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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醉了狗醉了-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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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紧让学生上课!”闫玉东说得义无反顾,“破坏了教学正常秩序,是谁也负不起责任的!”
    其余几人假惺惺地规劝,黄其善让政教殷梧声把手中文件有关破坏教学秩序的章节念来,闫玉东甚至搬出国法把这种不法行为套上去。
    “何时老师学生的人身安全有了保障,何时上课。”马晓九九归一,说得决绝,“为了尽快上课,还望你们赶快与派出所联系。”
    小李与小赵等几个小青年刚才展着觉得好玩儿的兴奋神采,这时寒寒的脸色躲在一边去,另外的人木然地低着头,只有杨泉生坚定的神色挺身站在马晓身边,注视领导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刚毅,就象没人敢正视马晓一样没人敢正视他。想不到从开始就如局外人的冯升平开腔了:“领导们,做马老师让你们做的事去吧,别忘了,处理马老师的时候一同处理我,我与马老师同样是停课的倡导者,一样大的罪孽!”其他人听了这话又重抖擞起精神来,乱吵出一团英雄气概。
    早饭间,一部分青年老师聚在大宿舍中,本年级老宋等几个老会山让唐纪凤传来问候,其他人不见踪影。大家知道,如刘本方,昨天晚上就请病假走了。其它年级组的老师显出了异常的热情,纷纷前来慰问,义愤地数点学校受到的搔扰,停课督促处理大快人心,校方再不处理,他们也要停课。他们能停课吗?这是不可能的,彭凌上蹿下跳地推动着他们受害最深的二年级停课,得不到响应,气得他来大宿舍里大骂。老头儿沉着脸过来,历经近六十年风侵雨蚀的昏花老眼浑浊得如两潭泥水,叹口长气,安慰说事情已闹到如此地步不必要怕,走一步瞧一步,不过最好还是先复课再计较,马晓的固执让他失望而去。不一会,他让人给马晓送过饭来。这里三年级的人都没有吃饭,一碗面条大家推来推去,如上甘岭上的苹果,最后完整地凉在那里。余若夫前来问候,和老头儿说法如出一辙,说路危径险处回头要早,认识到马晓的意向坚定后,一改初衷,展现出了年轻人才有的气度:“我们主持着正义,没有什么天塌下来的事情,出了事会有人和你扛着。”
    汪秀哲哪里去了?大家不禁想起他,可他如躲瘟神般躲着这里。
    上午上课的铃声催得教学区一片平静,校方还在等待事态自生自消,看到回教室吃饭的停课学生随着上课铃声退去宿舍,领导们又一次凑齐,光顾正在宿舍里游走的马晓。
    一切说教针对这个拴在鞭梢上腾云驾雾的人无任何效果。
    领导们来到学生宿舍,新鲜感受刺激得兴高采烈的学生让他们费了好大劲才安顿平静,又一一赶出来,把学生驱赶向教室。有班干部把新情况报来,马晓意识到这盘棋进入残酷的中局绞杀阶段,必须拿出强有力的手筋,与几个青年老师向现场奔去。
    学生如一群缺少调理散漫的羊向教学区涌来,后边的领导们喊叫着驱赶着,刘义校尖细的嗓音切割得其他领导的粗声大气零零落落。马晓站到了学生群前面,学生一团地聚住。
    “回去!”马晓一声响遏行云的断喝。
    学生、领导们为之一震。
    “同学们,都回去!只有这样,我们的问题才会得到解决!”马晓喊着,“今天我是管你们的最大的官儿,只有听我的话!”还没新鲜够的学生如决了堤的水,刷地向回漫去,领导们如洪水中的几棵树桩,力排着冲击。
    领导们最后的高招失效。恼怒、惊恐、无措交织得黄其善晚歇斯底里地向马晓质问:“为什么罢课!有什么理由!你有什么身份!你……”
    “听我一一回答。”马晓道,“只因为我们八个班中有……老师中已有三位男教师两位女教师人身安全不保,被谩骂侮辱的师生为数更多!所以被迫停课,这是在无法学习工作下去的情况中的应急措施,并不是罢课!说到这我本人的身份,首先是一位教师,再是校方委以年级组长之职,今天才认识到这是一个比天还大的官儿,有为全级师生人身安全负责的职责,完全有权为维护本年级的正常教学秩序而工作,对本组的一切问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义不容辞的!”
