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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府的门前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言七正在门口焦急地张望,一见言非默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噔噔噔地一路小跑到他身边,小声说:“今儿个不知怎么了,大殿下遣人来请了好几次,这不,这马车就停在这里,说是等公子你到了接你去信王府。”
言非默打量了马车几眼,微笑着说:“如此甚好,省得我走路了。”说着,就撩起马车的门帘要往里走。
言七着急地说:“公子,两位姑娘都很担心,等你好久了,不如你先进去打个招呼再说?”
言非默摇摇头:“不用,你告诉她们两个,我不一会儿就回来,让她们自己把自己的事情好好合计合计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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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府一派富丽堂皇,灯火通明,言非默在家仆的引导下往里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内殿,家仆将门轻轻地推开,待言非默进去了以后,门嘎吱一声,关得严严实实。
屋子里面红烛高照,正中间的条案上点着几株薰香,萧鸿正坐在一旁的书案边,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一看言非默进来了,顿时眼睛一亮,站了起来:“言大人你可算来了,可叫本王一阵好等。”
言非默不动声色地走过去行了个礼,说:“大殿下好兴致,此时此刻居然还能有此闲暇看书。”
萧鸿轻佻地笑了一笑:“言大人来了,本王自然没有心情看书了。”说着,端起了一旁的蜜饯,用叉子挑了一块,往言非默的嘴边送了过来,“来,言大人吃块青梅,这是本王特意为你准备的。”
言非默往旁边一侧,正好撞在萧鸿的书案边,不经意间,将蓄在袖中的粉末弹了出来,准确无比地落进了放在桌上的茶盅里。“非默已经用过晚膳,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说着,他拿起书案上的茶壶,自己倒了一杯茶,在萧鸿的茶盅上轻轻碰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萧鸿拿起了茶盅,饮了一口,笑着说:“我早就遣了人去请你,原本就是想和你一起用晚膳的。”
言非默嘴角浮起一抹浅笑:“殿下的晚膳,只怕我消受不起。如无其他要事,在下就先告退了。”
萧鸿顿时僵了一僵,半晌,他冷冷地一笑:“言非默,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人我今天是送回去了,不过明天再要他过来,那是易如反掌。”
“原来如此。”言非默点点头,诧异地问:“请教大殿下,那个小倌虽然和我有几分相像,却和我非亲非故,不知道我为何要为了他向大殿下低头呢?”
萧鸿语塞,冷哼了一声:“你不是自诩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吗?一人不救,何以救天下?”
言非默扬扬眉:“非默从来不是这么品德高尚的人,大殿下如果要威胁我,不如直接将小殿下和皇后娘娘绑来了放在我面前,这样,你说东我定不会往西,你让我跳河,我定然不会抹脖子。”
萧鸿定定地盯着他,忽而阴狠地笑了:“怕只怕进了这王府,就由不得你了。”说着,他拍了拍手,顿时从屏风后闪出了两个人,一个是四十左右的道士,另一个则身着普通的青衣长衫,但脸部颧骨突出,眼窝深陷,看起来有几分异族的血统。
“原来就是这位高手教小可的那套拳法。”言非默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那个人,淡淡地一笑。
萧鸿眼里闪着热切的光芒,笑着说:“非默你还是乖乖地降了吧,届时动起手来,万一有个磕磕碰碰,本王可有些不忍心啊。冯道长,哈鸠,你们两个可手下留情啊。”
那个叫哈鸠的脸色变了变,生硬地说:“殿下,他怎么看起来没事?”
萧鸿怔了一怔,惊疑地看了言非默一眼,只见他身形略略一晃,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问:“大殿下,你这熏香里有什么?”
萧鸿心里一定,顿时暧昧地笑了起来:“这是哈鸠秘制的迷香,今晚你就留在我这儿,明日一早再送你回府,一定不会耽误明日的大朝会。”
言非默叹了一口气,微笑着说:“大殿下,我心里好害怕。”
那冯道长大喝一声,身形顿长,一下子将萧鸿拉到身后:“殿下小心,只怕这迷香对他没有效果。”
哈鸠的脸上顿时疑惑起来,沉声喝道:“你是谁?师出何门?怎会不惧我的迷香?”
