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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至木屋外,云裳便敲了敲门道:“季凉夜,你的衣裳干了,我放在门口,你自己过来取。”
云裳没有得到季凉夜的回应,便又喊了一声,直至季凉夜的脚步声朝着门口过来了,云裳这才转身就跑。
等到云裳气喘吁吁地停在小溪边,估摸着已经看不到小木屋了,云裳这才转过身望了望,这一望,云裳的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道:“你……你……”
季凉夜的身上穿着一套她从未见过的极为质朴的青灰色衣裳,正一脸惬意地望着她坏笑,云裳诧异道:“你不是说你没有带干净的衣裳吗?”
“是啊,千真万确。”季凉夜大言不惭道,“我身上既没带包袱,也没拴着换洗的衣裳,不过,木屋的箱子里,放着几套衣裳罢了。”
这有区别吗?
云裳怒不可遏地瞪着男人,若是有衣裳,昨晚他干嘛光着身子不穿?真是无耻下流!早知道她就不要对他同情心泛滥了,竟还一大早起来给他洗衣裳,真是傻透顶了!
季凉夜抱着云裳离开瀑布洞天,一记口哨,夜啸欢快地跑了出来,一想到又要跟季凉夜同骑一匹马,云裳的脸便拉了下来,季凉夜瞟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骑都已经骑了,还在乎一次两次?记得,是我赏你的脸,不是你赏我的脸。”
说罢,也不管云裳抗拒的脸色,一把将她抱上了马坐好,自然而然地搂她入怀,策马加鞭。
回到西平国罕城,云裳在季府待了不过一个时辰,便赶去了回春棺材铺,这次她走得实在唐突,丢下回春棺材铺置之不顾,她心中自然十分内疚。
“干娘——干——”云裳一走进回春棺材铺,便拿着从北州买来的礼物朝着范大娘所在的地方跑过去,却在看见坐在范大娘对面的男人时,收住了口。
是石边云,这次没有石霞芳陪同,而回春棺材铺里也只有阿廖在忙活着,其他人都不见踪影。
云裳手中的礼物掉在地上,石边云侧首朝她望过来,就像是初次见面一般,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
虽然这人的脸好看得要命,和她心中的救命恩人如出一辙,但云裳还是心生愤怒与厌恶,恨不能捡起礼物朝着他的脸砸过去,直到他的脸变得和解千秋不一样了才罢手。
云裳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心慈手软之人,没想到有一天面对石边云的时候,满心想的都是狠辣,不是毁他的容貌就是取他的性命。
“哎呀,丫头你快点过来,帮干娘一个忙!干娘来不及了!”范大娘看见云裳,如同看到了救星,一把将她拉了过来,顺便将石边云的手塞进她的手里,将她的拇指按上石边云手心的一个穴位,使劲压了压道,“就这么按紧了,干娘去趟茅房!”
☆、088:踢我一脚
云裳完全没有想到范大娘会折腾出这么一出,正想甩开石边云的手,已经开跑的范大娘却一边提着裙摆一边回头叮嘱道,“丫头可别使性子啊,一旦松手,干娘可会全功尽弃,石公子还会吐血身亡。”
若是此刻接手的是灵儿或者阿廖,一定吓得够呛,可云裳却像是听到了好消息似的,很想把手甩了,让石边云直接吐血身亡。
但是云裳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范大娘既然是神医,石边云就没有在她面前死去的可能,再说,云裳觉得要报复一个可恶的男人,仅仅要他死真是便宜他了,她还想弄清楚他当初为何要狠心置她于死地呢。
云裳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睛看着的虽然是石边云的手,心里则胡思乱想着,石边云的手恐怕是第一次被一个年轻女子这般亲昵地握着,如同第一次见她一般,他很好奇,好奇她在面对他之时的冷淡,还有想要竭力掩饰却没能掩饰住的愤怒。
“你可以松开手的,我不介意。”石边云朗丽的声音让云裳瞬间回神,云裳的拇指仍旧紧紧按着他手心上的某处穴位,同时抬头对上石边云探寻的眸光。
云裳在内心感慨,这个看上去阳光风流、正气倜傥的男人,竟然会在暗地里那般狠绝地对待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弱女子。
云裳忽地有了主意,她不能再以仇恨的眼神看他,更不能一心想着报仇,而应该让他渐渐喜欢上自己,这样,报复起来才最有快感。
可是,云裳从来没有主动过去喜欢男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去吸引一个男人的注意,或者说让一个男人对自己产生兴致。
虽然不知,毫无经验,但云裳觉得自己可以试试。
于是,云裳脸上的戾气逐渐消散,代之以一个对她而言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勉强微笑道:“原来石公子的手真的受了伤,等你的手伤势好了,看来就是我的脸受伤之日。”
闻言,石边云微微一愣,随即浅浅笑道:“听霍掌柜的口气,好像十分期待我手伤好的日子。”
云裳立即接口道:“欠人的必须还,晚还不如早还,请石公子珍重。”
石边云自然听不出云裳的话外音,点头道:“放心,绝不让你久等。”
二人四目相接,各有所思。
石边云离开后,云裳便问范大娘道:“干娘,石公子的手疾还须几日方可治愈?”
