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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新妇-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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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魏安在另一侧的车窗望着,忽然道。
  我们跟着望去,果然,江上的那艘大船已经靠岸,从这里望去,船上的军士正将弓箭射向我们的车后。众人皆惊疑,可是已经不容多想,韦郊扬鞭加催,朝船的方向奔去。
  身后追兵的喊声仍然传来,却被高临下落来的箭矢逼得靠前不得。
  “四公子!少夫人!”有人在船上大喊,我睁大眼睛望去。夜色里又隔得远,望得不甚分明,可那声音熟悉,分明是程茂!
  “兄长!”魏安的眼睛发亮。
  我亦怔怔。
  一人正领着士卒从大船上下来,那个身影,即便是夜色再黑或者隔得再远,我都不会认错。
  阿元呜咽一声,哭了出来。
  我的手覆在肚子上,定定地望着那魂牵梦绕的人奔来,只觉像做了一场隔着亘古般久远的梦,眼前亦是一片模糊。
  “下车!快!”公羊刿大声喊,我连忙擦擦眼睛,与阿元一道从车上下来。
  “盾!盾!”有人大喊,已经有军士举着盾过来掩护。
  一名军士跑过来,道:“少夫人,快”还未说完,我身前已经被一个颀长的身影挡住。
  抬头,那双浓黑的眼睛注视着我,脸颊映在熠动的火光之中,嗯瘦了。
  泪水突然又涌了出来,我捂住嘴。
  “哭什么”魏郯的声音有些紧张,却转头大吼,“程茂!不必纠缠,人齐了便上船!”
  程茂应了一声。
  魏郯不多言语,一把将我打横抱起,转身快步朝船上奔去。
  船上士卒一阵忙碌,只听“哗哗”的划水之声,大船缓缓开动,留下岸上一片火光人影。
  魏郯忙碌了一番之后才走回来,看着我。
  我也看他,喉咙里还哽咽着。
  “还哭?”他低低道,伸手来帮我擦眼泪。
  我抓住他的手,那触感粗糙,熟悉而温暖。一切都是真的。我张张口,想说什么,可就像太多的水挤在一个细口瓶子里,猛然要倒出来,反而艰难。
  魏郯轻叹一声,将我的头按进怀里。
  久违的味道,温热,安定。我深深地呼吸,仿佛还在质疑这是一场迷梦,听着那心跳,紧紧攥着他的手臂
  “兄长。”未几,旁边传来魏安的声音。
  我从魏郯的怀里抬头,这才发现他身后有不少人瞥着我们,眼神闪烁。
  我窘然,与他分开一些。
  魏郯却仍握着我的手,看向魏安,笑笑:“方才怕么?”
  魏安摇摇头:“不怕。”
  魏郯拍拍他的肩头,片刻,转向一旁。
  吴琨坐在船舷边上,一动不动。他的头发已经有些散乱,脖子上的血痕触目。但是变化最大的,却是那张脸。他盯着魏郯,死死的,眼底发红,却已经没了先前的傲慢和锐利。
  魏郯走到他面前。
  “你是魏郯。”吴琨的声音低而冷静。
  “正是。”魏郯道。
  吴琨面色无波,片刻,目光移向我。
  他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长叹:“我糊涂一时,如今落入你手。此处乃江东地界,谁助你来此?崔珽还是裴潜?”
  魏郯唇角弯了一下,道:“公台不妨多担忧性命,方才还是我等将公台从绝境救回。”
  吴琨脸色一变,苍白的脸更加阴晴不定。
  “大公子。”这时,程茂走过来禀道,“前方有三艘兵舟。”说着,他看看吴琨,“是江东的。”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想在魏郯出现的时候截住的,一想还欠了账,就码多了点,嘻嘻。。
  本章大家也许有很多疑问,请看下回分解。



☆、对峙

  魏郯看看吴琨,对左右沉声道:“备战!”
