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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利用民主生活会想搞掉杜康,一定有背景,肯定是有预谋的。古人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一线工作,你们是要警惕的。”黄县长端起茶壶边往二人的茶杯添茶边说。
黄县长这一番话,更加印证了何岸的感觉。他和杜康几年来工作建立的情感,加之对黄县长的崇敬,特别是得知有人想以此搞垮黄县长,一股仗义之气浩然于胸。于是他把关建堂如何在家乡郭村对自己的拉拢和深夜叩门的许愿,以及自己对关的阴谋和手段的分析,一股脑说了出来。特别是他认为关建堂肯定不是给他一个人许愿当乡长,郭天益也会被蒙蔽。杨省生不过是关建堂的一条狗而已。这小子一来绛水乡就捣鬼,阴阳怪气煽风点火,惟恐不乱。鉴于斗争已经明朗,为了保护黄县长和杜康,何岸主动请缨,说在明天的会上他准备把关建堂的阴谋揭穿。
黄县长说:“民主生活会可不是小事,矛盾件件都是要上交的。何岸的想法很好,为了工作,你俩本来就是个帮手,现在杜康已经成了人家的靶子,也不好针锋相对,这事只有让何岸揭穿真相,予以还击,才会转败为胜。”
杜康连连点头。
第二天的会上,何岸当面揭露了关建堂如何拉拢他斗倒杜康,并许愿让他当乡长的阴谋。发言完后,眼泪一个劲儿地流,怎么也擦不干,这让参加会议的组织部干部们很不理解。
关建堂全面败北。
郭天益副书记醒悟了。
用焦彬书记的话说,绛水乡的党把人丢尽了。
第六章
29。
刁组织员带领的几名干部在民店村工作了两个多月。眼看着菜花黄了,小麦抽穗扬花了,大麦黄了,村民们家家户户都提笼撒灰泼水光场了,可他们除了把村子里几件风流事处理得更酸外,再无任何政绩。
民店村有对夫妇生了四个孩子,女人属典型的“五心”婆娘——鼻涕拉到前心,发髻绾在后心,袜子踩在脚心,别人见了恶心,男人出外放心。屋里脏得踩不进去脚,鸡粪猪屎满院子都是,灶火里柴草铺满了。刁组织员带人去找她,正值黄昏,也是鸡上架猪吃食的时候,娃娃们像门墩门槛样坐在门道口,滋溜滋溜喝包谷糁汤的声音和门背后猪的吸食声此起彼伏。看到这些,刁组织员气就不打一处来,一进院门就喊道:“光知道生、生!这哪像人住的地方,简直是个野生动物园嘛!”妇人在里屋搭话了:“谁来了,说啥呢,吃饭吗?嘿嘿……”刁组织员揭开门帘说:“你不节制生育,看把日子过成啥了!”妇人回答说:“日子好嘛,托毛主席的福嘛,嘻嘻……”刁组织员问道:“你这说的哪年哪月的话,你男人呢?”妇人说:“死了,跑啦,沉底咧,没影咯。过两天就可活了,冒泡了,睡得觉了就回来了。”刁组织员说:“光知道生娃,别说国家,你们自己也受得了吗!”妇人来了气:“都是那死鬼,没得个熊本事,光日得欢,就是受不了哟。看样子你是干部,你咋不拿个铁链子把那死鬼拴住,让他别成精害人。我关门,他把门拨开;我顶门,他爬窗子,把个鸡撵得嘎嘎的,有时候兴头来了,把我压在灶火底下就摆遭呢,嘿嘿,真受不了,把猪娃子都挤出去咧。”“甭说了!”刁组织员制止道,“难道你就没责任?你不勾引,他能跳墙?”
