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九色书籍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风雨半支莲 作者:钟鸿-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来往敌我两区的行商朋友将她带去。日帝战火渐逼陕西,潼关告急,西安人心惶惶,当时在银川宁夏省缉私处当处长的一位李表舅,为我母亲谋得银川教育厅一职务,母亲就带着我和妹妹从西安去了银川。

    “黄河百害,惟富一套”银川是宁夏的省会,正处于黄河河套,与陕西、内蒙、甘肃为邻。一片黄土高原,气候宜人,物产丰富,被誉为塞上江南,曾经是西夏王朝的故土,如今在银川郊区还有许多西夏国王的陵墓。那时银川是军阀马鸿逵的独立王国的首府。

    初到银川,我们住在一个小宾馆里。见到的第一件新鲜事,是在宾馆厅里举行的与伊斯兰教有关的一个活动。主持者阿訇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白色的袍子。许多男女虔诚地膜拜在地。我和母亲、妹妹一旁好奇地观看。

    这时我已长成举止文雅的少女。我们在看讲经,哪知听经场中有人在偷偷地看我们,没想到从此埋下了祸根。

    不久,我们租了两间平房居住,我也到当地中学读书。这城市只有东西南北两条大街,街不长,大街的两旁有一些小巷子。每天上学都穿城而过,市景尽收眼底。

    有天放学回家,只见大街两旁商店纷纷关门,行人匆匆退避小巷,一位老人一把拽住还在东张西望的我,他说:“快躲开!马鸿逵的车过来了。”说着就拉我走进小巷口。接着就听见马蹄踏踏,车铃叮当。原来是统治宁夏的土皇帝出街了。豪华的马车在大街上威风地过来了,马车坐厢垂着帘子,穿着军装的自行车卫队前呼后拥,一阵风似地过去了。行人复出,小声议论道:“今天马车里坐的像是马鸿逵的姨太太。马鸿逵有五个姨太太,不知今天出来的是哪一个?”据说最受宠的是五姨太,她原是北平唱戏的。我好奇地想看看这位神气十足的五姨太,可人们说:“你还想看?躲还来不及呢。他们家占了一整条巷子,两头都站着警卫。可别和他们沾边,要惹上了就要找你麻烦的。”我半信半疑,有天有意路过马家胡同附近。只见宽阔的大巷子,果然两头巷口警卫森严,胡同地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个行人。一道高墙内露出耸立着的鳞次栉比的高大平房的屋顶,我偷偷地瞄了几眼,就赶快离开那个神秘瘮人的地方。

    没几天,放学回家又走在那条大街上,街面一阵嘘声骚动,还以为又是马家的马车出行了。可是商店没有关门,行人街边驻足观望。来声渐近,不是马蹄踏踏,而是铁链铿锵,随声走来一队人:十多个荷枪的大兵押着两个赤身露体、浑身是血,戴着手镣脚铐的青年人。他俩每迈出一步,镣铐就发出沉重的呻吟,走过的马路上留下滴滴血印。人们说:“这两个犯人受的刑叫‘抽背花’,抽得越是鲜血淋漓,越是有活的希望,这是花钱贿赂了打手才能得到的结果,如果‘抽背花’不见血,血瘀在体内,必死无疑。”人们还说:“马鸿逵的刑法花样繁多,‘老虎凳’是从犯人腿下垫砖,一直垫到腿与身子摺叠,腿被抻得痛苦难忍。还有‘插竹签’将竹签从犯人指甲盖下面插进去,这十指连心的疼痛可想而知。”什么犯人应受这些酷刑呢?无法典可查,全凭马家当权者的好恶而定。有他视为洪水猛兽的共产党;有他心怀猜忌的国民党人员;有违反他利益的盗匪、贩毒者以及不符合他心愿的人。其实最大的贩毒者是他马鸿逵本人,抢他买卖的人恐怕就难逃酷刑了。老百性谈起这位土皇上,牙根都打颤,仿佛面对一个活阎王。

    这些见闻,使我感到军阀统治下的野蛮落后,感到恐怖,但还没有危及到我,我还是个贪玩的初中学生。星期日和同学们到近郊的果园去玩,那里满目青翠、姹紫嫣红,令人陶醉。果园的主人渐渐和我们熟悉后,请我们吃瓜果。亮晶晶的紫葡萄,甜蜜蜜的香瓜,水汪汪的西瓜,尽管吃,就是不能带走。银川地区不仅瓜果多,一下雨,街旁的小沟水涨,不知从哪里还游来了许多小鱼,出锅的大米饭油亮飘香。最具特色的是无烟煤,像黑色的宝石,亮晶晶的;易燃,无须木柴引火,几张旧报纸就能点燃。银川沃土,得天独厚。

