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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南七省,黑道群贼共尊鬼手抓魂娄立威为盟主,各山各寨声息互通,联合一致,声势之庞大无人敢过问其事。
江南武林道中,不乏一流高手,堪与鬼手抓魂为敌,十几年来,除非出现了十恶不赦的凶贼人,却都不愿过问黑道中事。
另一方面,娄立威自任盟主,确实对各山寨严加约束,不准其手下诸人胡作非为。
约法三章,严禁谋财害命、贪淫好色,而只许向旅客收取规费,轻易不准杀人,凡有违约法者,不等侠义道人问罪兴师,立即自行诛灭,绝人口实,故而十余年来,娄立威稳坐盟主宝座,黑白两道竟而互不相犯。
李玉琪初入江南,不明此情,不但将娄立威爱子打伤,更挑了水月观窑子,发放赃银。
此举不但是向整个南七省绿林挑战,也等于轻视南七省白道无人,这岂是那黑道绿林与少数量窄的白道人物,所能忍得下的事。
故而,不久之后,三人,就因此举,引发了若于事故,而实非其始料所及!
第三日,五万多两银子,己发放完毕,灵鸟八哥雪儿,自济南曲阜返来,带回来北儒朱兰亭的亲笔书函。
信中说明,赛纯阳玄真道长,已答应南下主持水月观,并且已经带着他新收的弟子,动身起程,最多五天,即可到达。
并且,朱兰亭信中佳许三人所为不愧侠义本色,做得很对,不过却要小心南七省黑道人物的暗算。
最后,朱兰亭表示,过完新年以后,他本人可能也要南下,将来或可在金陵会面等语!
三人阅毕,自然十心欣悦,尤其是朱玉玲,更不免向雪儿探问她母亲及家中各事,慕孺之情溢于言表!
苏玉玑似笑非笑地道:“玲姐姐,才离开这几天,你就这么想家,再过些日子,准会想得厉害,我看,乘现在离家还近,你还是回去吧,免得将来染上思乡病,无法医治!”
朱玉玲凤目一转,看见李玉琪口角含春,正以那充满挚爱的星目注视着自己,芳心一甜,展颜道:“若非是怕玉哥哥乏人照顾,生活不便,我真想回家,跟母亲多学些家事呢,我……哎!”
苏玉玑暗地里“哼”了一声,却无法反驳。
李玉琪明白朱玉玲此时心情,安慰她道:“玲妹妹,这几天真难为你,也万料不到,除了功夫之外,你还会这些家事,并且做得这么好,我……哈哈……”
下面的话,自然是贴己话儿,玑弟弟虽非外人,却也不便说出,只得以哈哈一笑代替。
却是这几句,朱玉玲已经深深地了解,芳心其甜如蜜,笑逐颜开,恍似百合骤放般。
苏玉玑见状,心中又是气又是伤心,一时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黯然苦笑,哑然不发一语。
午饭用过,李玉琪不愿再多耽搁,朱王玲收拾好一切,将楼门锁住,李玉琪叮嘱前院香火道人,妥为照看,静候山东赛纯阳道长前来主持。
三人来到观前,神猱红儿早已将三匹马备妥,十余名香火老道,一齐送出观外,依依道别。
三人上马,朱、苏两人仍是胯下宝驹,李玉琪仍骑着那匹黑色健马,红儿蹲踞苏玉玑鞍后,雪儿栖息李玉琪肩头,各自以不同的心情,留下那临行一瞥,迳自踏冰越湖,向南而去。
当晚,抵达仰化!
仰化,乃运河之畔的一处小镇,虽非水陆要冲,夏秋两季之际,河运通畅,过往旅客,倒也不在少数,此时己入寒冬,运河冰冻三尺,航运早已不通,故而市面上颇显萧条。
三人入镇不久,便自发现,过往行人对三人神态各异,多数皆是面露亲切,凝眸注视。
李玉琪深自诧疑,暗告朱、苏二人。
二人虽也觉得奇怪,却一时也想不透是何缘故。
看看天色入暮,李玉琪找了一家客店,方一入内,店掌柜对三人细一打量,像是识得一般,立即满面堆笑,躬腰施礼,亲切恭敬地道:
“李大侠,你老来啦,你往里请!”
说罢,立即大声吩咐伙计带路,送往上房。
三人都是一愣,苏玉玑眼珠滴溜一转,道:“喂,掌柜的,你怎知咱们要来?又怎的识得玉哥哥呢?”
这话问得好,李、朱两人亦有此问。
掌柜的闻言,却实在不好回答,本来嘛,他哪知人家要来,这么说不过是生意人惯常的应付,哪能识得了谁?
