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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还不点急事,这……”倪诚站了下来。
“不是去镇里闹事,影响不了你升官!”欧阳绛梅恶声大气如对仇敌。
“你这个无赖!”同来的唐纪凤骂起来,“我们不用他,走!”又看着杨泉生,“最好你也不要去了!”
一行五六人急急奔向镇委,刚进镇大院,便迎上疯了一样乱发飞飘向外狂奔的叶梦。
叶梦来到镇委,王大胡子把她请到办公室里又是嘘寒又是问暖,对她提出的不要处理马晓的事没反对,含糊中似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她要回去时,王大胡子让她再说一下学校的其它情况,后来又死缠着请她吃饭,说只要答应,她的一切要求都答复,否则从重处理马晓。叶梦坚决回绝不怀好意的宴请起身就走,王大胡子紧赶上来堵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就抓上来。叶梦哪里是王大胡子的对手?一下便被搂到怀里。情急中,叶梦狠咬一口,在王大胡子一声惨叫中,她挣脱跑出来,正碰上来接的人。
叶梦大瞪着惊恐的眼睛,软软地扑进欧阳绛梅的怀中,哽咽起来。
“怎么了?”马晓惊问。
“没怎么。”叶梦啜泣道,“他不怀好意地拉我,我就跑出来了。”
如此现场面前,大家不信事情这么简单。马晓说定睛一会儿办公大楼那间唯一亮灯的窗口,喉咙里一声低吼,疯了般,不管他人的呼喊,与同是一腔怒火的杨泉生飞奔去。
王大胡正在处理胸前被叶梦咬的血糊糊伤口,马晓二人逼到跟前。他一迟疑中,马晓的一记耳光重重地掴了上去。王大胡子瞪圆了眼,正不知如何应对,马晓又重重地一脚踹去,王大胡子冷不防戗到在地上。王大胡子喊嗲叫妈地地告饶中,马晓骂着“揍死这个衣冠禽兽”之类的恨话,狠狠地连连踢去,杨泉生也跟上几脚。
听着王大胡子气不连声的呻唤,杨泉生还回理智,拉了一把踢得上劲的马晓,王大胡子趁机滚起来,双膝跪着咚咚地磕开头,连说对马晓不作任何处理。马晓听来更是愤怒上涌,再用十分的狠劲一脚踹去,王大胡子又一次重重地跌倒,满头是血大仰着一动不动了。
马晓拉上吓傻了的杨泉生,两人头也不回地下楼来,对等在镇大院外一隅的人说,没找到王大胡子。回到学校,马晓让欧阳绛梅与叶梦回宿舍去,与其他人说了进大楼的一切,告诫大家:“我们对任何人都不要提到小叶子受猥亵的事,否则越传越玄对小叶子不好,就说我们来接的半道上碰上她,什么也没发生。这样对我也有利。”又特别嘱咐打王大胡子的事不要让欧阳绛梅与叶梦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里,全镇传开:王大胡子酒后遇车祸住进医院,肇事车逃逸,王书记虽没生命危险,但是肋巴断了五六根,多处关节受挫加脑震荡,三月两月是不能康复了。做好做牢准备的马晓与知情的老师们终于把高悬的心放了下来。
马晓上来受处分的瘾,向镇及校领导们要“处分”,可是,再也没人开恩施予。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七
闹停课,是福是祸黄其善难以测知。以马晓的说法,在他治下根绝外界搔扰之患是他伟大得无与伦比的政绩,余若夫及老头儿等一些人也颇是称道停课的好处,事态过去的今天闫玉东对停课也是赞赏态度。知己人中伍日民的分析不能不让人考虑,以他的说法,马晓肯定是暗中受人唆使,怀着闹乱学校的险恶用心,要不,不痴不傻的一个人,为何自找麻烦?他点到一个细节,这几天马晓抽烟档次提高了好几倍,由两角左右的水平提高到一元左右,这也是黄其善已发现的。
事态平息,马晓没有走出恶梦,大烟鬼的雅号宋志林得让给他了,劣质烟一根接一根地抽,抽得咳嗽连连,老师们劝他少抽支,他却如没听到般。看他那心事重重的样子,欧阳绛梅便有了一条家里人不抽的烟送给他,叶梦也是同样的情况送给他一条,老头儿给他买了一条送到宿舍,郑培才居然也送来两盒将军。马晓悠悠然抽着不花钱的高级烟,得意的他一定是正吐着烟圈自陶其乐吧。
伍日民的老婆来黄家表关心,怜惜地道:“就这么三两天,表哥您瘦了。”黄其善自己摸摸腮也觉瘦了不少,几天来受惊受怕能不瘦人吗?况且三天三夜没睡好觉。晚上躺下,妇人怨声骂道:“马晓这个挨刀剐的,是存心折腾你。”
“也不见得啊。”
“你知道什么!人家把你扔到汤锅里煮着吃了,你还觉得人家是好人,我看马晓这个挨刀剐的一定不怀好心。表哥家两人都说,这人不是好东西!”
