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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叹他非凡的酒量,连夸不愧为老师。
赵元伦到庞书记家闲聊谈及后备力量的提拔,庞书记让其说说除程立达以外的人选,赵元伦说学校前勤上七十来老师,挨着往下数也有值得考虑的,只是条件都不如程立达完备。沈镇长问是否还有一个闫玉东值得考虑,赵元伦说闫玉东年龄大了点,学校培养的是后备力量,再说这人私心太重,遇事没点谦让作风,就象上回党员纳新的问题,他硬是把老同志刘主任挤了下来。
黄其善已到镇机关游说多次,这次又到了沈镇长家,谈及干部提拔道:“我近五十的人了,愿退下来让年轻人上来施展,年富力强的闫玉东是最佳人选,总是比程立达年长十来岁,老成持重,现在给他一个学校也能管理好。”愁情绵绵,“哎!学办得成功与否就在于干部的使用,我是不行了,闫玉东起码精力比我充沛,程立达需要老成几年才行。”
中心中学提拔一个小小的副主任不是什么大事,沈镇长在镇会议的尾巴上随便一说,竟然对此各有主见,意见分歧很大。庞书记气乎乎地道:“真怪了,这么一个镇辖中学的小副主任都不好决定!瞎摸一个都行的事,有什么大了不起的?”庞书记最后说把这两人都提上来试用一段看谁合适用谁,两全其美的主意得到一致通过。
赵元伦同意把两个候选人同报上去,无非应付紧盯不放的黄其善。从所做的工作看,批下来的无非是程立达一人,没想两人同时被试用,真是低估了黄其善大意失荆州。他找到镇里陈说干部太多成患,要求先把闫玉东搁一搁再说,镇长书记们却说研究产生的结果不能随便更改,赵元伦反复考虑,为这么个还没正式批复的小职位不值得兴师动众,只好先将错就错。他从此认识到不能把黄其善往简单处想,认识到以后大事小事都不能等闲视之。
心情欠好的赵元伦在以后的会上,不客气地说有些人背后搞小动作,长长的讲话带来了孙仲来与马成祥时代的味道。有些人听得烦,手摸着裤腰带去厕所便有些一去不还,有些胆小的人生出挥不去的恐惧。
到赵元伦家热乎的人明显减少,大家与一校之长似客气了不少。这时,赵家只有程立达在,两人对饮了一会儿闷酒无话可说,吃喝声倒特别清亮。程立达打破沉寂:“今天下午开会早退的有六人,我都记下了,里面没一个好东西!”看到赵元伦没什么反应,小心地喝着酒又道:“挂在黄其善一边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不能这样做。”赵元伦沉静的目光洒在接班人身上,谆谆开导,“你年轻,冒失脾气难免有,想一下,这些人是好惹的吗?有一个半个敌人不是坏事,可以使工作有紧头,树敌多了就没什么好处了。再想一下,真正的朋友有几人?”带有批评的口吻,“现在只能杀个小鸡给猴子看,打击面不宜扩大,小不忍则乱大谋。”
程立达听得认真,头点得谦恭。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三
程立达——程副主任板着威严的脸拿着几本书到办公室来,不用说老师们便知何事。他径直走到杨泉生跟前道:“已决定让你给镇里领导替考《中国革命史》和《哲学》。”杨泉生把他放到跟前的书往外一推,淡淡地说已决定不给镇里领导替考了。程立达脸上立时聚来乌云,用劲弹一下烟灰道:“去年能替考,今年就不能了?这不是我个人的决定,是赵校长让来送书的。”显然觉得杨泉生故意和他这个新任准教导副主任作对。
给镇领导们当枪手早已是老师们义不容辞的责任。镇委镇府的领导加官晋爵也需要文凭这一硬件。应该说,公仆们为人民露风雨斗严寒兢兢业业地工作在大宴、小宴上,把文凭这个枷索给免去才对。领导们研究政策对策,考虑训导辞发表训导辞的大脑,怎能容得下枯燥无味的书本?让他们去学习拿文凭真是不讲道理的荒谬事情,所以每次考试便让老师代为捉刀。为领导们代考是件既荣光又容易的事,考试时往往是监考者专监外面的巡查人员帮助考试人传递答案,况且每回考试镇里专派人领队,把老师们领进高级宾馆,领上有虾米海参的宴席。为此,老师们体谅父母官们的劳苦乐此不倦地去尽替考的义务。杨泉生为刘副书记替考一整年了,今天要辞去应尽的义务天理不容!
