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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如血-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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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菲在这一点上与张楠同样,她说:“保良你应该去上大学,我可以供你,等我妈治完这个疗程,我可以供你找个学上。”    
    保良却说:“菲菲,我可以不上大学,我可以一辈子只当个劳力,但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我真的把你当成我的妹妹,所以我希望你能答应。”    
    菲菲说:“好,我答应,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保良说:“找个正经工作,清清白白地挣钱。”    
    菲菲说:“是不是让我也像你一样,连一个月五百块钱的工作都找不到?没钱咱们住哪儿,没钱我老妈的病你治!”    
    菲菲母亲的哮喘病已有缓解,但又多了一个新病,经医院检查确认,菲菲母亲多年来行走困难的主要原因,是膝部长了骨刺,需要做手术植入一块人造膝盖才行,手术费需要四万多块,菲菲已经答应母亲,在今年年内把钱凑齐。    
    四万多块,保良不知道干“小姐”这行究竟有多大盈利,一年内挣出四万,究竟是轻而易举,还是谈何容易。    
    


第四部分当了出台的“小姐”之后

    保良和菲菲住在一起,但并不同枕同床。菲菲为这事对保良讥讽谩骂,还把保良赶出去过一次,但保良坚决不再和菲菲干那种男女之事,菲菲软硬兼施不能得手,终也无奈,只怨自己是个弱小女子,没有力量强行猎色。    
    保良不与菲菲苟且,一是心里还想着张楠,不管他承不承认,在他的内心深处,对他的爱情还藏着向往;二是他固然感激菲菲,其实看不上菲菲,特别是菲菲当了出台的“小姐”之后。虽然他的衣食住行,花的都是菲菲的卖身钱,从心存障碍到习惯成自然,到越来越自然而然,花的时候也不想那么多了。可花了这些“脏钱”之后,看到菲菲每晚出门,半夜才归,甚至第二天上午才回到家里,他对菲菲的肉体,还是产生了厌恶,别说对肌肤之亲早无兴趣,有时菲菲抱他一下,他都会生出一身鸡皮疙瘩。    
    菲菲拿保良也没办法,骂也骂了,损也损了,可谓又恨又爱。几次想跟他分手拜拜,可吵完之后,想想还是舍不得他。    
    保良不离开菲菲,不是不舍,而是不忍,菲菲毕竟有恩于他。何况,他后来的工作也是菲菲帮忙找的,在一家大酒店里当了前台接待员。保良形象好,有一定外语基础,菲菲认识那家酒店的一个股东,就托他把保良介绍进去。这工作保良非常喜欢,工作环境好,工资也高,每天接待各国宾客,工作性质介乎蓝领白领之间,省城流行的说法叫“灰领”,和保良以前看瓷器店和洗车族的差事相比,应有天壤之别。虽然保良知道,把他介绍进来的这位股东,肯定也是菲菲的一个“顾客”。    
    工作稳定之后,保良向菲菲提出,想搬到饭店的职工宿舍去住。他觉得他和菲菲的关系,不能这样下去。他既然不爱菲菲,也就不该这样不明不白地一直耗在一起,实际上也耗掉了菲菲的青春。尽管他们现在的关系,仅仅属于无性同居,但长此下去,对双方谁都无益。    
    和保良预料的不同,菲菲在保良提出搬走的时候,并没大吵大闹,并没指责保良过河拆桥。菲菲完全有资格这样责骂,她完全可以痛斥保良忘恩负义,吃完喝完抹嘴就走,养肥养大翻脸不认人了……但这些话菲菲统统没说。她只是一声不吭地掉了几滴眼泪,把脸上刚化好的妆又弄脏了。她去厕所洗了脸重新补好妆后,冲保良淡淡一笑,哑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搬?又问:住集体宿舍你能睡得好吗?    
    菲菲的态度,让保良的心若千钧,他向菲菲发了誓言:我以后把每个月挣的钱都给你一半,只要够我生活用的,其余的有多少都交给你,你拿给你妈治病。如果有一天你能找个正经工作,我一定让你有更多的钱花,就算你丢了工作,我也会尽全力养你!    
    菲菲笑笑,并不当真。她说我谢谢你了陆保良,我早看出来了,你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你都这么大了你养活过谁呀,我要靠你养早就饿成干儿了。我还是靠我自己吧,别看你人长得周周正正,可要说挣钱,你们三兄弟当中,就你没用!    
    保良搬出了菲菲的住处,住进了饭店的职工宿舍。这宿舍是供职工倒班用的,因此每晚睡在哪个床铺,都不固定。看宿舍的一位老师傅看保良人还不错,给他在储藏室里找了一个小柜子,让他把自己的衣物存放进去,好歹不用每天走哪儿都用手拎着。    
    独立生活使保良对未来有了一点信心,也有了空间整理自己混乱的心绪。他终于在一个下班之后的黄昏鼓起勇气,用倒班宿舍的电话拨打了张楠的手机。    
    手机通了,他很快听到了张楠的声音。他自己的声音顿时飘得厉害,几乎不知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他说张楠你现在好吗?我是保良。    
    张楠在电话里没有立即出声,保良猜不出这片刻的语迟是因为惊讶还是犹豫,少顷他听到了张楠的疑问:保良……你是保良?    
    保良说:我想见你。    
    他们仍然约在了那个公园门前的广场。    
    黄昏时的广场夕阳绚丽。保良赶到时广场上只停了一辆车子,正是保良常常浮在脑海的那辆银色奥迪。张楠站在车前,穿了一件银灰色的风衣,刚刚有了些春意的微风吹起风衣的两襟,远远看去犹如在空中飞行。    
    张楠拥抱了保良,他们没有一句重逢的告白与问候,只有风吹发丝发出的轻轻耳语。    
    张楠说:“我也想见你。”    
    还是在他们以前常来的这家餐厅,在这家餐厅最安静的角落,他们点了一壶清茶,并不着急叫菜,彼此的注视都不掩饰深深的爱意,这份彼此的爱意很久以来都被人为地压抑。    
    张楠注意到了保良放在茶杯上的手,那手上冻疮的痕迹让她惊讶不已。保良回避了那些通常不会省略的倾诉,他只告诉张楠他现在春风得意。    
    “我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在东富大酒店当前台接待,工资开得还挺不错的。可能最近还要调我到行政俱乐部去。”


