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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们又会聚集上来,老盯住我看。他们的眼神叫人厌恶,鼻子也难看。我觉得我并不真正喜欢孩子——除非他们把自己洗干净一点,还要懂得一点基本的规矩。”
她苦笑了一声。
波洛义不容辞地替她把孩子驱散,但没有效果。他们去而后回,又渐渐围拢过来。
“要是埃及这地方能安宁点,我还会更喜欢它。”阿勒顿夫人说,“可是不论你走到哪儿,都不得片刻清静。总是有人缠住你要钱,或者央求你骑驴子、买珍珠、到本地的村落探险,或是去打野鸭什么的。”
“这确实很煞风景。”波洛也同意。
他把手帕小心翼翼地摊在岩石上,然后谨慎地坐上去。
“今天上午你儿子不跟你做伴吗?”他接着说。
“是啊,蒂姆得在我们离开前寄几封信。你知道,我们要去参观第二大瀑布。”
“我也要去的。”
“太令人高兴了。说真的,认识你使我很兴奋。我们在马略卡岛时,那儿有位利奇夫人,她把关于你的种种神奇事迹讲给我们听了。有一次她在游泳时把红宝石戒指弄丢了,还直嚷可惜你不在场,所以戒指没法子找到。”
“啊,我可不是会潜水的海狮呢!”
两个人都笑了。
阿勒顿夫人接着往下说:“今天早上我在窗口看到你跟西蒙·多伊尔先生在旅馆的车道上散步。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我们对他都非常感兴趣。”
“哦,真的吗?”
“是呀。你知道,他跟林内特·里奇维的婚姻,很令人惊讶。大家还以为她会跟温德汉姆结婚,她却突然嫁给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你跟她很熟吧,夫人?”
“不,但我外甥女乔安娜·索伍德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啊,对了,我在报上看到过她的名字。”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往下说,“名字常常见报的一位年轻女孩,乔安娜·索伍德小姐。”
“哦,她确实懂得如何宣传自己。”阿勒顿夫人酸酸地说。
“你不喜欢她,夫人?”
“那是气话。”阿勒顿夫人有些后悔。“你知道我是个守旧的人,我并不太喜欢她。但是蒂姆跟她是最要好的朋友。”
“我明白了。”波洛说。
阿勒顿夫人很快地看了他一眼,换了个话题。
“到这儿来的年轻人真是太少了!那边那个一头棕发的漂亮女孩,有个叫人吃不消的母亲;她几乎是这地方唯一的年轻女人,我注意到你常跟她说话。那孩子,我对她挺感兴趣。”
“为什么呢,夫人?”
“我同情她。敏感的年轻人总是常常受伤,我想她正在受煎熬。”
“对,她并不开心,可怜的孩子。”
“蒂姆和我称她是‘忧郁的女孩’。有一两次我很想跟她聊聊,可是每次都碰钉子。不过,我看她也要去游尼罗河,说不定我们有机会相处得更好一些,是不是?”
《尼罗河上的惨案》 第三部分《尼罗河上的惨案》 第七章(2)
“可能,夫人。”
“我这人很好相处,我对各式各样的人都感兴趣。”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蒂姆对我说,那位肤色较深的女孩,她姓贝尔弗,就是曾跟西蒙·多伊尔订过婚的女子。这样的巧遇,一定使他们很尴尬。”
“是尴尬,没错。”波洛赞同地说。
阿勒顿夫人很快地向他瞥了一眼。
“你知道,也许听来可笑——她几乎把我吓坏了。她显得情绪很激动。”
波洛慢慢地点头。
“你说得没错,夫人。情绪所产生的爆发力是很吓人的。”
“你对人也感兴趣吗,波洛先生?或者你只把兴趣放在有可能犯罪的人身上?”
“夫人,可以排除在这个范围之外的人是不多的。”
阿勒顿夫人显得有点吃惊。
“你真觉得这样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特殊诱因的时候。”波洛补充说。
“就会一反常态?”
“自然。”
阿勒顿夫人迟疑了一会儿,双唇露出一丝微笑。
“甚至我也可能?”
