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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懂哟——,听我慢慢讲。”张兆国是一副行家高深莫测的神态,仰躺在椅子上眯着双眼,高架的二郎腿悠哉悠哉地颠着,“肥嘛——,嘿嘿,有八种妙处,先是那好玩的两坨肉……”
“还有办公的样子吗!”门口传来一声喊,是黄其善又来了,“老张,你出来”
张兆国不急不慌,慢条斯理地坐正,站起身笑眯眯地应招而去。王业坤把手中的书一扔,让马晓猜请“老骚”去干什么,旁边的小李抢先答道:“训斥一顿呗。”
“是动员他当组长!”欧阳绛梅冷冷地道。
老师们同时警觉起来,议论骤起。马晓极不满地审度着王业坤道:“很好,正好配合黄色大流行的大好形势,让老骚把我们办公室办成性研究所。”
“很好,”老卢道,“让他打小报告方便些。”
这些话引来老师们对王业坤的齐声攻击:
“老王,大组长这官儿靠得价多高了?”
“看老王这牛劲,组长不屑当,那我们以后就尊称他校长吧。”
类似这样的攻击入学来就没有停止过,王业坤被大家说得没法,在没排出值日组的情况下自觉当了义务服务员,打水扫地一有不及时便引来大家的故意刁难,新来的小字辈帮着干,老会山们一致制止。
王业坤对大家的说道以沉默应对,直到沉默得大家不便再开口,他却又说反复说来的话:“马老师,为了大家混得平稳点你就当这个组长吧。”
马晓正抑郁他,大家又一通说道:
“别臭美了,人家送礼上贡争的差事你们却让来让去,推到老骚身上就好了。”
“我们文科组就此垮台吗?”
“没有他俩地球就不转太阳就不发生热核反应了。”
“老王是要导演燕国禅让大乱吧。”
王业坤在大家的攻击下不得不劳回神,找了黄其善又串通了老师们,装模作样地开了全组民主选举会,举手表决马晓为组长。马晓在大家的不依不饶下,在校方领导关怀、看重、提拔的训导下,成了办公组长。
理科组长李老师跳糟当行政干部去了,闫玉东与郑培才都想干这个组长,黄其善还是选择了闫玉东,这是假前就决定的。现在,郑培才在组里的工作上不但不积极配合,反而时时处处消极抵制。黄其善从正面几次做工作他却道理一大堆,想拿他个把柄作严肃批评,可这人滑得八面涂了黄油。黄其善只得安慰闫玉东:“让他使劲跳,等表演得精彩了一起算账。”机会终于来了,郑培才同几个青年老师喝酒,致使两个班晚自习出现空堂。
被请到教导处的郑培才坐到黄其善的位子,上大咧咧地散上一圈烟,切磋工作的派头,接上康副主任的话头眯着醉眼喋喋不休地发起宏论。排椅上的黄其善几次要谈正题都没打住他的谈兴,厉声道:“让你来干什么,知道吗?”
“是你叫我来的,只有你明白。”郑培才晕乎乎的样子,“我以为很长时间不在一起唠一唠,找我来闲聊呢。”
“我没有时间和你闲聊。办公上班时间拉老师们喝酒集体旷工旷课,还不以为然!”
郑培才似是听温言情语般,道:“今天下午本来想请你一起热乎,看到你忙就没打搅。”
“郑老师,请你正经点!”
“你我一样,哪有不正经的地方?还不是都在正儿八经地干革命工作?”