幸亏掌柜的聪明,眉头一皱,避重就轻,嘻嘻一笑,道:
“三位大侠客,剿平骆马湖,发放银两济贫的义举,早已是人皆共知的事了,小人虽然足不出户,却也听人念道三位的神侠事迹,故而一眼便知三位侠客驾临鄙店,嘻嘻,这……
这真令鄙店蓬芘生辉,对,蓬芘生辉!”
掌柜的这一段话三人不禁莞尔而笑,朱、苏两人更为这骤然而来的消息,喜得心头乱跳。
同时看了李玉琪一眼,苏玉玑抢前嚷道:“玉哥哥,这一下你的威名,大震江南,以后就不怕……”
李玉琪摇摇头,止住苏玉玑的高声叫嚷,对店掌柜微一拱手,当先随伙计转入后园上房,随行低声道:“‘怕’什么?是怕往后少不了麻烦吗?”
一呶嘴,苏玉玑又生气了,虽然他也觉得,不该在店前大庭广众之间,喜极忘形,但也因李玉琪打断他的话头,而生起气来。
整个晚上,他都在郁郁不乐的心情中渡过,尤其看到李玉琪与朱玉玲柔情蜜语,心心相印的样子,便觉得烦恼无比,故而,晚饭一过,便推说有点不适,独自回房而去。
李、朱二人,当时也未在意。
朱玉玲亲自从行囊中取出带来的上好龙井茶叶,泡好两杯,奉至李玉琪面前,两人落坐桌边,品茗谈心。
且说苏玉玑回房之后,心思紊乱,坐立不安,跌坐榻上,调息多时,仍不能返神入虚,返虚生明,一生气,索性放过功课不做,下榻着上鞋子,推开后窗一看,窗外月华如银,光亮异常。
窗外是一处后园,经月光一照,四周轮廓显然,冰雪枯木,虽无积雪,却亦是夜凉侵人,予人一种说不出的凄怆。
苏玉玑为景色感,虽不觉得寒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失望,他觉得自己的一生,正如这冰池枯木一般,了无春意情趣,于是,他暗中咬牙,思索着一项新决定。
他晃身越出后园,反手闭住窗门,一伏身,“嗖”的一声,飞纵出后园的围培,展开轻功身法,人化一缕轻烟,漫无目的地直向前方疾掠而去。
一刻工夫,苏玉玑已远离那仰化镇店二十余里,来到一处独挺着一株千年巨松的小土山前。
飞掠上土山之巅,苏玉玑骤然止步,深深呼吸了两口气,缓步在山顶围巨松游行一匝,找了一方巨石坐下,呆视着来路出神,他本欲离去,不声不响偷偷地离开李玉琪,他觉得自己已经无任何希望,在李玉琪的心上占据一席之地了。
但而今,当他真个实行之时,却又深深地觉得不舍,他觉得应该尽力争取,应该对李玉琪说明,不应当这般偷偷溜掉,更不应该对朱玉玲那丫头服输。
然而,他自忖:“玉哥哥能接受我吗?我能像玲丫头那般无耻地以生命为要挟吗?”
他得不到确切的答案,于是,他犹疑不定地贯彻实行。
但他却终于停下来,静静地出神思索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与决定。
他呆呆地出神,为那纷扰的念头,流出了两行清泪,然而他并未觉得,仍然痴望着来路出神。
同时,在他的心底,有一种奇妙的盼望闪动,那盼望是玉哥哥能发觉自己的不别而行,而速即找来。
否则,他盼望自己能在此立刻突然地死去。
很奇怪,人们无论是如何以坚强自诩的人们,在独处失望孤寂无告之时,都会产生此种厌世之念。
苏玉玑年龄不大,而又屡逢挫败,朋友少而又少,此时,在那种悲伤孤单之时,怎能不想到“死“呢!
当然,思想中事,并不一定能成为事实。
此时李玉琪与他的未婚妻室,谈笑晏晏,并未觉察到他的失踪,当然不可能出来寻找。
而立刻死去的事实,在他既未服毒,又未受伤的情形下,更是不可能如愿实现。
但是,此时,在他的身后,却潜伏着一重危机,正缓缓地扩展着,瞬息功夫,侧面蓦地多出了一个人来。
那人似是蓄意而来,但一到苏玉玑侧面,看清了他那清丽出尘的颜容,以及两颊上挂着的两行情泪,不禁怒气全消,反而以爱惜的口气,问道:“喂,小兄弟,半夜三更跑到这荒山野地来涕哭,也不怕吗?告诉我谁欺负你啦,我替你去打他一顿好吗?”