范大娘想了想道:“看情况,应该不会超过五日。”
云裳听了,踟躇半天,扯着范大娘的衣袖垂眸,面露娇羞撒娇道:“干娘,能不能为我做个手脚,让他的手延缓一段时日再好?”
范大娘惊呆了,直愣愣地盯着云裳思前想后半饷,道:“丫头,你该不会跟石公子真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云裳笑着摇头道:“没有,那天被干娘您歪打正着,的确是我认错人了,若是我真的跟他有仇,这会儿就不会让你延缓他的伤情,而是直接请求你动个手脚把他给医死了。”
范大娘了然地点了点头,问道:“那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云裳认真想了想道:“我还欠他一个耳光呢。”
范大娘噗哧一笑道:“原来就为了这事,干娘帮你跟他求个情好了,拖延治病时日,实在有损我范神医的神速形象。”
云裳忙道:“不牢干娘多费唇舌,其实,其实我跟其他女子一样,对他……对他……”
云裳故意没有说下去,她对范大娘撒了谎,心里比谁都不好受。
“哈哈哈,我明白了,丫头的春心动了,好好好,为了你,干娘什么坏事都愿意干干。”范大娘料定云裳是看上了石边云,心里也觉得他们两个般配,便乐意当个红娘。
“多谢干娘。”云裳的心里更加不好受了,离开彩凤国之后,她欠的最多的人,也是最让她良心不安的人就是范大娘,可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自认现在不是她坦白一切的时候。
第二天,范大娘便一本正经问了石边云诸多问题,最后一口咬定因为他昨晚吃了不该吃的白枣,犯了大忌,导致他本该痊愈的手疾还得需要十来日方能完全康复。
闻言,石边云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情,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云裳,云裳本想坦然地对上他探寻般的眸光,但谁让自己做了手脚心里太虚,没坚持多久便撇开眸光看自己的脚背了。
范大娘见两个小年轻彼此不说话,只是有些眉来眼去的苗头,最着急的是她那干傻干傻的女儿,竟然不抓紧机会暗送秋波?
