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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3禅真逸史 作者:明.清溪道人-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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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草带枝,扎缚在和尚阳物上。来福笑道:“原来这两个小秃驴怕冷,这般日色,还紧紧的护这一身棉絮,头上又戴个棉搭儿。”众人道:“体要取笑,且看朱大哥做作。”只见朱俭身边取一块火石,敲出火种,将硫黄淬着。那乱草树枝与棉花,且是枯燥易着,一步步烧到阳物上来。两个和尚十分疼痛,喊叫连天,欲要挣扎,被绳索捆缚。众好汉又把棍棒两边拄定,动弹不得。原来人的皮肉是有油的,见火愈着,况有那些引火之物,直烧得皮焦肉烂,臭气熏蒸。两秃驴熬疼不过,连声哀告,只求早死。杜伏威拍手大笑道:“闻你这小和尚坐化,特地替你下火。”又烧了半个时辰,看看气绝,不能动了。朱俭教众人动手,刀斧齐下,砍为肉泥。可怜凶狠游僧,因色化为野兔! 
  杜伏威领了一行人,和那妇人同过岭来。走到午牌时分,远远见烟光透起,乃是一村人家,约有三四十家。那妇人指道:“前面正是我家了。”朱俭道:“你们且慢行,待我先去探看你家还是如何。”说罢,三两步跑到村口,只见闹丛丛围着数十人,在那里大惊小怪的叫嚷。立住听时,一个后生跌脚哭道:“天呀,不知怎地被那秃厮骗去了!”有的道:“和尚是色中饿鬼,见你浑家有些姿色,毕竟拐骗去了。”有的道:“朱兄,你常不在家,想是大嫂和那和尚有情,勾搭上了,通同走脱。”有的道:“朱大嫂是老实的人,决无此事!作速四下寻觅,或者还走不远哩。”三三两两,议论不定。朱俭分开众人问道:“你们为甚事,在此喧嚷?”内中一个答道:“客官,你自行路,莫管这闲事。”朱俭笑道:“便与我说说,我在下专一抱不平,与人出力,或者管得这事,也未可知,何必遮盖?”又一个道:“客官,一桩古怪之事,门不开,户不开,房中不见了红绣鞋。就是敞地朱兄,五更出门,往城里赎药。他的浑家,被一个打坐和尚骗去了。房中金银首饰,细软东西,盗得一空,故此烦恼,又不知上南落北,来踪去迹,那里去寻觅?”朱俭笑道:“原来如此。只要重出赏钱,朱兄浑家,在我身上包还他,不须惨切。”众人喧哄道:“这客官倒来取笑!你既应承,必要下落。”朱俭道:“拐骗之事,报信不实者,即为通同,岂可妄说?”将手向北指道:“那来的可是你浑家么?”朱庆和众人回头一看,远远见程氏来了。朱庆喜从天降,慌忙跑向前,扶了谭家到门首,问道:“怎么你被那秃驴骗将去了,又如何与客人们同回?”程氏将捉去奸淫,幸逢这伙客人救了性命,烧死和尚情由,哭诉一遍。朱庆忙向杜伏威、朱俭倒身下拜,便欲款留一行人酒饭。杜伏威把那金银包裹还了朱庆,辞道:“我等是要赶路程买货的,恐耽搁误了日子,不必酒饭。但有一事相托,乞莫推故。”指着胜金姐道:“这是我的族中姐姐,因丈夫在宜川县为客身故,今随我便道,同往奔丧。奈因娇怯多病,不能前进,意欲寄居尊府,留此丫环相伴。待我一到宜川,即在车儿来接,那时并酬谢礼。”朱庆道:“若不是官人恩赐,朱某怎能够人财两得!今令姐路途不便,舍下尽可安身。常羹菜饭,不嫌轻慢便好,怎讲这酬谢的话!”杜伏威甚喜,将带来细软财帛,交割与胜金姐收管,附耳低言,说了几句要紧关旨的话,别了朱庆夫妻,即和来福等一行人,匆匆趱路去了。朱庆因款留不住,心下怏怏不已,满村人尽皆感激。程氏接引胜金姐到家内,洒扫一间静室,安顿二人,早晚殷勤相待,不必细说。 
  且说杜伏威和朱俭沿途笑说:“遇此一桩奇事,那和尚与这妇人无缘,撞着我等,打散了风流阵。”互相谈笑,不觉又走过了数十里路,天色已晚,分投饭店安歇。次日又同趱路,一连行了数日,看看将近宜川。杜伏威问:“此去尚有多少路程?”朱俭道:“前面已近黄河渡口。”杜伏威道:“我先渡过寨里去见缪公端,你领众人就在这里候那两路来的弟兄,取齐渡河进寨,不可有误!”朱俭道:“小人理会得,爷爷先去,众人一到,即来参谒。”朱俭与一行人,四散各寻觅饭店安身。 
  杜伏威单身行到黄河渡边,并无一舟来往,心下焦燥,只得脱了衣服,泳过河去。看官听说:伏威自小是泳水惯的,又有法术,所以这广阔黄河,不一时泳过对岸。到得山边,只见遍地尸骸,满场血肉,无一只船来接应,比前大是不同。杜伏威心内疑怪,且上了岸,穿衣望前面进行。至土墙边,栅门紧闭,寂无人声。杜伏威高声叫道:“栅内有人么?”叫声未绝,栅里一声梆子响,弩箭炮石乱射出来。杜伏威吃了一惊,忙叫:“不要放箭!我是杜爷,特来拜谒大王,快开栅门!”守栅喽啰上前细看了,认得是杜伏威,即忙开门放入。杜伏威问道:“紧闭栅门,坡上尽堆尸骸,却是何故?”喽啰道:“爷爷,说不得。缪大王身被重伤,卧床不起。爷爷来得正好,见了便知端的。”杜伏威忙赶进关,奔入寨中。合寨喽啰,尽皆欢喜,急入帐中通报。缪公端令接入卧榻前相见。杜伏威随入房内,举目看时,有《北寄生草》为证。但见: 
    凄惨惨愁添绪,急煎煎火燎眉。浑身疲软精神淬,喘吁吁难统貔貅 
  队,气昏沉怎把官军退?咭冬冬怕听鼙鼓振边关,扑簌簌揾不住英雄 
  泪! 
