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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自有人血不如水,命不如草……
北风起兮露结霜
“五日了,也该是时候了。”栖雁凝神望向窗外树丛,钨启位于北方冬季早至,这时节便已然如此寒凉了,清晨枝上薄薄覆了层霜,乍看晶莹剔透,映华生辉,近了才觉寒气袭人,逼压枝叶。栖雁伸手将倚在窗栏边枝杈上的冰霜掸去,阴冷之气从手心蓦得窜上,似通过血液一直冷到了心底,皱眉拍了拍手,喃喃地又复了遍:“已五日了。” 是自己低估了钨启昊的定性?又或是……环目瞟了瞟四周,自下饵那日起,钨启韶在附近的戒备又加重了不少,连随影前来亦有不易了,看来自己得出力帮他们一把。“在想什么?”略透磁性的声在背后扬起,栖雁头未回随口答道:“伤冬感秋罢了。”慢条斯理地阖了窗,这才转过身来,嫣然一笑,“王爷贵人事忙,怎有空来此偷闲?”钨启韶不以为意道:“近来外边风雨声大做,故而来此寻个清静。”“清静?”栖雁不可思议的挑眉,“王爷说这儿?”“呵。”钨启韶轻轻一笑,竟带几分无奈,“难道不是?这儿怕是已清静的不讨你喜了,不是吗?”“前几日,王爷可曾听到一阵琴音?”栖雁不答反问。“哦?你也听见了?是降雪宫的苓姬所奏。”钨启韶亦不再相逼,就接了她的话头。
“那曲子太过悲凉,有道是琴音即乃心音,那苓姬怕亦是薄命红颜。”“嗯,听说她久病缠身……”话出口,钨启韶突起分戒心,看向栖雁的目光中也多了两分凌厉。
栖雁似未有所觉,蹙额露忧道:“果真如此么?唉,弱质女偏遭病来磨,难怪琴声皆是瑟瑟之意。”迎视钨启韶一双鹰目,温雅依旧,“听了她一夜的琴曲总是有缘,不如我前去替她诊治一二,或许有法子也不一定。”“降雪宫地处偏僻……”看着璀璨星眸,里面闪耀着坚定,明白她有意给人下手之机,钨启韶还是问了句:“你一定要去?”问完便悔,明知答案何必多此一问,未等她答,便又道:“我会派人知会一声。”“嗯。”轻轻一应,栖雁似觉气闷转身又打开了才关不久的窗,接着便望向窗外不再转回身来。
钨启韶见状有了些许怒气,提靴欲离,走了两步又停下道:“许多事未必如你所想。”便如我确实有利用你之心,但…但依旧望你无恙。这话说不出口,换了种说法,“便若你爹当年虽然……但其实他亦是关心你安危的,不,应该说他几乎能断定你必能平安才……”“所以呢?”栖雁回首,眼中一片清冷寒冽。钨启韶忽而明白了,这算苦果自尝吗?略带点涩意勾唇,“对你而言,非此即彼么?”
摇了摇头,栖雁远眺窗外碧空,眸瞳映着无际碧蓝,目光悠远,启唇像在叹息,“我不过是不想贪心而已。”“贪心?”钨启韶不解。“嗯。”弃了便是弃了,再多理由又有何不同?“想做个好将军,或是好父亲,亦不过一个选择罢了。这世上哪来这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太贪心的话……”钨启韶怔怔看着红唇慢慢念出余下的话,“便会一无所有。”疾步离开,这次再未犹豫停留。
* * * * * * * * * * * * * * * * *“夫人。”小宫女一脸欢悦地进屋,喜道:“九王爷方才派人来,说那位神医午后要来替夫人问诊。”“神医?”苓姬蹙额。“嗯,便是我上回提及的那位神医埃”小宫女兴冲冲道:“听说是九王爷请来为国君治病的,没想到他竟会主动来替夫人诊治。”“九王爷?”“是埃”小宫女不觉她有异,径自道:“这位神医可是九王爷的贵宾呢。啊!对了1四处瞅瞅无人,方神秘兮兮道:“我最近还听说,这位神医似乎觉出国君常年体弱别有蹊跷,竟是源于昔日太后在怀胎时被人暗下毒手1“什么?1 苓姬大惊道:“不得胡言1“我也听旁人说的么。”噘起嘴,小宫女小小声辩驳,却终是不敢再言。
定了定神,苓姬问道:“你说那位神医午后要来?”“哦?”低着头的小宫女听夫人又对她说话了,忙点头道:“是啊,夫人可要准备准备?”
“别的也不必了。” 苓姬淡淡道:“把我留着的好茶沏上也就是了。”
“就是碎瓷瓶里装着的?”见她颔首,小宫女俯身告退:“奴婢知道了。”
* * * * * * * * * * * * * * * * *“娘娘。” 女官季郦躬身在帘幔外轻唤。闻言,正午休的祁佩英起身,披上黄缎外袍,略整了整道:“进来吧。”
季郦回首先屏退了其他侍从宫人,方掀帘而入,祁佩英见了眉微紧,道:“怎么有什么事么?”
