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果第一个想法有“拟人观”,也就有把人类感情搬到乌鸦身上去的危险,那么第二个想法就有“拟鸦观”的危险,也就是说,既然是乌鸦,就一定是食肉者无疑了。
松鼠的记性
我在想着松鼠:如果有大量储备,自然是不难记住的,但据我们此刻寻踪觅迹来看,有一只松鼠却在这儿的雪地上钻进苔藓,从里面取出两颗去年秋天藏的榛子,就地吃了,接着再跑十米路,又复钻下去,在雪地上留下两三个榛子壳,然后又再跑几米路,钻了第三次。绝不能认为它隔着一层融化的冰雪,能嗅到榛子的香味。显然它是从去年秋天起,就记得离云杉树几厘米远的苔藓中藏着两颗榛子的……而且它记得那么准确,用不着仔细估计,单用目力就肯定了原来的地方,钻了进去,马上取了出来。
初雪
昨天晚上没来由地飘下了几片雪花,仿佛是从星星上飘下来的,它们落在地上,被电灯一照,也像星星一般烁亮。到早晨,那雪花变得非常娇柔,轻轻一吹,便不见了。但是要看兔子的新足印,也足够了。我们一去,便轰起了兔子。
今天来到莫斯科,一眼发现马路上也有星星一般的初雪。而且那样轻,麻雀落在上面,一会儿又飞起的时候,它的翅膀上便飘下一大堆星星来。而马路上不见了那些星星以后,便露出一块黑斑,老远可以看见。
茶炊
有时心中是这样的恬静,这样的莹澄。你以这种心境去观察任何一个人,如果他漂亮,你就会赞美,如果他丑陋,你就会惋惜。那时,你无论是遇上什么物件,都会感觉到那里面有把它创造出来的人的心。
此刻我在摆弄茶炊,这是我使用了30年的一个茶炊。我亲爱的茶炊这时候火着得格外欢快,我小心地侍弄,免得它沸腾起来的时候,淌下眼泪。
三个兽洞
今天在一个獾洞旁边,我想起了卡巴尔迭诺——巴尔卡里亚在黄峭壁上的三个兽洞。我曾在那儿把沙地上的足迹细细考察了一番,得知了獾、狐狸和野猫同居的一个极有趣的故事。
獾为自己挖了一个洞,狐狸和野猫却来和它同居。不干净的狐狸浑身恶臭,不久就把獾和野猫撵了出去。獾只得在稍高的地方再挖一个洞,和野猫住在一起,那臭狐狸仍旧留在老洞里。
梭鱼
一条梭鱼落进我们安设的网里,吓呆了,一动也不动,像根树枝。一只青蛙蹲在它背上,贴得那么紧,连用小木棒去拨,半天也拨不下来。
梭鱼果然是灵活、有力、厉害的东西,可是只要停下来,青蛙就立刻爬了上去。因此,大概作恶的家伙是从来也不肯停手的。
田鼠
田鼠打了一个洞,把眼睛交还给了大地,并且为了便于挖土,把脚掌翻转过来,开始享受地下居民的一切权利,按着大地的规矩过起日子来。可是水悄悄地流过来,淹没了田鼠的家园。
水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它根据什么规矩和权利可以偷偷逼近和平的居民,而把它赶到地面上去呢?
