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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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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他在我的身边,让他亲自和您说话吧。”
    萨宝臻接过话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电话的那头也没声音,好久才听到一个女人从心底里抽上来的悲惨的哭声。
    萨宝臻就是铁石心肠,到这时也被田中音子的真情所感动了,俩人对着电话筒
哭得泣不成声。
    田中茂在一旁更是涕泪滂沦,自言自语地说:“太感动人了!太了不起了!这
真比《金色夜叉》中的男女主角在热海离别的感情还要伟大啊。”
    许久,田中音子才说:“你看到我们的儿子了吗?我没有把他教育好,过去生
活太困难了,我没有力量送他进大学。真是对不起你……”
    萨宝臻说:“不,你把他教育得很好,是个男子汉。我看到他,非常亲切,好
像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音子,我谢谢你!你为我养育了唯一的儿子,音子,谢
谢你了!音子……”
    萨宝臻很吃惊地发现,他居然还能流利地说日语!
    田中音子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她说:“有你这句话,我这辈子所有
的苦都没白吃。我们已经老了,要是有生之年还能见你一面,我可以含笑九泉了。”

    就在这戏剧性的父子相认的过程中,冲淡了失贞事件在艾灵儿心中的伤痛。
    邓京生劝灵儿离开原来的公司,他不想看到灵儿再次被老板利用。
    正好萨宝臻要求儿子在福永县投资办厂,把田中家在日本的冷冻食品系列推广
到中国来。田中音子考虑到有机会进入中国这个诱惑人的大市场,办个工厂也不失
为一次尝试的机会。
    田中茂把艾灵儿看做是使他们父子团圆的吉祥天使,邓京生又是北京的客户,
自然十分乐意地聘用了灵儿,参加投资建厂的筹备工作。
    虽然宋家和古家的人都反对灵儿和萨家这些人搞在一起,可是除了姑婆宋之伊
之外,家里人并不知道萨宝臻在1952年告发宋之研和古思南的事。宋之伊从不在后
代面前提起邻居对不起他们的任何事情,她只是简单地表示了反对的意见。
    灵儿的妈妈宋明亮强烈地反对。她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冯素莲托她从福州带些
治疗哮喘的药。她到西院送药的时候,从冯素莲虚掩的房门外,听到男女欢爱的呻
吟,她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从门缝一看,原来是萨宝臻正抱着冯素莲,俩人赤
身裸体地忘乎所以地在交欢。
    宋明亮当时还未结婚,第一次看到男女间罪恶的污秽,强烈地刺激了她。以至
她回家后整整病了一个星期。她百思不得其解,这种几乎是光天化日的乱伦的通奸,
竟然到了连门都不关的地步,西院这家真是可怕到了极点了。
    这件事实在是大污秽了,宋明亮对丈夫也未说起过。
    现在女儿要到这家人家办的什么企业去工作,她是绝对不同意的。
    可是女儿一定要去,这是谁也没有办法阻止的。
    宋之伊说:“上帝当初对亚当和夏娃说,吃禁果必定要死,他们不是当耳边风
吗?我们只能把这孩子交在上帝的手里了,相信上帝会亲自照顾她,胜过我们对她
的爱。为灵儿祷告吧。”
    那时候,东院里除了灵儿,还有古恩义的妹妹古恩爱,尤素夫第二个儿子古亚
逊的两个女儿古恩全和古恩惠。
    东院里终日充满着纯洁少女的欢笑声。
    艾灵儿在这些纯洁的姑娘中,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表面上,她还是一样地谈笑
风生,有时也去做礼拜。但她看着表姐妹们,心里便隐隐作痛。她已经不再是那个
纯洁天真的灵儿了。当她可怕地发现自己对男女之间的情事不但不再害怕,甚至还
产生渴望的时候,她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邓京生离开她之前,虽然没有再和她有性事。但是灵儿却喜欢邓京生细心地呵