“夫人,做母亲的在她们的孩子身陷危险时,也会走上极端,什么都不顾的。”
她严肃地说:“我想这是事实——对,你说得对。”
她沉默了一两分钟,然后笑笑,说道:“我打算给这旅馆中的每一个人都想出一个与之相称的犯罪动机,这十分有趣。比如说,西蒙·多伊尔?”
波洛微笑着说:“他会犯罪。很单纯为了达到目的,他直截了当不走弯路,也不用阴谋诡计。”
“因此很容易被识破?”
“是的,他不是个足智多谋的人。”
“那么林内特呢?”
“她就像你们《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扑克女王,‘把她的头砍掉’,简直成了她的口头禅。”
“当然,这是君王时代的特权嘛!真有点像拿伯的葡萄园那样叫人羡慕。据《圣经》记载,拿伯是古代以色列的一个葡萄园主,他的葡萄园与王宫毗邻,为国王阿哈勃所垂涎,于是后人常用“拿伯的葡萄园”来比喻令人非常羡慕的东西。那么那位危险的女孩——杰奎琳·贝尔弗,她会杀人吗?”
波洛踌躇了一会儿,带点不确定地说:“会,我想她会的。”
“可是你不确定吧?”
“是的,这个小姐使我感到迷惑。”
“我认为潘宁顿先生不会杀人,你说呢?他看上去忧郁又毫无生气,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但内在可能有着强烈的自我防御。”
“对,我也这样想。那么,戴头巾的奥特伯恩夫人呢?”
“虚荣心无处不在。”
“这也算谋杀的动机?”阿勒顿夫人疑惑地问。
“有时谋杀的起因常是为了一点芝麻小事,夫人。”
“最普遍的谋杀动机是什么呢,波洛先生?”
“最常见的是金钱,也就是说,为了各种各样的利益所在。其次是报复。还有爱情、恐惧、纯粹的恨,甚至善意——”
“波洛先生!”
“哦,是这样的,夫人。我曾听过类似的情形。某甲被某乙杀害,某乙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让某丙得到好处。政治谋杀案往往可以归在这一类。有人认为某个人对社会有害,因此就把他杀掉;可是这些人忘了,主宰生死应该是仁慈的上帝的事情。”
他说这话的神态严肃。
阿勒顿夫人平静地说:“听你这么说我感到十分高兴。尽管如此,上帝还是会挑选自己的工具。”
“夫人,这样想是很危险的。”
她改用比较轻松的口气说:“经过这次交谈之后,波洛先生,我真怀疑还有什么人能安全地活着!”
她站起来。
“我们该回去了,一吃完午饭就得出发呢。”
他们回到码头时,发现那个穿马球衫的小伙子正在船上就坐,另外那位意大利人已经在等候他们。当努比亚船夫扬帆开船时,波洛客气地对那位陌生的小伙子说:“在埃及可以看到许多珍奇的东西,是不是?”
小伙子正抽着古怪的烟斗。他把烟斗从嘴里移开,简短而有力地回答:“都是令人厌恶的东西。”口音之纯正简直令人惊奇。
阿勒顿夫人戴上夹鼻眼镜,愉快而颇有兴趣地端详着这个年轻人。
“真的?怎么说呢?”波洛问。
《尼罗河上的惨案》 第三部分《尼罗河上的惨案》 第七章(3)
“拿金字塔来说吧,这么巨大的建筑物,是压榨了多少工匠的劳力?建造金字塔是为了满足好大喜功、暴虐无道的国王的一己之私。想想那些流血流汗的老百姓,他们为了金字塔不眠不休,最后却累死在工地上。只要想到金字塔所代表的苦难和折磨,我就对金字塔感到厌恶。”
阿勒顿夫人兴致勃勃地说:“所以你宁可不要金字塔、不要帕特侬神庙在希腊雅典,祭祀雅典娜女神。,不要美丽的陵墓和庙宇,只要人们三餐温饱并且寿终正寝就心满意足了?”
