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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工人滥市了,找个工人还不如那时讨个‘二水’荣耀。”
“你说得不对。”马晓道,“没听小青年们说吗?他们找对象很挑剔,有三大条件。”说着指了指黑板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字:
一、必须是母的
二、必须是人
三、必须是活的
这是前几天小青年们的戏言,但从中足以反映出了他们对能找到可意的妻子缺乏信心。当时大家听来笑得前仰后合,马晓觉得是说了一个笑话,率先笑起来,可这里的几个人听得一脸的沉重,老头儿长长地叹了一声。
第五章
第五章
七
查帐的惨痛失败使赵元伦彻底气馁,他也是连年终总结会都没召开,只蹲在宿舍里反复咀嚼五六年来与马成祥的次次交手。多少次胜利在望,可结果都是功败垂成,当时胜的把握越大,失败得越惨。哪一次失败后,他都是沉住劲再图力搏,可这次失败,他的坚韧全面摧折了。这次是多么有把握啊!意想不到出现如此结果。他落寞得什么也不想再企求,没去探望王大胡子,半刻钟就到的孙仲来家他也没去,让王永禄捎过话去安慰,却带回来孙妇人的漫天埋怨。他颓靡自堕借酒浇失意,卯酒醒来又接午酒醉,午酒醒来失意却更浓。他感到没有一点精神,派王永禄去医院找老中医张大夫陈说近来用药情况,张大夫又给加重了栀子与柴胡的剂量,抓回几副药来,立时熬一壶浓黑的汤喝下去,又根据上次的经验让耿会计陪着喝上一壶酒,可收效甚微,远没上次的神效可比。他心中哀叹:身体衰老了,不行了。
放假后,病恹恹的他本想哪里也不去,最后还是强打起精神买上年礼去局里例行必须的礼节。瞿股长家里还是很热闹,坐了没几分钟就碰上教育界的五六个老相识,他怕再与马成祥不期而遇,几句过年的祝愿话说完便走。他的顾虑并非多余,这过节的关键时刻,相遇的几率是很高的,昨天马成祥与黄其善在局里东钻西串了一整天,黄其善虽海量也因为马成祥替酒喝得酩酊大醉,直到晚上九点多才雇了辆机动三轮回去。瞿股长跟着赵元伦出来,说会山的事他都知道,镇上王副书记拖着病体到这里散心,说了些委屈,气得差点旧病复发,都是些老相识,弄到这等不可收拾的地步不该。瞿股长认为,一开始查马成祥的帐实在是不对,他本来是想劝大家和好的,没想到事情发展这样快。后来马成祥到局里请复审组,他一点都不知道,自从这事,他真正认识到马校长太毒了。赵元伦到邱副局长家谈及马成祥,邱局长的感受与瞿股长一样。赵元伦从领导们的谈话中感受到查帐确是让人讨厌,各领导们通过这事对马成祥与孙仲来似是都没好感,庆幸自己当时没站到前台。赵元伦此行,正是雪夜访黛的反感受,败兴而来,如服了回春丸乘兴而归。
他回到机关宿舍已近天黑,喝下耿会计给熬好的汤药倒头便睡。好久没睡这样香甜的觉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才醒,点上支烟慢慢吸着,静看着吐出的缭绕青烟。此刻,很是需要慰藉的他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与竹竹花儿第一次亲近的那一时刻,迷迷糊糊觉得就是现在。这是那个雨后的下午吗?是那个雨后初晴,润湿清新的下午……
日上梢头的时候,听到几声笃笃的敲门声,他意识到耿会计来叫吃饭了。这时起来开门,耿会计却往往已走了,穿好衣服洗涮完毕,正好赶上耿会计家备好的热气腾腾的饭菜。他感到今早好象比以往早了点。耿会计有事吗?他穿着睡衣起来把门打开。
竹竹花儿?是她!
她明显地现着憔悴。她如经风侵袭过的一枝怒放的花儿。赵元伦借着神游的兴致扑上去,把这实落落的瑰丽搂住。她没软绵绵地顺势化进他的怀里,而是用力把身子一拧,挣脱到一边去,低声近乎命令地道:“把衣服穿上。”他细看她,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捺住欲望听从了。他慢腾腾地穿上衣服,扣最后一个扣的那刻,再也控制不住,一下把她搂过去紧紧搂住,任凭她挣扎,央求道:“别折磨我了,来一次吧,没事的。”她颓然伏上她肩头,柔若无骨的肌体抽搐着,幽咽和着籁籁落下的泪水没止息。他问出了什么事,她不作答,猛然从他怀里挣脱开去。
“哎呀,哎呀,有什么事你说嘛。”
她流着晶莹的泪避着他探询的目光。
“你说呀,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说了你可要同意。”
“行、行、行。”
她上前来替他把未扣的那个衣扣扣上,避开了他的亲昵动作,两人对坐下来。她道:“我说的事你肯定不会同意。”
赵元伦顿觉问题的严重。她几次欲言又止,欲止不罢休,这么郑重到底是什么大事?
