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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点点的晚餐灯火提醒这些人,到了晚餐时间了,艾达又一次充当了家庭主妇的角色,这次不用费多大劲就从
冰箱里找出许多食物。只是房子里的气氛还能依稀感觉这些人多数还是肮脏、残忍的雇佣兵,身处华丽的意大利房间不能改变什么,浓烈的血腥味犹在。
暖和而且柔润的春天气息和来自里海的风好像已经吹到了这里,空气中带着新翻的泥土和蓬勃生长的草木的潮温香味,战场的硝烟从鼻子底下消失了。
我温馨地抱着着她,在二楼大卧室的阳台上,我们有一种劫后重生的幸福感。
对于艾达来说,落日、春天和新生的草木,都和往日一样,她只不过像是去了一趟描写战争时代的剧场。她接受了它们,无论是残酷、血腥还是那突如其来的强奸,也许这就是她应该有的生活,都应该毫不在意,欣然接受吧,都是上帝的安排!这个环抱着她的男人,犹如一个从魔幻的梦境中带出来的东方王子,他的一切都不像是平时呼吸的空气和饮用的矿泉水,因为她还从来没有以这样的方式得到过一个男人——现在又回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大卧室、干净的丝绸床单、丰盛的食物和充实的都市生活,她该怎样品味这个男人呢?该把他藏起来独自享受吗?周围一些熟悉的东西暂时给她那纷乱的心情带来了一些安宁。她此时才发现,她是如此热爱以往的生活,好像以前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切,但一旦失去,才知道原来她不属于任何陌生的世界,她生来就是一个生活在都市里的女人,记者不过是寻求刺激,满足虚荣的职业。
“越是不想发生的事就一定会发生!”斯特伦这次深刻理解了这句意大利谚语就他妈的像咒语一样灵,所以再次抛出一个诱饵,故意让摩洛哥瘸羊抓走了那个芬兰胆小鬼,他知道这个软体动物一定把所有知道的统统都说出来,就像是个启开了啤酒,摩洛哥瘸羊稍微晃动他的肩膀,他就会倒出所有东西,他们现在可以开心地回味这次逃跑历程。
晚餐在正式的餐厅里进行,24支蜡烛占据了餐桌的中央,气氛并不浓烈,但十分温馨,摩洛哥瘸羊、斯特伦、我都萌生了醉意,说要举行一场三角决斗,决定艾达到底该跟谁,并且一直强调艾达只能从他们三个人中选一个做丈夫。
第八章 重新生活(1)
Büda岛
“现在,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了,诸位都有什么打算?”当第二天的早餐摆上餐桌后,所有的人都弄了身合体的、干净的衣服换上,这时候我们都成了彬彬有礼的绅士,每一个人都穿着笔挺的衣服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仿佛我们这辈子从来没有接触过血腥。我看了看斯特伦,他脸上洋溢着得意的表情,尽管也穿着名贵的意大利服装,但仍然是一幅桀骜不驯的黑手党的样子。看来他不管是穿什么衣服,都总是难以摆脱雇佣兵和黑手党混合起来的那种德行。
艾达看了看我,想知道我的打算,我也转过头,看了看艾达,一开始我还不能确定艾达是否会接纳我,但当我们的视线相遇的一刻我就明白了,尽管已经很久没有和女人在一起,但艾达期望的眼神还是立刻让我意识到,她想和我在一起,至少不希望我现在就离开。毕竟这段时间的生死与共,让我们的心一步步地走近了。先做一段时间的朋友再说吧。我这样想着。
“斯特伦,能否请你帮个忙?”
“你的身份问题?这很容易?
罗马公民怎样?这可是一种荣誉。”
“你真他妈是个魔鬼!”我有时候很讨厌他什么事都很了如指掌,甚至有时候会感到害怕,这个家伙实在太老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他的替罪羊!
“我已经从这儿弄出去4个无赖了!合法身份!哈!不过是几滴墨水!上帝从来不信这个!”斯特伦一边自顾自地大口嚼着
意大利食品,一边蔑视着一切法律,他的吃相真难看!
“你不需要多么聪明,你只要知道谁聪明就行了。”艾达瞥了一眼斯特伦,说实在的,她还是挺欣赏斯特伦的,如果这个人再绅士一些,不那么粗野,不那么残酷,不是黑手党,也许她会选择斯特伦,他的确是一个谋略了得,魄力惊人的人才,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他更胜我一筹。
“什么?”
