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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要去参加社会实践。我想了想说,那也不行,这样吧,你把我看过的这些先拿去看,如果你还感兴趣,明天你再来拿,行不行?
幻爱7(2)
她高兴地拿着我前面的书稿走了。
我则赶紧看后面的书稿。说真的,后面的章节该不该让她看还是个问题。
幻爱8(1)
轻风来的前三天,村子里刚刚死了一个人。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走着走着突然跌倒死了。生前没有任何病,死得也如此没有痛苦。奇怪的是,整个村子里没有听到任何哭声。我问琴心,死去的那人没有儿女吗?琴心说,怎么没有呢,有三个儿子呢。我更诧异,为什么没有人哭丧?她惊奇地问,什么叫哭丧。我说,就是老人死去后儿女肯定都很悲伤,要哭啊,以此来悼念死去的人。琴心说,为什么要哭啊,死不是一件平常的事啊,死是有定数的,何必要哭呢?
我问琴心,有没有什么吊丧仪式什么的。她说有。在轻风来的前一天晚上,我跟着琴心去了死者家里。太阳还没有落山,暗影便在那里做法。他的嘴里说着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我问琴心,暗影说的是什么?琴心说,我怎么知道呢,人家有人家的语言。我还看见死者的三个儿子拿着酒杯给大家敬酒,有说有笑的。他们给我也敬了一杯,我喝了。所有的人都很高兴,没有悲伤的。太阳下山时,才在暗影的跟前点了几支烛火。暗影然后跳起舞来,一边跳一边唱着,很快乐。这时候的话有些琴心能听清,她给我说,暗影说,人的生命是道化而来的,现在是又一次化入大道了,从来处来,又回到了来处。我当时真不敢相信自己,只记得庄子的老婆死后,庄子曾说过这样话还击缶而歌呢,可在后世的典籍里没有读到任何一则跟它相一致的故事,谁知在这里看到了。
轻风来的那天早晨,太阳还没有出来,就听见村子里有人声。我起来去看,是几个人抬着死者的身体去埋葬,里面有他的三个儿子。他们仍然没有任何的悲伤。后面跟着暗影和几个拿铁锨的人。我也跟着去了。在村子最西边,也就是我看下的那儿,他们把死者埋了,但没有坟堆。这使我非常惊奇。我问旁边的一个老人,为什么没有坟堆?他不解地问我,什么是坟堆?我说,就是给死人堆起来一堆土,让后人知道他埋在这里,以后纪念他啊。那人笑了笑说,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我们这里就是埋就埋了,过几年后谁也不知道哪里埋了人。我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怪不得那儿看不到任何坟堆,却长满了奇花异草。
这件事使我又对这个村子产生一种莫大的好奇。在中国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呢?他们是谁的后代呢?我问过暗影,暗影说,不知道。我又问暗影,你们这里有神话故事吗?他惊奇地问我,什么是神话故事?我说,就是流传下来的关于这里的人生活的一些故事。他摇摇头说,没有。我更惊奇,那你的本事是谁教的?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阵说,是我们的一位爷爷,他看我聪明便给我教了。我又问,那你准备把你的这些教给谁呢?他显然很悲伤,说,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人。
暗影都不知道,肯定没有人知道了。但这使我仍然对西北偏西这个村子充满了怀疑。
而与轻风的交谈,又使我确信这个叫西北偏西的村子是存在的,真实的。
轻风在天黑以后也点起了灯火。在这个村子里,只有我们拥有这样的灯火,其余的人都做梦去了。我们还清醒着。她很快就看完了前面的书稿,在夜里十二点左右时敲了我的门。我说,我已经睡了。轻风却不管,她说,我是来还你书稿的,我明天就要走了,如果你能起床的话,我想跟你说几句话。我一听她要走,失望之极。失望的并非是她要走,而是我的小说竟然没有引起她的兴趣。
其实我根本没睡,我在看我后面的书稿。我起了身,把门打开。她进来后,我仍然把门大开着。我看见月亮仍然很亮,而且还能听见树梢摆动的声音,便说,我们在月光下谈吧。她说,好啊。其实,我是怕琴心疑心。
我们都坐在门外的月光下。她仍然穿着白天的衣服,但她坐在月光下时是那样安静,根本没有白天来时的那种匆忙。她与月光是那样的和谐。她说,你为什么把佟明丽写得那样美,而把程琦却草草了事,且有些厌倦。
我一惊。真的是这样。她说,程琦在大学里肯定是很美的,你为什么不写写呢?是啊,第一次看见程琦时是多么惊奇。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美的女子?安详,闭月,从不争春,从不喧闹。为什么没写呢?是她的美太单一?还是她的美与佟明丽的美根本无法相比?我忽然间想起浮士德爱过的两个女子玛甘泪和海伦,她们哪一个更美?哪一个更值得爱?我不知道。我是遵从了内心的感受吗?还是痛苦比快乐更让人忆起?