护她,把她拥在怀里;亲吻她,照顾她。她发现能放松地躺在男人的怀抱中,的确
是女人的美事。她多少有些造作地拒绝邓京生的欲望,她喜欢看这个男人克制自己
时的痛苦。而她却假装浑然不解其意,等邓京生不能控制的时候,只能到卫生间去
自己解决巨大的压迫。她看到他满头是汗、疲惫不堪地出来,倒在她身边,痛苦地
说:“叫我哥,快叫我哥……”
    灵儿就俯下身子,叫他哥。
    他们的脸颊摩擦着,又亲吻起来。邓京生把手探进灵儿的衣服,解开她衣服的
纽扣,欣赏她那精美绝伦的乳房。
    他说这乳房是上帝创造的真正的艺术品。
    灵儿突然又用衣服掩住乳房,假装伤心地痛哭起来。
    她在悄然地报复邓京生对她的伤害。在这样捉弄人的时候,大大地满足了内心
的快意。她飞快地掌握了做女人的种种技巧。
    她也知道自己是在飞快地腐烂着。
    最让灵儿感到可怕的还不是这些。
    她无法在表哥面前保持过去那纯洁无瑕的爱了。
    她的表哥不再是蓝天中和她一同飞翔的鸽子了,在灵儿眼中,表哥完全是男人
了。
    灵儿明白什么是男人了,她也了解什么是男人的欲望。
    她真愿意脱下全身的衣服,让表哥尽情地爱她。哪怕只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得
到表哥,品尝表哥作为男性的爱。
    这些疯狂的念头一出现,灵儿就浑身发冷、打颤。她内心竭力地抵挡这些污秽
的邪念,可她又无法控制青春的野兽在自己身体里的冲撞。
    她在长夜里和这些可怕的野兽搏斗,直到大汗淋漓。
    深夜里,多少次她光着脚在表哥的房门前站立,聆听表哥熟睡的轻微的鼾声若
有似无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她在极深的痛苦中,终于发出呼救的祷告:“上帝啊!求你救我,救我!”
    当白天来临,一切黑暗中的痛苦好像都在阳光下消失了。灵儿又回到了轻松的
生活中,他们两家人多少年来就在一起吃饭,表哥有时在家吃午饭,四个表姐妹像
快乐的小鸟,围着桌子叽叽喳喳地说些学校和单位里的小事。
    这些生活中细小的回忆,像透过树丛的阳光一样,一丝一缕地投射到灵儿的记
忆中。那时候多好啊。
    灵儿在海边坐到很晚才回家。
    家里人给她留了门,大家都睡了。
    过去,无论灵儿多么晚回来,家里总有一个人等着她。常常是当教师的爸爸,
坐在厅堂里写教案,看到灵儿回来,连忙给她端出点心来——有时是海蛎烧的米粉
汤,有时是排骨汤下的线面。灵儿时常嫌不好吃,爸爸就把女儿不要吃的吃了。爸
爸虽然是福永县一中的副校长,是特级教师,在家里他是最像个仆人的人。
    也许是爸爸从小受到爷爷家里人的歧视,和奶奶两个人住在爷爷家的外面,自
小要帮着奶奶干活的缘故吧。可怜的奶奶,那个从意大利来的女人,跟着丈夫到了
中国,被丈夫一家拒之门外,住在小县城的贫民窟里,拉扯儿子长大。
    她的丈夫被家里人强迫着又娶了一房妻子,只能偷偷地来看看前妻和儿子。要
是被人传到艾家,让中国的老婆知道,照例要到穷街陋巷来大吵大闹,把“外国婊
子”和她的“杂种儿子”大肆咒骂一顿。
    今天灵儿回来,厅堂里一个人也没有,连爸爸也不等她回来了,可见家里人对
她失望到了什么程度。
    灵儿到厨房里看看,家里已经用上液化气了。她想看看是不是为她准备了点心。
    厨房里没有为她保留着那曾经一直有过的热乎乎的点心。只有一些冷冰冰的剩
饭剩菜。灵儿的心也像冰冷的饭菜一样。
    灵儿因此也明白了,离婚对于她相当于失去了家庭和亲人的爱。
    这是在日本的时候就想到过的事,可是一旦成为真实的现状,灵儿觉得对她的
伤害太大太大了。这离婚的代价实在是灵儿承受不起的重担。
    灵儿轻手轻脚地走上楼去。
    家里现在真是安静多了。在灵儿出走前,是表姐古恩全出嫁;在灵儿回来前,
是表妹古恩爱出嫁;去年是表妹古恩惠到上海念同济大学。家里的姑娘一下子都走
光了。
    家里只剩下唯一的年轻人,就是表哥古恩义了。
    表哥的房间里透出灯光来,他不是在看医学杂志,就是在读《圣经》。表哥的
业余时间都用在读书上。
    灵儿悄悄走到表哥的窗旁,透过雕花的窗户看着表哥认真读书的样子。表哥身
上有着永不消退的学生味,这大概就是纯洁生活的印迹吧。
    这种生活是非常美好的。这是灵儿发自内心的赞美。
    灵儿到了再也追不回纯洁生活的时候,才开始真正懂得这种生活的好处。
    要是没有遇见山本美雄,灵儿在日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呢?