村长杨汉武趴在刁组织员耳旁说:“这女人是个神神,没办法,咱还是少纠缠为好。”刁组织员执拗地说:“我看就要从她身上开刀。一溜子四五个着生。这些人都让你们村干部袒护瞎了。”
那女人说:“你是乡长吧,你可要为俺女人家做主呢,我那死鬼经常把我压得拔着出气呢。咦,那一身黑肉,沉着呢。你乡长不管,谁敢管他?真真是把咱妇女压榨了,嘻嘻。”说完就抓住刁组织员的手不放。刁组织员忙使劲抽回手,转身就走,边说:“说你胖,你还真喘起来了。”妇人嘟囔说:“好我的乡长呢,我胖是胖些,可人还不差呢,你甭弹嫌,看上我的人还真的不少呢,没生老三的时候,书记进业还常来过夜呢。”站在大门背后一直没进去的老支书杨进业脸刷地红了:“这才是,这才是,这疯子拉扯我干啥,哼,这才是,尽是放屁呢。”刁组织员看不能再纠缠了,带着大家忙走出门,妇人着鞋追出门喊道:“乡长啊,你可要保护我呢!”“去去去,快回去,丢人现眼的。”村长杨汉武把那妇人赶回去了。
好不容易抓了一个生过两个孩子的妇女,可非但未做成手术,反倒让刁组织员们亲自把人送回去了。当他们趁夜半时分把那妇女拉到医院,经妇科医生检查,发现她还怀着孕,这不仅仅是只做绝育手术的问题,还要引产。医生做不了主,第二天早上把她男人叫到医院,讲明要两个手术一并做。为了安全,要男人签字。谁知这男人听罢脖子一扭,大声喊道:“我不管了,谁能管谁管去。说好的只生两个,狗日的又怀上了,我管不了这事了。”这毕竟是惟一一个“成果”,刁组织员和村干部们都赶到医院,听这男人和医生吵闹,刁组织员气愤地说:“这,这难道是女人一个人的责任,你是干啥吃的?”男人白了他一眼,又把眼仁翻上去说:“说好的嘛,有协议的嘛,我有啥办法,你们为啥光找我?”说完扭脖子就走。刁组织员一把拉住他说:“你不能走,你这个字非签不可,你不要不讲理嘛!”支书杨进业忙阻止住他,叫到一边说明了原委。
原来这男人是个无性人,尘根不起,当初女人要离婚,男人只好妥协,说你只要给我做一碗饭吃,你和谁好我不干涉。后来这女人果然和村上一个小组长勾搭上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立了个协议,要来那事不能在本男人当面来,还有二人不管男娃女娃最多只能生俩,不能超生。不然,无论乡上的、村上的罚款,都要由这小队长出。有一次男人从地里锄谷子回来,发现小队长正和自己女人在炕头寻欢,他气愤极了,拿起锄头把小队长往下勾,妇人边呻吟边喊:“你敢,滚出去,呵呵……你再不滚,我就搬到他屋里,给他当个二、二、二房!你滚,还是不滚?”听罢,男人把锄头放在门后,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这种奇耻大辱都忍了,你不能不服气传统“忍”学的博大精深。
而这次他终于承受不了了,这脖子一扭,扭出了畸情和无奈。他走后,刁组织员只好和村干部们商量,手术还是要做,手术后由村上亲自送她回去,先给男人做好思想工作。谁知这家伙自从在医院耍了歪,已经知道这县上来的干部不过如此,反而不上场,让村干部们把人送到刁组织员驻队的办公室,说他不要老婆了。吓得刁组织员只走不停,连认倒霉。
还有一件事更棘手,根子却是杨进业书记。民店村的支部只有五名党员,五十七岁的杨进业算是最年轻的,其余都七老八十了。民店村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发展党员了,党的组织生活也极不正常,杨进业的权力根本不受监督,杨汉武、左凤莲、杨小宝等人都是他一人说当什么就当什么,平时在工作中都是些由他操纵的木偶。尤其是左凤莲,更和他多了那一层关系。这左凤莲是他本家侄儿媳妇,长得也有点姿色,侄儿杨根万是个复员军人,刚从部队回来那阵,雄心勃勃,想为改变家乡面貌出点力,先后向本家叔父杨进业提过不少建议,杨进业表面很是高兴,心里却犯了嘀咕,这小子在部队上入的党,又野心勃勃,这样往前扑腾,显山露水,迟早有把自己取而代之的危险。这个当初也当过兵的村支书凭着多年的斗争经验,随便想了一个小计,就使侄儿杨根万在村子里登时抬不起头了。村里的苹果园病虫害严重,他看着杨根万比较冒尖,就让他带领青年把苹果树上梢统统锯掉,准备嫁接猕猴桃。他事先说猕猴桃树苗好买得很,为了赶季节,先做掉树上梢再买不迟。谁知这猕猴桃树苗本地没有,他让根万一人带着两千元钱去邻省山西采购,当根万心急火燎赶到山西太原,原来随身带着的广告却是裁了日期的先年报纸,当地的苗圃早种了庄稼。这一往返的折腾,心绪不宁,家乡树杈等着嫁接。加之根万的军装未脱却摘了帽徽,这正是小偷的袭击目标,在火车上钱也丢了,包也割了,满脸沮丧一身尘土回到了村里。