张兆国紧瞅着这里的一举一动,急火火地道:“先为自己人要紧还是为人家要紧?”
“这是什么话?”程立达道,“滚远点!”三把火烧得正旺。
张兆国不但不滚反而凑上前,躬身到杨泉生身旁巴结道:“同意替我代考了,是吧?”媚眼望着程立达,“咱当老师的是一家人。”
“你、你捣什么乱!”程立达怒喝。
“张主任,您不要生气,我央求杨老师好几天了。”张兆国可怜兮兮地巴望着,“替我考试的武玉浩调走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您就开恩……”
张兆国的中文专科函授已接近尾声,年前武玉浩给考下两科来时他还沾沾自喜,只要再到今年五月份考完最后两科,专科文凭就到手,并且只要最后两门不补考就没补考记录,一张红彤彤的优秀学员证书还能同时到手。天有不测风云,武玉浩突然调走高就,张兆国便盯上了杨泉生。
程立达听了张兆国的话转身欲走,杨泉生道:“我不给张老师替考。”
“这就对了,”程立达回转身,“办事要有始终,听说这回考回来人家送给套茶具。”
“茶具我不要,”杨泉生道,“我不想再替任何人考试。”
程立达刚缓下来的脸不但又布上阴云,且有了电光火花,尖尖的眼睛盯着杨泉生听不替考的原由。马晓无事生非:“杨老师不知好歹,你不替考我去替。”说得义正辞严。
办公室里的所有人对如此之话出自他之口觉得跷蹊,都望去这个从不愿帮领导忙的人,看他是否发了神经或正在发高烧说胡话。马晓向大家笑笑道:“知识有价,程主任,出个价吧,考一科多少钱?”和颜悦然的样子,“我想借此捞点外快。”
神经迟钝的人也觉其中的戏谑之意,敏感的程立达怒火中烧,火发到嘴边想起赵元伦的教诲,只得咽下恶气。有人很欣赏这个新颖别致的创新招术,趁着兴致问张兆国愿不愿出钱买知识,找人替考急得红了眼的张兆国明知是无聊之言,却哀怜怜地说愿意出钱。马晓出价一科一千元,张兆国说若百儿八十的真愿出,有人便代他与马晓讨价还价,更有人自愿当起经纪人调笑起来。
程立达把一腔委屈怨愤倾倒出来,赵元伦蹙上眉头道:“这个马老师,这怪脾气真是拿他没办法。”程立达昂杨着怒火,建议给这个小子点颜色,再说,因为没整治这小子,王书记已经多次表示不满意。赵元伦表现出一脸无奈的平和道:“小程呀,你还欠老成哟,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动辄就把人家怎么样,学会包容人家。王书记让整马晓,只能应着,万不可真办。不是非办不行的事,他不满意我们可慢慢调和。”
“他成心与我过不去!”程立达还是委屈。
“换个位想一想,是你与人家过不去。”赵元伦严肃起来,“你想着我这句话,你什么时候让马晓这样的人服气了,你就成功了。”
面对程立达的一脸疑惑,赵元伦又蹙上眉,让他去城里找推销资料的谈回扣。
赵元伦传话让马晓去他家一趟,大家都感到不妙,他面对着张张担心的脸哭笑几声。杨泉生道说这是自己惹祸让马老师代为受过,招致马晓不正经的捉弄:“校长肯定是请我赴宴,怎么,流口水了?我可以捎块骨头来让你解馋。”轻松的样子“赴宴”去了。
真有盛宴等着马晓。被邀到校长家里处理工作同时受招待是极为正常的,但酒菜端上桌面需要一个时间差,那酒菜也是家常东西,马晓一脚踏上门槛面对的就是一桌饭馆送来的盛宴。他瞬息诧异便认识到有佳宾,这里正坐着一个官儿模样的陌生人。这官儿是在听到外面脚步声就站起来恭迎的,他恭迎的身体前倾,鲜红的领带从胸前垂下来,西服的两襟摆在腚后,翘起的下巴突出得显要,脸上布着酒糟疙瘩腻滑的光泽,小背头也是蜡光灼灼,只是眼睛的光泽稍弱了些,谦卑得没有一丝大气。
“啊嗯嘿嘿,请里面、请里面坐。”
“您坐吧,我还有事。”马晓道。
“进屋里坐着就是让你干的事。”从外面进来的赵元伦说着把马晓向屋里推一把。
马晓神情贯注的应对中冷不妨受此不客气的客气,一个趔趄闯进屋来,身后随赵元伦又进来五六人,全是今年来的师范生。
