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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琪静静地聆听,一掌抚摸着她那平滑的背部,似在表示安慰,蓝玉琼停了一停,似在体会着这种抚慰,半晌方继续道:“后来,我发现自己的睛珠大异于所有的人,便也提出来询问恩师,但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要等我长大再说。”
“十八岁,我开始出道闽南,不多久便赢得九天蓝凤的绰号。”
说到此处,蓝玉琼微微一顿,又道:“弟弟,在未遇你以前,我不得不承认,我的性情确有些怪僻之处,因为我深受师父熏杂,便早已存心,出家参修上乘的玄门神功。”
“所以,出道之后,许多好色之徒,垂涎于我的美色,时常追随在我的左右,想得到我的垂青!”
李玉琪嘻嘻一笑,轻拍着她的脊背,道:“那不最好吗?姐姐正可以给我选个姐夫啊!”
蓝玉琼作状狠狠看了他一眼,娇嗔“啐”道:“啐,人家说正经的,你却来取笑人家,那我不说啦!”
李玉琪连忙央求、道歉,蓝玉琼方才又道:“哼,除了对你,任何一个男人家,也别想看我有半点好颜色,当时那些人,凡有敢对我稍有无礼的,如今都无不去见阎王了!”
李玉琪“哎呀”一声,并未多嘴,遂又听蓝玉琼道:“后来,我走遍闽南一带,想方设法寻自己的亲人,但不料连早年带我的奶娘,都不曾找着!”
“我失望灰心,又跑回山上,追问恩师,恩师受不了我的缠磨,才原原地将事情的发展情况告诉我!”
原来,到十一年以前,蓝玉琼的恩师铁面道婆初隐琼州五指山巅!
一日,铁面道婆面对大海,修练先天玄门罡气,忽然瞥见大海中,正有一只巨大的盗船,劫掠另一只商船。
那时节,铁面道婆己然是功参造化,位列武林三仙,武功已至化境。
她当时看见那商船起火,火光中人影幢幢,刀光闪闪,一时气愤,立即奔驰下山,划了条备用的小船。
哪知,自山巅望去虽觉颇近,但真个行来,却费去一个多时辰。
这还是铁面道婆的功力深厚,不时地行功催舟,否则,便划上三四个时辰,亦不见得能够到达。
但,即使如此,铁面道婆已然到晚了一步,盗船饱掠远遁,商船却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堪堪即将沉没。
铁面道婆心中不由一阵恻然,冒险跃入船中,只见那船上面尸体纵横,不下数百十人。
奇怪的是,死者多数是黄发白肤,竟非是中原人士。
不过,无论他们是何族类,人终是人,铁面道婆虽称铁面,但看见这么多死人,也不由十分不忍!
她冒险将诸尸一一视察,果然发现了一个活人。
那活人,竟然是一个金发蓝睛的妙龄女子,只是,此际,衣衫尽除,下体鲜血崩流不止,已然晕死多时。
不用说,这女子显然是被海盗们轮奸一阵,方始保下性命,只不过,若不急救也会失血而亡。
铁面道婆见状不敢怠慢,立即找了点衣服,将少女包上,然后抱下小船去急救了。
只是,她来得匆忙,未带任何药品,虽暂时以截脉手法,止住流血,却无法使少女好转。
因此,铁面道婆赶忙将小船划回,将少女携回居处医治。
但经过这往返两个时辰的耽搁,那少女失血已多,铁面道婆虽细心为她调治,无奈良药难求,竟不能使那少女完全复原。
另一方面,铁面道婆竟对那少女十分爱惜。
虽然在少女回醒之后,彼此发觉,竟然是言语不通,却并不能丝毫影响到她们的感情。
那少女对于铁面道婆十分感激,绵缠病榻,一晃数月,双方已经可以用手式来表达心意。
那少女表示,她并非中原人士,她与她父母羡慕中华文化,于是参加商队,乘船远航半年,方始接近到中华的疆域!
不幸,尚未及登岸,在外海便遭遇了一群海盗,奸淫烧杀,一时竟将那数百名商人屠杀殆尽。
她虽然幸免于死,却更不幸地发现她自己,暗怀盗帮孽种,因此,那少女几次都想自杀,均被铁面道婆发觉救下。
铁面道婆一生孤独自处,无世无牵,却不料竟对那少女爱惜异常。
只是,言语不通,好多话都不能对她劝说,无可奈何只得时常陪伴着她,防备她寻死自杀。
一晃十月过去了,那位异国的少女,怀孕已经足月,一举竟产下了一个美丽的女娃儿。
那女娃模样儿像煞母亲,眸珠也与其母一样,呈湛蓝色,只有头发漆黑,显示着父系的血统。
铁面道婆对这个新生的小生命更加喜爱,但是她母亲认为她正是代表着过去的屈辱与悲痛,说什么也不肯养活。
铁面道婆无法可想,只得将她送到山下,托养在渔樵家中。
哪知,就在她离开一日光景,那位苦命的母亲,却就乘这一段时间,偷偷地跳崖自杀了!
