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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唇枪舌剑,贺子珍就这样回到了毛泽东身边,任前委秘书。
在贺子珍最初任秘书的日子里,她成了毛泽东在井冈山的“活字典”。井冈山的敌情我情,特别是当地的风土人情、天时地利,都由贺子珍来给他一一介绍。同时他也经常把贺子珍带到身边,不懂就问。贺子珍也一一满足了他。
一个月后,贺子珍受前委的委托去永新的九陇山和南塘村了解根据地的建立情况。为了安全期间,毛泽东派了两个战士一同前往。
贺子珍从茅坪出发到茨坪,翻过一座山,来到九陇山区的万源山。
贺子珍的老家就在万源山的黄竹岭,于是她们便直奔黄竹岭而去。记得在童年时,她曾随同母亲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那里的一草一木都留有深刻的印象。土地革命时,她同兄妹也先后回到家乡宣传革命,建立农会政权,点燃革命火种。大革命失败后,敌人宣布这里是永新的“土匪窝”,血洗了这块红色的土地,许多亲友和同乡惨遭杀害。此时的贺子珍是多么想知道,重新回到人民手中的黄竹岭,是个什么样子啊!心急方恨脚步慢,她和战士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她们还没有走进村,便远远听到村中的敲锣打鼓声,一阵高来一阵低。
踩着鼓点,她们走进村子,贺子珍就看到,这个不足200人的小山庄,男女老少都已经组织起来。15岁以下的少年儿童,手中都有红缨枪,加入儿童团,负责村子的站岗放哨;16岁到30岁的青年组成赤卫队;30岁以上的壮年组成暴动队。他们平时把枪支梭镖放在地头,各干各的庄稼活,有了敌情,哨声一响,马上投入战斗。妇女则组织了洗衣队,帮助赤卫队员、暴动队员洗衣服。在永新的共产党员重新回到这里进行战斗后,地主和民团武装纷纷逃跑了,万源山成了永新县的东南特区的大本营,特区的区党委就设在贺子珍家的祠堂里。
在贺氏祠堂里,区委的同志告诉她说:
“我们按照井冈山上对付敌人的‘十六字令’在这里打击敌人。要是小股的白狗子来,估计能打胜,就打它一仗,缴获一些枪支弹药武装自己。如果来的敌人比较多的话,我们就立即转移出村庄,不同敌人死拼硬打。刚来时,我们只有几条枪,现在已经发展到十几条了。”
另外,东南特区的同志还陪贺子珍到九陇山附近几个村落都看了看,所到之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贺子珍很高兴:革命形势发展得这么快,都是因为有党、有毛委员的坚强领导啊!要巩固和发展大好的革命形势,仍需大家努力。
同时,她也得知自己的小妹贺仙圆在自己上井冈山后的第二天,被万恶的敌人抓捕后,断去手指、挖掉双眼给残酷地杀害了。贺子珍听后一阵头涨目眩,她不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天真活泼的小妹一下子就不在了呢?她双目喷火,血债要用血来还!于是她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写成一封长信,向毛泽东做了如实汇报。
再说,毛泽东接到贺子珍的信,很是高兴,于是在一个傍晚,马蹄踏碎红霞时,毛泽东带着警卫班,也到九陇山来了。
贺子珍热烈地迎接了他:“接到了我的信吗?”
“不接到你的信,我怎能敢来呢。我这次来是检查这一带工作的,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当毛泽东看到这里的工作进展很快,也很高兴,夸奖说:“你们工作做得很好。”
当天晚上,毛泽东在黄竹岭住下来,召开一个会,同东南特委的同志一道,总结了前一段的工作,安排了今后的任务。
会议中间,一位中年汉子闯进来,说是要找毛委员。
贺子珍眼尖,一下就认出这个中年汉子是南塘村农会会长吴裕开,忙起身来和他打招呼:“啊,是吴会长!我们正在开会。”
贺子珍接着又向毛泽东介绍道:“他是南塘村大革命时的农会会长吴裕开。”
毛委员让他坐下,和蔼地问:“老表啊,找我有么子事?”