幻爱8(2)
她说,你首先就让佟明丽出场,而将程琦放在第二位,表面上看,程琦的戏份比佟明丽多,可是,人们只是同情程琦,感兴趣的却是佟明丽。
我一直似笑非笑。我不能解释,也解释不清。
她见我不说话,便说,你的故事看上去很吸引人,可你一直在吊读者的胃口。
我说,我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写小说,手法免不了笨拙。
她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还是挺好的,不过,说真的,我也更关心的是你和佟明丽之间的爱情。你似乎为的是写她,程琦不过是其中的一个配角。
我叹了口气,你们这个年龄的人,除了爱情,什么都看不见。
她有些不服气地说,你不也在写你的爱情吗?跟我有什么两样?
我又叹口气说,爱情固然很重要,但沉迷于其中却是悲剧,我写它是想告诉人们一种真相,同时,也是一种忏悔。生活在这个时代真是一场悲剧。
她有些不解地问,什么真相?
我苦涩地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真相不真相,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什么才是真实的,什么才是虚假的,就好像我对你们这个村子的感觉一样,不知道它是真的存在还是一种假象。
她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能说它可能是一种假象呢?我可从来没觉得。
我笑道,你肯定认为它是整个中国最落后最愚昧的地方,是吧?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又赶紧摇头道,有时候是这样认为,有时候又觉得这里挺好,我也说不清。你的感觉呢?
我看了看头顶上的月华,感叹道,在我看来,这里的一切都是诗,都是神奇,是人间的仙境。
她惊讶地看着我,似笑非笑地问我,你真的这样认为?
我点点头说,我去过很多地方,也有被人们认为最美丽的地方,但那里实际上早被文明侵蚀,诗的意境被打破了,不美了,而这里的一切似真亦幻,充满了神秘,它让人平静。我是莫名地来到这里的,看到你们家开的这个叫月光下的客栈,非常好奇,就下车来了。为什么叫月光下?你知道吗?
她说,我听我妈说,我们这儿的月光最明亮,比世界上任何地方的都要明亮。
我笑道,是的,我在月光下还可以看书呢,但你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怎么命名的吗?就是说,当初是什么人给这里的一切取名字的?我发现到处都是诗,就连人的名字都是诗。
她抬头望着月光说,我问过这里最老的老人,他们也不知道。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这些问题,整个村子里只有我问过他们这个问题。我发现我的名字很特别,对了,你发现没有,我们这里的人都没有姓,只有名字,这与中国其他任何地方都不一样。
我点点头说,只可惜这里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了。
她疑惑地问我,为什么?
我说,因为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个大学生,你会带来文明。
可我真的觉得这里太落后了,简直像个人间孤岛。
它的落后正是它的美丽。
但我们村里的人都不这样认为,他们对外面的一切充满了向往。
我终于叹口气说,是啊,这才是真正的愚昧,是文明的愚昧,太可惜了。
不说这个了,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后面的故事?