田鼠筑了一道横堤,但在水的压力下,横堤崩溃了,田鼠筑了第二次,又筑了第三次;第四次没有筑成,水就一涌而至了,于是它费了好大的劲,爬到阳光普照的世界上来,全身发黑,双目失明。它在广阔的水面上游着,自然,没有想到抗议,也不可能想到什么抗议,不可能对水喊道“看你”,像叶甫盖尼对青铜骑士喊的那样。那田鼠只恐惧地游着,没有抗议;不是它,而是我这个人,火种盗取者的儿子,为它反对奸恶的水的力量。
是我这个人,动手筑防水堤。我们人汇集来很多,我们的防水堤筑得又大,又坚固。
我那田鼠换了一个主人,从今不依赖于水,而依赖于人了。
啄木鸟
我看见一只啄木鸟,它衔着一颗大云杉球果飞着,身子显得很短(它那尾巴本来就生得短小)。它落在白桦树上,那儿有它剥云杉球果壳的作坊。它啃衔云杉球果,顺着树干向下跳到了熟悉的地方。可是用来夹云杉球果的树枝叉处还有一颗吃空了的云杉球果没有扔掉,以致新衔来的那颗就没有地方可放了,而且它又无法把旧的扔掉,因为嘴并没闲着。
这时候,啄木鸟完全像人处在它的地位应该做的那样,把新的云杉球果夹在胸脯和树之间,用腾出来的嘴迅速地扔掉旧的,然后再把新的搬进作坊,操作了起来。
它是这么聪明,始终精神勃勃,活跃而能干。
《哲理小品》 人生的节奏
第三章人生哲学
生命的意义因人而异,因日而异,甚至因时而异。因此,我们不是问生命的一般意义为何,而是问在一个人存在的某一时刻中的特殊的生命意义为何。
——维克多弗兰克
人生的节奏
○艾丽斯梅内尔
假如生活不总是充满诗情画意,它至少是富有悠扬韵律的。从思想轨道的路径来看,人的内心体验呈现周期性。不知彼此距离有多远,不知椭圆轨道有多长,不知运行速度有多快,不知循环周期有多久。但是,周而复始的循环往复确定无疑。上周或去年内心曾经遭受的痛苦,现在烟消云散了;但下周或来年痛苦仍然会卷土重来。快乐不在于我们经历的是是非非,而取决于心灵的潮起潮落。疾病是带有节奏规律的,行将就木之际疾病来袭的周期愈来愈短,身体复原时疾病的发作周期愈来愈长。因为某事,痛不欲绝,这种痛楚昨日曾不堪承受,明日也将不堪承受;今日却不难忍受,尽管伤心事并未过去。甚至未解的精神上的痛苦负担,也定能让内心得到片刻的宁静;悔恨本身并非驻足不去,它只不过是再度光临。快乐令人又惊又喜。倘若觉察到快乐来临的路线,我们可能会翘首以待,因此快乐如期而至,而非突如其来。实际上,无人做过这种观察;在人们关于内心世界的所有日记中,尚未出现开普勒式的人物记录过这种循环往复。但是坎普滕的托马斯对这种周而复始略有觉察,尽管他并未测量它的循环周期。“除此之外,夫复何求?万事万物皆由此构成”——他发现在痛苦至深时反能找到快乐的逗留,快乐时刻来临时,人的心灵受到记忆的抑制,迎接快乐之情更强烈,但是预感快乐将无情地转瞬即逝。“你甚少,甚少光临”,雪莱长吁短叹,伤感的并非快乐本身,而是快乐的精灵。我们可以事先强迫快乐听候我们随意调遣,伺候我们——每日分派埃里厄尔任务;但是这种人为的勉强破坏了生活的节奏韵律,何况如此强迫的并非快乐的精灵。快乐的精灵在椭圆形、抛物线形或双曲线形的轨道上飞来飞去,无人知晓与时间有怎样的约会。
雪莱与《效法基督》的作者可以敏锐而简单地察觉到快乐精灵的飞翔往来,并猜测其周期性,这并非巧合。这两个人的灵魂与他们生活的多个世界中的精灵密切接触,因此任何人类的繁文缛节,任何对普遍运动的自由和规则的背道而驰,都不能阻止他们发现周而复始这一规律。“它仍然在转动。”他们知道无往不复,没有暂离便没有来临;他们知道飘然离去意味着漫长的回程;他们知道姗姗来迟、似乎触手可及的东西却又正急忙转身匆匆而去。“啊!西风,”雪莱在秋季感慨万端,“啊!西风,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他们知道潮涨意味着潮落,不合时宜的、人为的周期干扰将使潮流的进退失据,削弱运动的气势和原动力。
如果一生矢志追求平等的生活,无论是在智力产出上的平等、在精神惬意上的平等、抑或是在感官享受上的平等,生活都将毫无安宁,也了无生气。一些圣人生活单纯专一,与众不同,他们的灵魂完全符合周期性的规律。