  士卒们皆有条不紊地自个归位,程茂走过来道:“我军船上是江东旗号,他们也许不知底细。”
  魏郯沉吟道:“且走一步算一步,迎上去。”
  程茂应下。
  魏郯看向我:“夫人与四弟且入舱中。”
  我心中虽不放心,但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碍事,只得颔首。
  士卒将舱门开启,韦郊扶着黄叔先下去,魏安紧随其后,阿元再次,在舱底接应我。魏郯扶着我下梯,将要落地时,我抬头望着他:“夫君当心。”
  魏郯低着头,唇边弯起笑意:“放心。”
  舱门盖上,将外面的一切遮去。我站了一会,才转过头。舱内点着油灯,阿元和魏安都看着我。
  “兄长什么都不怕。”魏安似乎觉得应该安慰我一下,道,“长嫂勿忧。”
  我点点头,仍然满腹心事。
  舱里有点闷,众人不说话,甲板上时而有人跑过,“咚咚”地响。除此之外,就是长桨与水波拼搏的浪击声。
  “夫人坐下吧。”阿元劝道。
  我摇摇头,正欲开口,头顶的舱门忽而打开。
  公羊刿立在上面,看着我,片刻,叹一声:“我就知道你会在底下。”
  “快盖上舱门!” 甲板上,有人过来阻止。
  公羊刿不以为意,慢悠悠道:“放心,我守在此处。你家少夫人身体不适要透气,不信问韦扁鹊。”说罢,向舱里探探脖子,“是么,韦扁鹊?”
  “是!正是!”韦郊似乎对公羊刿把称呼改过来很满意,喜笑颜开。
  士卒不再阻拦。
  “前方如何了?我夫君呢?”我没心情看他们逗趣,问道。
  “你夫君在船头。”
  “那些船近了么?”我问。
  公羊刿望了望:“近了。”片刻,眉头微皱,“不过怕是不好,那三船在摆阵,看来是知道我们。”
  我的心一沉:“会打起来?”
  公羊刿若有所思,少顷,却摇摇头:“我看不会。”
  我愣了愣。
  公羊刿看向我,意味深长:“上来看么?”
  船停了下来。
  “孟靖。”裴潜的声音在前方传来,不高不低,镇定自若。
  我躲在舱门附近的船庐阴影里,虽隔得有些远,但我的耳朵一向对裴潜的声音有别样的敏感。
  “季渊。”魏郯道,亦是如常。如果不是望见前方对峙之状,我几乎以为他们是在熟人路上遇到打个招呼。
  “孟靖远道而来,怎这般匆忙就走?”
  “不走不行。”魏郯语气轻松,“江东近来势大,我等小门小户路过,岂敢久留。”
  裴潜没有理会他耍的嘴皮,道:“孟靖不止路过,还带走了我江东之主,潜特来讨要。”
  “哦?”魏郯的声音仍旧不知死活,“我若不给呢?”
  只听兵刃出鞘之声传来,气氛登时凝固。
  “孟靖,勿怪我强取。”
  魏郯冷笑:“尔等该看看身后。”
  我听得不明所以,问一旁张望的魏安和公羊刿;“怎么了?”
  “你夫君果然了得。”公羊刿一边举目一边颇感兴趣地说,“他还另带了兵舟,一直藏在裴潜后面现在才出来。一、二,三也是三艘。”
  “我早说了我兄长很强。”魏安淡淡补充道。
  心安定下来,我也想跟着他们一起张望,可是想到前方对峙的是裴潜,却有些难过。
  “夫君会交还吴琨么?”我问。
  “交换作甚。”魏安说。
  公羊刿却看看我,片刻,道:“要看你夫君怎么想。”
  我讶然,想问清楚,却听裴潜已经开口。
  “孟靖果然好谋略。”裴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出门在外,多留心总不会差。”魏郯不紧不慢。
  “孟靖勿忘了,此处乃江东地界,在此缠斗,孟靖就算胜了,残舟沉舸,亦是难行。”
  “季渊所言甚合我意,不若我等做个买卖。季渊先撤开,我先行十里之后,自当将你家主公以小船送还,如何?”
  裴潜气笑:“孟靖这买卖岂非霸道,你先行而不还,我该如何?”
  “此乃江东地界。”魏郯的态度比我从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像无赖,“且你主公在我手上。”
  裴潜沉默了一下,道:“我要见主公。”
  脚步声响起,未几,吴琨狂怒的声音响起,像被人押了出来:“裴潜!杀了他!你给我杀了他!”