    山本美雄和灵儿一同乘飞机到了东京。
    飞机在千叶县成田市的成田国际机场降落。灵儿这才知道从机场到东京还有很
远的路程。山本告诉她,要是坐机场的出租车到东京市中心,大约要花二百美金左
右的车费,要是遇到高速公路塞车,车费还要更贵。灵儿听山本这么说,的确也吓
了一跳。日本的高消费的生活,从一踏上日本的土地就给了她强烈的印象。
    二百美金,相当于人民币一千七百多元,是一个普通中国工人半年的工资。
    山本带灵儿乘坐“地平线号”直达快车到东京的上野,再从上野坐出租车,他
说这样可以让灵儿看到东京从郊区到市中心的面貌,对东京有一个初步的印象。他
对灵儿说:
    “要是今后去成田机场,最好是坐地铁。要是从市中心银座上车,看到粉红色
的‘都营浅草线’,就可以直接到达成田国际机场。这样会节约很多钱。”
    在上海的时候,山本很大方地坐出租车,原来是因为中国的车费便宜的缘故啊。
日本人精打细算的生活态度,也给灵儿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当然,东京那高楼连云的大厦,永无止境般的豪华商店,还有那么清洁的市容,
同样也给灵儿深刻的印象。在这样的国土上,她能依靠什么本事生存呢?从小学会
的生存的本领,看来实在是大少了一些。
    但是再不容易也得拼下去了,灵儿怎么也不能再回到福永,到她丈夫身边,一
旦见到了国际大都市,她就再也不愿意过从前那种小市民的生活了。
    灵儿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在日本,在东京这个地方生存下去!
    山本把灵儿带到他认识的一家房主那儿,为灵儿租了房子,就告别了。
    当时灵儿并没想到还要和山本来往下去的。田中茂曾答应她,到了东京有什么
困难可以找他和他母亲田中音子。
    第二天下午,灵儿总算找到了田中的家。
    田中茂和他的太太很礼貌地在客厅里接待了她。
    灵儿感到了那个女人对她的仇视。她第一次明白,这是她的美丽引起的仇恨。
    这种仇恨,女人之间的嫉妒,在中国不会觉得有多么严重。但这是在异国他乡,
在无依无靠的日本,这种仇恨绝对会使灵儿的生活彻底完蛋。
    也就是说,再也不能指望从田中茂这儿得到什么帮助。
    在同一层公寓的另一套房子里,灵儿见到了田中音子。
    尽管善良的田中茂再三介绍了灵儿是找到父亲的最重要的人物,田中音子仍然
只是礼貌性地问候灵儿,用一种奇怪的日本方式亲自给灵儿倒了一杯茶,大约就是
对灵儿表示了最大的敬意了。
    灵儿看着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端坐着,穿着黑色的缀有田中家徽的和服,腰板笔
直地坐在榻榻米上,脸孔没有任何表情,那只茶盏在她手里转来转去之后,才轻轻
地抿了一口。
    灵儿也端起杯子来,稍微地喝了一口。
    日本的绿茶很淡,和福州著名的茉莉花茶相比,难喝极了。
    田中茂向灵儿翻译他母亲的话:“感谢艾小姐在中国对田中家的帮助,这是家
母的一点儿心意。”
    田中茂把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给灵儿。老太太马上鞠了一个躬,又说了几
句。“家母说,今晚上她要参加会社的一个聚会,不能陪您了。将来小姐得便的时
候请再光临。谢谢!”
    灵儿也拿出她为老太太准备的礼物,一个在上海选购的代表福建特色的脱胎漆
的三层的圆形提盒。灵儿的话也由田中茂翻译给老太太听:
    “这是艾小姐送给妈妈的礼物,是父亲家乡著名的工艺品,完全是用一种天然
的油漆做成的。”
    老太太表示了谢意之后,让儿子收下礼物,自己起身告退。
    灵儿也站起来告别了。
    她坐电梯下来,出了高层公寓,发现天色已近黄昏。
    公寓前草地上安放着—些长椅子,是供人们休息用的。灵儿坐下来,打开那只
精美的小盒子。里面是一根给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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