装糊涂的津津答对让黄其善怒火中烧,正正身子,把恶气极力酿为凛凛正气正要发作,郑培才眨眨醉眼,嘲弄的目光向几个主任巡视一圈,堆上一脸笑容清清嗓子道:“说起喝酒旷课是这么回事,武玉浩老师在课堂上和一个学生闹僵了,学生扬言让王老师和赵家坪的王永禄同样下场,气得他要揍这学生,我觉得事闹大了不好,起码给你们领导添麻烦,就约上几人一同对小王作了一番开导。思想工作好做吗?话说不到家就因为上班时间到中止,思想疙瘩就不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事。当时小王的情绪很坏,大家虽然开导他,想想当这没职没权的穷老师受学生毫无顾忌地欺负,心里也不好受。这心情不好么,自然就喝得多了点,时间长了一点。”环顾进入情景的主任们,“为这,工也旷了,课也空了,领导们看着办吧。”拿出阴沉的恶脸子自顾点上烟抽起来。
说起武玉浩,不免让黄其善头疼。这个中师毕业分来工作已两年的青年人,对本职工作没一点热情、没一点责任感,往往不请示不报告便几天不到校。对他批评轻了,如没听到般,批评很了,他会找出让人想象不到的歪理强辞夺理一番,并且,挨了批评往往把不高兴发泻到学生身上。因为他今上午的两堂课无故空堂,受到严肃批评,看来,他心中窝着火,又对学生连打加罚了。
黄其善的神色早缓和下来,听得惊惊诈诈诺诺连声。郑培才哪肯罢休?大谈在组里有人看他不顺眼告他的黑状,有的领导对他有成见。黄其善惹火烧身难以应付,把神请来却难送去,康副主任与殷梧声帮着低声下气地道歉,好不容易才把难送的神送走。
第二章
第二章
七
从处理王永禄后,牛暂管体会到这暂管一职的伟大,以一校之长的身份出现在学校中。村里赵书记对牛暂管很满意,经常与其它村的书记到学校转转,牛暂管每每在办公室里设宴款待。
这天下午,酒足饭饱后,牛暂管正陪赵书记们喝茶聊天,办公室门窗大开,爽风阵阵好个惬意。豁然听得外面一片大哗,李友才连滚带爬地跑进来,结结巴巴慌慌张张的形象,与电影中汉奸小队长报告八路军打进来了没什么两样,桌前几人趁着微醺酒意被逗得开怀大笑。赵书记是风趣人,幽默大发,学着鬼子的样子:“你的、给我顶住、八格呀路,死了死了的有!”
“快、赵……虎……”
赵书记嘎然止住表演,定定地审视惊悸的李友才片刻,忽地站起来,把碍路的李友才一胳膊抡倒,向外冲去。
校园里忘了男女界限的学生聚成一团团,聚成一团团颤抖。
教室里一男生倒在血泊中。
这是赵虎的杰作。
受害者是柳林村冯木匠的儿子。以后来赵书记的说法,他挨了一个吉祥的数目——六刀。
会山镇以至整个黄水县朝野震动。
被害学生入葬的凄婉长歌中迭爆冷门:
——杀人的赵虎失踪。
——遇害学生家长冯木匠因“胡蹿乱蹦不知好歹”,被一帮来历不明的警察殴伤。
学校出人命大事,主管教育的王大胡子出山了。赵书记设酒宴,王大胡子招来浑身青肿的冯木匠赴宴。喝上一整夜的酒,赵书记大手一挥甩出六千元,声言“多要不出少要也不行”,公理公道地办事,每刀算一千元。王大胡子对冯木匠晓以“人要知趣、适可而止”的道理,把纂在手里就觉热的这厚厚一叠钞票塞进冯木匠手里,事态便告平息、大功便告成功。
冯木匠的老婆还是有点不知趣,在赵家坪联中大门口哭上几回。牛暂管指点迷津,当她明白了儿子属于会山大中学的学生,那喊天呼地的哭声就是会山中心中学的一道亮丽风景了。置身哭声中的老师们难以平静的东西显然凝在眼晴里、粗粗细细的气息中。马晓反复谈什么法制、处罚、赔偿,程立达听得多了忍不住发问:“这点小事你怎么就放不下了,冯木匠不会是你的亲戚吧?”
“人命是小事?不是亲威就不能谈论吗?”
“甭把这么点小事记挂在心里,人家赵书记多的是钞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是什么世道!”马晓愤愤然了。
“愿打愿挨的世道,你操什么闲心!”程立达对答得毫不示弱。
王业坤知道,程立达的父亲程书记与赵书记是拜把兄弟,怅然道:“马老师,还是少说为佳,多说闲话没效益,社会就这样,这就是当前社会啊。”
“社会怎么了?”程立达异常敏感,“起码是社会主义社会!”
“杀人者逍遥法外就是社会主义?”马晓逼问。
程立达冷笑一声:“你不懂,你这样的人永远不懂!”
“我懂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知道一个小小的村书记没有凌驾法律之上的权力!”马晓满腔激愤。
“你懂个屁!民不告官不究。”程立达愤怒了。
“一个小小的木匠告诉有门吗?不是只说了几句要上告就被赵书记雇凶打了?人家没死的还要在这山沟里活下去!”
