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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二连!”女真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艳芳太敏感了,她其实早就知道前方是靶场。她有些淡淡的羞恼,我怎么就向这个方向来了呢?而且是下意识地。
果然,艳芳暖昧地看她一眼:“原来你早知道是二连啊!还说是普通朋友呢。”
女真想解释,却忍住了。她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只有沉默才是最好的回答。
艳芳却兴奋起来:“这回可逮着这小子了,正好到靶场过过枪瘾。我只在新兵连打过6发子弹,之后再无缘摸枪。娘的,这辈子兵不是白当了吗?”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愿意见他!哦,我不喜欢玩枪。”
“看,虚伪了吧!谁不知道你在军射击队是神枪手。我不信可以把枪玩到这程度的人,对射击会无动于衷。算了,算了,就算陪我去吧,求求你了。”艳芳上下左右地摇着女真,像摇着一棵树,同时故意伤感道,“本来是人家想去,现在倒成了我求人家了。”
女真给她晃得心慌意乱,嘴上说不去,脚却不由自主地随艳芳向前走了。
靶场就在右前方500多米处,女真头一回到团队靶场来,还未进去,就被震慑了。她见过至少不下十个靶场,原始的,半原始的,现代化的,但那些靶场都明显地透出股小家子气来,与这儿相比,还有股酸酸的精致。
天下还有这样的靶场,如果这儿也能叫靶场的话。它足有十个足球场那么大,可能还要大,她目测竟看不到头。后来她明白了,这靶场根本就没有边沿,唯一可以区分的是那片略高些的戈壁坎一线,竟堆满了几米高的大麻包。那里边装着戈壁上的沙土,一层层地垒堆在一起,就成了靶墙了,而这座墙竟蜿蜒出了近一里地。这是何等大的气势。如果愿意的话,这一团上千人,人手一支步枪,对着自己的靶子,同时开枪也不拥挤。她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动,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她们悄悄绕过一片高坎,迂回到射击阵地后方。她不愿意让那些兵们看到,尤其是单一海。她只答应艳芳远远地去后边感受一下,枪她是绝不想打,尤其不愿意在另一个人面前射击。
靶场见不到人,对面是十二只隐约的胸环靶。她们正诧异时,却听见一片极脆的枪响,划过戈壁,撞在靶墙的碎石块上,发出轻脆的低鸣,偶尔有彩色的曳光弹,划一个弧。戈壁上的枪响并不爆烈,即使这么近,也仿佛是几里外响起的,低柔而又空旷。女真凭感觉,从枪声处寻找那些射击者,却没有发现人的踪迹,仿佛是从戈壁的土层里射出的。她不由惊异了,能在这么平坦的戈壁上把人藏住,也可真不容易。正想着,却见从土层里站起一片绿色,接着又站起一排人。那些家伙仿佛从土里忽然钻出似的,一个个狼窜般地向对面的胸环靶奔去。她笑笑,想起自己当年在射击队时,也这样奔跑过。那时一打完枪,首先想的就是看看自己的成绩,但仅仅只看了十几次,便再也不屑于去看。因为每次射击完毕,她从打枪的手感上,就可以测出自己的环数,八九不离十。好的射手总是在扣动扳机的一刹那,就可以预知到这颗子弹将会穿透对面靶子的何处部位。
这时她看见射击阵地上只有一个人没去看靶子。他站着,嘴里叼着烟,头上的迷彩帽歪斜着,手里提拎着一支木棍。
“那不是单一海吗?”艳芳用手捅捅她,“这小子还那么股子狂傲劲,你看到没有,他一个人时,似乎也放不下那种少壮军官的心劲。”
“嗯。”女真未置可否。其实她早就看到,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她只在心里默默地承认他。
“我都等不及了,我们过去吧!”艳芳急不可耐地。
“等一等好吗?我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射击。你知道,看人打靶也是一种感觉哪!”