于是,范大娘这一次真正牺牲了自己的形象,把石边云的手再次拜托进云裳的手中,自己溜出去上茅房。
云裳知道范大娘这次是故意的,想给她接近石边云的机会,可却觉得不是时候,这石边云的眼神看起来温和无害,其实杀伤力极强,即便云裳不与他对视,仍旧能够感觉到他审视般的眸光正紧紧落在自己身上,极其不舒服。
终于,云裳受不了了,忍无可忍地抬起头道:“石公子,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看着我?虽然女神医是我的干娘,但她不会因为我而拿病人的病情开玩笑,若是你怀疑我是想逃避你那一耳光,干脆,就今日,你用你的脚代替你的手,踢我一脚好了。”
其实石边云伤的只有右手,但云裳觉得她打他用的是右手,所以他该用右手才公平,既然没有正常的手,那便拿脚代替好了,显得她慷慨大方。
石边云低低一笑,道:“若是按照你的意思办,我岂不是成了欺男霸女之人?我一直看着你不是在怀疑你什么,而是觉得,今天你穿的这件白裙,很美。”
云裳的脸蓦地红了,原来是她冤枉他了,云裳正准备说声谢谢,却听石边云道:“比霞芳养的大白鹅美多了。”
云裳的脸立即阴沉下来,没想到石边云的嘴也会有这般毒辣的一面,但一想到他曾经将自己丢进海里的事,云裳便觉得他会说出这种话来也不奇怪。
☆、090:在我梦里
这是一条极其偏僻的小巷,云裳眼珠子左右一溜,半天都没有出现其他路人,也就是说,石边云若是在此将她灭口,都不会有人知道,在云裳眼里,石边云可是将活人灭口者中的高手,所以云裳以为自己今日在棺材铺得罪了他,即将被他因愤而谋害了。
“霍掌柜,你跟着我做什么?”石边云冷冷地问道。
“我……我是来向你赔礼致歉的。”云裳急忙服软道,“今日是我不对,不该怠慢了石公子,下次不会了。”
“从霍掌柜嘴里听见道歉之词,实属难得。”石边云似十分不屑道,“不过,却越发显得虚假,诚意半点都无。”
石边云说得没错,云裳这赔礼致歉根本不是发自肺腑,而只是另有目的而已,但她也不想就这么承认了,便道:“石公子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是霍掌柜追上来想怎样的。”石边云似乎不打算给云裳丝毫情面道,“不愿就是不愿,乐意就是乐意,何必如此虚伪?”
被石边云屡屡指责虚假虚伪,云裳的心里自然极不好受,暗想自己原本是想在他心里留下好印象的,最终却留下了坏印象,她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女人的魅力,更不适合吸引男人的眸光,云裳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放弃这个计划了,只是,一旦她放弃这个计划,又要如何才能报复石边云,甚至从他口中获知当初谋害自己的原因呢?
云裳呆呆地靠在墙边,既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与他翻脸,又不能违背自己的性子去百般讨好他,心里充满的除了懊恼,还是懊恼。
石边云对云裳一直是存着强烈的怒气的,这会儿见云裳又一次在自己面前分神,心中的怒气不由地淡了,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会经常在他人面前无视他人的存在,自己去想自己的事,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似的?或许也就是这个原因,她与其他巴不得挨紧他的那些女人不同,才引得他屡屡注目。
“霍掌柜,除了北州,你之前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石边云忽地凝眉问道。
“……”云裳一怔,继而摇了摇头,谨慎道,“不曾,石公子为何如此问?”
石边云的手保持撑在云裳的身边两侧,保持距离的脸却逐渐接近她的脸,云裳的心陡然加速跳动,自然不会以为石边云是想对自己做什么非分之举,只是在像以往一样想要更近距离地审视她罢了,或者,他在怀疑她的真实身份了?
果然,石边云的脸与她的脸在咫尺之距之后,便没有再继续,一张完美无瑕的俊脸在云裳眼前失去了完整的轮廓,云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被堵塞了。
“虽然我们未曾见过,但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石边云派人查过云裳,知道她是霍家的小姐,可他生平从未去过北州,也从未见过这张美人脸,所以他不明白,面对云裳时的怪异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
石边云的脸让云裳的脸蓦然涨红,心跳如擂鼓剧烈,云裳惊恐地想,难道他发现自己是彩凤国的灵犀公主了,或者说他可能见过灵犀公主的画像之类?
可是,云裳没有从石边云的眼睛里看到怀疑,而只是困惑而已。
石边云的呼吸直接喷薄在云裳的唇瓣与鼻息之间,似乎想继续接近,但却按捺不动,云裳比任何一次都清醒地记着自己与石边云之间的仇恨,也清醒地想要跟他的关系更上一个台阶。
于是,云裳做了一个她后来想起来都会用被子捂住自己整张脸的举动。
“其实,我们见过。”利用来不及消去的嫣红脸色,云裳对着石边云羞涩一笑道。
“噢,哪里?”石边云恍然不知云裳是在骗人。
云裳再次嫣然一笑,双手忽地圈住石边云的脖颈,同时快速地在石边云的薄唇上轻啄一下,尔后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在我梦里。”
云裳的脸已经红得像是烈火正在熊熊燃烧,接下来该怎么办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而石边云呢,像云裳这般羞答答对自己表白的女子几乎每天都有,但云裳是第一个偷香窃玉成功之人,因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