第四部分怒其不争还是哀其不幸

    张楠的反应让保良庆幸自己报喜不报忧的想法完全正确,她用从未有过的欣慰的笑容,鼓舞着保良也安慰着自己,她说:“这就好,我不喜欢你整天狼狈不堪的样子,我希望你有自己的事业,有一份能保证你生活的收入,这样我们两个人的心态都会好些。我父母和我表姐都说过,一个连生存问题都没有解决的人,不可能有兴趣和别人谈情说爱。”    
    保良不知如何应答,不知该点头答是还是该摇头说那也不一定。在犹疑不定时张楠已经举起了茶杯,向他表示了由衷的祝贺。    
    “祝贺你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希望你永远好运。”    
    保良也举起了茶杯,与张楠同样以茶代酒:“我也祝你好运,希望我们永远彼此信任。”    
    张楠笑着抿了一口茶,说:“好啊,不过那要看你。”    
    哲人说,成功与好运可以使人善良和宽容。    
    找到稳定的工作,与张楠和好如初,让保良那一阵对一切人和一切事,都充满关爱和善心。他不仅愿为张楠去做一切事,而且与刘存亮及李臣之间,也像小时候那样,走得十分近密。    
    常人说,友情只有在从小结下的朋友中才可能延续一生,成年后的结交则必有交易的成分;感情只有在爱人或亲人中才可能延续一生,爱人靠情意相投,亲人靠血脉相通。    
    血脉天然不变,情意却瞬息难料。也许分分合合,跌宕起伏,才是爱情的本性和她真正的魅力。    
    张楠也对保良这样说过,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有很多猜疑,可离开以后又特别想你,可能是我这人太小器了吧。这句话保良当时听了满心欢喜,事后想想又不免疑虑,她究竟猜疑他什么?又在哪些方面,太过小器?    
    虽然李臣和刘存亮都上夜班,但保良那一阵与刘存亮的来往更多一些。因为保良在菲菲的事情上,对李臣颇多意见。尽管保良对菲菲并无爱的冲动,但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总是对菲菲到夜总会坐台这种事情,耿耿于怀。    
    有时,下班之后,在张楠没有约他的时候,保良会到夜市去找刘存亮,在他那家亮亮时装店里帮忙吆喝一阵生意。从刘存亮口中保良知道,自从保良从菲菲那里搬出来以后,菲菲就一直没到夜总会去上班,但刘存亮有一天在女人街里碰上了菲菲,却发现她衣着入时,买东西也是出手大方,问她最近在忙什么,菲菲说没忙什么,闲待着呢。刘存亮后来打电话问了李臣,才知道菲菲早就不在他们那儿干了。    
    保良听了,满腹狐疑。    
    第二天,保良去找了李臣。    
    李臣新租的住处远远不及幸福新村的那套房子宽大惬意,那是一个每层共用一个厕所的老式楼房,每家的厨房全都设在自家门口。保良去时正是晚饭时分,各家各户都在门口炒菜蒸饭,窄窄的走道里油腥扑鼻,屋顶上聚积着一层淡淡的虚烟。    
    李臣住在尽里一间,敲了半天门李臣才衣冠不整地把房门打开。虽然很久没见,李臣却没让保良进屋,趿着鞋子拉他往楼梯那边边走边谈。在门开门闭的瞬间保良看到,李臣的屋里凌乱不堪,隐约有个女人还半裸着身体睡在床上。    
    “你交女朋友了?”    