你为什么要急着走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肯定那边有个男朋友在等着你?
她赶紧看了一下琴心的房间,低声说,麻烦你声音小点,让我妈听见了。
我笑了笑,声音压低说,我是不是说对了?
她犹豫了一下说,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实我们只是在网上谈恋爱,你知道网恋吧?
我的心疼了一下,我忧郁地点了点头。她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根本就没在意我的表情。
她说,我们已经谈了两年了,但我们离得太远,一直无法见面,这个暑假他说要来见我,我先答应了,可后来我拒绝了他。我不知道这种爱情能否长久,老师和同学都说网恋是不可靠的,一见面爱情就会死,我真的很害怕。不知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不无矛盾地说,也许会死,也许会生,很难说,网络提供了另一种真实,一种内心的真实。
幻爱8(3)
她这下高兴了,声音忽然大了,说,就是,我也觉得,他们都说不现实,可什么是现实?难道现实就应该是虚假的?难道现实就是与心灵对立的吗?这叫什么现实呢?
我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但它就是现实。
她嘟囔道,我不这样认为,这种现实实际上是一种假象,我们应该尊重的是真实,对吗?
我叹道,但命运是另一回事。
她不高兴地说,命运是可以自己选择的。
我笑了笑,不说话了。
她也沉默着。
我看见那只古老的马鞍在月光下泛着灰尘一样的光,它的影子那样明亮。客栈的四周是高大的树木,树叶轻轻晃动着,也泛着有些幽暗有些空明的光,还发着令人迟疑的沙沙声,那样朴拙,那样混沌,又那样动人。它让人想起某个神秘的中心。
我问她,那个马鞍子是什么人留下的?
她像是从梦中惊醒似的问我,哪个马鞍子?
我指道,就是那个啊。
她惊奇地走到跟前说,真的是一个马鞍子,我怎么从来没注意到过。
我更加惊奇,你说你从来没注意过?不可能的。
她也不无惊奇地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家院子里还有这个东西。
她回来坐到我旁边说,对了,到底你和那个美丽的女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
我很想讲,可是这故事太沉重了,也太不能这样讲了。我叹了口气,说,我无法用一句话来说清,你如果想知道,你最好自己看,这个故事也与网络有关。
她惊奇道,真的吗?那你赶紧给我后面的稿件吧!
我从屋子里拿出上面一节给她说,你先看看这些,后面的我正在修改,明天给你怎么样?
她显然很急,明天啊,明天我必须得走了。
我说,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年轻人都觉得爱情是人世间最重要的,什么亲情、友情都要让位于它,实际上这是一种错误,等年长一些时,我们就知道除了爱情外,还有很多很多值得我们去好好珍惜和把握的事情。我就是犯了这样的错。如果我大学毕业不为爱情,我就不会回到达州,我可能会干出一番事业来的,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不幸了。如果我后来不与你一直要知道的那个美丽的女人恋爱,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
她拿着我的书稿说,看上去你很后悔,是吗?
我叹道,一言难尽,无法用后悔或不后悔来概括。我想求你件事。
她显然很惊奇,问我,什么事?
我说,我可能快死了,真的,你别看我现在还好好的,但我能预感到自己的生命快结束了。我在这世上只有一件事未了,就是这部小说。这是我曾经给我的爱人答应的事,我答应她一定要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所以我必须写。但是,这个故事非常荒唐,跟网络有关。如果你不网恋的话,我不会想到要求你,但现在我要求你了。我希望在我死后,你能将它出版。我的小说里面的主人公的名字就是我的真名,我如果还能得到一笔版税,请你把它寄给我的儿子。虽然我妻子程琦可能不会接受,但这是一个父亲应尽的义务。我离开他们已经很久了。他现在还小,还不能理解我,但我想在他成年以后看到我的小说时,也许会理解我。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当然,也许他根本就不会理解我,也无法宽恕我。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也许会感到羞耻,认为他父亲是一个没有道德的流氓。如果他真那样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