“娘娘。”双手奉上金边印花折纸,这通常是中原权贵人家才有的,钨启极少见,祁佩英虽为天殒公主但自嫁钨启后亦甚少用这些个了,不免微微讶异,“这是……”接过翻开,不由脸色一变,手愈捏愈紧,甚至有些抖动,“这…上面说的可都属实?”“是,奴婢是按娘娘的吩咐与皇上在此的人接洽后……”话未完,被莹黄宽袖挥舞打断,祁佩英怒极反笑,“好个燕昔神医1转首对季郦厉声道:“他现在何处?”季郦沉声禀道:“就奴婢所知燕神医似乎去降雪宫问诊了。”“降雪宫?苓姬那儿?”祁佩英素来柔和的唇扬起冰冷的弧度,“呵,他倒有闲情。”
“要奴婢派人去召他过来么?”手中握着的金箔折纸被揉成一团,祁佩英沉思片刻渐渐散了怒容,“他是独自一人去的么?”
不明她何以有此一问,季郦还是老实答是。“是么?”祁佩英轻柔低声道:“这便好了……”* * * * * * * * * * * * * * * * *降雪宫,真正身在其中才明白这三字当真名副其实,四周环植着钨启特有的诸多灌木,在易寒的北地犹觉湿冷。端坐在特意加了暖炉的殿内,栖雁手捧热茶,薄薄纱幔后隐见纤弱倩影想来就是苓姬。让坐奉茶后她便不再开言,但以栖雁之能本亦不会有冷场,只是今日之行并不寻常,她特意挑选了此地给对方可乘之机,一路行来却未见有异,不免暗生疑虑,有些心不在焉了。暖炉内呲呲作响,幽幽淡香随着缕缕热气逸出,良久,苓姬终开口打破了沉默,“燕神医,有劳您为苓姬特意前来走这一遭,其实苓姬并无大恙只是自己福薄罢了。”“夫人客气了。”栖雁温婉道:“光这杯沁人心脾的‘凝香’香茶便是万里路亦是值得了。”
苓姬在帘后微微一抖,强笑道:“‘凝香’与一般花茶相似,神医竟只一口便能品出,果然高才博闻。”‘凝香’除了清香绕齿久久不散外还有一特性,便是旁的毒若加入‘凝香’茶后功效大减,自幼铭烟便喜欢这些个玩意儿……浅浅一笑,栖雁掩下惆怅,“听夫人言谈颇有些中气不足,燕昔替夫人把脉寻出就里可好。”
“如此,有劳了。”栖雁直觉这位苓姬似乎很紧张,话音也有些颤,这并不仅是性子不喜与人接触之故,她似乎在害怕什么……念头一起,警戒之意立时多了两分,缓缓朝纱幔移步,凝神静听一分一毫的响动,帘纱后一只莹白的玉腕已然伸出,苓姬身旁亦只有一名宫女服侍,殿阁中再无他人。不对!栖雁眸中锐芒一掠,笑吟吟伸出手似要替苓姬把脉,下一瞬却出掌直袭她身旁‘宫女’。那‘宫女’后退一步,栖雁欲逼近,只听苓姬害怕的一声尖叫,攻势便不由一缓,就这一刹那,只见那人已飞旋半空,褪了伪装,裂帛飘落,空气中划过道窄薄清寒的剑光,宛如冰晶利刃纵横而过。
栖雁因唯恐牵连苓姬不敢在此以过力气流相抗,抽出腰间玉笛飞旋气劲之威也随之疾划而去,那人似看出栖雁有意维护苓姬,剑一转朝她而去。这情形似曾相识,脑中闪过道火光,眼前一亮,栖雁脱口而出:“是你?1
那人正是执雪,本想伏在此处攻这所谓神医一个措手不及,不想反让人占了先机,怕被过早发现而伏在稍远些地方的帮手亦迟迟不到,他自然想不到那些人早在欲靠近降雪宫时便被随影带人处理掉了。但他毕竟老练沉稳,在出乎预料的状况下找出对方弱点,燕昔武功虽高此时却未能收放自如,显是顾忌苓姬之故,正想假意剑指苓姬再以‘流雪回门’之招反刺对手,对方的这一喊却令他微怔,高手过招不能差之毫厘,觉出良机已逝,他索性真将剑架在了苓姬脖上。栖雁只得住了手,与他定定对视,看着对方的眼从疑惑,深思,再到惊疑,想他已看出自己的身份,淡淡道:“你没猜错。”“你……”执雪惊讶不已,福城半路惊鸿一瞥,他便知此女不同寻常,但未料到,不,该说常人决料不到,堂堂亲王府郡主竟会和江湖中的神医为同一人!只是,事到如今……“若不想这位夫人有事,劝神医休要轻举妄动。”“我与苓姬夫人今日初识,虽不愿她无辜受累,但亦不至于愿为她丧命,拿她要挟于我阁下却是打错了算盘。”栖雁说的坚定,心下暗自着急,她从不祈别人相助,同样也不愿连累他人,今日之局是她一手策划,与以往不同,苓姬可谓是全然无辜,想她犹如弃妇本已不幸,那夜琴声哀凄至绝,何以忍心再害她性命,可……便在她犹疑之间,那苓姬仿若惊慌过甚不小心一挣,颈项上多了一抹触心的血红!栖雁一惊,但见执雪握剑的手也是一抖,苓姬似是吓呆了只是全身颤的厉害,却未曾像适才那般大吼大叫。
