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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闪目细看,是常安民!不禁大喜过望,急忙迎了过去,俩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连长!”常安民语音哽咽,已有泪水涌出眼眶。
“安民,我的好兄弟,你又救了我们一回……”爷爷这个刚强的汉子,只觉得眼睛发潮。
黄大炮和刘怀仁都围了上来。刘怀仁道:“我就说是谁哩,原来是安民你。”
黄大炮在常安民胸脯上打了一拳,笑骂道:“我还以为你给阎王爷当女婿去了。”
常安民笑道:“我是想给阎王爷去当女婿,可他嫌我长得丑,又把我打发回来了。”
大伙都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爷爷问常安民咋到这里来了?
常安民给爷爷讲述了他们的遭遇……
那天晚上,常安民率一排往左突围,冲出重围时,一个排只剩下了十二个人。他们来到大沙丘前,不见爷爷他们的人影。等了半个时辰,还是不见爷爷率队到来。看看天色渐明,那地方不是久留之地,他只好带着残兵离开了沙丘。后来,他们也误入荒漠戈壁。
这天黄昏时分,他们遭遇到一群沙漠狼。夕阳的余晖把荒漠涂染成一片猩红。猩红之中走着一支十几人的队伍。队伍因为缺少给养,已经十分疲惫不堪,所幸他们都带着武器。那群沙漠狼早就看见了这支疲惫的队伍。它们守候在前方,像狗似的蹲着,用绿莹莹的凶残的目光注视着这支队伍。偶尔有只狼用前爪挠几下嘴巴,这种神经质的动作,表明饥饿正在折磨着它们。
这群沙漠狼是荒漠精灵,它们蹲在那里守株待兔,以逸待劳。一旦这支疲惫不堪的队伍走近它们,它们便会在头领的带领下发起突然进攻。
走在队伍最前边的常安民最先发现了这群狼。最初的一刹那,他以为是一群狗,随后他看见了那一片绿莹莹的凶光,就知道不是狗,是狼。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掣出了手枪,急令队伍停止前进。
士兵们这时也都看清了险情,人人都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发也竖了起来。
那群沙漠狼眼看到口的猎物不肯向前了,着急起来,狼群出现了骚动。有几只狼用前爪抓挠着沙地,那锐利坚硬的爪子几下就把沙地刨了一个坑,长长的垂涎从口中流淌出来。这时有匹狼发出一声长嚎,狼群顿时安定下来。
发出长嚎的是匹骨架很大的公狼,它的头顶有一撮白毛,显然它是这群沙漠狼的首领。它蹲在一旁,不时地舔一舔自己的皮毛,似乎对前面的猎物毫不在意。可它已经看出面前这群猎物可不是轻易能吞掉的,需要耐心地等待时机。
夕阳落山了,天色昏暗下来。
常安民心中十分着急,他明白这样对峙下去对他们十分不利。黑夜的荒漠是沙漠狼的世界。他带着队伍想回去,再绕道走。没想到的是他们退一步,那群狼逼上一步,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眼看天就要黑了,常安民更加着急,打了一枪,想吓散这群狼。狼群果然有点慌乱。那匹头狼又连连嚎叫几声,狼群很快就镇静下来。常安民无奈,只好让士兵们握紧枪提高警惕。这时他想到了爷爷他们。如果整个连队在,人多势众,这群沙漠狼何惧之有。可现在他们只有十几个人,而面前这群沙漠狼少说也有四五十匹。所幸他们手中有武器,不然的话,他们只能是一堆肉让狼们饱餐一顿。
在对峙之中,狼们终于沉不住气了。有这么多猎物近在咫尺,却只能用饿得发昏的眼睛会餐,这实在有悖狼们的脾性和习惯。有匹狼忍耐不住向猎物发起进攻。头狼没有制止它。头狼也忍耐不住了,正好让它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
那匹不知死活的野兽莽撞地冲了过来。一声枪响,它倒在血泊中,绝望地嚎了一声,四蹄朝天蹬了几下,就不再动弹。
常安民他们往后退了退,狼群冲了过来。头狼用前爪按住刚刚死去的同类,连腿带胸撕下一块蹲在一旁大口享用起来。其他狼一拥而上去撕咬同类的尸体。这匹狼太瘦了,狼们还没摆开吃的架势,会餐便结束了。有两匹狼因没沾上边,互相撕咬起来。其中一匹是年轻的公狼,另一匹是衰老的母狼。力量悬殊,年轻的公狼很快地占了上风,把那匹母狼打倒在地,迅疾用利爪撕开了它的肚皮。伤狼凄厉地嚎叫一声,用利爪回击着对手,之后便带着撕开的肚皮逃开,鲜旺的浓血把肚皮浸湿了,滴在沙地上。年轻的公狼不肯善罢甘休,一个虎跳过去给敌手致命的一击,咬断了母狼脖子上的大血管。