“这是老布克家族的格言。”斯特伦头也不抬地继续把盘子里所有的菜都塞进嘴里,以致他的话有点口齿不清,“这才是真正的法律,能让你活的更好的法律。”
“老布克家族?”
“呃,一个狡猾的西西里人,意大利黑手党的朋友。”斯特伦终于吃完了,擦了擦嘴,“所谓精英上流社会的一个狗娘养的家族,一个支持一切黑色生意的的小丑,我们和他们有过一些合法的生意往来。他还有一句话更恰如其分一些。”
“哪句话?”摩洛哥瘸羊吃饭的时候反倒更像一个受过教育的穆斯林,只不过他的眼睛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是充满血丝,如果他真是一个魔鬼,那就一定会被所罗门王送进小瓶子里然后丢进大海,不然世界永远不得安宁。
“如果我们赚钱,你就赚钱。”斯特伦看了看我和摩洛哥瘸羊。
“现在是一个选择什么生活的时刻,北。”艾达显然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立刻就明白了斯特伦的意思。
“斯特伦,谢谢你带我们走出那个地狱,但我想我既然已经离开那种生活了,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回到光明世界呢?”我思考了片刻,也明白斯特伦是希望我能继续和他在一起,他现在需要回到意大利西西里岛去,尽管意大利黑手党向来不信任任何非意大利裔,而且我也不可能进入西西里黑手党高层——那里是整个意大利最神秘的地方,是意大利真正的政府,西西里岛远比罗马更具威严,它在意大利人中的影响可能仅次于梵蒂冈,而远远超越罗马,从来没有人能接近那里,也许我不过是个流浪的狗,甚至根本不配看一眼西西里的海滩——但斯特伦需要我,因为他认为我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他是希望我帮助他发展东亚的生意。自从苏联帝国崩溃之后,俄罗斯黑手党迅速席卷了欧亚大陆的许多地方,抢走了原本属于意大利黑手党、日本赤军和美国黑帮的许多地盘。这些该死的俄罗斯人非常难对付,他们几乎在一夜之间就迅速崛起为世界四大黑手党之一,打碎了许多家庭的玻璃,很多人的梦想因此破裂了,现在他们需要人手和俄罗斯黑手党竞争。
“好吧,不过我相信你会回来的。”斯特伦只好暂时放弃了我,“那么你呢?你这个该死的摩洛哥瘸羊!”斯特伦转向摩洛哥瘸羊。
“我想我应该去欧洲的外籍军团碰碰运气!我没什么选择,这就是我的生活。”摩洛哥瘸羊仍然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他他妈天生就是恶棍。
“你妈妈一定是个妓女!”斯特伦猜测说。
“也许你是对的。”摩洛哥瘸羊说,“我不知道。”
“你们这些社会垃圾!法律会惩罚你们的!”芬兰人说。
“瞧!我们的法官已经宣判我们了!”斯特伦大笑道。
蜿蜒的小路直通对面的树林,那里有一条清澈的小溪,这是一条分界线,对面是叛匪的地盘,而这栋建筑尽管并不威严,但从来没有人敢来这里冒犯他们,这里是
意大利人的地盘。我和艾达走出这栋漂亮的白色建筑,携手在树林里漫步,明天艾达就要和她的芬兰搭档一起飞回伦敦,而我要等到斯特伦弄来身份证明才能离开这里。这场宴会已经散场了,斯特伦和摩洛哥瘸羊打算先回意大利,摩洛哥瘸羊去治疗他的腿,伤口已经开始发炎溃烂,如果再晚些日子可能就要被截肢。另外两个联邦士兵仍然打算回去,但斯特伦警告他们说,只要他们一踏上联邦领土,他们就必死无疑,那个联邦将军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将这件事说出去的,但这两个士兵太嫩了,他们根本就是两个20岁的孩子,他们也许已经是两个老兵,但仅此而已,根本不知道政治和他们的命运有什么关系,阿门,上帝保佑他们吧。
芬兰人又恢复了往日的浮躁,一心梦想着回到伦敦向他的女友和酒吧里的那些吸毒小丑们吹嘘自己的经历,当然他会篡改内容,更换角色,就像他故弄玄虚的文章一样,也许这正是新闻社主编喜欢他的地方。
林间草地上再没有其他人,只剩下我和艾达携手漫步的影子,温馨,自然。
“我要等你多久?”艾达问。
“我不知道,斯特伦应该很快就能弄到身份证明,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件小事。”
