想之物奉上。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奚锦辰急唤道:“哥哥你何苦像母亲一般痴迷玄幻之术,你总该是清楚母亲是怎么被驱离帝都。”
紫衣男子已走到大殿前端,奚锦辰望着那张晦明难辨的面孔,看不清他是喜是悲,只听他说:“当然记得,母亲若不是被驱出帝都,你也不会落得没名没分,锦辰你放心,那些大臣们只认传国玉印和帝脉正宗,这两样东西你都不缺,他们不会计较你是奚纤辰还是奚锦辰,能阻拦你一展宏图之人,皆入黄土,我们的两位侄儿,我也派人好生看管了,若他们有所异动,我自会为你扫平道路,锦辰,哥哥相信你,父王在天有灵定会十分宽慰的。”奚锦辰,他出生时其父项帝已死,雅娴夫人又被送往封地,是以他这位王子变得无人问津,没名没分,对于没有父亲的奚锦辰,奚纤辰是其兄亦是其父,是他最为尊敬和爱戴的人,所以明知奚纤辰的行为有违常理,他却无法阻止。
出了大殿的奚纤辰望着当空明月感叹到:“月亮啊月亮,你几时才愿意将你的玄阴之力给予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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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以北灵山上,魏雪凝被那位宁将军以其妻的身份安葬于此,魏雪凝,“你何时是为自己活的呢?身为‘魏雪凝’你又有多少憾?”,雪凝最怕泥土的气味,她说闻起来生涩阴冷,体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