  裴潜却恍若未闻。
  “我只撤两船,跟在你后面。”他说。
  “善。”魏郯淡淡道。
  船帆张满,风顺着吹,即便看不清江水,我也能感到船走得飞快。
  行了一段之后,风帆收起,船再度停下。一只小船放下,士卒报了一声好,吴琨手上的绳索被人解开。
  “委屈了将军。”我望见魏郯走到吴琨面前。
  吴琨看着他,方才的厉色已经平静,却冷冷一笑。
  “我会领江东大军攻灭雍州。”
  魏郯似乎不以为意:“若可再战,某甚期望。”
  “大公子,可下去了。”士卒道。
  魏郯颔首。
  士卒将绳索系在吴琨身上,将他缒下。
  “你知道么?”吴琨将要下去的时候,突然回头,笑意阴恻,“你妇人味道不错。”
  我的脑袋“轰”了一声,怒气冲起,我正要上前,却被公羊刿按住。
  他朝我摇摇头。
  只听魏郯声音依旧:“将军下次与女子同车,勿再让一把匕首劫了。”
  帆重新张起,风比刚才更大,吹着我的头发。云再度将月亮遮起,跟在后面的那艘船和上面的身影如同顺水漂走了一样,越来越远。
  周遭的声音很多,有人走,有人跑,有人说话,有人大笑。
  我仍然坐在角落里,身上凉凉的。
  “到舱里去吧。”公羊刿低头看我。
  我看看他,想站起来,可是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上,片刻,摇摇头。
  羞辱、愤怒,先前动手的时候一心想着逃出来,我顾不得太多。
  我早该想到的。心里道。
  可另一个声音又道,吴琨狗嘴乱吠,自己也要为了些胡言乱语暗自神伤岂不可笑?
  “他来了。”公羊刿忽然道。
  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魏郯站在丈余外。
  “兄长。”魏安识相地打了个招呼。
  公羊刿朝他点点头,什么也不说,看看我,与魏安一道走开。
  我定定地望着魏郯,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委屈,心里像憋着什么,鼻子一酸,眼泪涌了出来。
  “怎又哭了?”魏郯走过来,语气无奈,“坐在此处做甚。”说着,伸手来拉我。
  我恼起,用力撇开他的手。
  “怎么了?”魏郯蹲下/身,握住我的手臂。
  我挣扎着,使劲朝他的肩上和胸上捶去。
  “你为何不早些来”我哽咽着,就像要把心底积攒的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为何不早些来”
  魏郯双眸黯黯,没有躲避。
  “是我对不住你。”他低低道。
  可听到这话,我更加气恼,一推他:“你走开!”
  魏郯的身体被推得仰了仰,但没有离开。
  “走开!”我更加用力。
  魏郯注视着我,轻声道:“真要我走?”
  我双肩抽动地哽咽着。
  魏郯站起身。
  我见那身影就要走开,泪水更加汹涌,气怒地抓起旁边的一段麻绳朝他扔去:“你你真的走!”
  魏郯:“”
  榻随着船微微摇动,枕下,流水的声音潺潺,不安静,心却很平和。
  怒气的发泄就像疾风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以至于我事后想起来,觉得那是一把邪火烧了脑子。
  那番捶打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魏郯抱着我进了船舱。
  他把我放到榻上,自己则坐在一旁。
  灯光微弱,二人眼对着眼。
  我仍然哽着喉咙,时不时抽着气。
  “怎不说话”我地小声道。虽然自己也觉得方才有些窘,但闹了那么大阵,要我立刻放软是不可能的。
  “夫人不说话,为夫怎敢先开口。”魏郯道。
  我瞪他。
  魏郯突然笑起来。
  “真是孩子。”他摸摸我的头发,“吴琨假话都变真话了。”
  我不语,拉下他的手,握在掌间。
  “你信么?”我低低道,眼睛盯着他。
  “不信。”魏郯神色无改。
  “为何?”
  魏郯将榻上的薄被给我拉上,道:“公羊刿与韦郊都同我说过。”
  公羊刿和韦郊?我愣了一下,心中稍宽,可片刻之后又腹诽,这两个长舌男
  “夫君怎知他们说的是实话?”
  “四弟也说了。”
  我:“”
  “如果妾连四叔也收买了呢?”我继续。
  魏郯看着我,露出苦笑。他忽然俯来,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温热的气息贴在耳边和颈间,熟悉得让人心软。
  “收买便收买,你回来便好。”
  心像是被什么抓住,我的眼眶湿润,也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的背。
  真话也好,假话也好。我听着那心跳的声音,与我一高一低,贴得很近。
  “我不是有意,我只是怕”我伏在他的肩膀上低低道。
  那手臂紧了紧,魏郯道:“不怕,此后我必不再让你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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