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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晓瞎着眼大吃的饕餮模样惹人好笑,他是一定是没听明白了,一边大嚼大咽着嗯啊几声。王业坤取笑:“八辈子的饿死鬼,校长问你充实教导处的问题。”
“好,充实,充实好。”马晓大嚼着呷一口水,“我这肚子得充实一下了,喝伙房里的菜汤嘴都喝酸了。”
赵元伦随即讲了人选条件,要二十三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年青人,要有正式学历业务水平高的人等等,看到马晓还只顾吃喝,又提醒:“马老师你听好了,你也够条件。”
“我不当主任,说过当校长还可以。”马晓看着各人一脸不高兴嬉闹道,“校长,你把校长的位子让给我一天过把瘾吧,我看这个官儿不大不小怪好玩儿,说不定趁机捞个万儿八千的。”
王业坤粗声大气地批评,说这分明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马晓反驳,只因校长不贪污才说这话,否则就不说了。赵元伦心底无私天地宽姿态,闹上几句玩笑,话题便转到清廉上。马晓正经起来,分析当前之所以出现大治局面,校长的清廉作风秉公办事是根本所在,这是有目共睹众口皆碑的。赵元伦也毫不谦虚:“别的我不行,讲不贪不沾能办到。只要能填饱肚皮有衣遮体就行,图一些财物干什么?”王业坤把《好了歌》背来,赵元伦称赞这歌分析得精辟,道:“我也图点东西,就是图个好名声,坚决把学办好让全镇人给我歌功颂德。”王业坤附和着打不尽的帮腔,可他这套蹩脚的恭维本领很不老道,给人以刚学抽烟的小青年夹烟弹灰拿作老烟民作派的感受。马晓的气直往上撞,又不正经起来:“我可和校长不同,只要有机会,不管公家私家的捞上十亿八亿,出门小轿车前呼应拥,进门丫环小姐左右伺候,赌场上一掷千金,风月场上包一群美女娇娃。”这不知深浅的扯淡扯得赵元伦扫兴,王业坤白眼直翻把赵元伦心中不方便表现到脸上的不满代为表现出来。
出了赵家,马晓恶狠狠地骂:“你老王半辈子铁骨铮铮,哪里学来的奴才相?真让人恶心!”王业坤神色黯然心事重重地不作声,马晓更是骂声不绝,差点涉及到父母身上。
“你就当我王业坤死了。”王业坤沮丧之极揪着自己头发哀求,“别骂了,你知道我是死过一回的人。”
“装什么赖皮狗!死了就是死了,活着就是活着,搞什么半死不活的鬼把戏!”马晓愤怒了,“我看你是自毁气节。一个卖身为业的妓女从良嫁人,她当妓女的生涯不会对后来的生活造成什么妨害,可一个坚守节操的烈妇耐不住寂寞失身,他半生的苦守就付诸东流了。君子改节不如小人自新!”
“嗨,我看透了,大半辈子的不服劲脾气得了什么好处?我没法,只得做回狗,求人家给个地优什么的碰巧了转正,也算对得住老婆孩子。”几乎啜泣,“自己本事了了,日子过得穷,穷得血都不红了,还充什么英雄好汉?”
人穷,穷到血不红了是穷到何种程度啊。对王业坤的贫穷,马晓确有血都不红的感觉,终于平下怒气升上恻忍之心,关切地问老嫂子近来脾气怎么样。王业坤叹道:“哎——,她因为我寻死觅活害了怕,有脾气闷在心里不发罢了,看看穷日子,谁会舒心?”
“只要不再闹回娘家就好。”
“没什么好的,她昨天又去了趟娘家,说去滑溜滑溜眼,话说得平和,可你揣摸这意思,岂不是说连油也吃不上眼都转不动了。”
“只要不闹得过不成日子,你就忍忍吧,女人就是这样。”
“光忍就行了?这些日子她一个劲让我搞二斤黄芪种子,不知道她从那里听来种这药能赚大钱,我一回家她就嘟嘟个没完,真是烦死了。”
“我帮你弄些钱买二斤种吧。”
“你想得太简单,这二斤种子一亩地,我就是有钱买种,可没有时间管理,到头还是白搭上种子钱,耽误了地饭也吃不上了,再说我也拖不起这三百八十元的债。前年种桔梗的都赔了,万一落那样的下场……”
“其实不冒风险为好。好好往下熬,走到一时算一时吧。”
“哎,我啊……”王业坤百感交集,话梗在喉里。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二
为了提拔程立达,王大胡子被邀赵元伦的家宴上。为了把教学工作搞好,提拔干部没有不行的道理,两人谈说得甚是合辙。王大胡子突然提出来,学校管理要上台阶,不光是增加一个业务管理人员的问题,还应该把对领导的服务搞好。赵元伦一时不明白,王大胡子道:“每到你那办公室里,那个二校长端茶倒水地让人觉得不是那回事,得换个人才对。”
“对!”赵元伦脱口而出。他穷于心计接触不上叶梦,听到这提醒,陡然生出让她到校长室干勤务的主意,猛觉得回答得太显得意,为了掩饰随口征询,“你看让哪个老师干这事合适?”