“你哟,真真是拿的唢呐打盹哩,弄下这么大的事,这可是村里的公积金啊!你看看,林也毁了,钱也没了,你就是天大的本事,咋向全村的父老交代!”杨进业语重心长地说。
“三叔你这么信任我,我咋就这么不争气,你还是让国家把我法办了,我实在没脸见乡亲们……”杨根万泪流满面,哽咽着说。
杨进业在鞋底上磕了几下烟锅,把烟包绳缠上烟袋杆上,故意扛了会工夫,然后摇了摇剃得精光的头唉了一声说:“根万啊,看在咱叔侄的分上,这件事我给你一脚踏灭。还好,前几天乡上说要给苟川煤矿招几个工人,咱这村子也没个啥前途,我给你去争取个指标,你走得远远的,村里的事,叔给你往平里摆。”
“三叔!你真比我亲生父亲还好,我一定去好好干,不辜负……”根万说得泣不成声。
根万走后,杨进业借着对侄儿有好处,把目标对准了侄媳妇左凤莲。左凤莲生了一个男孩,有一岁了,杨进业三天两头往凤莲家跑,借口喜欢孩子,在凤莲身上耍骚。他从凤莲手上接孩子时,把手掌尽量往凤莲胸部伸,佯装无事地撞一下乳房,慢慢地得寸进尺,说:“崽娃子,吃奶吗,奶奶好呢,你不吃,爷可吃呀。”把凤莲说得脸红红的。有时借着逗孩子,用凤莲的乳房捉迷藏——用手捂一下乳房:“没了”,逗得孩子嘎嘎地笑。三番五次的戏弄拿捏,终于得手。后来他就让凤莲当了村妇联主任,在人前露脸。根万在几百里外的煤矿,一月两月难得回家一次,远水解不了近渴,杨进业和凤莲的关系更不同寻常了。
刁组织员进驻民店村,开始杨进业怕自己的位子保不住,也任凤莲和人家眉来眼去。刁组织员也满是精神,工作非常来劲,热火时把驻队的目的想法都对凤莲讲,工作组很快和现任村班子配合默契,整顿走了过场。一个女人肩挑两炉火,彼此都烧不了身。
几件棘手事纠缠下来已过了忙罢,乡上布置的工作却让民店村拖了后腿。计划生育上不去,催粮任务完不成,村民见工作组成了白铁刀,都不愿意缴公购粮,急得刁组织员团团转,急忙派人叫来何岸,让乡政府配合他们完成任务。
30。
巷子顺原坡的走势转了一个弧形,横向排列的农舍伸前缩后极不整齐,水泥平房跟老式瓦房交错盖着,各家的地平尽量往高抬,下雨天黄泥水一冲,沟沟槽槽的,有的地方陷得像下水道。尤其是那些老房门前,更是坑坑洼洼,一种荒凉破败的气息笼罩在村落上空,正午的沉寂中,突然传来一声异样的扑腾,原来是一头母猪在路旁的泥坑里翻滚,翻起的泥水溅在刷有旧标语的土墙上,标语斑斑驳驳差笔掉点,细看,竟是两句人们耳熟能详的语录。不知是哪个好事者把标语并列地刷在一起,东边是“养猪业必须有一个大发展”。西边是“人口非控制不行”。顺着猪尾巴指的那面一米多高的老墙上,还有一条黑体字写就的标语话说得更绝:“溺死女婴就是溺死你的母亲。”一阵驴叫声从村子西面的杨树林传来,带锯齿的震颤比炸雷还厉害,像是对这母猪散发出的臊气的回应。这时候,长满茅草的墙头上站的几只公鸡也开始啼叫,但晌午的啼叫远没有清晨的声音洪亮,反而给人以滑稽之感。
何岸带着干部第二次进民店村,刁组织员原来扎的那个势不见了,缓步换成了碎步,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反而鼓动乡干部们对逃跑的计生对象抬门扭锁,抵押家具。走进坡脑头的一家农户,推开里外两道门一看,家具和粮食被主人早转移完了,实在没什么东西可押,看见后院有一笼鸡,刁组织员急忙说:“何乡长,我看把这笼鸡给他搬走!”何岸笑着说:“老刁,从电影上看,这才是国民党作风呢。”刁组织员讨了个没趣。
乡干部进村动起了真的,一些群众见没法推托,就缴了粮。还有的人拿村西一户姓杜的老人做挡箭牌,硬是抗着不缴。何岸和刁组织员去找,一进院门,何岸问:“老者,你怎么没缴粮啊?”这杜老头坐在石凳上斜了何岸一眼,慢慢地说:“你们是哪路子人,进我的屋子也不先招呼一声。”刁组织员说:“这是乡上的何乡长,你看清楚了。”杜老头突然站起,指着何岸:“啥乡长不乡长的,你先把手放下来!”何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