淡淡血味容在幽幽暗香中,在这令人窒息的静默中蒸散开来,栖雁突觉心口似有些隐隐作痛。怎么回事?这痛意使许多片断一一掠过,瞧着眼前两个身影,栖雁竟有些恍惚,自己…遗漏了什么……
大王爷献上的美姬,久病缠身弱质女子,不多见的‘凝香’茶,若有若无的熏香,那道血口,还有……拇指指甲在腕处微微施力一划,以气送血,细细血流便从静脉溢出,再抬头,眼神一片清明,嘴角挂着令人惊心的笑意,“身中‘断相思’蛊毒者最忌受伤出血,不快点止了……”
满意瞧见那两人闻言皆是一颤,握剑者甚至比被挟持者更见惊异焦虑。果然,自己未看错苓姬受伤那一刹,他一闪而过的慌张,呵,自嘲一笑,这回自己当真选了个好地方。
“神医不愧是神医。”轻轻推开架在脖上的宝剑,苓姬镇定自若与先时娇弱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我中此‘断相思’五年,无〃奇〃书〃网…Q'i's'u'u'。'C'o'm〃数名医看过,便是宫中的御医也瞧过,均无所查,神医尚未把脉竟已知晓了。”见她目露疑惑,栖雁苦笑道:“非在下了得,只因那‘凝香’茶。”苓姬眸微闪,幽幽道:“‘凝香’有不与旁毒相容得特性,但‘断相思’蛊者之血和着催化迷离之香反会使之变成最厉害的化功散,纵然神医此刻将毒沿经脉随血逼出体外,亦不能即刻恢复…咳……”话未完,一阵巨咳,苓姬弯腰捂住心口,痛得冒出层冷汗。执雪大急,不知如何是好,顾不得栖雁在旁,蹲下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慌道:“姐姐,姐姐你怎样?”姐姐?栖雁微讶,瞧着执雪紧张万分的样子,唇角微微扬起,险境未必是绝境……
“先点她穴位止血,再将杯中剩余的‘凝香’敷在她伤口处可暂缓痛楚。”见执雪犀利的看向她,目露怀疑,栖雁淡淡道:“你还是快些吧,等她体内的蛊毒被完全催动,便来不及了。” 中‘断相思’蛊毒者最忌受伤出血,失血略多便会催动体内蛊毒。见苓姬疼痛难忍,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襟,执雪咬了咬牙终按栖雁所言做了,苓姬遂慢慢缓和平静下来。“你为何还帮我们?”抬头,执雪直视依旧飒然而立,不见窘态的出尘‘少年’。
“她身上的蛊毒是大王爷所为,用来操控你们姐弟吧?”栖雁挑眉反问,以她之智顷刻间便理清了思绪,“若我说…我能解呢?”“你能解?”执雪一震,犹豫之下动了动身子,苓姬颤抖着手拉住他,声嘶力竭道:“不,她…她只是在拖延时间,咳…执雪你快动手,背叛王爷只有死路一条1鲜血已然红了整个衣袖,颗颗汗水沿额发滴落,看出执雪眼底的挣扎,栖雁却是笑了,笑若游丝,但那双眸子却愈发透亮,使人不敢逼视,“你,只能信我。”只能,她说只能?执雪不明其意。“大王爷给她用来克制蛊毒的所谓‘解药’,实无异于饮鸠止渴,这种药便是成百上千我亦能制出,但她若继续服用不出几年必死无疑。”顿了顿,栖雁见其有所松动,续道:“但倘若你愿与我合作,找出下蛊时的引子,我可拔除她血中之蛊。从此……”定定看着执雪,清冷的语调惑人心弦,“永不用再受蛊毒发作之苦。”“执…执雪……”怀中苓姬艰难地摇了摇头,紧紧搂着相依为命的亲人,执雪低头看不清神色。
腕口的血已逐渐凝固,栖雁不动声色地悄悄摸出一根银针扎入神门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