“让那个叫小叶子老师干就挺合适。”王大胡子嘿嘿笑着道。
英雄所见略同,对学校的人事工作,校长与管教育的镇书记心心相印。
应该很顺畅的小事,想不到实施起来不顺利。当叶梦得到调到校长室的通知时,她让人想不到如此有主见,坚决不听从安排。赵元伦又几番做工作,也不能如愿,不得不先放下。
王大胡子怀着一腔兴致专来学校让佳人续茶听佳娇声,没想到还是抖着白发拙手拙脚不利索的二校长伺侯,倍感失意,闲谈中流露出对学校工作的大不满意。赵元伦私下与他围绕女人下半身说上几个浑段子,更是勾得他生出想偷情的心痒。赵元伦早有主意,说县局有个小会,硬拽上他同去。
来到县城,赵元伦却说书记大人今天形象欠佳,需要先修整一下头脸,王大胡子从他的神态里觉出“好事”,却铁上脸来道:“你老赵要耍什么花花肠子。”赵元伦只是诡笑个不已,把半推半就的王大胡子请进了小姐飘摇的美容厅。
赵元伦与这里老板娘是熟人老客,一个神色过去,三四个小姐围上来。王大胡子在嗲声嗲气的小姐堆里,禁不住乱动的手被小姐拍出脆响,勾来几声娇嗔俏骂。看着左倚红右偎翠向包间去王大胡子,赵元伦顿生幽默:“呀,老板娘,赔我伙计皮鞋,你看他的鞋被小姐踩裂一道口子。”所有人都一愣中,赵元伦道:“哦,没坏,是老伙计的皮鞋太亮反光照出小姐裙子里的事物了。”引出一阵嗤嗤哈哈的笑声。一阵热闹中,赵元伦也被另几位小姐簇拥向包间。
几天后,校会宣布了学校将提拔新干部,公开了程立达将是教导副主任。赵元伦说这是镇里的决定,不过,学校为了发扬民主作风他还是要尊重民意的,将以投票的方式了解一下老师们的看法。老师们对此不会关心,干部的提拔任免与民意无关。黄其善与闫玉东时刻处在对提拔新干部的热切关注中,通宵达旦地商量对策,决定从赵元伦粉饰公正的民主上下药。闫玉东的烟早已提高了级别,见人便递上一支。汪秀哲每接到烟就想到这是五六分钱,相当于半个鸡蛋一会便化作烟雾消失,抽得心疼,劝老同学不要太铺张。闫玉东道:“我和你不一样,两人一月工资四百多元,这烟尽着抽也花不二百元。”他的铺张消费何止烟钱?他家现在已成了第二个宴会基地,黄其善在这里坐镇,每天下午必设一个不大不小的酒席,有些人如在他家入了伙。间间断断被拉来热乎的人也越来越多,就连郑培才他也往家强拉硬拽。郑培才可不买账,阴阳怪气地道:“要说借锨,是我的创造发明享有专利,现在改邪归正了。”闫玉东的神经似是出了毛病,一点也灵会不出个中滋味,憨厚得似是愚钝,还是把郑培才硬向家拽。有些青年人不懂或不善于讲交情,他便到他们宿舍拉家常,烟不管还有多少,只要掏出兜来就扔到那里。闫玉东的宴请与赵元伦家的宴会遥相呼应,把春节前后的乐融融气氛渲染开来。这,终于导出了教职工的民主投票调查会,结果是钱建营的信任票高距榜首,闫玉东居于程立达之上。
来校一两年的师范生们才知道,伙房师傅钱大嘴原来大名叫钱建营,他居然以高出第二名闫玉东十多票高居榜首。对赵元伦来说,这是弄巧成拙。他本来满有把握地认为如此形势下老师们会给他面子,给程立达一致投信任票,这样可以压服在背后鼓躁的黄其善与闫玉东,同时让程立达在老师们中树立起威信。意想不到的结果击得赵元伦神魂飘忽,好不容易才把飘到体外的六神归于一主。他强打起精神不怒不怨地微笑着,如在家宴上面对环坐的老师们样朗声道:“干部的选定是学校兴衰的大事,我们谁也没任免权,这是镇委镇府在教育局的配合下定夺的事。”最后的“定夺”二字说得沉稳而有劲道,足以让人体会到权威的份量。