    保良随李臣走下楼梯,走出楼门,外面的空气显得清新了许多。李臣含糊答道:“啊。”又问:“你干吗来了,找我有事?听说你和菲菲又闹翻了。”    
    “你听谁说的。”    
    “就听菲菲自己说的。保良别看咱们是兄弟,这事我还真有点同情菲菲,你说菲菲哪点对不住你,连你现在这工作也是菲菲帮你找的。东富大酒店是五星级吧,你现在一个月能挣多少?”    
    保良没答,没说他现在一个月能挣多少,他挣的那点工资,比李臣这种在娱乐场所挣小费的,肯定比不了的。他反问李臣:“菲菲怎么不在你们那儿做了?”    
    李臣抽烟,喷了一口,才说:“早不在了。”    
    保良问:“她是不干这行了,还是换地方了?”    
    李臣说:“让我们那儿一个客人带走了。”    
    保良愣了半天,似乎想从李臣的简单回复当中,判断菲菲的命运答案。他不敢肯定这“带走了”三个字,究竟涵括了什么内容。    
    李臣说:“其实她们干小姐的,最大的理想,最好的归宿,一天到晚最羡慕的事情,就是让个有钱的男人带走。不管能不能结婚,都是她们的体面,至少不用整天整夜到场子里去拼了。只是菲菲跟的这个老丘不行,这人忒不靠谱。”    
    保良瞪圆了眼睛,就像自己有个亲妹妹让人拐走似的,心里如刀宰割。他大声质问李臣:“谁是老丘,他把菲菲带哪儿去了?”    
    李臣看着保良,似乎在猜测保良的激动,究竟是真爱菲菲,还是仅仅出于一种担忧。他嘴里的烟气从两边散出,急急匆匆地随风飘走。保良自己也弄不清他对菲菲究竟是何种感情,是怒其不争,还是哀其不幸。


第四部分钱把她从老丘手里赎回来

    李臣没有回答保良,他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看着远处的夕阳,口气有点自言自语:    
    “那他妈老丘其实没什么本事,就靠在几个场子捣腾K粉摇头丸挣点小钱,不过这家伙不管怎么说,一下借给菲菲五万块给她妈做了手术,就把菲菲给包下来了。菲菲其实不喜欢他,这我最清楚了,她还是喜欢你,可你又不喜欢她。而且,你又不能拿五万块钱来给她。老丘手下倒是有几个烂仔,菲菲跟了他,一般人至少不敢欺负她了吧。她们做小姐这行的女孩,人人都想找个靠山。”    
    保良当天晚上找到菲菲,是在那家有名的“歌舞升平”夜总会的门口。按照李臣的说法,这家全市规模最大的夜总会,就是老丘经常出没的老窝。    
    菲菲果然是和老丘及老丘的一个马仔一起坐着出租车来的。保良在他们并肩踏上夜总会门前的台阶时在下面高声叫她,菲菲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意外。她快步走下台阶,和保良在这里相遇对菲菲来说,不知是惊喜还是尴尬。    
    “你怎么在这儿?”    
    “他是老丘?”    
    保良没答,怒目扫视台阶上的那个矮壮的中年男人。    
    “谁告诉你的?”菲菲当然明白了什么,“谁让你来的,是不是李臣?李臣王八蛋嘴怎么不生疮啊!”    
    老丘的马仔也走下台阶,走近他们,大概想看看菲菲遇上了什么麻烦。菲菲冲他挥手,那意思是说没事,“这是我老乡,我们聊几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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