    看到又软下来的黄其善的落魄相,马晓反升起怜悯之情,针对他的忧心忡忡道:“上面下来处理时我会说清的,学校受外界不法分子的搔扰由来已久,历届领导主持工作都出现这种情况,而自始至终没得到合理的解决。这次之所以闹到这种程度,只因为我一时邪火上升所致。若处理结果是对停课理解,由此断绝外界的搔扰,那是本届领导的英明伟大,为学校做了千秋永垂的功德,若对停课授以指责以至对肇事者作以严肃处甚至逮捕,只由我马晓一人取其咎。领导们三令五申不让停课,并做了大量阻止停课的切实工作的情况下,我一人一意孤行,怀着破坏教学秩序的险恶用心,严重恶果与所有领导、老师无关!”
    黄其善与闫玉东脸色现出了一丝和悦,他们显然是坦然了不少,程立达难解马晓所为,真是不知死活了,这如冰天雪地中把身上唯一的单薄衣服再扔去,站到凛冽的北风中一样。噢,这个人犯了癫狂症,要么是一时发烧大脑化成水了。
    领导们离去,马晓慢慢踱着,想事态的发展,自己似成了茫茫瀚海中的跋涉者,眼前甚至没有那尸骨铺成的死亡之路。他疲软地倚到教室墙上,灵魂似是随着刚才的昂扬发泄逸出去,臭皮囊里空荡荡地游动着冰冷。他漫游的灵魂遇上了王业坤,王业坤正在集市的摊点上与买主计较价钱,正在把百元大钞往腰里掖,又似是看到王业坤驾着三轮车扬眉吐气地走在路上。他看到了孙仲来那油黑泛光的骨灰盒,看到与天下为敌的洪兆武,看到怒目的马成祥,看到笑脸的赵元伦,看到狗一样的高会计与趾高气扬的高会计,看到……他只感到墙壁冷冰冰的,对墙体的凹凸糙面都没一点感觉。他听到从地壳深处传来对他的呼唤,是天使的呼唤还是恶魔的叫喊?呼唤声越来越清晰,他睁开微闭的眼睛,看到不知何时到来的老头儿正望着他。
    “觉得困乏了,是吗?站直了,强打起平时的精神来,认为自己很轻松。”老头儿道。
    马晓照着做了,感受好了些。老头儿道:“既然到了这种程度,再退缩就意味着彻底失败,打起饱满的精神来!风斜雨急处要立得住脚,想一想就是有过错,也没大不了的,况且你做得对。”
    “我不怕什么,”马晓道,“现在让我打点铺盖走,也没多少留恋,自己作为一个老师,不能把学生保护好、教好,还在这里干什么。天地并不小,只要不在监狱的高墙内,有很多活人的路。”
    再接下来,两人都不想再说什么,待马晓消失在墙角那边,老头儿摇摇头,轻轻长叹一声:“唉——年轻人哟,你生错了时代又生对了时代。”又喃喃道来,“年轻人哟……”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六
    面对不可收拾的事态,黄其善如在深渊如履薄冰。镇里已知道停课,王大胡子在电话中把他大骂,不一会儿偕同派出所的吴所长与徐干事在小镇人舆论的声浪中来到学校,这已是上午最后一节课时间。马晓被传到校长办公室,黄其善介绍,这就是年级组长马老师。吴所长客气地站起来握手寒暄,王大胡子歪头瞅上半天道:“你就是马老师,马组长?”这个“组长”的官称从主管教育的副书记嘴里吐出来,意味深远得多了。马晓回答干脆:“是我,怎么?王书记,我们是多次打过交道的,不认识了吗?”王大胡子把青光光的脸闪到一边。
    黄其善提出马上复课,马晓道:“这是当然的,我说过,派出所来人处理,我们就复课的。你去通知穆春学招呼学生吧。”黄其善如得了圣旨,佝偻着几个小时里大见老下去的身子,如一只虾米快步赶去。不一会儿,杨泉生与穆春学等五六个青年老师来问马晓,是否让学生复课,这让吴所长对马晓更是刮目相看。
    学生已安坐在教室中,可黄其善还没回来。校长办公室内的人是没多少投机的闲话可消磨时光的,徐干事问黄校长哪里去了。马晓答:“他不会来了,若处理这件事,与我直接谈好了,若处理我,我也在这里。”王大胡子半眯上眼从发际到鞋底把马晓审度了个遍,再对上光去,似是非寻出点诈来不可。马晓官腔打着十足:“王书记,今天校长授权,我是处理学生被迫停课问题的全权代理,你若认为不妥,可马上去找黄校长研究。”不再理会王大胡子,把具体情况谈来。
    听完了一面之辞的汇报,又调学生具体了解情况,结义兄弟罗二哥自然是被提问之列,后续的四哥也被传唤。工作一直到天黑。吴所长他们临走时,留下了“等待处理”的结论。
    处理事态的原班人马再次来到学校,黄其善亲自把马晓找来,自己如上次一样局外人的姿态回避。可这次是本着商讨处理结果来的,校长不能不在场。急于知道结果的马晓迟迟不见谈正题,着急起来,询问具体处理结果。王大胡子把半躬的身子猛然挺起,厉声道:“你是学校的什么干部?!校长吗?少逞能!”马晓骤然聚起的一团恶气撞动在胸口,几天来隐隐作痛的胃一阵绞痛,渗上一脸细汗,咬牙怒目与王大胡子对峙一番,退出去。
    不一会,黄其善亲自来请马晓了。面对自顾吸烟目不斜视的马晓,黄其善弯下腰把头放到马晓视线以下仰上脸去,轻声道:“你还得去。”
    “王大胡子同意吗?”