我能感觉到,她陷入了一种彷徨——如果她还要等候很久,我们之间会不会产生什么变化?就像命运一样,经常会发生转弯?我一定会去寻找她吗?艾达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忐忑不安,也许这就是恋爱,总是相信对方,也总是有那么一点不安或者怀疑,艾达其实并没有真正恋爱过,以前的恋情大都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当大家觉得在一起再没有新鲜感时,就好聚好散。而这次,对于这个危难中遇见的情人,却不仅仅是寻欢作乐,她期待他,甚至觉得有点离不开他了。她现在有点急切地想赶回家去,但又担心只要一踏上飞机我们的恋情就会发生变化,这些雇佣兵们可是从来没有心思生活在一个地方。
“那你以后打算干什么呢?”艾达眯着眼睛向树林前面那愈来愈黑暗的小道前头细看时,听到了草地不远处小溪的流水声,这就像是她的心绪,有点零乱,并且奔流不息,生活总是带给她许多不确定的东西,她为此有时候甚至会显得有些慌张。
“我想继续把学位读完,或者先找份工作。”
我也不确定以后该怎么办,总算从山区逃出来了,突然出现的阳光弄得我有些措手不及。在黑暗中潜伏太久的人,总会对光明产生怀疑和恐惧。
“听着,我想给您弄个
土耳其身份也许更合适些,瞧,你的面孔多像一个土耳其杂种!”土耳其人果真就是融合了多民族血统,他们的祖先来自蒙古高原,他们是突厥人的后代,但他们自从来到这个欧亚交界处,并且在这里建立了庞大的帝国后,他们的血统就不断受到污染,他们中只有哈萨克人还保持着较为纯正的突厥人血统,其他的都已经变成了杂种——乌兹别克人介于黄种人和白种人之间;土耳其人大多数都已经长出了欧洲人面孔,但也还有一些土耳其人仍然和蒙古人很像,简直就像是他妈的蒙古人留在这里的私生子。
“随便!只要合法就行。”我无所谓地说。
最终斯特伦给我弄了个土耳其哈萨克族人身份,因为我的中国人面孔看起来和哈萨克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欧洲人根本分不清这两者有什么不同。
“你最好还是去土耳其居住一段时间,这样更好些。”斯特伦建议说。
“土耳其?可是我怎么去呢?”
“瞧,你现在是来格鲁吉亚旅游的土耳其杂种,你现在应该结束你的旅行了,我有一个旅行社,可以把你弄回土耳其,你最好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呆上一年,然后,你就成了真正的土耳其杂种了。”
我点点头,呆在哪儿都一样,反正我现在如同一个新生儿一样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根本没什么选择,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吧。
“好了,过几天会有人把你的身份送来,然后你就到巴统港去,在哪儿呆上几天,我的旅行社会安排你越过土耳其可笑的边境线。”斯特伦说完挂断了电话,他现在已经在
佛罗伦萨,电话里的声音很杂,斯特伦的身旁有妓女的声音,至少2个。
艾达已经在一周前离开了这里,其他的人也都已经离去,现在就只有我在这座诺大的白色建筑里。好在这里应有尽有,根本不需要走出房门。这种感觉有些落寞,有些迷茫,离开这里之后我该怎样重新开始生活。以前的路很大程度上都是别人帮我筹划好的,在中国的时候,很清晰的目标,就是不停地读书然后找一个好单位结婚生子供养老人,没有什么刺激,一辈子也就这样平平安安地过去。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没有人给我指路,我只能带着一个假的身份去往一个我从来都不了解的国度。
“别轻易走出这个院子,那些土匪可能会把你洗劫一空然后把你的骨头留给他们的狗。”斯特伦临走前警告说。
“两周后,我终于在这里结束了无聊的生活,这里的电力供应都是来自房子地下室的发电机,也许是出于不招惹人注意吧,但是他妈的为什么把建筑弄成白颜色,而且还是在山顶,这不是很显眼吗?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矛盾。 6月1日,199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