吴裕开说:“毛委员、贺部长,你们都在,听说工农革命军到了黄竹岭,我连夜赶来,贺部长晓得,南塘村离烟阁乡只有3华里路,县保安有一个分队驻扎在乡政府。我们按照县委布置,想在村里成立暴动队,可群众害怕保安团,不敢参加,暴动队如今还没成立。我这次来,就是想请毛委员派人去帮助才好。”
毛泽东问:“还有别的事吗?”
吴裕开回答:“没有了。”
毛泽东思索了一下,说:“这也是实情,敌人的‘三光’把老百姓搞怕了。有些工作需要借助外力,不然难以打开局面。但是派谁去呢?”
“毛委员,过去南塘村是我的联络点,帮助建立过农会,发展过党员,村里的情况我比大家都熟悉,派我去吧!”贺子珍很冷静地说。此时她心想,眼下人员不够手,自己也应该替毛委员操点心。
毛泽东打量一眼贺子珍,没想到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女孩子会这样勇敢地站出来。目下,他想得更多的是让一个姑娘深入白区执行任务,让他难以放心。但经过和贺子珍的接触,他已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对方性格中的两面性:温顺文静中带有一种女孩子中少有的倔犟和执拗。同时,他也认为贺子珍虽是女孩子,又不同于女孩子,过人的能力是有的。毛委员思忖良久,道:“好吧,你就去吧。不过要注意安全。我给你加强四个战士。”
晚稻已经熟了,田野一片金黄,塘中一片蛙鸣。
南塘村是一个秀丽的山村。因这里穷,人民要求革命的积极性特别高,群众基础特别好。这在永新县都是出了名的。
贺子珍一行五人到了南塘村,就秘密深入各家各户谈心,宣传革命真理,以及井冈山出现的新形势,和全国出现的新气象:许多地方工人罢工、农民暴动、士兵哗变、学生罢课,全国都布满了干柴,很快就会燃烧起来。南塘村群众的革命热情硬是像火一样被她们“煽动”起来了。
这一天下午,贺子珍同战士们正在一个老表家里碰头商议成立暴动队的事情,骤然间村中传来“砰!砰……”一阵激烈的枪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
放哨的儿童团员气喘吁吁地来报告说:“不好了,白狗子进村了!”
贺子珍忙站起身来,平静一下自己,神情自若地说:“大家快分散转移!”
说时迟那时快。四个战士拔出枪,上了膛,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情急中,贺子珍把桌上的秘密材料统统塞进灶膛烧掉,等她要往外走时,敌人已经把房子包围了。贺子珍拔出手枪,顶上火,准备往外冲时,屋里的老表一把将她拉住,低声说:“走不得了,快藏起来!”
这时子弹如雨点般地从院外射了进来。
老表在贺子珍耳边交待了几句,遵命不如从命,贺子珍直奔里间的卧室。
卧室不大,只容下一张床大小,窗户小,光线暗;床上挂着一顶青黑色破旧的蚊帐,贺子珍跳上床,藏匿在蚊帐后面。老表吩咐媳妇往脸上抹一把灰,额上放条毛巾,装病躺在床上呻吟,自己抱着儿子坐在床边哭泣。
“咚咚咚———”
砸门声越来越响,门被砸开,白狗子‘哗’的一下子冲进来,领头的问:“看见了女土匪吗?”
“从来没有见过。”老表边哭边答。
“床上睡的是什么人?”
