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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曼案件 作者:[苏] 弗·鲍戈莫洛夫-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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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又躺在冰凉潮湿的草地上,监视着那幢房子。天还没亮。

  “你在火车上碰到的是另一个人……大概是相貌相似的人……”大尉很不高兴地继续说道,“而其余的一切行动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第35章 暂时告一段落
  阿廖辛把勃林诺夫留下来继续监视,自己坐上卡车(西日尼亚克晚上就睡在停在邻近那条街的卡车里),在昏暗中朝机场驶去。

  湿透了的军装象冰冷的湿纱布一样粘在身上。一夜之间,他冻得全身象发高烧一样难受。现在最好跑跑步取暖,但他没有时间这样做。

  城市还在沉睡。在通向机场的整条公路上,他只遇到了四个单独行动的军官(没有一个文职人员),还有两辆在驾驶室玻璃上贴有夜间通行证的卡车。

  波里亚可夫象在总局里自己的办公室里一样,穿着军上衣,没扎腰带,敞着领口,坐在挂有窗帘的空军军团反特处处长的办公室里,正在神秘地研究着一张纸。听到阿廖辛的问候,他抬起头来,心不在焉地答道:“你好……请坐……”

  “那两个人在房子里。”阿廖辛报告说。

  “冻坏了吧?”

  “那还用说,冻得全身发抖,简直把人都冻僵了。”阿廖辛开玩笑道。

  “给,暖和一下吧。”波里亚可夫把一件大概全总局都知道的战利品,一个绘有巴伐利亚田园诗般风景画的暖水瓶递给了他。“再拿一个白面包……”

  阿廖辛从暖水瓶里倒了一杯又浓又香、由中校亲自按自己的一种特殊方法煮的茶,坐在办公桌旁临时加的一张椅子里,往嘴里放了一块白糖,满意地喝了几口热茶。

  在波里亚可夫面前放着一张写有大约十行字的白纸。它经过多次增删减和修改,已经勾划得十分杂乱,上面还有两个用蓝铅笔写的大问号。阿廖辛扫了一眼,心想,这一定是为某一伪装电台起草的电文,这是绝密,就再也不往那边看了。

  他知道,在这种电文中,每一个字都要经过莫斯科批准,以便使发出的假情报能够同总司令部协调好;不过,设计和起草电文的是波里亚可夫,他对这一切要负责任,所以,阿廖辛很后悔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阿廖辛非常佩服波里亚可夫所具有的那种品质,即在任何情况下都善于集中精力,不受暂时的一切次要因素的干扰,而现在,对中校来说,主要的工作显然是这份一再涂改过的假情报电文。

  阿廖辛迟疑了一下,拿起碟子里唯一的小白面包,它是从军官食堂里拿来的。他现在可以说是饥寒交迫,狼狈不堪,他可以一口气吃下十个,甚至更多这样的小面包。这种圆面包他的家人也烤过,但不用烤盘,而是在炉子里烤,用的也是小麦粉,不过那是用手工,而不是用机器磨的。那种小面包当然最好吃,特别是抹奶油吃,那就更香了。

  他想起,那年春天,也许是秋天,他从寒气逼人的野外回到了暖烘烘的家里,小女儿的愉快的喊声,妙不可言的红菜汤,正在冒热气的油煎甜饼,咸蘑菇,克瓦斯……所有这一切现在都显得梦幻一般,离现实太远了……

  “昨天他们又发出了电报。”波里亚可夫突然沉静地告诉他说。

  “在什么地方?!”由于感到意外,阿廖辛竟被一小块面包噎住了。

  “在什洛维奇森林以东约三十到四十公里的地方。”波里亚可夫抬起头来说道。阿廖辛看出,他现在开始考虑正在搜查的这部电台喇。“是在不停的运动中发报的,显然是在汽车上。有趣的是,近三昼夜没有发现任何一起汽车盗窃案件。”

  “有破译的电文吗?”阿廖辛立即问道。

  “暂时还没有破译出来。他们每次发报都改变密码,用新密码。你喝茶呀,再多倒些茶喝。”

  “谢谢。他们是在什么时间发报的?”