  缪公端卧于床上,呻吟道:“贤弟,你缘何许多时方来?”杜伏威道:“从容细禀衷曲。大哥为何如此狼狈,端的因着甚来?”缪公端请杜伏威坐于床榻之上,嗟叹道:“自贤弟别后,不及数日,报湖上有一只官船经过。小喽啰说是鹿阝州知州周陛,为官贪酷,百姓受其毒害,任满朝觐,满载而归。当下我闻报,即传令头目率领喽啰,将周陛一家老幼尽皆杀了,取其金银归寨。船上有逃得性命的,飞报本州,转申延州府。叵耐那太守蒋励发军数千,驾舟围逼水寨。见阵数次,胜负未分。近日又添了一个勇将,是镇守高奴城军官俞福,前来助战,身躯雄伟,使开山钺斧,勇不可当。我与他厮杀,连输三阵,身中数箭,卧不能起。喽啰被他杀伤了一半,寨子破在旦夕。幸得蒋太守身发重疾,暂收军马回去。算他不日必要复来,我正在此无计可施,喜贤弟到来,吾无忧矣!就请贤弟为山寨之主,督理军务。”杜伏威道:“大哥不须忧怖,且自调理贵体。那厮来时,小弟先试一阵,另有良计破之。”缪公端道:“贤弟作主,有何惧哉!” 
  二人谈话间,只听得炮响鼓鸣,人声鼎沸。探事喽啰飞报入来:“蒋太守病痊,率领将官俞福,军土数千,驾舟围逼水寨,比前番更是浩大。”缪公端见说,战栗不安。杜伏威笑道:“大哥不必惊惶,待小弟挺身退敌。”即披挂提枪上马,带领数百喽啰,开关迎敌。只见河中数百只战船,团团围绕,逼近岸口。遥见一大将立于艨艟之上,头带凤翅金盔,身穿白锦战袍,上罩鱼鳞细甲,手持大斧,指麾众军呐喊攻打。杜伏威见了,下马登舟,将战舰一字儿摆开,擂鼓摇旗,向前迎敌对阵。俞福见有人邀战,把大船飞也似摇动,直冲过来。两下鼓声振天,箭如雨发,彼此射住阵角。少刻两船相合,杜伏威厉声道:“你等何处鸟军,敢擅攻大寨,自来纳命?知进退的速返征旗,不然教你立刻身葬鱼腹!”俞福笑道:“大胆狂徒,不思改邪归正,尚敢大言。早早卸甲归降,免汝一死!”杜伏威大怒,挺枪就刺。俞福持大斧劈面砍来,两个在船头上交锋。斗不数合,蒋太守恐俞福有失,指麾众军助战,四面围裹将拢来。自古寡难敌众,小喽啰如何抵得住?拨转船头,各自奔散。官军箭如飞蝗,中箭落水者,不计其数。 
  杜伏威立在船头,奋勇鏖战,并无半点儿惧怯。太守跨落小舟,亲自擂鼓助阵,大叫:“不要走了贼首!”众官军将船四围攒绕,把杜伏威困在当中。摇桨驾舟的俱射下水去了,单剩杜伏威一人,那船无人驾驭,便横转来。杜伏威呵呵大笑,照俞福面门虚搠一枪,俞福侧身躲过,杜伏威弃枪,跳入水中。俞福忙令善泳水军士三十余人,下水来擒。杜伏威见了卖一解数,名为“鲫鱼爆”,从水底跃起,离水面丈余,悬空打一筋斗,直撺过数箭水面,头向下,脚朝天,复钻入河心。众军都没入水底来拿,被杜伏威拔出腰刀,排头见砍将过来,几乎杀个尽绝,只见骨都都血水泛出河面。俞福、蒋太守看了,情知着了手,并跌足叫苦。不提防杜伏威从水底钻到蒋太守船边,将船梢尽力一摇,太守立脚不住。扑通的跌入水中。俞福见了,急令军士救援蒋太守上船,暂且收军。有诗为证: 
    何处来飞将,英雄压孟门。 
    纵横波浪里,官卒可平吞。 
  再说杜伏威从水底游到河口上岸,回寨来见缪公端。缪公端又惊又喜道:“适才喽啰报官军势大,被他战败,贤弟已投水中,为何得生而返?”杜伏威笑道:“官兵虽众,俱非精锐。俞福虽勇,亦非万人之敌。今日故意挫动一阵,使官军放心围困山寨。我这里且谨守数日,自有破敌之策。兄长安心,管取高枕无忧。”缪公端暗思:“今日一战,大败而回,又说甚破敌之策?”心下虽然疑惑,不敢再问,且传下号令,分付守关喽啰,添上插木炮石,昼夜防卫,不在话下。 
