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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真有老爸说的那么好。
“我落叶归根,回乡享清福去了。”
“爸,与我们多多联络。”
“明白我到律师处办妥一切手续,这次来是与洁如新说声再见。”
洁如新曾是地志。
我问爸:“国父真的借洁如新地库开过会?”
“那只是传说。”
“多可惜。”
“店里有什么你喜欢的古物欠尽管取走,但是生财工具不可动,老金要用。”
“老金会投得此店?”
老爸说:“除了他,还有谁要。”
“这个地址相当吃香,也许有人投来做别的生意。”
爸微笑,“那就看它的命运了。”
“一家铺子也有命运?”
“怎么没有,命好的店就是旺客。”
他匆匆又出去了,我把老爸的话向长娟复述一遍,她那顽童在一边叫舅舅,
“我要wii,给我wii,舅舅,听到没有?”
我愁苦中笑出来,“有孩子多好。”
长娟叹口气,“自己不吃也要给他吃,自己不穿也要给他穿,十分劳苦,而且,到了十多岁,一定拿父母出气。”
“妈之前老希望我们三个可以留在店里。”
“你猜新业主会把店铺改什么用途?”
“斜对面的杂物铺改为一间故衣店,一条罕有旧牛仔裤卖到一千美金。”
大姐感慨,“时势同我们小时不一样了。”
我问:“你对财产分配可满意?”
“即使爸妈给我一角钱,我也很高兴,留作孩子教育基金,幼娟也一样。”
“我也是。”
“况且,我建议你不要动这百分之五十,那女子一年内准把老父那份花光光,届时,我们把钱还给他。”
我劝说:“你有偏见。”
“是,我狗眼看人低,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真没想到洁如新要结业。”
“希望老金买下来,勿改店名。”
第二天我回到学校,史密士告诉我一个好消息。
“志一,我与何教授订婚了。”
我一怔,立刻向他道贺。
“我四十多岁,她三十多岁,我们终于走在一起,”他不胜唏嘘,“还以为不会有了,谁知又被我拣到,我真幸运。”
“你要份外珍惜。”
“她想尽快怀孕,我已联络医学院与我们诊治。”
我由衷说:“将来你俩的孩子不知聪敏到什么地步。”
老史哈哈大笑,“也许只是小小书虫。”
我从未看到他那样满足,史密士在大学获奖无数,在学术界是个名气人物,但数踌躇志满,还算今朝。“我们举行简单婚礼,暑假才去蜜月。”
“往何处?”
“天之涯海之角地尽头。”他又哈哈大笑。
我无意中成全了两对佳偶:老史与老金从此有伴。
两个王老五苦苦等候,终于等到好对象。
我呢,我呢。
有人在背心叫我:“喂,你。”
我转过头,看到红发女朝我招呼。
在阳光下,她那棕红色头发更是招摇,吸引不少目光。
我称赞:“你看上去似美术系学生。”
“今天天气真好,学生多数赤足。”
“这是他们一生中最好的日子。”
赵颂棋说:“考试也很苦,许多学生投诉白了头。”
我问:“你可曾见过天才学生?”
她笑笑,“每个老师都说我是人才,我十二岁读大学。”
“你自己怎么看?”
“原来十二岁大学毕业才叫天才,我只算人才,可是,我已见不到同龄同学,我十分寂寞。”
“此刻好些了吧?”
“与家人亲友格格不入。”
“他们不是做银行吗,你大可与他们玩数字游戏。”
“不不,你误会,做银行讲的是时机,数字属次,你呢,你与家人亲密否?”
我们又絮絮谈起来。
他们都说:如果你不能同你爱的人在一起,那么,请爱与你在一起的人,译作中文,即珍惜眼前人。
放学我邀请颂棋观赏莎剧王子复仇记。
我同她说:“伦敦重建环球剧场,几时一起去看戏,我首选麦克贝斯,你呢?”