妇人的枕边风多次这样吹,伍日民和他老婆也多次这样说,但黄其善还是了解马晓的。从停课后,破轻骑的嘶消失,光头老大们与学校也没了缘分,校内称兄道弟的一伙学生紧紧地夹起了尾巴,学生秩序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好局面,这完全是停课的好处。
王大胡子是为革命工作鞠躬尽瘁的楷模,刚止住伤痛就把黄其善传到病床前,大骂:“你是什么东西!是逛到城里还是香港去下窑子了!这两天了不见你的人影!你是盼着我死,是吧!”
“我来看您几次了,王书记。头天来时您正动手术,有几次来时您都是睡了,不敢打搅您。”黄其善歉意道,“听到你让来,就急着赶来了。”
“怎么搞的!”王大胡子厌烦地道,“急着来怎么现在才来,是不是存心这么办?”
“哪、哪能呢。”
“什么事也有可能!不可能出现罢课,你就让课罢了,还有什么不能?那个从人中拣出来不要的畜生马晓,你也当宝贝,把镇委镇府委你管理学校的权力让给他,任他作腾,和上级作对!老黄,你这个校长不想干了吧?那个马晓原先就直接要过校长的职务,你不想干,就甭请示镇里,送给他好了!”王大胡子说得愤慨周身躁热,让人打开窗子,“知道吗?不去大胆向马晓这样搞乱学校的人作斗争,就是把学校搞坏!哎,你是把学校办成马成祥那时的样子,也来脏乱差?!”
“不想那样……”
“不想那样,可是依照那个样子做了!乱,现在有了,这才是个头,乱的时候在后头!你一心看重的那个马晓是什么玩艺儿,你还不知道?说不定他就是暴乱分子!黄其善,你在反党反社会主义!你和敌人站到一起去了,被人牵着鼻子走了!要真处理,这抓起来的人第一个是你!”
“不可能这样,王书记……”
“我就看着,你是不是真反革命,我就要看着,你把校长权力给敌人不!你要真知趣,就把马晓搞得臭不可闻开出去,让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本事!”
“是,我回去就开大会宣布对他的处分。”
“我没让你宣布对他处分!”王大胡子有发泄不完的气恼,“我要你把他搞得比处分还要臭不可闻!”
黄其善这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恨自己看到一时现象没考虑到本质的东西。他追悔莫及,愧不该当时工作手段软弱,沉痛地道:“我都听明白了,工作失误不小,挨批评我心里痛快,受您这样有党性有原则的领导批评更痛快,以后的工作,您就看着吧。”
黄其善座上客险些成为阶下囚,想一想不测之祸后怕得心跳,思量千万,马晓不是好东西。回到学校,马晓捎带酒肴正等在他家,他没好气地道:“还有闲情喝酒,工作都做好了?”
“正想听您指导,我会尽力做好的。这些天来,不管我主观动机如何,客观上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为了配合好工作,找您好好扯一扯。”马晓谦恭地道。
喝起酒来,马晓认识了停课中表现出的不礼貌,诸多无水平的狂妄,分析这一事件给学校会带来什么利弊,自己愿怎样努力配合工作。这一回没让校长去叙三峪人的一家情,他温起这段永恒的亲热。黄其善终于又开了一窍,认识到王大胡子对马晓积怨日久,所说的话未必全对,对眼前的马晓又气又恼中含了几分理解。马晓提议趁此机会整顿办公秩序一事,正和了他的心意。闫玉东到来,他们边喝边谈,理出了整顿秩序的具体工作思路。
全校还浸在停课的余悸中,黄其善趁着火候开了全体教职工会议,让每个人真正认识自己的本职工作,强调班主任抓好班级工作,谁的班出了问题谁负责全部责任。班主任在“惹不起”们一时难有英雄气概的这个黄金时刻,大力整饬班纪班风。马晓趁着校会在组里重申了教师规范,力促本年级教学秩序,其它年级时刻在看着他的行动,工作也跟上来,全校教学秩序骤然改观。对校外青年搔扰学校的处理却没了结果,这是让马晓与老师们闲时想来倍感惨淡的事,但随着学校秩序的好转,大家渐渐淡忘。
让马晓意想不到,马成祥给他捎来一封信,希望他到现在蒸蒸日上的石坡中学,这让马晓又升上已沉在心底的千般感触万般思量。杨泉生说丘吉尔要招降纳美尔了,不妨投到他麾下。马晓不能不心动,几天里在思辩,难道自己也去被尔虞我诈的当权者教化、培养、提升,直到为其摇旗呐喊吗?他给马成祥回了三句话:
我不是驯良的温鸽,怎忍心你的抚摸?