艳芳奇怪地看看她:“看人打总不如自己来劲。哦,好吧!我听你的,就陪你看看,你近来怎么变得这样怪怪的。”嘴上如此说,还是乖乖地拥紧女真。
那几个战士跑步回来,每人扛着一面自己的靶子。单一海面向他们,逐个讲评。他用双眼凝住每面靶子,一路看去,竟像在检阅什么似的。女真紧盯着他的身影,她们站在他的侧面100多米处。她奇怪地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清晰地看清他的脸。
单一海似乎对那几个战士的射击不太满意,他晃动着那根木棍,像晃着一条皮鞭。
“刚才的靶子我都看了,我很吃惊,你们居然这样强硬地恪守着以前的射击经验,并且用这打出了以前的成绩。知道吗,我不满意。”他厉声说,那几个战士双脚都下意识地一并。
《迷失的兵城》 第三部分枪吟(3)
女真远远地听着,内心被他的话撞击着。她有些奇怪,他对射击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稍息,我需要的是你们对一支新枪的全新感受,刚才那姿式和射击的感觉,明显属于那些56式冲锋枪和八一式枪族呀!可你们今天打的这支枪,比我们现在所有的轻武器先进10倍。”
他环视大家,“当然,我们面对它肯定非常不习惯。但我不想所有的人见到它,都表现出这样的手足无措。刚才二班的王小根,在射击时抱怨后座力大,击发太轻,像呼吸似的,还未感觉就是一梭子,这只能说明你不熟悉它。射击要领我已讲过,我只有一个要求,今天下午大家还是体验射击,子弹尽情地打,直到把枪管搂红了。可有一点,在射击时不许想起以前的射击经验,忘掉它,喜新厌旧懂吧!”他停住,问大家。
“懂,当然太懂啦。”兵们闹哄哄地乱笑。
“好,懂就行。我希望你们彻底爱上自己手中的每支枪,像爱一个你彻底想爱的人一样,直到它与你融为一体。”士兵们的情绪越发闹哄哄了,都咧开嘴哈哈地乱笑。
艳芳在旁边咬起了牙:“这家伙真坏!”
女真脸唰地红了,单一海对枪的理解虽粗俗了些,但却极妙地讲出射击的神韵。只是这小子嘴太臭了,她恨恨地想,居然讲得如此露骨又如此大胆。
艳芳的声音已惊动了单一海,女真看到单一海抬起头,飞快地朝她们瞥了一眼,然后,他离开那些已散开装弹的士兵,大步向他们走来。
艳芳从那堆土墙后走出,有些招摇地冲走过来的单一海喊:“单连长,你可真行呵!一个人拥有这么多胡乱射击的权利,还说是实验,还说有什么好事也来叫我呢,原来纯粹是骗人哪!”
“哪儿敢骗你呢,我这不是请你来了吗?”一双眼睛却越过艳芳的肩膀,柔声说:“你也来了呀!”
女真不得不从土墙后闪出,略略不自在地说:“没事出来瞎转,没想到转你这儿来了。”
艳芳说:“什么没想到,单连长,实话说吧,刚才听你说扛什么新枪,我就是想来打两发。怎么,批准不?”
单一海锐利地瞥女真一眼:“欢迎还来不及呢。没问题,我这儿就是个合法的射击试验场。子弹随你打,安全由你自己管呵。”
“有你这句话就行。”艳芳越过单一海,向射击阵地走去,剩下他和女真走在后面。
“听说你以前在军射击队呆过?”单一海仿佛不经意地问道,“还参加过军区比赛,得过名次!”
“你怎么知道?”她有些诧异。
“你的一切我都清楚。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知道的。”他稍为犹豫,“这种枪性能真好,呆会儿你可以给我们表演一下吗?”
“新枪太难打,何况我有3年时间没摸过枪。”她不置可否地笑笑,抬眼看见艳芳已钻在战士中间,低头看那些战士咔啦咔啦地扣动扳机。
“真正懂枪的人,其实不在乎练没练过。我见过一个老人,1964年大比武时期的神枪手,复员后一直没摸过枪。10年后到我连队探望儿子,我让他打,居然还是个神枪手,10发子弹打满100环。”
“我不是那个老人……不过,你刚才对枪的理解倒挺有趣。”
“你都听见啦?”他的脸唰地红了,“瞎讲,粗野是吗?”
女真看着单一海羞红的脸,不由内心一动。她还是头一回见他脸红呢,害羞的男人总是让女孩子怦然心动。
阵地上有一条条的深槽,刚好可容一人趴伏。女真心下一动,怪不得刚才没有见到阵地上有人,不由叹道:“你的伪装搞得不错,不过,这有什么用呢?”