欣喜若狂与孤寂凄苦交替拜访他们。他们放弃了凡尘俗世,却四顾茫然,忍受种种内心痛苦。他们为心中偶然闪烁的非同凡响的甜美而欣喜万分。与圣人相仿的还有诗人骚客,在漫漫人生旅途上,缪斯女神三次或十次降临他们身边,点拨他们,最后抛弃他们。但是与圣人又截然不同,诗人不总是驯服的,对无可挽回的黄金时光的短暂与离去并无完全的心理准备。极少有诗人彻底承认他们的缪斯女神常常离开,因为只有一种方式表达这种彻底承认,那就是搁笔沉默。
人们发现非洲和美洲的一些部落崇拜月亮而不崇拜太阳;大多数部落则两者都顶礼膜拜;但是单崇拜太阳而不崇拜月亮的部落尚未有所闻。因为太阳的周期律仍然不完全为人所知,而月亮的周期律则较为明显,影响四季。月亮决定了潮汐的涨落起伏,她是塞勒涅,月之女神,赫斯之母,她带来露水,在雨水稀少的地方,露水不断滋润着大地。与地球的其他任何伴星相比,她是度量者。早期的印欧语系中的语言对她便如此相称。
月亮的盈亏圆缺象征着周而复始的秩序。常中有变,月亮的定期而至、按期而返正是她反复多变的原因。朱丽叶不愿接受指月盟誓,但是她红颜薄命,至死不明白爱情本身也如潮汐一样起伏消长,由炽而衰——爱的衰退消逝全由内心的反复无常所致,但是恋人却徒劳无情地将其归之于他所爱的人外表的某些变化。因为除了刚才已讲的非同—般的人之外,人们甚少了解世事的沧桑变化。—个人要么自始至终对此浑然不觉,要么感觉到了却又失之过迟。他要到很晚才能知道这一点,因为这需要经验的不断累积,但是累积的证据却又不见于人。一直要到一个人的后半生,这一规律才为人所彻底认识,并因此才放弃对至死不渝、永不变心的期望和担忧。年轻人的悲痛几近绝望正是由于年轻人对这一规律毫不知晓。希望早日建功立业的想法亦是如此。对人生当中必需的间歇停顿——愿望之间的间歇、行动之间的间歇,这些间歇如同睡眠的间歇一样无可避免——一无所知的人,人生似乎特别漫长,潜力无穷。另一方面,因为全然不解时来运转亦是命中注定、必然而至的,所以对时运不济的年轻人来说,人生似乎不可思议,难以对付。
他们如若知道,在更为莫测高深的微妙意义上,人间世事有起有伏,如同潮汐的涨落——如果对莎翁的原句意义加以引申,不至于被认为胆大妄为的话——心里一定会如释重负。快乐弃他们而去,赶在回家的路上;他们的人生会有甘有苦,亦喜亦悲;如果了解人情世态,他们就须与时偕行,时行则行,时止则止,因为他们知道人人受制于天地万物的法则——太阳的旋转与产妇的阵痛。
《哲理小品》 远年陈酒
远年陈酒
○卡里纪伯伦
从前有个富翁,他对自己的地窖和窖藏的葡萄酒非常自豪。
窖里保留着一坛只有他才知道的、某种场合才能喝的陈酒。
州府的总督登门拜访。富翁提醒自己:“这坛酒不能仅仅为一个总督启封。”
地区主教来看他,他自忖道:“不,不能开启那坛酒。他不懂这种酒的价值,酒香也飘不进他鼻孔。”
王子来访,和他同时晚餐。但他想:“区区一个王子喝这种酒过分奢侈了。”
甚至在他亲侄子结婚那天,他还对自己说:“不行,接待这种客人,不能抬出这坛酒。”
一年又一年,富翁死了。一个老人死了;像每粒橡树的籽实一样被埋进了地里。
下葬那天,陈酒坛和其他酒坛一起被搬了出来,左邻右舍的农民把酒统统喝光了。谁也不知道这坛陈年老酒的久远历史。
对他们来说,所有倒进酒杯里的仅是酒而已。
《哲理小品》 负 重
负重
○里尔克
我们总是必须将最重的东西当成基础,而那也正是我们所肩负的任务。
人生重重地压在我们的身上,它的重量越重,我们就越深入人生之中。必须生活在我们身边的不是快乐,而是人生。
人生非得这样不可。假如在年轻时便急着把人生变得前卫且肤浅,或是将人生变得轻率且轻浮的话,那只是放弃了认真地接受人生乐趣及放弃了真正担当人生责任的机会,而靠着自己固有的本性去感受人生,并且停止了追求生命价值的努力。
但是,这对人生而言,并不意味着任何的进步。这只是意味着抗拒人生无限的宽广与其可能性的表示。而我们被要求的是——去爱惜重大的任务及学习与重大任务交往。
在重大的任务中,隐藏着好意的力量,也隐藏了使我们变成有用之才,及带给我们生之意义的使命。
我们也应该在重大的任务中,拥有我们自己的喜悦、幸福及梦想。我们只要将这美丽的背景放到我们的眼前,幸福与喜悦就会清楚地浮现出来,这样我们才能开始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