“咦,为何我一定要惧你?此种迷香,粗制滥造,我门下小小仆从便调制得比你高明,你还是回去好好拜师学艺,不要在这里贻笑大方了。”言非默笑容可掬地调侃说。
门外忽然传来了用力的敲门声,有人急促地叫了起来:“大殿下,太尉找你,让你立刻就过去!”
萧鸿脸色一变,喝道:“让太尉稍等片刻。”
“太尉脸色很不好,一定让你立刻就去!”门外的人颤声说。
萧鸿无奈,对冯道长和哈鸠说:“两位帮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人,我去去就来。”说着,他打开了门,往外走去。
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三人,言非默朝他们拱了拱手,微笑着说:“更深露重,估计大殿下不会回来了,两位也早些去歇息了吧。”说着,转身慢悠悠地往门口走去。
眼见他后背空门大露,是个难得的好时机,冯道长眼睛一亮,身形一错,蓄势出掌向他的后背袭去,掌势凶猛,蕴含内力,有开碑裂石之力。
掌力迅速地到了言非默后背,却见言非默的身体忽然化作轻飘飘的纸片,掌力非但没有开碑裂石,反而将他的身体送了出去,眨眼之间,言非默就在数丈开外,只听得他朗朗的笑声传来:“多谢道长送我一程,后会有期!”
冯道长满脸通红,正想去追,却见哈鸠的脸色大变:“泠谷!这个人来自泠谷!”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地更新,乃们有没有隐隐预感到什么???
☆、第 30 章
言非默回到言府,听云和晓风正在房里等他,看到他进来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言非默神色肃穆,淡淡地问:“乌衣组的已经待命了没有?”
听云答道:“乌衣组一十三骑已经星夜赶到京城,在联络点待命。组长在左厢房等候多时。”
“青衣组呢?”
晓风答道:“青衣组一十五骑已经潜入皇城,按照公子的吩咐,照名单混入羽林军中待命。”
言非默犹豫了一会儿,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怔怔地抚摸了很久,然后拿起一块手绢,将这块东西包了起来,仔细地打了一个结,递给了听云:“把这个交给黑衣组长,让他听号令依计行事。”
听云接了过来,脸上微露喜色,问道:“公子,那萧子裴答应了?”
言非默苦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我从他那里偷的。”
听云怔了一下,担忧地看着言非默,嗫嚅道:“公子,那以后,萧子裴会恨你的……”
言非默出了一会儿神,淡淡地笑了:“他恨吧,我拿命赔给他。”
听云心里隐隐不安起来:“公子你在说什么?你不要吓我们……”
言非默展颜一笑:“傻瓜,和你们开玩笑呢,好了,快把事情办好,我要好好睡一觉,好好养足精神,明天仔细瞧瞧咱们大殿下的脸,到底是青的还是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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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气阴冷,北风渐起,颇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言非默随着众位大臣走进大殿,站在角落里,萧帧的脸色有点阴沉,一派精神不济的模样,眼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萧鸿的身上,略显疲惫地说:“爱卿们,如无甚要事,今日就散了吧。”
户部李尚书上前一步,躬身说:“陛下,臣有要事启奏。今年秋初,户部奉旨派户部卢侍郎前往江户赈灾,近几日户部收到匿名举报赈灾款银未能全额发放至灾区,被截留了大半,呈请陛下圣裁。”
户部卢侍郎是萧鸿的妻兄,若是小事,李尚书早就遣人告诉萧鸿一声便压下了,这次想来也是因为事情太大,隐瞒不下来,举报之人将书信、账簿随附,证据确凿,这才不得不上禀萧帧。
萧帧轻笑了一声,问:“卢侍郎端得是敛财的好手啊,这样的银子你也敢贪,不怕祖坟被人家刨了吗!鸿儿,你说呢?”