    当西北风刮落枫叶,寒气袭人的一个傍晚,我将拣来的枫叶做书签,夹在小说页码里,忽然门响。原来是表舅来了,妈妈立即给他沏茶,表舅说:“别沏了,坐不住,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来银川住在小宾馆时,江静就被马家一名高级军官看上了,人家经过多方打听,找到我来提亲。我说孩子才十三岁,还太小,可人家不管这个,我担心要不答应他们就会来硬的。”妈妈说:“想起来了,准是在宾馆他们开会,我们一旁观看时,种下的祸根。这里的人怎么这样霸道?”表舅说:“远走高飞吧,到兰州去,离开马家地盘。”妈妈说:“哪天走!”表舅说:“那个军官明天就等我回话呢!”母亲说:“哪怎么办?”我突然一阵颤栗,明天,可怕的明天,如果真落到他们手里,那我的美梦就成泡影,我决不做五姨太那种被关在笼子里的宠物,我的理想是上学,长大,为多难的祖国做一番事业。我惊慌地说:“表舅!您的缉私处不是属于中央吗?您还顶不住他们?”。表舅说:“他们是军阀,中央的人和他们对立,他们也会暗害的。”我想起了在街头看被“抽背花”的人游街时,有人就说过国民党的人若和他们闹矛盾,照样也挨整。我急切地拉着表舅的手直摇:“哪就没办法啦!”妈妈也焦急地望着表舅。表舅说:“别急,让我想想。”表舅吸着烟,时钟滴答滴答地响,每一秒钟都紧张得像魔鬼就要冲进室内。

    表舅忽然掐灭了烟头往地下一扔说道:“有一个办法,不过有点险。”妈妈说:“讲吧!还能比把孩子送进虎口更可怕吗?”是呀!如果不屈从他们的意志,“老虎凳”“扎竹签”“抽背花”就等着啦!表舅说:“有辆走私的大车被我扣下来了,那我就放了他们,让你们坐他们的车连夜过山。就怕遇上山里的土匪也麻烦。”妈妈说:“真要遇上土匪把钱物都给他们,那也比在这里等着受人宰割好!”妈妈那种走南闯北的泼辣劲出来了。表舅说:“你们先收拾一点简单的行李,我一会儿就来。”

    妈妈麻利地收拾了一些细软,让我和妹妹多穿戴点,大被包大箱子一概不带,要逃跑得不显山不露水。个把钟头,表舅回来了,他说:“谈好了,把他们押车的人扣下,让赶车的人带着货物和你们先走。他们同意,还说过山不怕,土匪买他们的帐,听见是他们的车铃或信号也就不干扰他们了。你们现在就上我的马车。”妈妈说:“我们走了,马家军官不就要找你的麻烦吗?”表舅说:“是呀!但他们还不敢马上对我怎样?我先说今天没看见你们,大概是走亲戚去了。拖他几天,然后我回重庆去,反正这里也非久留之地。”真佩服表舅的机智和胆量。

    这是个月黑风高的初冬之夜,街坊已早关上了户门。我们娘仨轻轻地走出房门,妈妈把门锁上。悄悄地溜上了表舅的停在街边的工作马车,表舅一直把们送到远郊一个山角下,看我们上了大板车,他才离去。

    马拉的大板车淹没在黑夜里,避开了公路,爬上人烟稀少的贺兰山,

    经验丰富的车夫,居然能摸黑走山路,真了不起。大概是午夜了,车已爬上一个很高的山顶,山风像野狼似地嚎叫。突然车夫唱起了“花儿”,宁夏的一种民歌,略带凄凉而高亢,似乎与呼啸的山风相呼应,盘旋而上、而远悠悠恍恍,我似梦非梦地灵魂儿随歌声飘向远方,上天入地游荡突然妈妈推醒我说:“别睡着了,会着凉的。啊!妈妈真是我的庇护神。歌声、风声渐渐停了,夜空只有几颗星星在眨眼睛,安静极了,没遇到土匪,莫非车夫那歌声就是给土匪的信号?:“是熟人,请勿搅扰。”爬过山头,银川已经被甩在山后。