“也就是说,冯木匠比你聪明,人家知道顺应社会时代潮流,还知道想法活下去!”
“我就是冯木匠,不顺应呢?”马晓完全进入角色,“你一个村书记能把我怎样?”
“有办法治你这样的死挣子!”程立达也感情投入。
“去他妈的办法!不管你的办法是祖传丸散还是秘制膏丹,我舍上一身剐也要让你们这些横行乡里的恶棍受到应的处罚!”马晓狂怒了。
程立达双眉倒竖:“你办不到!赵书记是什么人?在上边……哼!”
“上边、上边没个好东西!行贿受贿、贪污腐化、强奸法律!应该拉出来统统枪毙!”
“你想来‘四人帮’那套制造冤假错案!”
“村书记以上的干部拉出来统统枪毙,冤假错案不会超过百分之五!”
“我告诉你!”程立达霍地起身拍案大喊,“你妄想!你这头撞到南墙不回头的犟驴,一辈子也捞不到芝麻大的官儿,有权杀就杀吧!狂妄去吧!”一边喊着气咻咻地离去。
二十人来人的大办公室里好静,马晓粗重的气息如幽谷中的鸟鸣黑暗中的飞萤。老师们一脸严峻,看得出人人心中仇情怒火在燃烧。欧阳绛梅道:“马老师,我觉得你好可怜。”
“可怜的是那些没人性的东西。”王业坤道。
“你说的所谓‘没人性的东西’,展现出的恰恰是真正的人性。不是吗?”欧阳绛梅高度近视镜下的幽幽目光直向马晓与王业坤刺去,“人的本性就是唯我、利己,时刻在求生存发展,什么样的社会状态下就有什么样的生存发展方式。谁在这个社会中活得悠然自得如鱼得水甚至是呼风雨,谁就是展现了真正的人性。象你们,人家不是教训不识时务吗?还是请你们退出现在这个时空,何时这里实行法制了再来吧。”
马晓听得认真,如面对主宰世界的万能的神祗般痴痴地听来,虔诚地问:“什么时候能法制?”
“一万年太久,再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年吧。”欧阳绛梅苦笑道。
大家纷纷加入议论,一阵理论,一阵臭骂,又一阵义愤,再一阵哀声叹气。
王业坤愤懑堵塞在心头,远远看到正在露天乒乓球台打球的程立达盛气凌人的大呼小喊,激起了图报复的强烈欲望,凑到了台前。这时程立达正发球,趁着比分领先要着意表现一下了,潇洒地拉开架式,把球高抛出去,待球落到胸前,手拍合作把球扣住,连续几次这个虚动作,身子一斜一脚虚支,待高抛球落至齐案拍子倏地切下,同时喊道:“看球,臭球篓子!”台那边也是沉着一口力搏之气,没等这边话音落地,就把球杀过来,球擦着台沿飞走。观战的师生一阵喝彩,裁判兴高采烈地报比分
“你刚才报分的哭丧腔哪里去了?”程立达白眼质问如对仇敌,又用拍子指着对手董全兴,“别太高兴,看我怎么让你这臭球篓子不及格!”恶狠狠地无半点玩笑意味。
董全兴一球得手嘴巴硬起来,声言让程立达不及格,两人真有要打一架的气势。
“不要吵了,”王业坤挤进来,“我试试,看小程的球是什么水平。”说着抢过董全兴的拍子。
王业坤胜球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从教前是县球队的队员,现在偶尔拾起拍子与小青年们玩一回,端的是教练身份。可他这时上场来,对程立达左喊一声臭右喊一声臭,随着一声“去你的臭球”挥拍力杀,程立达无着招架便输上一球,片刻打到零比十。王业坤把拍子扔到台上道:“怎么样,你的球臭到家了吧?算不算丢盔弃甲落花流水呢?”观众一片哄笑,程立达咬牙切齿地摔下拍子就走。对着他的背影,王业坤高喊:“输了球有办法补救,甭万六千元,只要送来一百元我就让你一局。”
“哼!”程立达走出好远,拧回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
几天后的教职工会议上,马成祥对近段工作的欠稳定作了合理归咎:“有些同志不安心工作,闲事管得宽,故意制造不安定气氛散布狂妄言论,借无故的同志发泄邪火。你可以当包青天,你可以去施展雄才大略,但是我们中心中学没有你施展的舞台。这里是一个小小的中学,浅水养不下你这样的大鱼,你可以到别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