萧鸿上前一步,高声说:“若是卢侍郎真的敢做出这种卑鄙无耻之事,自然要严惩,怕只怕是否别有隐情,受人冤枉,父王明察秋毫,自然不会冤枉一个忠臣,放过一个奸臣。”
后面的卢侍郎扑通伏在了地上,看了一眼萧鸿,面如死灰,语声颤抖:“陛下明察,臣冤枉。”
萧帧默然看着他,良久,轻叹了一声说:“好,李尚书,朕命你详查此事,主谋是谁,贪墨多少,一一从实报来,如有虚瞒,和贪墨者同罪。”最后几个字他一字一句从齿缝中迸出,显是怒到了极点。
朝堂上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方太师和冯太尉几个老臣上前安慰了几句,兵部尚书上前,惴惴地禀告:“陛下,漠北驻军来报,边境有数股盗匪扰民,来去无踪,军纪鲜明,疑是西凉兵化成盗匪,驻军忧虑西凉兵卷土重来。”
萧帧沉默片刻,问:“众位爱卿有何见解?”
方太师捋须说:“西凉人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萧子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陛下,照理说二年前西凉人大败,微臣在漠北又呆了一年,他们应该没有实力再来边关大动干戈。”
萧鸿说:“父王,儿臣也是这样认为,莫不是驻军为了军功,谎报军情?”
萧子裴摇头说:“大殿下,驻守漠北的是我以前的部下,我很了解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莫不是西凉有什么变故发生?”
萧鸿笑着说:“子裴,人都是会变的,你已经一年未见你的部下,还是仔细些好。”
萧子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多谢殿下提醒。陛下,微臣可以派亲卫心腹前去打探一下,是与不是,等他们回来再做定夺。”
萧帧点点头:“好,就照子裴的意思。”
朝堂上一下子又没了声息。萧帧正准备挥手退朝,只见萧鸿上前一步,恭谨地叫了一声:“父王,儿臣昨日得知一事,忧心忡忡,辗转反侧,一夜未眠。今日当着父王和众位大臣的面,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萧帧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觉得该说就说,不该说就别说了。”
萧鸿愣了一下,垂下头,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却依然恭谨地说:“父王,此时有关中郎将言非默,儿臣于他略有芥蒂,恐有狭私报复之嫌,但此时关系重大,不说又恐导致大患,儿臣不敢隐瞒。”
众大臣微微哗然,萧子裴在一旁冷笑一声,刚想说话,只见言非默从后排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淡淡地说:“大殿下但说无妨。”
萧鸿抬起头来,嘿嘿一笑,说:“言大人,当初你报于吏部的家世是出身西都言家,是皇后娘娘的内侄,对不对?”
言非默沉默不语,飞快地扫了一眼萧子裴,心里一沉,良久,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昨日我听人和我透露了一个秘密,你言非默根本不是皇后娘娘的内侄!你谎报身世,秽乱宫廷,犯了欺君大罪!”萧鸿手指言非默,厉声说道。
堂上众人一阵骚动,萧子裴呆呆地看着萧鸿,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子裴,我不是皇后娘娘的内侄。”
“这个秘密,全京城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
吏部丁尚书上前一步,惊疑不定地问道:“大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当时吏部也派人往西都府复核,言大人确实是西都言家的人,只是父亲早亡。”
“丁尚书,此人来历诡异,在西都府上下打点,早就买通了所有人,我也多次被他骗过,怪不得你。”萧鸿朗声说道,“父王,既然儿臣今天在朝堂上这样说了,必然是有确凿的证据,言家的一个老奴在我那里,她自小服侍言家,在言家三十多年,近年来才被放回老家颐养天年,言家的事情,她一清二楚。”
冯太尉清咳了几声,道:“大殿下,此事实在重大,你可要慎重啊。言大人自由出入宫门,和皇后娘娘感情深厚,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那……”姜是老的辣,冯太尉这未竟之言,直接钉入了言非默和言乐之的七寸。
“言大人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儿臣不敢妄自揣度,请父王明察。”萧鸿转身对萧帧说。
萧子裴内心狂跳,心知再不能让萧鸿这些人再说下去,不假思索地上前说:“陛下,此事疑点甚多,言大人想必不是这样贪慕荣华之人,不如押后慢慢审查。”
风武阳也上前说:“陛下,此中必有隐情,依微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