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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胡子哈哈笑道:“石头,大有长进啊。”
爷爷挠着头,嘿嘿一笑说:“我这也是跟团长你学的。”
彭胡子拍着爷爷的肩膀:“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是!”爷爷的身板挺得笔直……
彭胡子采纳了爷爷的意见,把兵力分成了数十支小部队,篦子梳头发似的搜索徐大脚的人马。徐大脚没想到彭胡子来了这一手,乱了方寸,迷藏捉得很失败,半个多月下来,折了几十名匪卒。她着了忙,不与彭团硬碰硬,当即撤离了老巢。她是当地土著,对这一带地形了如指掌。北原县西邻甘肃,处于陕甘两省交界的偏僻之地。她和政府对抗多年,积累了经验,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陕甘两省都有她的眼线,逃跑起来如行水流云,很难抓住她的踪影。
彭胡子是雍原人,雍原和北原相邻,也算是土著,对这一带地形当然也很熟悉。他部下的官兵有近半数都是这一带人,自然都熟悉这里的地形。虽然这一带塬大沟深梁多,可以一团之众下气力搜寻,逮几只狐狸和狼也不是什么难事。彭胡子是下决心要剿掉徐大脚的。徐大脚慌恐了,知道遇上了克星,带着残兵败将急忙撤出陕西境内,向西北方向的甘肃逃窜。彭胡子正准备集中兵力追剿,又有急令传来,让他火速北上陕北,围剿共产党的军队。接到命令,彭胡子很是懊丧。他向来对土匪恨之入骨,其原因是他的祖父也死于土匪之手。
彭家在雍原北乡是有名的大户,大户历来是土匪打劫的主要对象。彭胡子十二岁那年,一股土匪抢劫了他家。那是深秋的一个夜晚,他睡得正香,被父亲叫醒了,只听祖父大声喊叫:“土匪来咧,快上炮楼!”一家人上了炮楼,可他的祖父跟土匪拼搏,寡不敌众,被土匪擒住。他的祖父是个硬汉子,宁折不弯,被土匪活活烧死了。他在炮楼上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后来他投笔从戎,暗暗在心中发誓要为祖父报仇雪恨。队伍每次剿匪,他都冲锋在前。他把所有的土匪都当作烧死他祖父的仇人,置于死地而后快。这次围剿徐大脚虽说不是他的初衷,可徐大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上作乱,杀了他舅舅全家,把他完全激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全力以赴,精心设谋,眼看徐大脚的人马节节败退,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可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来了急令。没有剿灭徐大脚,他心里实在不甘,但上峰的命令不能违抗,思之再三,便命令特务连跟踪追击,务必全歼徐大脚的人马。
特务连是彭团最精锐的部队,彭胡子让特务连追剿徐大脚意在速战速决,再则他想把这个功劳让给爷爷,好让爷爷今后晋升有块垫脚石。爷爷明白彭胡子的用心,十分感激彭胡子对他的信任和器重,当即率领特务连跟踪追击。爷爷反复算计过,徐大脚的残兵败将充其量也就七八十号人,一个装备优良的特务连对付七八十号逃亡土匪还不是以卵击石,小菜一碟。他万万没有料到小沟里翻了大船,他的特务连钻进了徐大脚设下的圈套,险乎全军覆没……
最后的女匪 第七章(1)
下弦月挂上了树梢,昏黄的月光把一伙孤鬼似的黑影钉在一片荒漠上。为首的年轻军官身材高挑,军衣破旧,染满了斑斑血迹,一根牛皮武装带把疲惫的身躯扎出几分精神来。他手提盒子枪,一脸的惊慌、沮丧和不安,木桩似的戳在那里,呆眼望着响枪的方向。他就是我的爷爷贺云鹏。
西北方向枪响如同爆豆,夹杂着喊杀声,震得爷爷一伙连连打颤。好半晌,黑影中有人发了话:“连长,咱们撤吧,大炮他们怕是完球了。”
爷爷惊醒过来,看清说话的是三排长刘怀仁。他是陕北人,说话鼻音很重。前边说过,就是这个刘怀仁快四十岁了才当上排长。爷爷曾在他手下当过兵,对他很尊重。爷爷对全连的官兵都直呼其名,惟独称刘怀仁为“老刘”,向来对他的意见和建议都慎重对待。可此时,他不容置疑地说:“再等等!”