镇机关里常见的还是不常见的客人早就多起来,庞书记为小儿子屡屡受班主任汪秀哲的照顾感激不尽,多次热情地邀请他做客,这回不邀自到了。汪秀哲最近一定是发了横财,大富翁的来头,给庞书记家的两个孩子每人塞上五十元压岁钱。班主任对孩子的教诲之情还没容答谢,反又让向身为书记的家长欠下一份人情债,这自然表现在招待的酒菜级别上。标准的十菜一汤端上来,机关里有在别宴席上不算主角的海量们被庞书记也借了来。酒中叙话,班主任自然谈学生当前如何、今后的发展、未来的光明前途。他谈来说去引出主题,说闫玉东把他侄子应得的地优三好学生名额让给了庞书记的小公子。庞书记对此表示十分感激,连说给老师添麻烦。
“麻烦无所谓,主要想到孩子有这么个称号,考学降低分数二十分录取。”汪秀哲道,“这是今年才下的文件。”
“噢,还真能管用。”陪客们兴趣大增,“老师们不是也有孩子在校上学吗?”
“就为这事才犯了好难啊,”汪秀哲象又回到了当时的艰难争取中,微皱起眉头,“老师子弟在校的就有二十来个,品学兼优的实在不少,原则上从这二十来人中择优选出,结果是闫玉东老师的侄子得到了这个名额。黄副校长想到咱家这孩子学习不很突出,有地优升学降二十分录取说不定能起大作用,就把这想法和闫玉东说了,闫老师就把他亲侄子应得的名额让了出来。为此有些老师对闫玉东意见很大,指责为什么把这个关系到孩子一生命运的地优让给别人,他不想给自己的孩子,老师们的孩子正等着要。闫老师何尝不知道关系到二十分的地优的好处?他是体谅到咱家孩子更需要。”
说者动情,听者更被感动,庞书记说有机会一定请帮了大忙的闫老师来家坐坐,汪秀哲道:“您可千万别这样,闫玉东这人最不喜欢别人感恩戴德,他骨子里有亏己待人的原则,若大张旗鼓地道情份,他一是嫌你当书记的太俗气,二是骂我多嘴。这样的人说到家混出了好信仰,这不?年前学校分去两个入党名额,他还是一贯的高姿态,硬是不顾老师们对他的支持让给程立达和刘主任。你想,老师们能没有舆论吗?大家一致呼吁应该让闫玉东占一个名额,刘义校也体会到闫老师受大家拥戴,知趣地自动让了出来,早就轮到入党的闫老师这才入了党。”
“他要是不吃亏的精神,说不定强争还争不去,就是争去大家也是不满意的。”庞书记道。
“事情就是这样。”汪秀哲道,“当前学校提拔副主任更证明这一点。以赵校长的心意提拔程立达,舆论造了很长时间,并在大会上宣布了程立达候选人的身份。大家一投票,想不到闫玉东得票比程立达还多。”
庞书记对学校提拔官儿产生了兴趣,喝着酒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汪秀哲一副吃惊的样子道:“赵校长对老师们说,是镇里的决定,难道书记您还不知道?”庞书记含糊过去,说村书记老程的那个儿子是有出息的青年,赵校长没看错人。
“说起程立达,他是个好同志,只要老成几年是好角色。可是,我们学校不同于一般单位,老资格的不少,人人都觉得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一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未免能压得住阵脚,再说程立达确实显得毛愣……象闫老师,是学校里年富力强的骨干教师,历来教学成绩出色,干了多年的教研组长以及负责一个年级的工作,很受大家的佩服……”
“也是、也是,问题就在这里。”沈镇长应和,“那个闫老师嘛,是值得考虑。”
汪秀哲此行的伟大成功促进得酒量大增,两个陪客反被他连连劝酒显出醉态,庞书记只是捎捎带带地喝也醉意朦胧,又闯进两人来作陪,也喝得手脚不稳。众人惊叹他非凡的酒量,连夸不愧为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