苏玉玑吃了一惊,未待立起,两肩一晃,陡地横掠五尺,转身定睛一看,发话的原来是个女子,看年龄也不过二十岁光景,满头秀发,散披于肩,明眸皓齿,柳眉桃肋,堪称是美人胎子。
但不知为何,大寒天放着衣服不穿,周身上下,却披着一袭薄薄的轻纱,致使那隆乳丰臀,纤毫毕现,一览无遗。
苏玉玑只看得玉面一红,暗骂妖妇死不要脸,慌又退后两步,双掌一立,护住头胸要害,嗔道:“我哭我的,哪个要你过问,赶快走开,否则小爷就不客气了!”
那女人不但未定,反而嗤嗤一笑,妖媚凝视在苏玉玑的面上,臀摇乳颤,晃眼间掠至面前,媚声道:“小兄弟,真想不到你还会两下子,只是何必这等凶法,让人家伤心呢?你不愿说我不问就是,来,先到我家里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办也不为迟,何必在这荒山野坡独自伤怀,须知天寒地冰,露宿一夜冻病了可不是玩的呢!”
说着,粉臂一舒,就要拉苏玉玑的右手。
苏玉玑双眉一皱,脚尖轻弹,霍然又后退一丈,立定叱道:“无耻妖妇,还不快滚,如再不知进退,休怪小节反面无情了!”
苏玉玑认定她必非好人,只是加意防范,而因此时他自己正处心乱伤感之际,不愿多管闲事,否则,早已动手了。
那妇人闻骂,并不生气,咯咯一阵娇笑道:“你这人怎么这大火气,是想将在别处受的气,出在我头上吗?好,你骂吧,等你骂够了再走也不迟!”
说完,陡又欺近五尺。
苏玉玑运掌欲劈,却因那女人双手背在身后,面上媚笑更浓,毫无畏惧,防备之态。
不忍骤下毒手,微微走前二步,扬掌作势,怒道:“你再不走,我可真要打了!”
那妇人睹状,心知苏玉玑不肯攻人不备,心中大放,闻言不但不走,反而一挺胸前双乳,几乎憧到苏玉玑手上,又是一阵咯咯娇笑道:“我看你是不忍心下下吧?小兄弟!”
边说边向前凑。
苏玉玑恨极那女人无耻,荡检逾闲,无理取闹。
乘她欺身移近,转念不若将她点倒,问问来历,如胡为无耻淫妇,就将她杀死,否则也将她放在此地,叫她尝尝风霜雨露的滋味,也好警戒下次,再穿着这等见不得人的衣服。
这念头电闪而过,苏玉玑立即化拳为指,轻点对方乳下“欺门”要穴。
两人之间,相距已不足一步,加以那女人本就未曾提防,若被点中,虽不至于致命,亦必晕倒于地,最少要四五个时辰,才能醒转。
哪知大缪不然,苏玉玑一指点中,蓦觉对方肌肉一滑,竟将指力化解,心方一愕,猛闻那女人“哎呀”一声娇呼道:“冤家,你真狠心!”
娇躯一扑,双乳齐颤,向苏玉玑身上扑倒。
苏玉玑闻言,一时拿不准,到底伤着她没有,这刻一见她跌向自己身上,不由又是一怔,伸手相扶,欲将那妇人扶稳。
谁知双手方一触及对方纤腰,鼻端嗅入一缕氤氲香气,头脑间但觉得微微一晕,周身立感困倦欲眠。
不由大吃一惊,知道己中了妖妇的暗算,刚叫出一声不好,欲用天龙不动禅功,振作精神,身子陡地一软,便自晕了过去。
那少妇一见,舒臂搂住苏玉玑软软的身于,咯咯一阵得意娇笑,在苏玉玑颊上,亲了一口,悄声自语道:“虽然稍嫩了些,却不失风流品貌,只是心肠太硬,若非本姑娘手段高妙,令你这冤家走眼,真还不易对付呢,哈哈,这一下落在姑娘手中,看你能强到哪里去呢!”
说完,扶起苏玉玑,双肩微微一晃,飞射向那株巨松,再一晃,便失去了踪影。
此时,天色四鼓将尽,天上明月,己然斜挂西方,被一片浮云掩着,再也发不出清辉来。
在仰化客舍之中,朱王玲刚才照顾着李玉琪睡好,回到那处于李、苏两人所居之间的一间房中。
如今,朱玉玲确实更像一位极其娴淑的妻子了。
虽然,她只不过是十六岁多,而仍然脱不掉娇憨的模样,在行动上,却处处表示出老熟老练——对她为妻子的本份而言。
对玉哥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