刘怀仁不再说啥。
时间一秒一分地过去了,似乎过去了一百年,其实只有十来分钟。刘怀仁忍不住了,又开了口:“连长,这里不能久停。走吧,常排长和大炮他们突出来会追上来的。”
爷爷没有吭声。
常排长名叫常安民,跟爷爷是一个村的。他跟着爷爷一块出来吃粮当兵,现在是特务连二排排长。“大炮”是一排黄来福的绰号。特务连钻进了徐大脚的包围圈,若不是常安民带领二排“调虎离山”,黄来福率一排拼死掩护,他们一伙恐怕都已经做了鬼。
这一仗实在败得太惨了,完全出乎了爷爷的意料之外。爷爷原以为消灭这伙残匪费不了多大的劲,虽无鹰拿燕雀之易,但也决无牵牛下井之难。徐大脚撤出陕西,沿着甘肃和宁夏的交界线往西北方向逃窜,时而甘肃,时而宁夏,行迹不定。爷爷回忆说,他完全可以罢兵不追,可那时他昏了头,穷追不舍,不顾一切地跟踪追击,想全歼徐大脚这股顽匪。
这天中午他们追到一个叫沙口店的小镇。爷爷抬头看看,已是日悬中天,队伍已十分疲惫,爷爷便命令队伍打尖,稍事休息。
沙口店不大,有百十户人家,五六百口人。特务连开进小镇,立刻就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人生地不熟,爷爷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派出侦察班去侦察匪情。
士兵们刚刚放下碗,侦察班派人回来报告:西边发现徐大脚的人马出没。爷爷当即命令队伍立即出发。追出三里多地,果然远远看见徐大脚的人马。队伍加速前进,可土匪似有察觉,跑得也快了。说来也真是奇怪,他们追得快,土匪跑得也快;他们追得慢,土匪也就跑得慢。追了大半天,土匪一直在他们眼皮底下,就是抓不着。爷爷心中疑惑,怀疑徐大脚在引诱他们,打他们埋伏。可他环目四顾,周围并没有树林山峦,只有一座大沙丘,大馒头似的耸立在那儿,光秃秃的,只长着些许沙柳。爷爷释然了,心想,徐大脚撤离了老窝,好比蛟龙离了水猛虎离了山,加之又连吃败仗,如今是丧家之犬,何惧之有。想到这儿,爷爷放了心,大着胆子拼命地追。傍晚时分,他们追到了一条大沟,徐大脚的人马钻进了沟,他们特务连也追进了沟。进了沟太阳就跌进了窝,徐大脚的人马突然钻进地缝似的无影无踪。他们似一群长途跋涉的猎犬,找不着猎物急得团团转。
这时天色昏暗下来,可眼前的景物还依稀可见。爷爷环目四顾,只见两边陡壁如斧劈刀削一般,沟里杂草丛生,深不可测。他心中一惊,倘若这里有一支伏兵如何是好。这个险恶之地绝对不可久留。他刚说了声“撤!”可为时已晚。四下里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喊杀声一片,夜幕里不知隐匿着多少人马,堂堂的国军士兵都成了活靶子,麦捆似的往下倒。没中弹的乱成了没头苍蝇,到处乱窜。爷爷心中大骇,但到底久经战阵,最先醒悟过来,明白是中了埋伏。他急忙伏下身,命令队伍就地卧倒,不要慌乱。起初他以为敌方是共产党的游击队,他们曾多次和游击队交过火,后来他从密集的枪声中听出不是共产党的游击队,游击队绝没有这样猛烈的火力。似乎也不是徐大脚的人马,徐大脚已溃不成军,也不会有这样猛烈的火力。难道徐大脚与这里的杆子勾上了手合伙打他们的埋伏?只有这种可能!爷爷想到这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能束手待毙,要突出重围!爷爷身先士卒,率队突围。可敌方火力十分凶猛,几次冲锋都被拦了回来。
最后的女匪 第七章(2)
三个排长趴在爷爷身边,急问怎么办。爷爷临危不惧,压低嗓子说:“看来硬拼不行,咱得想个法子。”“连长有啥好办法?”刘怀仁急忙问。
“咱们声东击西,分开敌人的兵力!”
“连长,你就下命令吧。”二排长常安民说。
爷爷当机立断,下了命令:“安民带二排往沟南突围,我和老刘带三排往沟北突围,大炮的一排跟随三排,掩护断后。冲出包围圈在东北方向的大沙丘处汇合。听清楚了没有?”
三个排长异口同声:“听清楚了!”