  “是在十七点二十分到十七点四十五分之间。”

  “尼可莱耶夫和冼佐夫这时已经到市内了,”阿廖辛说,“是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如果是这样,那么肯定与他们无关。顺便说一下,关于这两个人的情况已经有了回信。他们很快地完成了这个任务,对不对?……回信是寄到利达市的,但不知为什么,却是寄给将军本人启……奇怪……”

  “他早晚要倒霉!”阿廖辛生气地想起塔曼采夫,但又暗自想到,如果不采用“一定的冒险手段”,不再过一昼夜是不会有这封回信的。

  这时,波里亚可夫从卷宗里取出一张纸念了起来:“你们正在审查的尼可莱佐夫大尉和冼佐夫中尉确在3150018部队服役。目前他们正到利达市一带出差,为司令部食堂采购农副产品。因此,他们自然会到各村活动。”波里亚可夫念道,“我们没有任何证明你们正在审查的这两个人有问题的材料。”

  “原来如此,看来,这一昼夜是白干了!”阿廖辛难过地说道。

  “我现在要回到戈罗德诺,”波里亚可夫似乎在为自己解释,“看来,深夜才能回到局里。请一定打电话来……我正等着第一次的和昨天的密码电文。白天你再来看看。”他建议道。“可能会有点眉目。”

  “也许他俩并不是那种他们冒充的人。也许他们特务小组里有四个人,而昨天在车上发报的是另外两个人?……暂时告一段落吧!我们要面对面地看看他们,亲手摸一摸他们的证件。”阿廖辛建议道。他看着波里亚可夫,等他表示同意,但他似乎又开始研究起自己那事行电文去了。“在友军后方采购农副产品……这是自行其是的行为,而且是不合法的。有趣的是,他们将如何向我们说明他们的出差目的?……我要从警备司令部里带一个人去,”阿廖辛固执地继续说道,“为了作个样子,我们还要到另一家去检查……”

  “有道理,”波里亚可夫抬起头来表示同意道,“但不要浪费时间!……” 

第36章 阿廖辛
  我是同警备司令部的一位军官一起,动身去找维兹沃列尼耶大街六号的女主人戈罗林斯卡娅夫人的。司令部的这位军官已经不是年青人了,他是个秃头。这位大尉十分精明,只要你一开口,他就明白你要干什么了。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波兰话,显然,他曾多次扮演过这类角色。如果不是由于他对我多少有点儿曲意奉承,同这样的人合作本来是一大快事。

  为了不引起怀疑,我们访问了所有邻近的家庭,大概有十家或十一家,尽管根据司令部的统计,其中只有三家住有军人。一如既往,伪装行动,即佯装进行全面检查所占的时间比检查主要对象的时间更多。

  黎明的阳光照在草地上、树叶上、屋顶上,到处都有数不清的亮晶晶的斑点在闪闪发光,不过毫无暖意。玻勃林诺夫藏在街道尽头,躺在路沟后面那寒露滴滴、冷气逼人的牛蒡花丛的地上,隐蔽的很好,因为我朝他那个方向望了四次,始终也没看见他躲在哪里。

  象昨天晚上一样,我一直在惦记着塔曼采夫。实际上,我们这边的工作毫无危险,而在他那边,即使巴甫洛夫斯基一个人来,也将会发生一场残酷搏斗。我也不可能不惦记塔曼采夫,不过,直到现在我还在怀疑,我们设下埋伏所要猎捕的对象选得对不对……我们是否在浪费时间呢?

  尽管戈罗林斯卡娅夫人已经是花甲之年,但她并不显得老态龙钟,身体挺结实。一大早她就在收拾房间了,她把粗地毯挂在栅栏上,正准备拍打。

  我们相互致意后,大尉告诉她,我们是司令部管“宿营工作”的。接着他问道:夫人家中是否住有军人。

  “有。”她有礼貌地答道。

  “有司令部的证明吗?……有身分证吗?……”我们几乎同声问道。

  “请两位先生进来坐吧。”她微笑着请我们走进屋里。

  当我走近栅栏时,我看到,房后那家邻居院子里有一位老太太正在菜园里用小车运着什么,并用波兰话自言自语地唠叨个不停。她一见到我们就挺直身子,一对灰色的大眼睛狠狠地盯着我们,生气地嘟哝着,声音更大了。

  我们跟在戈罗林斯卡娅夫人身后走进摆着笨重旧式家具的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这在厨房里就看得出来了)清洁和整齐。