铁面道婆归来发现,自然是万分伤痛,伤痛之余,便迁怒到一群时常在海上出没的海盗身上。
因此,她独驾孤舟,在海上搜杀海盗,不出数月,死在她一双肉掌下的人数,足足有四五千名。
直到附近的海盗尽皆遁走,而她也觉得那死亡的数目,足以抵得上那只商船上死亡的人数,她方始罢手归来。
归来之后,那女娃半年不见,长得更美丽动人,只是那渔樵人家吃食不良,营养不足,显得十分瘦弱,铁面道婆自己又从未带过孩子。
无奈地只得带着她离开琼州,远迁闽南,卜居于人口较密的乡村之中,雇人代为育养。
同时,铁面道婆不知道那女孩父母的姓名,只因她眸子蓝得有趣,使命她姓蓝。
为着纪念她的出生地点,又取名玉琼,同时,也是形容她的美貌,若同琼花美玉一般。
蓝玉琼幽幽道出自己的身世,不由泪湿衣裳,李玉琪闻得琼姐姐身世这等凄凉,也忍不住为她流出同情之泪!
两人相拥,倒是蓝玉斌吐出了积压心关多年的悲愁,同时又新获情郎爱怜,心情恢复得快些。
她先是嘘了一口长气,然后方脆声道:“玉弟弟,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李玉琪双臂一紧,柔情地轻声道:“姐姐,我怎么会呢?说实话,既然姐姐举目无亲,方才我想,今后正可以与我和环妹妹长久在一起,我们谁也不离开谁,日后,等我的病好了,找一个风景山美的地方……”
蓝玉琼双臂紧紧得环抱着他的头颈,听他这般的说法,芳心中不由得充满了甜蜜与温馨。
她无力地闭上眼睛,脑海中幻想着将来的美好日子。
李玉琪的话未说完,突然座下巨鹤白儿,蓦地伸颈长鸣,紧接着半空中响起脆声,与鹤鸣相互应和。
李玉琪两人被这两阵鸣声,拉回到现实,都不由放眼四眺。
只见那四周暮色四合,新月一弯,已冉冉升起,脚下是苍海茫茫,左方却隐约可以看到,连绵不断的陆地影子。
霍然间,两人头顶又是一声脆鸣,抬头一瞧,却见有一只苍鹰般大小的雪白鸟儿,飞扑下来。
李玉琪只觉得那乌几十分的眼熟,蓝玉琼却已认出,正是李玉琪过去所养的灵鸟雪儿。
她十分喜欢此鸟的灵慧,一见便立即出声招呼道:“雪儿啊!你怎的不跟着玉弟弟!这阵子飞到哪儿去了呀?”
李玉琪这时已认出那鸟正是昨夜所见的那只,一听蓝玉琼所言,不禁疑惑地问道:“姐姐,你认得它吗?玉弟弟是谁呀?”
蓝玉琼“嗤嗤”一笑,旋即想到,他已然丧却记忆,方欲回答,那雪儿己束翼落在她的膝上,接口叫道:“玉哥儿呀?你连我都不认得了吗?唉!也难怪你,实在说,这可真是你命中的磨难啊!”
李玉琪似懂非懂地听着,他伸出手来,爱怜地扰弄着雪儿的羽毛,似悲似喜地说道:
“鸟儿,你真好,你认得我吗?唉!怎么我一点也认不得你呢?……”
蓝玉琼瞥见他那付苦思之状,心头恻然,劝道:“弟弟,你现在有病未好,当然不认得它,等病好了,过去的一切,自然会一一记起,现在先不要想吧!”
灵鸟雪儿似也有伤感,用钢喙啄了啄铁爪,道:“蓝姑娘,这儿有二封信,劳驾取下给玉哥儿看看好吗?”
easthe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十八章 灵禽传情
蓝玉琼答应了一声,见雪儿的铁爪上,果然缚着一束白绢,遂解将下来,依言递给李玉琪。
李玉琪满怀疑虑,打开一看,上面用毛笔写着密密麻麻许多娟秀小字,开头第一句,竟是
“玉琪夫君如晤:”
李玉琪不由一怔。
而蓝玉琼与他并观,更不由既惧且惊,芳心中大起疑云。
两人迷茫的对望一眼,同往下看,只见后面写道:“相别数月,妾等无时敢忘君之安危,自皖抵京,请托友好客人,均未能得君消息也!