“不是让你离婚要我,也不是向你要东西,是你只要愿意,完全可以办到的事。”竹竹花儿象看透了他的心思。
“我依你。”赵元伦义无反顾地道,“要我的头也行。”
“那我就说……”她说到这里又停住。
“快说!”赵元伦不耐烦了,“女人办事就是这么不利索。”
竹竹花儿又哭起来、哭起来……
她猛地停住哭泣,瞪着似是充满了仇火怒情的眼睛道:“我要嫁给文峰!”
赵元伦脑子里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文峰是赵元伦的儿子,小竹竹花儿三岁,二十一岁,上学虽不争气,可出脱得虎势而俊雅,让人疼爱得舍不得让他下地务农又舍不得让他外出谋职,农转非后在他当副厂长的大舅手下当工人,现已在厂里混出些名堂,成了厂团支部副书记。有关文峰的对象,从他一过二十岁就成了全家人生活中的主题,可他千挑万选,至今未让赵元伦览到儿媳的风彩。不过,儿媳的大框架时刻装在赵元伦的心里,未来的儿媳长得漂亮之外,必须是堂堂正正的中专以上毕业生,国家干部身份。
“好哇!打我、打我儿子的主意,你……”
竹竹花儿娥眉倒竖,怒止圆瞪。
赵元伦看着眼前这个不要脸的母夜叉,骂道:“你这个破鞋、你这个破鞋,骚货,休想打我儿子的主意!我死也不……”
竹竹花儿听着怒骂变得坦然,轻蔑地讥笑神情。她走去,到门口回转身迎着赵元伦似海深仇地道:“我想,你是不想让人看到我的尸体和一封长信的。”一字一顿地,“那里面当然有我被你强暴又成了你情妇的事实!”
赵元伦瘫坐在椅子上。
缓过气来的赵元伦抬头看到墙上的一张美人画,看那媚眼,正是竹竹花儿,他抄起桌上墨水瓶向美女像砸去,砰地一声墨水四溅,墨水从画上流淌下来。啊,竹竹花儿流淌着污秽的血在笑!赵元伦眼前掠过样一个画面。
不知过子多少时候,耿会计叩响了门让去吃饭。虚掩的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耿会计沉静地掠了一眼屋子里的一切,小心翼翼地问又遇到不顺心的事了,赵元伦不假思索破口大骂:“竹竹花儿这个臭婊子!”话出口意识到泄露了天机,补救道:“她为工作上的一些不愉快不想干了,现在一两个人不缺,可不经中心决定,随便撒手不干象什么话?工作要有连续性、计划性。”说这些连自己都哄不过去,只得又来一套,“她和我有亲戚关系,我对她总是抱着照顾态度,这回她首先来拆我的台,你说气人不气人,说不准经她一开头,所有不在编民师都跟上辞职,在我们没准备的情况下,整个小学不就瘫痪了?”耿会计附和着说问题确是如此,上边辞退不在编民师的风声这样紧,人们又一切向钱看,在这个当口上是得刹住这股邪风。为了进一步打消赵元伦对他的疑心,耿会计皱着眉头苦苦追索的样子半天道:“噢,上回例会我就听到有老师反映说有人要辞职,看来真有这么回事。”又安慰,“没什么大事,就是大事,只要动头脑好好考虑,也能应付过去。她一个女孩子,兴不出多大浪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赵元伦在无办法中也只有报如此态度,听了劝导觉得轻松了些,想到自己经大大小小的世面不少,什么事都遇到,不会输给一个臭婊子,随即跟上耿会计吃饭。早上一般是不喝酒的,这时已近中午又加气闷在心,他主动要了酒,耿会计让妻子连忙添上两个菜。酒喝得痛快,再想刚发生的事已是不以为然了。
酒后,耿会计要把近阶段的账目汇报一下,赵元伦正想了解情况,就听着耿会计照着简表报起来:“各小学勤工俭学上交部分,共计六千二百五十六元;最近派下去的教学器材获利一千九百六十元,还有一百二十元未交来;期终试卷回扣得一千四百元;粉笔回扣七百七十元;各小学量化考评罚款四百七十二元;另有收来上段的欠款六百四十二元。”赵元伦听了,粗略估计收支平衡,问具体情况,耿会计道:“基本平衡,有些账目正等着你的看法再作处理。近几次你到局里工作提出的款我想这样处理,加到局里来人招待及对下边各小学来汇报工作的招待费中一部分,再加到学习材料中一部分……”
“学习材料中可多划进去点。”赵元伦道。
“政治学习材料发得较多也较乱,又是全年的,可以多划进去点,我正听您的看法划进去多少。”
“这个我不清楚,你根据情况灵活处理吧。”
“那就划进去一千吧。”
“这样就能轧平了?”