  女主人从放在五斗橱上的木匣中取出户口本,拿出了夹在户口本里的一张小纸片(这是盖有司令部印章的证明),她把小纸片递给大尉时说:“请先生过目。”大尉看了看便把小纸片递给了我。

  证明上第一栏写的是:“尼可莱佐夫大尉,冼佐夫中尉。”

  “准许居留时间是到半夜,时限已经过了。”大尉低声提醒道。

  “他们在什么地方?”我问了一句,望了望通往另一间房间的门。

  我想,他们是真也好,是假也好,反正现在正听我们的谈话,他们不可能在这样美妙的晨光里,在已经七点多钟的时候还蒙头大睡。

  “您说那两位军官吗?……已经走啦。”

  (嘿!真令人失望!)

  “怎么……走啦?”我努力装作很冷静的样子(显然他们是在我离开这里的那一个半小时之内离开的。就是说,勃林诺夫跟踪的就是他们。这在空荡的大街上既难做到不使对方察觉,又很危险……),“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在半夜……”

  简直不可想象!当时我们就在离木栅栏的小门十米远的地方……这里面有文章……我们不可能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

  但戈罗林斯卡娅夫人说,这两位“军官”昨夜曾向她告别,所以,他们走了以后她便动手打扫房间了。

  他们是搬到另一家去住的(是七月份他们住过的人家),因为戈罗林斯卡娅家没有合适的棚子,而他们要有间棚子放牲畜,只放一天就行了。据说,这两位“军官”是为自己部队采购农副产品的,他们在这一带到处奔波,主要是收购羊和猪;昨夜应该有一辆汽车把在各村采购的东西都集中起来运到利达市去。她没忘记提醒说,她自己是从来没饲养过家畜的,不过,她那去世的丈夫喜爱的良种猎犬除外。

  她说,她在军官们走后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说着便推开了通向隔壁房间的门,这里放着两张整齐干净的床,一张桌子,窗台上放着花盆,室内一尘不染,井井有条。

  当然,她不可能现编一套关于收购羊和猪的故事(而这正是真尼可莱佐夫和冼佐夫出差的目的)。毫无疑问,她说的一切确是她从房客那里打听到的。不过问题在于:这是真话呢?还是为他们的另外一种活动打掩护的神话?

  这类事情我经历过不少:敌特装扮成我军的军需官、后勤工作人员等等在前线附近活动。这种采购农副产品的办法为敌人在方面军后方进行搜集情报活动提供了最好的掩护手段。

  我还清楚地记得去年发生过的一件事。我们根据截获到的密码电报所提供的情报正在搜捕一股德国特务,这时,我们对三个人发生了怀疑,而这三个人的服装和武器以及身分证都无懈可击。我们向上级机关提出质询,有关部门肯定说,某某等人“确在该部队服役”。他们是九天之前被派出来执行任务的,约需一个月,出差的目的就是“你们所说的地区”。

  万幸的是,我们对这个回答并没感到满足。正如后来查明,那些“服役”人员在离开部队的第二天即被杀害。他们的尸体被沉入结了冰的河底,而证件,特别是出差证明,却一直被我们怀疑的那三个人通行无阻的到处利用着,直到敌特被捕时为止(在身分证、食品采购证和供应证里,他们填写了被害者的姓名,利用的是德军提供的全套备用证件和备用表格等。

  戈罗林斯卡娅夫人象多数老年波兰人一样,俄语讲得不错,而且在回答问题时不必停下来想。她待人接物十分老练稳重,同时又有一种令人愉快的媚态。她在一件黑色的旧连衣裙上面系了个围裙,动作灵活轻巧,与她的年龄完全不相称,简直象一位体操运动员。她有一张显得清高、眉目清秀和令人喜欢的面孔。

  在到司令部之前,我先去了市民警局。一如既往,我这一次又走运了。民警局值班军官的助手、一位年纪不轻的中尉负责包括维兹沃列尼耶大街在内的那个区的工作,本来我以为,一大早所能搜集的情况也只是一些简单的材料而已。不料,我从他那里了解到的材料也许是该市各机关对六号住户的这位女主人所掌握的最全面的情况。

  戈罗林斯卡娅.斯杰凡尼娅,一八八三年生,别洛斯托克人,波兰小贵族出身,毕业于女子中学,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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