她轻轻答:“我喜欢仲夏夜之梦,轻松愉快。”
我吁出一口气,觉得舒服。
老爸来了又走了,来时一件小行李,去时五大件。
他像是巴不得把最好的都带回去奉献给新妻。
洁如新门前贴出告示,表示不久将结业,客人议论纷纷,恋恋不舍。
“我们并非不支持你”,“是呀,真没良心”,“再没信得过的店了”,“只有洁如新才会把我遗忘在口袋的皮夹子原封不动归还”,“好感动,一次我把金表忘在裤袋”……
“新业主会改作什么店?已经太多咖啡与时装店”,“不会是酒吧”,“不不,该处不准开酒吧”。
稍后老金说:“我已把所有文件都准备好,明日我代表律师会到皇室地产公司办事。”
我点点头,“祝你心想事成。”
邵容说:“老金办事能力相当高超。”
此刻在邵容眼中,老金十全十美,是座金矿。
她又说:“水管有些毛病,他一下子修妥,厕所水箱嘶嘶响,他又更换零件,若果与老金飘流到荒岛,我们会生存下来。”
我接上去:“而且天天做海鲜大餐,我这个书生,则肯定饿死。”
邵容哈哈大笑。
我四周巡视一下。
一只大钟,是一八八九年美国制造,放在店内已经很久,我幼时时时打开玻璃罩拨动时针,又可晚点睡。
搬走这只钟实在不道德,不过,我还是用布把它裹好打算挪走。
还有柜台上一把红木铜字界尺,还是华人尺寸,今日已很少人知道华寸比英寸略长一点。
界尺沉重,妈妈在我最顽皮之际也会拿起界尺作势欲打,事实这把界尺从来未曾接触我皮肉。
还有,就是几帧黑白老照片了。
幼娟这时打电话来,“妈妈的遗物,你全部装箱,待我来取。”
“妈妈没有太多遗物。”
“真是,她连一副耳环也无。”
“衣服不过是天天穿那种,而且都旧了。”
“我不管,别丢掉,全给我。”幼娟饮泣。
我改变话题,“你们快结婚了吧。”
“不说了。”她挂断电话。
接着几天,我每晚抽时间出来收拾母亲遗物,我把它们放进纸箱封妥搬回家待幼娟来取。
正如我所说,母亲遗物不多,总共三箱子。
邵容说:“这一套红木家具你也不要?”
“送给老金吧。”
“我们会好好保存。”
我说:“现在真红木也越发稀有。”
“紫檀早已绝种,一日我看电视,一个装修师指着地板说:‘这是紫檀’,笑得我。”
“邵容,我真替你们高兴。”
“老金与我不知怎样多谢你好。”
我问:“店铺有眉目没有?”
“本来律师说,今日可知答案,可是忽然出现对手,与我们竞投。”
“什么?”我好不意外。
“大家都没想到,这会是谁?日本人还是韩国人?”
“啊,”我说:“我找律师打探一下。”
“竞投就不好得手。”
“你们出价多少?”
“老金资本有限,银行充借百分之七十,所以我们不可能多次抬价。”
“对方又出多少?”
“不清楚。”
“有这种事,一片洗衣店……”
邵容说:“是呀,我叫老金看开点,不是你的,急也没用。”
我点头,“尽了力也算了,凡事不要勉为其难。”
“是谁对洗衣店有兴趣?”
我懒得理会,放了学与小棋逛街吃冰淇淋,是,我已经叫她小棋。
小棋同所有做纯数的一样,与世界的名利步伐有点脱节,比起读历史的我,又略为好些。
我们十分合拍。
工余时间忽然有意义起来,我不再寂寞。
一日,大雨,我吟道:“四月雨带来五月花。”
有人把湿漉漉雨伞收拢:“小哥,麻烦/。”
我转头看到金矿,“老金,稀客,你怎么到学校来?”
“有急事,”他脸色欠佳。
“坐下慢慢说。”
“小哥,有人志在必得,以超过底价百分之五十价投洁如新店铺。”
“不可能!”
“事实放在眼前。”
“去,”我站起来,“我陪你到皇室地产问个究竟。”
我们匆匆赶到地产公司,负责洁如新档案的是一年轻华女,她笑靥如花,叫我们不好发作。
我开门见山:“怎么一回事?”
那位刘小姐答:“两们先喝杯咖啡,卖买地产一向规矩是价高者得,现在有客人愿意出价多百分之五十,我也想想找你,小王先生,对方有一个条件。”
“慢着,”我说:“为什么他要出高价?他是什么人?”