我不是妩媚的花朵,怎忍心你的攀折?
我不是秦琴的轻弦,怎伴陪你的欢乐?
激愤过、落漠过,希望过、失望过,无畏过、忧心过,马晓反刍着个中滋味儿,认真负责地投入在工作中。三弦琴还是要弹的,嘈嘈切切地顺手拨弄去,《喜洋洋》弹不出欢快,《葬花吟》也弹不出原先的凄美,有的只是那平静婉转,有时弹起“红尘尽消月如镜花,一笑沧桑的梦”觉来释然,进入空灵的幽静境界,似永与事非无缘。课间闲暇里,他弹罢一支曲子,正自我陶醉中,忽听欧阳绛梅念来:“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到有觅处。可怜孤馆春寒,惹尽事非斜阳暮。”马晓细细品味,本是平和心境升上莫名的失落,想起王业坤、高会计、洪兆武……进入长长的思索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一
老师们眼中的黄其善校长,没有马成祥孔武威严,没有赵元伦扑朔迷离的心计,展现的是秋耕中老黄牛的凝重。他霄衣旰食一刻不停地忙碌着,出现在必要的种种情况中——或锁眉,或焦虑,或胆颤。老师们看到他刀削无肉的身躯更显棱角,深陷的眼窝又深了许多,油然生出怜惜以至同情,也同时生出心境的坦然。在非坐班制的情况下,大家又一次安安稳稳地坐下来正常地上班、办公。程立达们看着如此形势大为不快,挖空心思地搞些小动作,却兴不起波澜。黄其善看到稳定的良好秩序,如浴血奋战的战士终于迎来战斗的胜利一样,体验着伤痛中的欣慰。这是毫不逊色赵元伦时代头半年的大治,也确是这样。面对这样的局面,黄其善生出对当时沾沾自喜的赵元伦的鄙夷,飘飘然起来。
杨泉生使用的教学方法日渐成熟,在马晓及欧阳绛梅等的支持下,杨泉生写出了争取县教研室支持的教研项目议案,闫玉东也表示支持。在黄其善的家宴上,伍日民认为让这样的人与县局上牵下挂不利学校稳定,耿会计马上应和。闫玉东分析搞教研的利好时,伍日民道:“这要看是谁搞了,这个杨老师是自己人吗?让他少显山显水对我们有好处。”董全兴不服,伍日民一瞪眼道:“我也认为搞教研好,你可以搞呀,你要搞,这就让校长批准给向上报!”说得董全兴哑然中他又道,“这个杨泉生,看上去文诌诌的,但是恃才自傲,从不站到我们一边,以我看,用他也可不用也可,用也要限制利用,以后谁再为这个小子说话,谁就是与校长作对、与我们作对!”黄其善不能扫了表哥的兴,连说是这样。校会上,黄其善说,一个小中学老师,搞不了教研,号召大家不要好高骛远,把精力放到扎扎实实的学校教学工作中。
办公室里,惨白的日光灯下,十来个语文老师围坐在一起。这是应杨泉生的要求而组织的教研讨论会,他几次向校方要求被否定后,要自己把课题报上去,让老师们帮着发现具体教学方案中的问题,论证其合理性与否。讨论进入尾声,徐元玖不着边际地谈着,一直沉寂的欧阳绛梅打断道:“杨老师,还是花点钱调到县一中吧,那里教学气氛浓,有钻研业务的大气候。”
“这是以后的事,你还是就正讨论的议题发表高见吧。”马晓道。
“也许,我说的比现在讨论的要实际,讨论也许是做无用功。”欧阳绛梅不客气地道。
本来情绪不高的讨论,被她说得更没情绪,有人叹气,有人落寞地抽起烟来。杨泉生沉静的态度流露着坚决做下去的信念。