他愤怒的眼光射向阿勒顿夫人。
“我认为人比石头重要。”
“可是人没有那么持久。”赫尔克里·波洛说。
“我宁愿人们衣食无虞,也不想欣赏任何所谓的艺术品。人类最重要的是未来,不是过去。”
这就使里希提先生沉不住气了,他马上口若悬河发表了一篇充满激情但不容易听懂的演说。
小伙子则用他对资本主义的看法来反驳他,言辞极为刻薄。
当这场激烈的辩论结束时,他们已回到了旅馆的码头。
阿勒顿夫人高兴地喃喃自语:“好了,好了。”随即走上岸去。年轻人在她背后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在旅馆的大厅,波洛遇见了杰奎琳·贝尔弗。她一身骑马装束,向波洛冷冷地点头。
“我想去骑骑驴子。你觉得这儿的村子有意思吗,波洛先生?”
“你今天打算到哪儿逛逛是吧,小姐。很好哇!村子里风景如画——但你可别花太多钱买纪念品。”
“那些玩意儿是从欧洲运过来的吧?不,我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
她微微点了点头,走向外头灿烂的阳光中。
波洛已经打点好行李。这很容易,因为他的东西一向整理得井井有条。于是他提前到餐厅吃了午饭。
饭后,旅馆的巴士把前往第二大瀑布的旅客送到火车站,然后他们再搭乘每天从开罗驶往谢拉尔的快车。只要十分钟就到了。
阿勒顿母子俩、波洛、穿着肮脏法兰绒裤的小伙子和那位意大利人,就是一起搭这一班车的旅客。奥特伯恩夫人和她女儿先去水坝,再到菲利,然后在谢拉尔上船。
从开罗和卢克索来的火车大概迟到了二十分钟。火车进站后,就出现了那种常见的嘈杂、秩序大乱的场面。脚夫有的把行李从火车上往外搬,有的则把衣箱往火车上放,大家撞在一块儿。
最后,波洛喘吁吁地来到了车厢的一个小房间里,发现他自己的行李跟阿勒顿母子俩,还有一些不知道是谁的行李混放在一起,而蒂姆跟他的母亲则是人在别处,身边也是其他各式各样的行李。
波洛的座位被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占据,她满脸皱纹,戴着白色领巾和许多钻石饰品,脸上一副对世人深恶痛绝的表情。
她势利地瞥了波洛一眼,便捧起一本美国杂志把脸遮住。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人,个儿不小,举止笨拙,头发蓬乱,两只褐色的眼睛就像小狗般热切地盯住人看,一副奉承讨好的神情。每隔一会儿,这位老太太就抬起头向她发号施令。
“科妮莉娅,把毛毯收起来。”“到站时,留神我的梳妆盒,别让人家拿走了。”“别忘了我的裁信刀。”
火车没过多久就到了谢拉尔。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轮船码头稍事休息。卡纳克号邮轮正停泊在那儿等待他们。奥特伯恩母女已经上了船。
卡纳克号没有第一大瀑布的邮轮“纸草号”和“莲花号”那么庞大,因为这么大的船无法通过阿斯旺水坝的闸门。旅客上船以后被带到他们的舱房里。由于邮轮没有客满,大部分旅客都被安排在顶层的甲板,这层甲板的前半部是观景舱,四周全是玻璃,旅客可以坐着观看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河上风光。下一层甲板有一间吸烟室和一间小客厅,再下面一层才是餐厅。
波洛看到自己的东西都搬进他的舱房后,就回到甲板上来观看轮船启航。他走到正倚在船舷栏杆上的罗莎莉·奥特伯恩的身边,跟她站在一起。
“现在我们进入努比亚了,你高兴点儿了吧,小姐?”
女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的,我们终于可以摆脱一切了。”她顺手一指,眼前的水上景色荒凉而萧索。巨大的岩石由岸上伸展到水边,到处都可以看到由于拦洪筑坝而被弃置倒塌的小房子。整片景致令人感到忧郁,似乎有一种不祥之兆。“摆脱人类。”罗莎莉·奥特伯恩说。
“不包括我们这一群人吧,小姐?”
她耸耸肩,又说:“这个国家有某种东西使我感到——邪恶。它把心中翻腾的欲念,全逼上表面来了。没有一件事是公平的。”
“我看未必吧,你不能以物质证据来评断一切。”
罗莎莉喃喃地说:“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