临分手时,二排长常安民忽然说:“连长,你们慢一点行动,我先走一步。”
爷爷一怔,随即明白了常安民的用心,拉住他的手叫了声:“安民,我的好兄弟!”眼睛就潮湿了。
那年爷爷去当兵吃粮,走出村子不远忽听有人喊叫他,扭脸一看,是常安民。常安民比爷爷小一岁,弟兄五个,家中十分贫寒。是时,他给村里一家大户扛活,正扶犁耕地。
“石头哥,干啥去呀?”
“当兵吃粮去。”
“我也跟你去。”常安民扔了手中的鞭子。
“你给人家扛活着哩。”
“管球他哩,老子早就不想干了。”
“那你回去给你爹妈说一声吧。”
“不说了。我爹妈巴不得我走哩。我走了,家里少一个端老碗吃饭的。”
就这样常安民跟着爷爷当了兵。爷爷当了排长,他当上班长;爷爷当了连长,他当了排长,俩人相处得跟亲兄弟似的。在这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常安民奋勇请缨,要把土匪引开。爷爷眼眶涌出了泪水,拉住常安民的手不肯松开。
常安民抽出手来:“石头哥,我爹我妈那里你替我多照顾点。”遂带领二排喊着冲杀声,往左突围。
爷爷冲着常安民背影喊:“安民,在大沙丘那达我等着你!”
是时,徐大脚和当地的杆子头陈元魁联起了手。陈元魁有二百多号人,兵强马壮,且以逸待劳,设下了埋伏,企图把爷爷的特务连一口吞掉。爷爷虽然对敌方的情况知之甚少,但身置险境,对敌方的企图看得一清二楚。爷爷哪里肯甘心束手待毙,他走这一招险棋,拼个鱼死网破,以求死里逃生。
徐大脚和陈元魁的注意力果然被常安民吸引过去了。爷爷急带一、三排往右突围,三排在前,一排在后。徐大脚和陈元魁不是平庸之辈,注意力虽然集中在左边,但也没放松右边。他们设下这个圈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要全歼特务连。爷爷的特务连是块硬骨头,不是徐大脚他们想吃就能吃掉的。爷爷他们拼命杀开一条血胡同,子夜时分总算冲出了包围圈。来到大沙丘前时一个排只剩下了十来个人。
爷爷看了看身边的士卒,心里一阵发痛。他侧耳细听,左边的枪声依然响得很紧,看来常安民的一排凶多吉少。不知黄大炮他们怎么样了?按时间推算,他们应该跟上来,可怎么还不见踪影?是不是全完球了?想到这里,爷爷禁不住打了几个寒战,沁出了一身的冷汗。
忽然,传令兵王二狗喊了声:“连长,黄排长他们回来了!”
爷爷急忙转脸看,只见一排长黄来福猫着腰慌慌忙忙跑了过来,牤牛似的喘着粗气。
“大炮,回来了多少?”爷爷急忙问。
黄大炮用衣袖抹了一把脸,回头一指身后,懊丧地说:“就剩他们几个了。”
爷爷举目看,也就七八个人吧,心里不禁又是一痛。半晌,又问:“二排的情况咋样?”
黄大炮摇头说:“不清楚。徐大脚的人马都往左边去了,我们这才撤了出来。”
爷爷不再说啥,侧耳再听,那边的枪声渐渐稀落下来。自思常安民他们凶多吉少。黄大炮忽然说:“连长,我们抓了几个俘虏。”
爷爷定睛细看,几个士兵押着几个俘虏,月色中看不清眉目,只看得清俘虏反剪着手,身影较瘦弱,看样子是几个体质差的土匪。
最后的女匪 第七章(3)
“四个,都是土匪婆。”黄大炮在一旁指点说。
原来是女匪!爷爷有点诧异。一一细看。四个女匪都被破布塞了嘴巴,倒剪着双手,对他怒目而视,毫无惧色。爷爷知道徐大脚的护兵和贴身侍卫都是女的,能把她们俘虏真不容易,说明徐大脚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黄大炮请示爷爷:“连长,咋处置她们?”
爷爷略一思索,手一挥:“带走!”
刘怀仁在一旁说:“那咱们撤吧。”
爷爷还在迟疑。刘怀仁明白爷爷的心思,沙哑着嗓子说:“连长,撤吧。这地方不能久停,常排长是个精明人,若能冲出来,就一定会跟上咱们的。”
爷爷朝响枪的方向又凝视片刻,那一刻,他的心情十分沉重。等吧,常安民排若是全军覆没了,等也是白等,还会耽搁了时间,闹不好徐大脚的人马还会追过来,凶多吉少。不等吧,常安民排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