赵元伦介绍,摆着恭迎架式的是林站长,提酒带肴专请大家喝一壶的。老师们本能地心存戒备,齐刷刷站着显出贵宾姿态,林站长忙向大家礼节一番,象一只想对陌生人表示亲昵又怀惧怕的温情的叭儿狗。马晓下意识里如早上喝一瓢凉水作早点的农民面对一杯牛奶煮咖啡般,泛上对“礼遇”的排异。
众人乱嚷着落座,马晓想着让来干什么,无非是让代为写材料或代考,心里的邪劲直往上冲,冲得他离开了现实,被动地被推到了首席位置。
“请来的人你岁数最大,坐回高位过过瘾吧。”赵元伦道。
“让我们来干什么?”有人问。
“别多嘴,”赵元伦眯着眼道,“让你们来就是对付这点酒菜。”
开宴了,林站长堪称尊师重教的楷模,句句是对老师们的奉承,句句是对教育的赞赏。赵元伦只谈一个“酒”字,很难喝到的昂贵的老九老酒的酒香飘荡的是深情厚谊,让人尽情体味着恭敬。有人要去上课没得到允许,一直计较着喝下去。大家直喝得轻盈盈欲离地而飞,再有林站长香喷喷的风吹着,人人更是飘飘然,如赴玉皇大帝五千年方一开的仙宴般高兴。趁着恰到火候的良好感受,赵元伦发话:“马晓,咱学校里有困难,兄弟单位怎么办?”
“帮助。”马晓不假思索地道。
“若是人家有了困难呢?”
“这……”马晓方认识到被步步往圈里套,“这个……”
“你这个人民教师大有问题。好哇,堂堂人民教师,只想索取不想贡献,人之师表的风范哪里去了?”赵元伦戏言。
“也帮!”马晓终于应声。
“嗯,这还可以。”赵元伦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一眼满心喜欢的林站长,扫视一圈青年老师们,再探下身子几乎贴在马晓的脸上,从口里喷出的温温热热的酒气如温情爱意抚弄得马晓鬓角乱发轻飘,“先说明,本来不想让你出马受累,可是左想右想人手不够,你想想闲着的大中专生还有吗?”
“到底让干什么?”
“帮帮林站长。”
林站长寻到合适的机会,先嘿嘿两声,低声下气地道:“是这么回事,我们单位的领导、群众五六人参加函授考试两年多了,满心指望着这就发上大学文凭,不想上面又下了指示,必须有成人高考的录取手续才能领到文凭。哎,上面真是在糟蹋人啊!组织学习的时候说好的甭参加成人高考,课程快考完了又出难题,真把我们难为死了。你们想,成人高考要动点真本事,我们能考得上吗?”说到这里已是凄凄然。老师们正大开着慈悲之怀同情不已,他情到极处愤愤然起来:“让我们考试弄文凭,共产党明明知道这是瞎糊弄,却非得让糊弄下去不可!糊弄来糊弄去搞得劳民伤财,真不知道上边怎么想的!咱不想糊弄共产党,可共产党非让咱糊弄他!每人发给张文凭是多么利索的事,让交上一千两千的也行,人家就是不办,非整得人头疼,真恨人!哼!要是毛主席活到现在……”
他左一个糊弄、右一个糊弄、前后上下地糊弄,无非是糊弄着老师们给替考。他说考试的一切障碍已荡平,只要老师们到考场上笔尖稍一歪,凭老师们这水平,一定能让他们这些与老师相比是庸才是窝囊废的人过录取关,等拿回毕业证来再重谢劳苦功高的老师们不殆。老师们正嚼着人家的菜咪着人家的酒,怎有不同意之理?赵元伦为保险再一一问去,回答得不干脆的裴兴瑞被他戏闹上几句。不过,马晓一觉醒来否了人家的酒账,放弃信誉这块棋逃逸,被老师们当了一段荒唐美丽的故事谈说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帮人散去,程立达来汇报问题,赵元伦道:“你说马晓在为镇领导替考中乱搅,可刚才就在这里满口答应为林站长替考,你想想,这是为什么?”程立达自是惭愧,赵元伦又道:“我多次和你说,工作要讲方式讲策略,一味任着年轻的脾气蛮干什么也办不好。”接着便讲来领导艺术,让程立达注意群众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