“我不这样看,我要求他们在阵地上首先要学会生存,然后才是进攻。”单一海一谈到其他,立即恢复了常态。
“可这是平常的射击啊!”
“越是平常,更需要这样。我希望他们能够养成这种习惯,知道生存习惯对于一支军队意味着什么吗?”
女真摇摇头。
“是爆发的战斗力!”他轻声低语。
女真看看他,似在回味刚才的话,半天才说:“光顾说话了,你的那种新式枪呢?”
单一海走到射击阵地,提出一个精致箱子,艳芳蹦着过来,喊:“你们这么亲密地说话,把我也给忘了吧?”
单一海把箱子放在一片平地上,哗地开启箱盖,里边躺着一堆枪械,闪烁着幽幽的烤蓝,像一个个紧紧依在一起的婴儿,互相依附又互相远离。一个零部件便是一个静止的抒情,它们躺在那里,只是在等待相互的结合。
“这是九七式突击步枪的全部残体,看清了吧,这些零件一个个又小又精致,没组装在一起时,你都会把它们看做一些精致的玩具!”单一海唏嘘着。
女真动容地注视着它们。“简直太不像一支枪了,像堆可怜的孩子。”
艳芳用手抓起一只零件:“这是什么?这样精巧?”
“是扳机,最精巧的往往是最致命的。”单一海飞快地说,“现在我把它组合起来,你就会是另一种感觉了,其实,对一支枪最好的认知过程该是组合过程。”
单一海蹲在地上,双眼扫视一遍,双手又极快地伸入箱内。一个个小小的零件在他手上来回转动,只听见咔咔地金属相互切合拧紧的声音。不到半分钟,那支枪已在单一海手里组合完毕,像一个蓝色的孩子似的,倚在他的身上。
女真忍不住用眼睛去抚摸它,这枪卧竟如此地粗涩和庞大。它有1米长,枪管粗硕,前方有小型支架,那支长长的射管轻轻趴在支架上,像是一双支起的双臂,又动人又残忍。只有那个屈柄的枪托静静地斜歪在地上,整个枪支给人一种冰冷的沉重感。正是这种沉重,从本质上也给人一种深深的依靠。到了战场上,惟一可以信任的只有枪和自己,拥有一支好枪与拥有一个可靠的上司同样重要。
女真打过不下15种军用轻武器,五六式过于钝,八一式有种涩涩的不适,AK46呢?兼有一种笨和钝的双重优势。这枪的杀伤力令人恐惧,美制的突击步枪倒是没这种感觉,可打起来令人总有种被带动的不适,她不喜欢。她在心里咀嚼着各种枪支的感受,其实是在感觉这支枪。
“这支枪是南方兵器公司结合AK46和美制某型突击步枪的优缺点研制的。它有三套发射枪管,一套是90毫米的狙击枪管和50毫米的重机枪管及35毫米的常规枪管,当然,还有三种枪的可调射速和光学瞄准具。它的设计发射子弹常速为每分钟168发子弹,可以压制任何常规武器火力。”
《迷失的兵城》 第三部分枪吟(4)
“这枪在任何时候都会变成另外一种枪。呵,这也就是说,它的功能越多,给战士们减轻的生存压力越轻,越可靠。”
“可它的毛病是功能太多,我的士兵们在射击时根本顾不上去调它,甚至忘记调整!”
“明白了,战场上需要的武器,实际上越简单越好。”
“我也有此种预感。但这枪还会装备我军,因为书案上的预测比实用价值更大,决策者并不须亲自去操作它。”
“是吗?”艳芳抱起那支枪。“这枪我看真棒,我一见到它就想抚摸它。呀,真光滑,它的表面简直像真正的皮肤。”
单一海似乎不为所动,继续讲:“不过新东西总比过去的好,它的性能是目前国内轻武器中最好的。私下里讲,我喜欢这枪。”
女真已不满意去观赏它了,有些冲动地讲:“我们可以去打一下吗?”
“当然,随意你们怎么打。”单一海说完,对旁边的一个战士喊道:“三班长,你去搬一支枪来,再拿100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