最后的女匪 第二十一章(2)
残酷的搏杀在狼群中引起一阵骚乱,狼们兴奋地看着同伙相残,张大着嘴巴,垂涎从鲜红的舌头上滴下来。母狼倒下了,狼们又是蜂拥而上,撕咬着还在痉挛的母狼。很快母狼连骨头都没剩下,被同伙吞进了肚子。
常安民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狼们自相残杀,惊心动魄的一幕把一伙人都惊呆了,毛骨悚然地出了一身冷汗。好半晌,常安民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面对如此凶残的沙漠狼,他们凶多吉少。
这时夜幕完全拉开了。走不脱只有坚守了。常安民命令士兵围成一个圈。枪口对外。只要狼往过冲就开枪打死它。
这一招还真有效,群狼围住常安民他们,但不敢贸然往上冲。同伙的失败,使它们都看到这伙两脚猎物手中的武器很厉害。
双方对峙着。在黑夜中狼们绿莹莹的眼睛如点点磷火。不时地有忍耐不住的狼会突然扑上来,紧接着会有一声枪响,两点磷火消失了。随后狼群发起一阵骚乱。虽然在夜幕里看不清楚,但完全想象得出,狼群又用同伙的尸体做了一次短暂的会餐。
子夜时分,狼群发动了一次进攻。
只听见头狼发出一声号角般的长嚎。几十匹狼从几个方向向常安民他们发起了进攻。响起了一片枪声,许多磷火消失了,但更多的磷火闪着凶残的光射了过来。幸亏常安民他们还有一挺机枪,常安民急了眼,夺过机枪手手中的机枪,跃身而起,叫骂着:“狗日的来吧!”机枪吐着火舌,喷向狼群。
狼与人战在了一起。狼的凶残是罕见的,士兵们这时都置生死于度外,做殊死的搏斗。常安民边打边喊:“弟兄们,集中火力打!”
士兵们集中火力猛烈射击。常安民借着弹光瞧见那匹头狼就在近旁,嚎叫着指挥同类。他骂了一句:“狗日的,我叫你凶!”掉过枪头就打。那匹头狼是个成了精的魔头,跳跃着腾空挪移,但最终还是没有躲过密集的枪弹,左前腿被击中了。它长嚎一声,仓惶逃退。狼群见头领逃了,也都纷纷逃窜。但它们没有逃远,聚集在一起,舔着伤口,依然对那群两脚猎物虎视眈眈。
常安民也收拢了队伍,清点了一下人数,少了三名弟兄。他们葬身了狼腹。几乎每个人都被狼抓伤了,所幸伤都不重。
双方又都对峙起来。常安民紧握着手中的枪,不时地看天。他盼着天亮。那匹头狼舔舔受伤的腿,也不时抬头看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常安民他们听不懂它在嚎叫什么,可已经完全领教了它的厉害。
东方终于露出了鱼肚白,那白色越来越亮,越来越大。渐渐的,白色变成了橘红色。到后来燃成了一片朝霞。那匹头狼朝着朝霞长长的嚎了一声,又回头把常安民他们看了半天,毅然而然地瘸着一条腿掉头而去,它十分明智,天亮了,那伙两脚动物不再是它们的猎物了,他们手中的武器太厉害了,在阳光的照耀下,它们会变成他们的猎物。
狼群跟在它们头领的身后撤退了,不大的工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狼群消失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常安民长长嘘了一口气,扔了手中的机枪,一下子软瘫在沙地上。士兵们也都扔了枪,躺在了沙地上……
再后来,他们发现了彪子率队的匪徒。起初,常安民以为是爷爷他们,奋力追赶。到了近前他们发现前边的人马有许多马匹,而且衣服杂乱,不像是他们的连队。常安民又以为是一伙商贩,可又发现那伙人马人人都有枪,而且马背上没有商驮,便断定是土匪。那伙土匪有二三十人,又都骑着马,双方力量太悬殊,常安民不敢贸然出击,只是远远地尾随着。他们刚刚和沙漠狼搏斗了一回,死里逃生。他十分清楚,这伙土匪比沙漠狼更凶残,闹不好就彻底完蛋了。可他有个想法,这伙土匪一定熟悉路途,跟着他们一定能走出荒漠。一旦走出荒漠,再找机会收拾这伙匪徒。因此他铤而走险,一直尾随着这伙土匪。
常安民是个谨慎人,让士兵们与匪徒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要暴露目标,只是小心翼翼地踏着匪徒们留下的足迹前进。那伙匪徒一直没有发现屁股后边这支残兵。
最后的女匪 第二十一章(3)
那天晚上,彪子一伙匪徒在沙窝子里宿营,常安民他们也在不远处的沙窝子里歇脚。常安民安排了一个岗哨盯着那伙匪徒。子夜时分,哨兵推醒了他,说是匪徒们要出发。他急忙爬起身出了沙窝子,隐约听见那边有命令声,随后影影绰绰看见一群人影晃动。他心里十分纳闷:狗日们干啥去?这时哨兵低声道:“排长,那边有火光!”