    夜更深沉,人困马乏,车夫说要找个住处,喂喂牲口,明早好赶路,说着、走着,就看见前方有一点微弱的灯光,靠近它,靠近它终于来到了一座孤零零的茅屋。

    一声狗吠,我们停住脚步,车夫喊道:“有人吗?”狗叫得更厉害了,

    门咿呀地一声开了,开门的好像是个老农民,妈妈说:“老乡,我们是过路的人,想在你家借宿一晚,就我和两个孩子,还有位赶大车的。”开门的农民头发蓬乱,满脸胡子拉茬地,他让我们进入屋内,一股浓烈的浊气扑鼻而来,小油灯昏暗,隐约可见炕上坐着一个女人,旁边躺着两个孩子。这位农民打量着我们,表现惊讶地对我母亲说:“怎么黑天瞎火地走荒坡,不怕吗?”妈妈说:“我们是逃难的,要到前面去赶班车。”他哪知道我们就是被官匪逼得落荒而逃的。他将我们母女三人安排在这间房里,他和车夫到柴禾房歇息去了。

    我们在路上已吃过干粮,现在感到很渴。妈妈对炕上的女人说:“我们想要点水喝”女人没听懂:“啥?”母亲做出用杯子喝水的样子,她懂了,指指水缸,母亲也明白了,自个拿起缸里的葫芦瓢舀了半瓢水,我们娘仨分着喝了。女人腾出一半炕来,让给我们。我和妹妹头挨枕、就睡着,可母亲后来说她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提心吊胆地,老怕在这荒山野岭里,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越想越睡不着,越感到虱子咬得她痒痒地难受。忽然她听到地上有走动声,又好像凳子倒地了,接着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她赶快坐起来,借窗棂透进的惨淡月光,她看见地上有两头黑猪在到处乱拱寻找食物。哦!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看旁边的女人毫无动静,肯定人家已习惯了这一切;看自己两个孩子睡得也很香,所幸逃得快,有了这点安慰,她就不觉得与猪同住一屋的噁心了,挠挠痒,眼皮渐渐睁不开了。

    一阵鸡鸣,曙光初现。母亲叫醒两个女儿。也顾不得洗脸,拿出干的白面饼子做早点。母亲见炕上那两个农家孩子爬起来盯着饼子,她马上掏出几个饼子给了那女人,女人操着当地土话说:“呷呷!呷呷!”也就是谢谢的意思,母亲直说:“不客气,我还要谢谢你们啦!”

    车夫在门外喊道:“走啦!”母亲开门回答:“好啦!”男主人进来帮着拿行李,母亲忙掏出几张钞票给他,他点了点头表示谢意!两个孩子也跑下地来送我们,我这才发现他们赤身露体,女人一直没下炕,大概真是没有裤子穿,早听人说过有的贫困农村缺衣少食,来了客人女人干脆不下炕,也许今天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两头大黑猪倒是大大方方、摇摇摆摆送我们出了房门。

    我们重新坐上敞蓬大车,阳光洒向山坡,伏地的发菜,像老太婆枯槁的头发,被朔风、被车轮、被兽蹄蹂躏得乱七八糟,名贵的发菜怎么没有人来开发呢?肯定这山石下面还有许多矿藏。太阳逐渐升高,照红了挂在刺丛中的酸枣,唤醒了欢跳的野兔。我已经不再是只向往小人鱼姑娘故事中所描述的童话境界的小女孩了,我已经是怀有理想、热爱祖国的少女。我已经从祖国的贫困中看见了它潜藏的富裕。如何才能使贫穷而富裕的祖国强大、文明、安宁起来呢?路在哪里?我思索着。

    1948年我在北师大读书时,读到俄罗斯诗人涅克拉索夫的诗句:“俄

    罗斯,伟大的母亲,你伟大而又渺小,你贫穷而又富裕。”时,旧日的情景

    跳入脑海,使我无限感慨,我的祖国啊!你也是伟大而渺小,贫穷而富裕。这时,我已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学生运动,我为找到了改变祖国贫穷落后的道路而决心投入全部生命,让亲爱的祖国容光焕发。

    三、难忘兰州

    (一)、兰州印象

    我和妈妈、小妹乘马车爬过贺兰山,来到黄河边。妈妈雇了个羊皮筏子,羊皮筏子是把十二张掏空的吹足气的羊皮筒,绑在用竹竿扎成的方形架子上。这没有船帮的一叶轻舟,载着我们一家人和简单的行李在惊涛逐浪的黄河上漂行。羊皮筏子随波涛起伏,水接蓝天,真是“黄河之水天上来”,而我们仿佛也随波涛到了天边。这壮观的情景,使我忘记了恐惧,为后来在人生的狂涛中挣扎,积蓄了勇气与沉着。前些年曾赋诗忆此:

    过黄河

    小小皮筏无畏途

    破涛劈浪任漂浮

    白云轻舞涛击鼓

    筏上女儿笑靥舒

    跋山涉水后,我们到了兰州附近的码头,又转乘长途汽车,驰向兰州城。中途歇店时的夜晚,同车的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乘母外出如厕返屋时,跟着闯进我们的卧室,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