“还有五六百元加到其它合适的项目才行。”耿会计更谨慎地道,“回扣本来不应经我的手,你要是觉得我是可信的人,以后就不要再经我手了,现在所有的回扣我都有没入账,您看怎么处理吧。”
赵元伦想了想道:“没处理的几百元亏空就就从回扣中抵去算了,还剩下的给我现款。过年了各人经济上都很紧张,忙一年不容易,你留下五百元添着过年。再是你得想法在账面上再做做文章挤出点活动经费,小学系统的县优单位年后评选发牌,说什么也不能埋没了同志们一年的辛苦工作,我得给大家弄点荣誉来。”长长地舒展了下身子长叹:“哎——,和上面打交道可真不容易!”
耿会计递上钱,赵元伦点清了抽出五百元给他,他甚是体谅校长的工作经费不足怎么也不收。反复地推让一番,赵元伦拿出拿出两张百元钞道:“这样吧,这算是我过年给小孩儿的磕头钱了。”硬塞过去,耿会只得收下。赵元伦又道:“当这么个破校长实在不容易,经济上弄得说不清道不明且不说,不知道自己还得搭上多少。”耿会计赶紧说这是能理解的,请放心,他干了这么多年的会计工作深知做领导的难处。
赵元伦回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耿会计来年节礼品:“我托人买了点便宜虾米,这一袋你捎回去,这些天你身体欠佳,几盒蜂王浆你用了吧。”说着放下,其中还有大包小包的东西。赵元伦责怪:“哪里学来的这些俗套?快拿回去,我什么也不缺。”推来让去,赵元伦硬让留下了两盒蜂王浆,权且当作他给孩子买的礼物。
回到家的赵元伦进门就被老婆骂上了,数落他不顾家。心里积着块垒的赵元伦自行车一支就与妇人打起来,两个女儿向着妈妈也加入阵中,回家过年的儿子也站到妈妈一边。赵元伦倍感凄凉,一时涌上孤家寡人的感触,两行浑浊的泪涌出来。孩子长这么大少见爸爸不轻弹的丈夫泪,知趣地躲去,妇人深知丈夫个性,知道怨气发的不是时候,赶紧陪来好话,忙炒菜做饭招待。饭端上桌来,赵元伦已躺在床上,连叫几声不回应,妇人没法只得让其休息。几天里,大人小孩都陪着小心,再无人敢招惹他。
要招惹他的人还是有的,想想都让他作呕的竹竹花儿频频造访。第一次她是专为拜访多日不见的表姨夫赵校长的,大包小包的礼物提来不少,接着来过几次,不是从这里路过顺便来玩玩,就是走这村亲戚家瞅空过来转转,为赵家大女儿文英随便要她给绣的小饰物还专门来过一次。她每次来到,都引得全家人高兴,两个女儿亲不够自不必说,儿子文峰尽管做着掩饰,从骨子里透出的对她的痴情,久经世故的赵元伦不难察觉到。妇人也瞎凑热闹,闺女长闺女团个没完,把珍藏下来过年节哄小孩儿的酒枣慷慨地拿出来招待,用待佳宾才用的海参、金针菇伺候。赵元伦开始看到她恨得咬牙,恨却得拿出爱的样子应酬,心里绞痛不已,后来被刺激得麻木,看到她与文峰亲情温意的样子,居然想到他们未尝不是极好的一对。这个荒唐的闪念一闪出,他立时暗骂自己糊涂,又恨得咬牙。她最后一次来时,瞅旁边没人,道:“事情已讲明了,你看着办吧,我想好了,也不能逼你,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