刘小姐回答:“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只与他代表接触。”
“他代表是谁?”
“一位周律师。”
我与老金颓然,真人不露相。
“小王先生,作为业主,你应当高兴才是。”
我问:“王老先生可知此事?”
“当然,王老先生吩咐说:‘价高者得’。”
也不能怪他,在商言商,当然是金钱挂帅。
刘小姐说:“对不起,金先生,爱莫能助。”
我想起,“对了,他的条件是什么?”
“他说:希望你们把洁如新三字一并转让。”
“王老先生怎么说?”
“他说没问题。”
我怔住,要洁如新三字干什么?
“他打算把店铺改建?”
刘小姐笑答:“我们只负责卖买,其余不关我们事。”
我看着老金苦笑。
他搓着手,“唉,命中有时终需有,命脉中无时莫强求。”老金颓丧之极。
我拍着他肩膀。
“小王先生,卖买今日成交,明日我会递交银行本票,一半给王老,其余分三份,你们姐弟各一份。”
“是,是。”我唯唯喏喏。
刘小姐想起,“还有一件事。”
“什么?”
“买主说,店里有一只老钟不见了,可否归还?”
我与老金面面相觑,异口同声说:“此人怎会知道店里有只老钟?”
刘小姐耸耸肩。
“不行,”我说:“钟是王家祖传之物,我已带走。”
“好,我与周律师说。”
老金问:“这人是谁?好不神秘。”
“也许,只是一个对文物有兴趣的人。”
老金喃喃说:“希望他不要拆掉洁如新。”
邵容与我们会合。
我说:“对不起,洁如新不是我的物业,我不能作主。”
“我们明白。”
我说:“没想到你俩对小店有兴趣。”
邵容说:“这不是一门光荣的工作,比不上脑科医生或大学教授那么受人尊敬,但生意是生意,处理得当,客似云来,货如轮转,三代生活都不用愁,又不必仰人鼻息,亦无政治斗争,小店有小店好处。”
老金说:“华人泰半靠小店起家。”
我轻轻说:“邵容明敏过人,你洞悉世情。”
邵容说:“但王家姐弟性情不近,很难勉强。”
老金摇摇头,“洁如新不知落在谁手。”
邵容说:“你与我都要找地方搬家了,北岸风景优美,可予考虑,我们大可做花店,花店在节日忙得不可开交。”
老金响应:“但花束不能放太久--”
“我俩从详计议。”
两个人好过一个人多多,他们产生新计划。
过些时我问小棋:“你可有想过做小生意?收入比较活络。”
她骇笑:“从未考虑,我家银行外币存款有个规矩,不做十万元以下户口。”
我与小棋出身完全不同。
“志一,我带你去一个道地菜馆吃过桥米线。”
我沉默。
过了几天,我发觉好似有人跟着我,身后似多个影子,蓦然回头,却不见人影,可是人类有第六感,我怀疑被人跟踪。
谁,谁会跟着一个教书先生。
我疑心太重了。
一日,半夜在公寓醒转,发觉穿帘没拉拢,天上好大一个银盘似月亮,我不禁喝声采,走的窗边欣赏。
却不料被我看见那个影子:对面街,一个穿黑色长大衣的人也正抬头看向我的窗口。
我一怔,缩到一边,那人来回走动,从后裤袋掏出一只酒瓶,喝一口。
终于,天濛濛亮,一辆小小日本车机灵地驶近,司机与黑衣人打一个招呼,黑衣人静静地离去,日本车代替他位置,驻过在窗下。
不可思议,谁会要跟踪我?
第二天我回到学校,看到小棋,她脸色很差。
我故作轻松地问:“怎么了?”
她说:“我们到图书馆说话。”
我莫明奇妙,“图书馆里要肃静。”
“那么,校园湖边。”
“别忘了现在是春天,那里挤满一对对爱侣。”
赵颂棋瞪着我,眼角渐渐转红。
“小棋,什么事,有人欺负你?”
“志一,”她轻轻说:“你从未告诉我你结过婚。”
我怔住。
是,我结过婚,那段婚姻只维持了三个月,我怎么会忘记告诉小棋?
“看你表情,就知道这件事是真的,你没想过要告诉我?”
我张大嘴,又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