老表一听,更加号啕大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讲:“我媳妇得了瘟病,没钱抓药,快要病死了,我的命好苦啊……”
“砰砰砰———”这时院外又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原来战士们并没有走远。听到这边院落的动静,鸣枪进行掩护。
听说是瘟病,谁也不敢近前。
敌军的一个小头目硬着头皮,走近床前一瞅,一个病女人,蓬头垢面的,完全不是他想像中的“女土匪”模样,口中骂骂咧咧:“晦气,晦气。”
出了屋外,又是一阵枪响。
“快撤!”小头目接着又发了话。
枪声加瘟病,闹得挺吓人的,谁也不愿久留,一个个惊惶失措,恨不得扎翅膀飞走。
这样,贺子珍就安全地脱险了。
事后,贺子珍把在南塘村脱险的事讲述给毛泽东听时,毛泽东哈哈大笑:“好险呀,这位老表立了功。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贺子珍牢牢记住了毛泽东的这句话。
全国解放后,贺子珍定居上海,还念念不忘当年那位江西老表,想方设法地找到了这位老表,把他们全家接到上海家中数月。谈起当年在南塘村遇险、脱险的往事,贺子珍感激涕零,不胜言表。此是后话。
第十二章 井冈之恋在贺子珍的眼中,毛泽覃很像毛泽东
贺子珍胆子大,骨头硬,是说她在南塘村脱险后,并没有吓倒她,使她退却。相反贺子珍坚持了下来,直到南塘村的政权和暴动队成立,接着攻占永新城,使井冈山的革命根据地一天天壮大。革命的形势如芝麻开花节节高。贺子珍那压抑的心情也得到解放,度过冬天的休眠期,进入了杨柳吐絮的春天。
一国之内,在四围白色政权的包围中,有一小块红色政权的区域长期地存在,这是世界各国从来没有的事。这种奇事发生,在影响着周边乃至全国。
收复永新城后,接着革命军又酝酿着向北发展,攻打历史名城吉安。贺子珍听到这则消息,更是激动不已。因为吉安那里,有她逃难的爹娘,还有与党组织失去联系的妹妹贺怡。她们处在白色恐怖下已有些时日了,这不能不使她担心受怕。收复吉安,她们骨肉将得以团圆。这又令贺子珍喜上加喜。
一天,闹钟“叮铃铃”地响起,惊醒了子珍的梦。
原来贺子珍受毛委员的交待,把他刚写的《永新调查》连夜抄写出来,第二天清晨5点传送宛希先过目,然后上报。为抄写这份文件,贺子珍一直忙到夜两点才睡觉,她怕第二天早5点起不来,特设了闹钟。
贺子珍翻身起床,洗了一把脸,就拿着抄好的《永新调查》报告往外走。
贺子珍来到宛希先住地,希先正在院子里舞剑。
宛希先满面春风,精神奕奕,剑从手出,一左一右,一起一伏,似太极雄风,又似蛟龙汲水;忽而悟空观天,忽而大鹏展翅,一招一式,刚劲有力。等他做完一套动作后,忽见子珍立在身后,忙道:“啊,贺秘书!早安。”
宛希先把子珍让到院里坐下,呈上一杯花茶:“贺秘书,你过来,一定有要事?”
“毛委员让我把一个文件呈给你看。”子珍说完把《永新调查》递给宛希先。
“有时间约束吗?”
“你看吧,我等着。看完签个字,要上报的。”子珍道。
“那好吧。”宛希先开始认真地阅看。
……
子珍离开宛希先驻地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中天。白茫茫的晨雾早已散去,丽人容貌般的杜鹃花,更显得迷人。一对花喜鹊在樱花枝头鸣唱……子珍猛然想起了什么……,19岁的子珍也该恋爱了?今天她能为毛泽东办成一件事情,解除他几天来的苦恼而高兴。她想马上见到毛泽东了。外面的风光虽然诱人,而没有毛泽东在旁更感到孤独……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毛委员的办公室的。可是令人失望的是,她想见到的毛泽东已不在办公室。他到哪儿去了呢?桌上又没有留下条子。
贺子珍正在恍惚间,一个人抬脚迈进屋里。她扭头看去,此人高大伟岸,英俊飘逸:“毛委员!”突然间忙又改口道:“你是———”
“毛泽覃。”来客自报家名,道:“我是毛泽东的二弟。”
贺子珍歉意道:“你们兄弟二人长得这么相似,倒叫我张冠李戴哟,真对不起啊!”
“没关系。”毛泽覃打量了一眼贺子珍,风度翩翩地道:“你是……?”
“毛委员的秘书———贺子珍。”贺子珍大大方方地回答:“请坐!”
贺子珍泡了一杯茶送到毛泽覃面前:“你是从哪儿过来?”
“我是从南昌过来的。”
“是朱德军长的部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