常安民顺着哨兵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团亮光,犹如星火闪烁。匪徒们是奔火光而去的。有火光就有人,可是谁呢?他猜测十有八九是连长他们,不禁心中大喜,急忙低声命令哨兵:“快把弟兄们叫起来,准备战斗!”
还真让常安民猜准了,果然是爷爷他们。在危急之时,常安民率残兵发起了攻击,不禁使爷爷他们转危为安,而且击毙了匪首彪子……
听了常安民的讲述,一伙人都惊叹不已。好半晌,爷爷感慨地说:“我们都以为你牺牲了,没想到咱们在这达会师了。看来咱们命不该绝呀。”
常安民笑着说:“咱们是谁呀,阎王爷敢对咱们下手?!”
黄大炮打趣说:“别吹了,差点都喂了狼。”
常安民说:“你狗日的是没看见,那沙漠狼吃人连骨头都不吐。”
黄大炮说:“我这儿倒真想碰到一群狼,看是狼吃我还是我吃狼。”
刘怀仁在一旁笑道:“大炮也吹开了,你跟女人耍美男计也许行,跟狼斗你肯定不胜安民。”
一伙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忽然,常安民看见了几个女俘,讶然问道:“连长,她们几个是干啥的?”
没等爷爷回答,黄大炮又取笑说:“是连长给你找的媳妇。”
常安民笑道:“这是好事么。也有你一个?”
“那是当然的,我挑剩下的才能是你的?”
常安民笑骂道:“你狗日的也霸道了。她们到底是干啥的?”
爷爷说:“是徐大脚的亲兵。”
常安民很是吃惊:“她们是土匪?”
爷爷点头。
常安民又问:“带着她们干啥?”
黄大炮又开玩笑:“我不是说了嘛,给你做媳妇哩。”
常安民笑道:“这样的好事你早就占了,还能轮上我。”
黄大炮依然开玩笑:“我是想都占了,可连长硬是让我给你留一个。你看上哪个了?”
常安民又骂道:“你狗日的就不能说点正经的。”随后又问爷爷带着她们干啥。
爷爷说:“咱们现在迷了路,她们很可能知道路径。”
“那就审审她们。”
“审了好几次,她们不肯说。”
常安民凶狠狠地说:“那就来点硬的!”
“咋来硬的?把她们毙了?杀了?”
常安民哑然了。
“走,看看钱掌柜去。”爷爷说。
“钱掌柜是谁?”常安民问。
“是赶驮的,共产党的人。”
“共产党的人?”常安民很是吃惊。
爷爷点头说:“刚才要不是他,你就见不上我了。”他边走边对常安民讲叙和钱掌柜邂逅的经过。
一伙人找到了钱掌柜,只见钱掌柜两眼圆睁,双手紧握着枪筒,而那支枪的枪刺扎进了他的肚腹。他的一旁躺着一具匪尸,那具匪尸的心窝扎着一把匕首。
一伙人惊愕了。
爷爷讲到这里,语音发涩。他手中的烟锅熄灭了,他没有发觉。他的目光发直,望着远方,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钱掌柜牺牲的壮烈场面……
良久,爷爷说,他实在想象不出钱掌柜受了那么重的伤,是怎样打死那个土匪的。
爷爷还说,他一生敬重的人有数,钱掌柜是一个,那是条真正的汉子。
爷爷跪下身子,想拔出那把枪刺,可钱掌柜双手如铁钳似的紧紧握住枪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