妾等卜居金陵江畔,今已各腹中有物,菲敢妄动,唯终日愁颜相对耳!
数日之前,雪儿无意自江中获遇琳、瑛两姐,东海艺成,江湖初履,亦在访寻于君之消息。
妾等与琳、瑛两姐,初有误会,经过恳谈多时,幸蒙谅解,今已下榻妾处,候君归来也!
前昨之夜,神蛛碧儿于江中救来一妙龄女子,自称姓葛名玉环,谓曾与君同居数月。
妾等欣喜之余,深以君疾为优,君疾中因子赋予暗算,身受大雪山‘忘忧木’气熏染,非琼州特产‘相思草’不治。
君之伴,即为铁面道婆前辈之徒,或知该草产处、疗法,伊即爱君,当能为君医疗,而不必妾等蝶蝶!
近传,天下魁魉,毒技均成,纷纷覆世,誓欲霸踞武林,如此,则不仅侠风铅悬,生灵亦必涂炭至极!
夫君素志雪洗家仇,安顿生灵,此正其时,妾等深盼夫君,勿陷溺温柔之乡,乐不思蜀。
当时时念及凌云豪志,与夫妾等腹中骨肉,琳姐、瑛姐及葛家姑娘之引颈相望之情也!
故今特遣雪儿,奉传家书,谨行定夺,若来金陵,雪儿当为接引,而妾等与诸姐妹,亦必不胜雀跃庆幸也!
匆匆奉达,语短心长!馨香默祷,顺颂:
祺安!
妾:玉玲
玉玑同拜年月日”
李玉琪看罢,凝目若思,虽觉得信于署名,极为熟悉,却怎的也记不起两人是何等模样。
不过,其中葛玉环之名,却使他大大震惊,猜不透方别二日,环妹妹何以会掉落江里。
他疑问地瞄向蓝玉琼,却见她脸上显现出一种极为奇怪的神色!
其实,蓝玉琼真的被信上的字句,惊呆住了,她一时也分不清楚,心中到底是何滋味。
因为,她虽知道,李玉琪有两个未婚妻室,却再也料不到,李玉琪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又娶了两个。
当然,无论是按礼按情,李玉琪在家仇未报、或未与发妻结婚以前,是不该再另娶的。
但如今,事实摆在面前,写信的两人,不但已与李玉琪结成夫妻,同时竟已怀了身孕。
这事该怎么解释呢?
只是,信是李玉琪饲养的灵鸟送来的,信中所提葛玉环,与琳瑛两姐妹,分明都与事实是那么相符,她又怎能不信呢?
更糟的是,这信中的语气,除去在向她示威之外,也分明对她已存有了极大的误会。
还有,她也想到葛玉环怎么会被她们救起呢?是遭到暗袭?抑或不慎落水?她猜不出,也想不透。
不过,无论如何,目前她自己是处于更加不利的境地了!
不是吗?目前她的情敌,已经由一个葛玉环,骤增到五个,而且,其中都比她占着优势。
她!蓝玉琼,既无已成的事实,又无真正的名份约言,如果另五人,或是另四人,联合起来排斥她,或者也同时排斥葛玉环,好梦岂非要落个一场空吗?
蓝玉琼飞快地想着这许多问题,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六神无主,竟不知该如何对付这骤然变化的场面才好!
李玉琪苦思一阵,不得结果,又见蓝玉琼不言不动的茫然神色,心中大为焦急,忍不住开口问道:“姐姐,我们要不要回金陵呀?”
蓝玉琼茫然“嗯”了一声,却并未听清他说什么,倒是一旁的灵鸟雪儿,先行开口脆声叫道:“玉哥儿,无论如何你是应该先去看看的,你不知道,这些天来,玲少奶,玑少奶有多么难过,此外,还有曲阜的朱太爷、竹杖神乞余大维等等,为了找你,跑了不知多少地方。”
“还有,前天我找着琳、瑛两位少奶,费了好多劲儿,才把她们说服,到金陵与玲、玑两位少奶见面,她们两位到达金陵,也正是碧儿救了葛姑娘的时候,玑、玲两少奶从葛姑娘口中得知你的消息,都喜得像得着宝贝似的,玲少奶听说你和蓝姑娘远赴长白山,立即就写下这信,让我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