  蒋太守被杜伏威撺落水中,俞福救起回寨,心下大恼。次日正欲调军攻打山寨,忽哨马报:“岐阳府提营团练使叶荣,引军助阵。”此是桑参将因杜伏威反狱,合家被害,急欲报仇,刻期发兵追袭。见屠胜、刘勋败阵逃回,将二人即时罢黜,缉拿杜门亲族,勘究杜伏威去向。原来那日反乱之时,杜伏威恐祸贻亲族,已令人分头通报,尽皆弃家逃窜去了。只有杜应元之舅孔窍,远房侄儿杜橛,避在城外山中,缉着被获到官。孔窍供称杜伏威令来福招引,欲同往黄河盂门山逃难等情。桑参将把二人下狱监候,复选步兵一千五百,委叶荣统领,星夜追至黄河渡口,助蒋太守剿贼。蒋太守、俞福接见,设宴款待。叶荣细问贼巢虚实,蒋太守道:“贼首缪一麟连败数阵,身中三箭,闭关不出,贼巢将破。近来添了一个贼将,不知何处来的,年方弱冠,十分骁勇。日昨交锋,被俞将军逼落水中,令军士下水擒捉,反被杀伤。不意贼将在水底将我战船扳翻,尽皆落水,险些儿身葬鱼腹。今幸将军驾临,必有奇策。”叶荣道:“看他山寨。不过一洼之地,况贼首杀败,破之甚易。虽有乳臭小寇,何足虑哉!”附耳道:“只须如此如此,贼巢指日可破。”蒋太守甚喜。当下叶荣传令:“本部军士,每一人要声柴一束,初更取齐进发。” 
  此时众军打点齐备,尽皆衔枚,轻舟前进。二更尽,直抵黄河上岸,逼近木栅,数处堆起芦柴,一面放火烧栅,一面擂鼓呐喊。关内喽啰急放弩箭炮石,官军愈加攻击。喽啰飞报寨里,杜伏威知觉,忙披挂绰枪上马,飞奔关前,只见木栅四围皆已烧着。杜伏威弃枪,披发仗剑,口中念动真言。霎时月色无光,骤雨大降,却是杜伏威运黄河之水,浇灭大火。众官军淋得衣甲透湿,无处藏身。少顷雨住,狂风大起,刮得众人立脚不定,个个惊慌乱窜。叶荣禁遏不住,也放马落荒而走。后面喊声大振,大队喽啰点起火把,簇拥杜伏威追出关来。叶荣回头看时,追骑已近,平欺杜伏威年幼,不以为意,带转马,舞刀接战。杜伏威枪尖早到额前,叶荣躲闪不及,面中一枪,倒撞马下。杜伏威割了首级,驱喽啰四下搜杀官兵,四鼓尽,收军回寨献捷。缪一麟鼓掌大悦,方信伏威英勇,前言果不谬也。有诗为证: 
    不识孙吴妙,徒知用火攻。 
    烈烟随火灭,诡计已成空。 
  当夜俞福引本部官军,驾数十只大船,渡河接应。初时见火光竞起,倏然又雨降火熄。少顷又见火光明亮,喊声不绝;心下惊疑,催军急急摇船前进。忽见水中逃命官兵,爬上船来,报说战败,主将已被少年贼将所杀。俞福大惊,即驾舟转回南岸,与蒋太守备言其事。合寨惊愕,不敢逼近寨栅,只将军马隔河远远围困,缓缓攻打。 
  再说朱俭其一行人在饭店里候了数日,众好汉陆续来到,同至僻静处照会了。朱检查点人数,共一百三十余人。正要觅船渡河,只听见金鼓喧天,喊声振地。朱俭惊问店主人:“这喊战金鼓之声,却是何处?”店主道:“客官不知,离我这镇头五七里路,即是永宁关口。黄河之中,有一强盗,姓缪名一麟,号公端,身长九尺,武艺过人,聚集千余喽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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