    “应该叫王书记。我说明白了,你得去,刚才王书记不了解情况。”黄其善讨好的神态。
    马晓到来,正题便在微妙中展开。王大胡子是主角,说对这件事的处理,原则是调解。社会上几个小孩子来学校玩影响了学校,学校也有问题有缺点。事情闹到这样,镇上不能不管,国有国法,校有校规,不能任着个别人乱折腾……
    “两方的责任?正常教学秩序受到校外青年的严重搔扰,致使师生不能正常生活学习,师生到底应负有什么责任?”马晓一字一顿地道。
    王大胡子金口玉言怎能容他人回驳?更何况是马晓。他一时就涌上滔滔怒气:“抠什么字眼?我知道当老师的,就是一张硬梆梆的嘴皮子的本事!”
    “另问一个问题。以您王书记的话,社会上的三个青年是小孩儿,是来玩的,对学校影响不大。请问,来闹事的三人是否已超过十六岁?这种侮辱猥亵殴打学生的行为能用一个‘玩’字搪塞吗?这样的情况影响还不算大,到底怎样才算影响大?”
    “你、你……”王大胡子脸色青光退去黑中泛红。
    “再问一个问题……”
    王大胡子坐不住,站起来也难站稳,极力想说却又是无言以对,只有用食指抖抖地指向马晓。
    吴所长再充当劝架的角色,黄其善与王大胡子一样,已无法发挥语言功能,急得拍大腿,站起来、坐下去、再站起来,十足的村妇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情态。
    王大胡子离去时,冷眉冷眼里分明写着说惯了的三个字:你等着!马晓道:“希望尽快给出处理,我们全校师生都——等着!”
    第二天,马晓就把处分等来了。黄其善把他传唤到校长室,递给一份镇里拟的处分,说这是先征求学校意见,没有特殊情况明天镇里就来人宣布。这一消息很快传开,全校一片哗然。欧阳绛梅与叶梦总觉得是她们受到威肋导致马晓组织停课,深深地自责,晚自习时间,结伴找到正在大宿舍想办法的马晓他们。她俩的泪水还是这里聚来的十几个老师的大骂,解决不了问题,擦够了泪骂够了人的沉默更是于事无补。面对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该怎么办,谁也没有主意。叶梦绷起脸道:“我找校长去!”独自走去。注定是没有效果的事,大家没心情在意,由此引发出集体向校方施加压力的谈论。
    熄灯玲早已过,欧阳绛梅急急地敲响了大宿舍的门,说叶梦丢了。大家想起她去找黄其善,便一同找到黄其善那里,得到的答复是,叶梦去镇委了。
    原来,她向黄其善陈说停课是因为她所致,不能处理马晓,要处理就处理她。她的不依不饶地让黄其善给镇里打电话,黄其善没办法,只得向镇里通电话说叶老师的请求。王大胡子对此极为重视,让叶梦马上去镇委了。欧阳绛梅女人的敏感立时表现在了脸上,让大家一同去接叶梦。本是找叶梦很积极的倪诚却拉在后面没了热情,马晓问:“你去不去?”
    “我、我还不点急事,这……”倪诚站了下来。
    “不是去镇里闹事,影响不了你升官!”欧阳绛梅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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